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信托”：資產轉讓難題待解

盡管“二手信托”需求火爆，但是專家指出，信托受益權轉讓業務缺乏有效的監管，尤其在交易定價、產品信息披露環節缺少行業性的、統一的操作規范。

“大量收購二手集合信托、資管計劃、股權基金，有多少要多少。”2015年2月16日，武漢某財富公司的理財經理張強（化名）在他的微信朋友圈發了這樣一條信托產品認購信息。

原來，張強有個大客戶委托他們收購1億元的二手短期理財產品，剩余期限4個月、8個月、10個月的都要，一年以上的就不要了。張強表示，他原以為要很長時間才能完成客戶需求，結果只經過兩周時間，公司便幫他完成了2000萬元的額度。

據張強介紹，去年12月份以來，想要賣二手信托的投資人也絡繹不絕。不久前，就有3個客戶找到自己，其中有兩個客戶等待轉讓的信托份額都在1000萬元以上，并且這兩個投資人明確表示要配置股票。

所謂“二手信托”，是指信托受益權轉讓。據權威機構數據顯示，2014年12月起，信托理財市場就有所降溫，這表現在單周集合信托發行數量環比減少，也表現在“二手信托”的買賣超乎往常地火爆起來。

盡管需求火爆，但是中國政法大學民商法學院副教授趙廉慧向媒體指出，信托受益權轉讓業務缺乏有效的監管，尤其在交易定價、產品信息披露環節缺少行業性的、統一的操作規范。

業務升溫

近日，記者查閱多家理財機構的官網后發現，各網站都有多個二手信托的轉讓和求購消息。

記者在國內某大型信托公司官網看到，該網站“信托產品受益權轉讓”一欄中就公布了近30條“信托受益權轉讓”信息，記者撥打客服電話咨詢了解到，這些轉讓的信托產品多數已轉出了。

而記者在一家第三方理財機構網站也看到有多款正在轉讓的信托產品，如一款債券類集合信托計劃的轉讓規模為200萬元，剩余期限為1年，掛牌價格198.8萬元，并注明“價格可以商量”。以該產品為例，成立時的預期收益為10%，如果以198.8萬元的價格成交，受讓者的收益就提高了0.6%。若經協商，轉讓者作出的讓利更大，則接盤者獲得的收益更高。

另一家財富管理機構的負責人介紹，如果價格上達成一致后，轉讓方需要和受讓方一起到信托公司或第三方理財機構簽訂三方《信托受益權轉讓合同》，并辦理轉讓登記手續。轉讓過程中還需要向信托公司或第三方理財機構支付一定手續費，一般為轉讓金額的千分之一；若通過第三方撮合還需要支付一定傭金，這部分差距較大，從萬分之一到百分之一不等。

“信托中途‘退出’其實不太現實，因為信托產品的提前贖回權一般掌握在融資方手里。根據我國信托法的規定，信托收益權是可以轉讓的。多數信托計劃不能提前終止，投資者想要中途退出只能自己尋找下家，轉讓收益權。這是一個近萬億元的市場蛋糕，誰都想分得一杯羹。”一家信托公司高管對本刊記者如是說。

他所說的萬億元市場蛋糕，就是信托登記與受益權轉讓業務。

據中國信托業協會數據顯示，截至今年三季度末，全國信托資產規模約為12.95萬億元，今年一季度末資產規模就已超過11萬億元，成為國內第二大金融子行業。若按其中10%信托資產存在轉讓需求計算，規模就可以達到上萬億元。

轉讓存難題

“二手信托現階段能夠如此火爆，主要還是得益于股市造富效應，具有明顯的時代性。

不少人愿意買個二手車，看中的就是性價比。如果買信托，你會買二手的嗎？”業內人士表示，投資者急于變現未到期的信托項目，或源于當下股市的賺錢效應。

不過，某第三方理財機構內部人士坦言，“對于信托轉讓方而言，轉出未到期信托產品并不劃算。”

他舉例稱，假如某投資者持有一款100萬元的信托產品，預期收益率10%，期限為2年，若持有滿1年后轉讓，不僅損失了第二年10萬元的收益，由于轉讓時在價格上作出一定讓步，加上轉讓費用，最終的損失會更高。

該人士進一步指出，個人投資者一般在兩種情況下轉讓信托受益權，一是急需資金；二是提前了解了項目的一些不利信息，對項目的風險及未來的收益保證不太看好。因此，轉讓活躍不排除是由于一些投資者為規避風險而提前出手。

