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讀蔡元培先生關于美育的幾篇文章,深邃、客觀、易懂、激動人心。美育與人生、美育與宗教、美育與智育、德育之關系,絲絲入扣,猶如醍醐。美育者,應用美學之理論于教育,以陶養感情為目的者也。人生不外乎意志;人與人互相關系,莫大乎行為;故教育之目的,在使人人有適當之行為,即以德育為中心是也。故欲求行為之適當,必有兩方面之準備:一方面,計較利害,考察因果,以冷靜之頭腦判定之;凡保身衛國之德,屬于此類,賴智育之助者也。又一方面,不顧祝福,不計生死,以熱烈之感情奔赴之;凡與人同樂,舍己為群之德,屬于此類,賴美育之助也。所以美育者,與智育相輔而行,以圖德育之完成者也。
蔡先生以比較之眼光,列舉了中國的傳統美育與西方的經典美育,闡述了美育和美術的不同,描繪了在學校、家庭、社會的理想美育。我們這一輩在這許多豐富思想、積極經驗的基礎上前行,是何等幸福。今日之教育,尤以知識傳授、技能教導為核心,學生以分之高低論英雄,教員亦以合格率、高分率論成敗,在此過程中能有美感否?能陶養感情否?能淬煉意志否?
蔡先生講道:“游戲、音樂、圖畫、手工等固為直接的美育,而其他語言與自然、歷史之課程,亦多是以引起美感。”美育, 又稱審美教育,它是素質教育不可缺少的一個重要方面,也是精神文明建設的一項重要內容。美育是教育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缺少美育的教育,將是不完整的教育,也就無所謂人的全面發展。美育作為教育手段能凈化人的靈魂,培養人的高尚的道德情操,提高人的精神境界,促使人走向人格完美,以美啟真,以美儲善。
美育的范圍深入教育各課程、各環節。數學中的黃金分割之美,幾何學中的圖形之美、物理學中光電之美、化學中的反應之美、植物學中活色生香之美、動物學中形狀與色澤之美,地理學中名勝奇觀之美、歷史學中人物史詩之美、語言學中更有其文化差異之美。無窮之美,在乎師生心靈之間也!各美其美!在乎各科和諧之間也!這些美都在于教育真性情。
1956年7月28日,當畢加索和張大千會面時,畢加索捧出五大本畫冊請大千先生觀看,而這五大本畫冊都是畢加索臨摹的中國畫。堂堂的西方畫壇領軍人物以75歲高齡還能這么虛心地學習,這種對中國藝術的仰望和學習精神讓張大千先生也十分感慨。在藝無止境中也學無止境,當他從另一位藝術巨匠身上清晰地印證到這一點時,他的感慨已從微小的個人升華到對大美世界的深深敬仰!
“立德樹人”是教育的根本任務。“一年之計,莫如樹谷;十年之計,莫如樹木;終身之計,莫如樹人。”“立德”是“樹人”的前提,“樹人”是“立德”的目標和歸宿。在全球化背景下學校德育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文化全球化給中國青少年一代的思想意識和價值觀念帶來了巨大的沖擊。要很好地開展學校德育工作,就必須運用美育來促進德育,在美育和藝術教育中完成青少年的人格塑造,這恐怕也是蔡元培先生所說的,所以“美育者,與智者相輔而行,以圖德育之完成者也”。
吳冠中先生面對《南方周末》記者時再次強調:“對報考美術學院的學生,一些老師和家長應該給他講明利害,學美術等于殉道,將來的前途、生活都沒有保障。如果他學畫的沖動就像往草上澆開水都澆不死,這樣的人才可以學。”問及他如何看待和朱德群、趙無極兩位同學的差異和人生選擇時,他形象地比喻說那兩位是法國花園里的玫瑰花,自己是魯迅作品里寫到的臘梅花。大藝術家往往都是以德高藝馨為人生準則的,從中國古代的顏真卿、文徵明、米芾到現代的張大千、畢加索、陳逸飛、吳冠中、杭鳴時,等等,個個都是真性情的愛藝術者。
藝術就是真性情,美就是真性情。美的教育也就是真性情的教育,教育之美亦美在真性情。
(作者單位: 江蘇省蘇州市第六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