數著日子,走上小學教師的崗位,不知不覺就將近十年了。這學期,我帶三年級九班的語文。時常會因為日常生活中的瑣碎之事,教學中重復的工作,讓我陷入到一種失落的境地,心情像冬日的寒冰一樣冷,對工作也失去了動力和熱情,可以說就是在機械化地應付了事。
一個周四的寫字課,我和平常一樣走上講臺,毫無生氣、呆滯地講著課,一只膽怯的小手慢騰騰得了舉起來,一個個子小小、膚色黑黑的小女孩紫萱,用有些埋怨的目光看著我。孩子們也隨著我的目光也注意到了她,但大部分人眼里都流露著疑問或者不屑。 在我看來,這是我班每次考試都分數很低的孩子,根據我大半學期的觀察,她的學習能力和其他的孩子比較來,差了一大截,當天學習的生字需要好幾天才能正確書寫,學生無聊時經常用十以內的加減法考她,用她的無助和無知打發多余的時光。
按照慣例,紫萱舉手的目的不外乎這樣幾種情況:報告上課做小動作的同學,揭發旁邊同學的惡作劇,或者自己要上廁所;以此博得老師一點卑微的同情和對她的關注。當我正準備以冷漠的態度來對待,將這不和諧的一幕盡快揭過去時,沒想到她說了一句話:“朱老師,我給您帶的芒果怎么還沒吃?”
聽了紫萱的這句話,所有孩子的都將目光投向了我面前的講臺。 我快速低下頭,掃視了一圈講臺,沒有發現什么。在前排學生的提醒下,我才發現講臺一角的兩個粉筆盒之間,有一個小芒果。它正夾在兩個粉筆盒“高大”的墻壁下,像一個受盡冷落躲在墻角獨自啜泣的孩子。剎那間,我為自己的粗心大意而慚愧,一個鮮嫩的芒果放置講臺這么久,竟然沒有人發現它。或許其他的任課教師發現了這個小芒果,卻誤以為是哪位同學從哪兒撿來的“垃圾”,連問都沒有問上一句。
“紫萱,你為什么要送老師一個芒果呢?”我目光直視著她。
“朱老師,我看您每次走進教室都皺著眉頭,很不開心的樣子,是不是我們大家惹您生氣了?我想送您一個芒果消消氣,這樣您就會多一些笑容。”紫萱望著我,一臉稚氣天真。
“老師謝謝你,那你怎么不直接給老師送去,卻把它放在這個講臺上呢?”我很有疑惑的問。
“朱老師,不是我不想去您的辦公室,是我學習成績差,不敢去辦公室,也怕您不愿意吃我送的芒果, 就偷偷把它放在粉筆盒下面。”紫萱有點羞怯了。
我輕輕拿起那個小芒果,拭去上面的灰塵,扒開芒果的外皮,然后用心細細品嘗著。可能芒果放的時間太長,因為水分流失,口感有些硬,但嚼在嘴里,卻異常的香甜,絲絲汁液在我的喉間緩緩滑過。剎那間,我失落冰冷的心,被這個“笨女孩兒”的童真心靈給融化了,內心涌起陣陣暖流。
正如笛卡爾所說的那樣,盡力知道人什么是該做的,什么是不該做的,不要去追求或欲求自己能力范圍以外的東西,才會“知足常樂”。這一個小小的芒果給我的不僅僅是甜甜的味道,它某種程度上似乎讓我覺醒,讓我從失落的泥潭中走了出來。
其實,用心看看紫萱,這個被所有任課老師和孩子們都鄙視的女孩兒,除了學習有點兒不好,并非一無是處,她說話聲音清晰有力,具備基本的邏輯思維能力,對老師同學很有禮貌,熱愛勞動,樂于助人,喜歡和別人交朋友……更重要的是,她從來不自卑自棄,還能看出老師內心的不良情緒,能主動關心老師。面對這個孩子,我竟然有些自漸形穢了。我向紫萱深深地鞠了一躬,首先是表示歉意,為了自己帶來情緒走上講臺,為自己的粗心大意,為自己的功利思想;其次是表示感謝,是這個女孩兒用童真般心靈教會了我:當自己的教學工作、生活遇到不如意的時候,別自棄,別丟失了作為人最基本的善良,因為我們是教師,要善待孩子,善待工作。
以后的日子里,孩子們的臉上增添了許多笑容。從孩子們的眼中,也看到了我的甜甜微笑。
(作者單位:江蘇省東海縣和平路小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