“而信托轉讓后相關風險也一起轉移，如果接盤者選到好項目，收益顯然會比新項目更可觀，若不慎買到風險較大且遭遇兌現難的產品，就要承擔高風險，甚至有可能會面臨損失本息的風險。”此外，還有一位理財師表示，目前信托產品轉讓往往是單獨談價格，沒有形成業內統一標準，因此無法標準化，價格視信托產品資質、轉讓人迫切程度、資金量等而定。

“受益權轉讓影響的主要是受讓人。在受讓之后，除能證明轉讓人有欺詐、脅迫等事由之外，原受益人即從信托結構中擺脫，新受益人可向受托人主張受益權。若信托項目有風險，除非原受益人有擔保，原則上受益人只能向受托人主張違反信托的責任，信托財產上的風險由新受益人承擔。所以受讓人在受讓之前應認真考察信托項目的運作狀況。”上述理財師向記者解釋道。

本刊記者獲悉，我國信托創設之初便定位成私募金融，作為非標資產的信托產品很難得到流通。現在有轉讓需求的投資者越來越多，轉讓平臺只有幾家，而且尚未建立起市場威信。

此前，深圳高搜易有限公司CEO陳康就對媒體公開表示：“對于信托受益權轉讓，目前很不規范，魚龍混雜，非常有必要由監管部門或行業協會搭建一個全國性甚至國際性的流通轉讓平臺，實現公開、公平、公正，實現有效監管、社會監督與行業自律，這樣才具有公信力，同時有效解決信托產品流動性不足的問題。”

據公開資料顯示，國內已有北京金融資產交易所、天津金融資產交易所、上海信托登記中心等地方性平臺，相繼開展信托受益權集中登記、信托合同登記、信托受益權轉讓等業務。但受制于信托登記制度缺失、區域性交易平臺無法跨區交易等政策因素，相關業務發展緩慢。

信托法律師張遠忠此前在接受相關媒體采訪時表示：“目前的受益權轉讓沒有一個統一的全國市場。一般是在信托公司的官網上有一個轉讓的板塊，客戶需要轉讓就去他們的網站或者市場部登記申報。信托公司那邊如果找到投資者愿意受讓就撮合成交，然后信托公司再辦理登記轉讓手續。

但是由于轉讓方與受讓方之間的直接連接點沒有打通，所以掛出去的待售項目往往很長時間都無法得到正面而有效的響應。”

“信托受益權轉讓看起來走一個程序就完成了，但是從實操層面看，不得不考慮轉讓的效力問題。值得關注的是《信托公司集合資金信托計劃管理辦法》第29條對信托受益權拆分轉讓進行限制，該辦法雖僅僅屬于銀監會的規章，但是在司法對尚未有明確的認定現實中，有可能影響轉讓的效力。受讓人應注意自己是自然人還是機構，是拆分受讓還是整體受讓。”趙廉慧提醒轉讓主體在轉讓之前一定要先根據銀監會規章明確自己的權限，以免影響到轉讓效力。

亟需統一平臺

本刊記者獲悉，目前國內尚無成氣候的信托轉讓平臺。此前，有媒體報道稱，銀監會已經敲定國家首個信托登記轉讓中心將落戶上海自貿區。

今年年初，銀監會非銀部正式啟動信托產品登記系統二期升級暨信托非現場系統整合工作。中誠信創新業務部副總經理閆文濤此前公開表示，目前信托資產由于流動性差，資金不能及時變現，對于投資者的吸引力不夠，通過平臺實現信托資產收益權轉讓，增加信托資產的流動性，有助于盤活信托資產存量，為信托轉讓提供途徑，也是打破信托剛性兌付的途徑。全國信托登記中心的目的在于發展二級市場轉讓。

事實上，北京、上海、深圳已經涉足信托二級市場轉讓。早在2006年6月，上海浦東新區就設立了上海信托登記中心，成為國內首家信托登記中心。此后，北京金融資產交易所、天津金融資產交易所等產權交易中心相繼成立。

一位業內資深人士稱，上述幾家信托轉讓平臺上往往有很多掛牌轉讓的信托，但沒有人來購買，交易并不活躍。據其了解，北金所已經基本放棄了信托轉讓這塊市場。

而對信托公司來講，目前大部分信托公司沒有專門的部門負責信托轉讓，個別信托公司如華寶信托成立了內部的信托受益權流通平臺“流通寶”，但也只是面對華寶信托自己的客戶。

有專業人士認為，大部分做理財直銷的公司會比較有優勢，因為手里掌握著直接的客戶資源。目前優選財富要對接一個轉讓的項目不是難事，就看公司風控部門是否認可這個項目。知名二手轉讓平臺，必定會在比較成熟的第三方理財公司中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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