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時代高校歷史專業教學改革

[摘要]數字化時代，傳統的歷史教學面臨著巨大的挑戰。數字文獻已經成為歷史學研究和學習中不可缺少的部分，但傳統的歷史專業教學根本沒有數字文獻方面的內容，歷史專業學生缺乏數字文獻使用技能。調整高校歷史專業教學內容，提升學生的專業信息能力，是數字化時代高校歷史專業教學亟須進行的改革。

[關鍵詞]數字化 "歷史專業 "教學改革

[作者簡介]楊頡慧（1979- ），女，河南平頂山人，鄭州師范學院歷史文化學院，講師，博士，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史。（河南 "鄭州 "450044）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3年度河南省科技發展計劃課題“現代技術在河南省古建筑群保護中的應用研究——以‘天地之中’古建筑群為例”的階段性研究成果。（課題編號：132400410488）

[中圖分類號]G642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4-3985（2015）16-0098-03

關于在數字化時代高等教育如何進行教學改革，近十幾年來一直都是教育界關注的熱點問題之一。歷史學作為一門古老的學科，貌似與現代信息技術之間沒什么聯系，實則不然。現代信息技術的發展大大改變了歷史研究的手段，甚至挑戰了歷史研究的范式。相對于其他學科而言，史學界對此問題的關注度并不高，一些學者對于如何改革史學研究手段做了比較深入的探討，但這種探討基本上局限在教學理念、教學模式和教學手段的范圍內。無論是教學理念還是教學模式、教學手段的轉變，改革只限于課堂教學形式和技術層面，雖有助于提升教學效果，卻并不能真正解決信息數字化給歷史專業學生學習所帶來的挑戰。今后高校歷史專業教學中亟須解決的一個重要問題是調整教學內容，提升學生的專業信息能力，以適應現代社會信息環境的變化。

一、信息數字化對高校歷史專業教學帶來的挑戰

對信息的搜集、挖掘、整理、鑒別能力，是學習所有學科都必須具備的基本能力，信息的占有質量很大程度上決定了學習和學術研究的質量。歷史學所學習和研究的對象是已經逝去的歷史，不具有可重復性，學習、研究歷史只能憑借特定的歷史資料進行。所謂歷史資料其實就是和歷史相關的特定的信息。與其他人文社會科學顯著不同的是，歷史資料淹沒于歷史文獻當中，歷史文獻的傳播量少，閱讀難度大，因此史料的獲取過程尤其耗費精力，搜集、整理歷史資料往往占據了整個學習、研究過程的大半。傅斯年在論及史學研究時就特別強調占有史料的重要性，他曾經這樣強調史料在史學研究中的重要性：“只是要把材料整理好，則事實自然顯明了，一分材料出一分貨，十分材料出十分貨，沒有材料便不出貨。”①他這種關于史料重要性的說法一點也不夸張。歷史專業由于其學科的獨特性，所要求具有的核心專業能力可以說就是對于史料搜集、整理、分析的綜合能力，其中對于歷史資料的搜集、整理能力是最基本的，沒有對史料的搜集和整理，對史料的分析也就無從談起。數字化時代的到來，極大地改變了歷史文獻的載體形式和傳播方式，也大大地改變了閱讀、搜集史料的技術手段，這就為學習、研究歷史帶來了許多新問題。我們現有的教學內容無法適應信息環境的變化，主要表現在以下兩個方面：

1.存儲數字化、傳播網絡化。數字化時代出現的一個最大變化就是信息存儲的數字化和傳播的網絡化。據某些研究者的估計，2000年時數字存儲信息只占全球數據量的四分之一，到了2007年所有數據中只有7%是存儲在報紙、書籍、圖片等媒介上的，其余全部是數字數據②。這種變化對歷史學帶來的最大影響就是歷史文獻的數字化。在數字化時代到來之前，我們學習研究所憑借的史料載體形式大多是紙質文本文獻，要想獲得史料就必須獲得紙質實體，獲得的途徑主要是從書店購買和圖書館借閱，這種狀況在近十幾年中已經大大發生了改變。從20世紀70 年代開始，美國就開始將一些中國歷史文獻制作成數據庫，我國從20世紀80年代以后也開始推出越來越多的歷史文獻數據庫。一些大型數字圖書館和學術論文數據庫、網絡資料共享網站的出現也為史學研究帶來了便利條件，專業書籍和學術論文都可以通過網絡準確查找并迅速獲得。以往困擾史學研究者的史料收集的問題難度大大降低。毫不夸張地說，使用數字文獻已經成為當前史學研究中不可或缺的手段，但這種手段對于大部分高校歷史專業學生來說，卻是十分陌生。在教學中發現，多數歷史專業的學生現代信息技能較差，加之專業課程中相關教學內容的缺失，導致他們缺乏獲取和使用數字文獻的技能，有些人甚至根本不知道數字文獻的存在。由于歷史文獻的利用率較低且價格偏高，當前各大高校在購置歷史專業相關文獻時更加向數字文獻傾斜，紙質文獻采購量逐漸減少。高校歷史專業學生需要閱讀大量的文獻，許多紙質歷史文獻學生個人無力購買，一些專業性較強的文獻印刷量較少市面上也無從購買，但這些文獻的數字版本還是較容易獲得的。由于缺乏關于數字文獻方面的專業知識，學生經常抱怨無法獲得需要閱讀的文獻，這極大地影響了教學效果。

2.信息泛在化、閱讀碎片化。互聯網上各種新媒體的出現打破了知識權威壟斷知識傳播的局面，同時也帶來了信息失真問題。歷史學是一門非常嚴謹的學科，要求史料準確無誤，然而網絡上很大一部分信息是由非專業人士和專業機構發布的，很難保證史料的真實性、準確性，對海量信息進行有效篩選需要較深的學術積累和檢索技巧，歷史專業研究生以下層次的學生很少能具備這種素質。

泛在信息環境中人們的閱讀也出現了碎片化傾向。年輕人習慣了見縫插針式的網絡瀏覽，很難堅持投入大量時間進行系統深入的閱讀，人們經常閱讀的是信息碎片而非完整信息。閱讀碎片化對于一般的大眾閱讀來說問題不大，但對于專業性學習是極不適合的。歷史專業要求學生大量系統地閱讀歷史文獻，建立起完整的知識結構，這樣才可以對歷史有較為客觀和全面的認識。在教學中發現，多數歷史專業學生已經適應了這種碎片化的網絡閱讀，很少對原始歷史文獻進行完整閱讀，知識體系支離破碎。這種閱讀模式極大地影響了學生的思考力，學生很難深入理解和全面分析史料。面對老師布置的自主學習任務，大部分學生首先想到的就是使用搜索引擎進行網絡檢索，而不是去查閱相關原始文獻;在進行檢索時學生毫無技巧可言，根本不清楚怎樣設置檢索公式提高檢索的有效性;對于產生的檢索結果，學生也不知道該如何取舍。在學生畢業論文中，經常會發現大量摘抄自網絡的資料，未經考訂錯誤百出，學生對此毫無辨別能力。例如：一學生在其論文中引用唐詩“城中皆一尺，非妾髻鬟高”，并注明為盧微君所作，然筆者查遍史料均顯示此詩為陸龜蒙之作，不知盧微君何人也。在網絡上搜索之后方發現，網絡上有一篇文章引用此詩時曰“盧微君詩”，此文在網絡上被多次轉載，學生在寫作時沒有查閱原始文獻便直接引用網絡文章，遂導致了這個低級錯誤。筆者在教學中經常發現學生出現諸如此類的問題，學生對于數字信息的閱讀、檢索和辨析能力實在堪憂。在傳統的歷史教學中，對學生講目錄學、索引、引得、工具書，但不講怎樣對數字信息進行檢索;對學生講校勘學、版本學、訓詁學，但不講怎樣對數字信息進行甄別，結果是學生雖然經過了大量的系統訓練卻輕易地在網絡信息中迷失。

二、數字化時代高校歷史專業教學改革的對策

如何提高學生對數字文獻的使用能力，已是當前高校歷史專業教學所必須解決的一個問題。針對高校實際情況，建議高校歷史專業從以下兩個方面進行教學改革：

1.調整教學內容。在歷史專業教學中亟須增加關于如何使用數字文獻方面的內容。在高校歷史專業課程體系中，有不少課程的設置都是旨在培養學生獲取、分析史料的能力。如歷史文選課是為了培養學生閱讀古代文獻的能力，歷史要籍、歷史文獻學主要向學生介紹重要的原始文獻信息，版本學、目錄學、校勘學、訓詁學等課程旨在培養學生獲取、分析史料所需的某種特定能力。但這些課程的教學內容都針對的是紙質載體形式的文獻信息，基本上沒有涉及數字文獻這方面的內容。在本科以下層次的歷史專業教學中，需要增加以下方面的內容：

第一，專業數據庫的使用。在學習和研究歷史過程中，需要查閱的文獻主要分為三類：原始文獻、前人所著書籍、相關論文。目前已開發出的專業數據庫涵蓋了上述全部種類，且部分能夠支持全文檢索。教師在專業教學中應向學生介紹這些數據庫的大致情況，讓學生對其有基本了解，以備不時之需。對于一些常用數據庫，教師在教學中可做重點介紹，最好能使用多媒體設備現場向學生展示使用過程。學生需要掌握的常用數據庫主要有以下這些：

一是原始文獻類數據庫。目前已開發的歷史文獻數據庫數量較多，以下幾種是較為常用的：香港迪志公司“文淵閣四庫全書電子版”“古今圖書集成電子版”“四部叢刊電子版”“漢籍全文檢索系統”“中國基本古籍庫”“中國歷代基本典籍庫”“國學寶典”。這些數據庫基本囊括了常見的中國古籍文獻，并且大都可以進行全文閱讀和全文檢索，并可對原文及檢索結果進行復制，使用方便快捷，已成為當前史學研究必不可少的工具，對于在校學生而言也是獲取學習資料最為便捷的工具。

二是學術期刊數據庫。學生在學習過程中經常要查閱學術論文，以往教學中一般是讓學生去圖書館翻看期刊，或者推薦一些論文索引給學生。當前國內開發的一些大型學術期刊數據庫已較為完善，終結了傳統的手工檢索時代。如中國知網的中國期刊全文數據庫、中國優秀碩士學位論文數據庫、中國博士學位論文全文數據庫，以及萬方學術期刊數據庫等，都收錄了大量的史學相關論文，可以對標題、關鍵詞、摘要、全文進行檢索。這些數據庫提供了豐富的目錄和全文數據，在今后的教學中不僅要向學生介紹傳統的目錄學知識，還應向學生介紹如何深入挖掘這些數據庫資源。

三是數字圖書館。每個高校都投入大量的經費搞圖書館建設，但限于場地和經費原因，高校圖書館所能提供的文獻資源非常有限。當前新興起的電子圖書館，館藏量豐富，并能隨時隨地訪問下載，可以很大程度上彌補高校圖書館資源的不足。超星數字圖書館是目前國內最大的數字圖書館，它可以提供電子圖書、學術講座的瀏覽和下載。目前超星數字圖書館還開通了移動圖書館功能，可在移動設備上隨時隨地地使用該圖書館，它所設計的用戶界面簡潔，可以方便地檢索、下載、閱讀文獻，非常符合大學生的移動閱讀習慣。超星公司開發的“讀秀學術搜索”，集合共享了國內諸多高校和科研機構的館藏，不僅可以檢索電子圖書、期刊論文，還可通過網絡進行文獻傳遞，為搜集歷史專業學術資料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便利。

第二，開放性數據的使用。上述所說的專業數據庫，主要功能需要付費才可使用，多數高校只對指定IP開放。大部分學生覺得使用麻煩，多數時候他們更習慣使用普通的網絡搜索引擎尋找資料。網絡上開放性數據很多，但準確度較低，在教學中應教會學生對網絡信息源進行甄別，對于來自非專業學術網站的信息要謹慎引用，對于資料來源不明或未經查證的資料也要謹慎引用。同時還應教會學生在網絡上獲得專業文獻的技巧，如怎樣利用共享資料或者學術社區獲得學術文獻等。

2.調整課程體系。根據課程性質，建議在“歷史文獻學”課程中增加“數字文獻”部分的內容。但“歷史文獻學”課程更注重講授理論知識，對于數字文獻的使用則更多地涉及使用技巧，多數歷史專業教師不擅長這部分內容。多數高校都開設有“文獻檢索”課程，由圖書館工作人員講授。一般來說圖書館工作人員具有較高的信息檢索能力，但由于缺乏學科背景，他們對專業文獻并不熟悉，因此“文獻檢索”課程往往泛泛而談，對提高學生專業文獻能力效果不大，學生學習興趣不高，學習效果也較差。近年來針對文獻檢索課程改革提的較多的是實施“嵌入式”教學，即將文獻檢索課與專業課程結合。筆者認為，可以將“文獻檢索”課嵌入到“歷史文獻學”課程中。具體實施辦法為，“歷史文獻學”課程教師與“文獻檢索”課教師合作，“歷史文獻學”教師先講授數字歷史文獻的基本情況，“文獻檢索”課教師再教授學生具體的檢索技能，并帶領學生進行上機實踐;“文獻檢索”課的教學內容可與“歷史文獻學”打通，重點介紹歷史數字文獻任務，并由歷史專業教師制訂專業文獻檢索課題。

三、結語

歷史上發生的每一次信息技術革命都引發了歷史學的重大變化，甲骨學、簡牘學、版本學等，傳統歷史學科目的產生都是源于信息載體的改變。近年來信息數字化的發展也已悄悄地改變了歷史學的面貌，無論是進行史學研究還是學習，數字文獻都已成為必不可少的工具。在這種情況下，調整高等教育歷史教學內容，加強學生的專業信息能力，才能使培養出來的學生適應數字化時代的要求。

[注釋]

①黃振萍，李凌己. 傅斯年學術文化隨筆[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2001：46.

②維克托·邁爾-舍恩伯格，肯尼斯·庫克耶.大數據時代：生活、工作與思維的大變革[M].盛楊燕，周濤，譯.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200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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