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動鮮活的小商人家庭展現

摘 要：《林家鋪子》講述了江南小鎮上一位兢兢業業的小商人經營的小雜貨鋪一點一點破產的故事。林先生是林家鋪子的老板，家中有常年害“打呃”病的太太和正在上學堂的女兒明秀，雇著一名女仆吳媽和三個伙計，算是個小康之家。隨著“一二八”上海戰爭爆發，這個家庭就陷入了危機。對此林先生采取了一系列挽救措施，最終卻以失敗告終。本文主要簡單分析了小說《林家鋪子》的語言風格。

關鍵詞：《林家鋪子》；形象；語言概括；兩面性；小商人

林家鋪子的倒閉不是一種小概率事件，而是當時整個中國社會的縮影，中國農民無法自給自足，小商人生計艱難，民族資本家也掙扎在夾縫中。一方面外國資本對本土資本、商品大力壓制讓本土產業發展艱難，另一方面日本不斷侵略我國領土，淪陷區民生凋敝、民不聊生，再加上國民黨統治腐朽黑暗，民眾還要受各種苛捐雜稅的層層盤剝。在這樣的社會背景下中國百姓處境艱難。

茅盾生于浙江桐鄉烏鎮，接受新文學、新思想的熏陶，“一二八”事變后，他回故鄉小住，親眼看到帝國主義伸出侵略的魔爪將農村經濟推向破產境地。帝國主義軍事侵略的炮火更加速了它的崩潰。曾經是相當富庶的江南農村及小市鎮，呈現出一片蕭條凋敝的凄慘景象。這些都給茅盾留下深刻的印象，并且由此孕育了《林家鋪子》和《春蠶》等作品的藝術構思。

一、《林家鋪子》語言簡練概括

《林家鋪子》作為一部短篇小說，篇幅不長但卻能反映廣闊的社會背景，這就要求作品語言簡潔概括，字句運用得當。

在表現農村經濟破產時，作品通過幾個側面來反映：1.鄉下人不愿花錢置家用。“新年快到了，孩子們希望穿一雙新襪子，女人們想到家里的面盆早就用破，全家合用的一條面巾還是半年前的老家伙，肥皂又斷絕了一個多月，趁這里‘賣賤貨’，正該買一點。”農民們的生活用品不夠用，本應趁此機會購置一批，結果“但是這些鄉下人看了一會，指指點點夸羨了一會，竟自懶洋洋地走到斜對門的裕昌祥鋪面前站住了再看……他們看了一會兒，又照樣的走過去了。”他們只是看著，卻已無力購買。2.農民遭地主債主們盤剝。“一群一群走過的鄉下人都挽著籃子，但籃子里空無一物；間或有花籃布的一包兒，看燕子就知道是米：甚至一個多月前鄉下人收獲的晚稻也早已被地主們和高利貸的債主們如數逼光，現在鄉下人不得不一升兩升的量著貴米吃。”即使農民獲得了很好的收成，由于地主和債主的壓迫，他們甚至無法做到自給自足。3.當鋪“兩塊錢封門”。“隨你值多少錢的貴重衣飾，也只能當得兩塊呢！叫做‘兩塊錢封門’。鄉下人忍著冷剝下身上的棉襖遞上柜臺去，那當鋪的伙計拿起來抖了一抖，就直丟出去，怒聲喊道：‘不當！’”農民們迫于生計不得不當掉御寒的棉衣來換點糧食，但當鋪卻不收他們的破衣，任何貴重物品都只能當得兩塊，說明社會上經濟衰敗，瀕臨崩潰。

表現社會上商業的蕭條時，作品也通過多個角度反映：

1.東洋貨充斥中國市場，擠占國貨。“林小姐的一雙手在那堆衣服里抓撈了一會兒，就呆呆地站在床前出神。這許多衣服和雜用品越看越可愛，卻又越看越象是東洋貨呢！”林小姐喜歡東洋衣物用品，東洋貨技術新、質量好，比較受年輕人喜歡，在很大程度上擠占了中國本土商品的市場。在《春蠶》中老通寶村里很多人都養“洋種”的繭子，因為洋種比土種一擔要貴上十多塊錢。

2.林先生親自售賣失敗。“喂，阿弟，買陽傘么？便宜貨，一只洋賣九角！看看貨色去……喂，喂，阿弟，你說多少錢呢？——再看看去，貨色是靠得住的！”“貨色是便宜，錢不夠。”知道是好東西，可是大家都有沒有富裕錢。

3.上海來了收賬客人“坐等”。“他（林先生）匆匆忙忙吞進兩碗稀飯，就到鋪子里，一眼就看見那位上海客人板起了臉孔在那里坐守‘回話’。”上海東升號派人來催債，錢莊也不肯放貸，使林先生更加一籌莫展，上海的戰事也加劇了時局的動蕩。

4.恒源錢莊派人“守提”扣賬。“恒源莊毫不顧面子地派人來提取了當天的營業總數的八成。”錢莊也由于資金短缺，才用此法逼迫林先生。

作品揭露了國民黨反動勢力的丑惡嘴臉：

1.黑麻子、卜局長等人敲詐買東洋貨的商戶。“如何？四百塊錢是花得不冤枉罷！——可是，卜局長那邊，你也得稍稍點綴，防他看的眼紅，也要來敲詐。”林先生已經向“黨部”交過四百塊錢了，當地的官員還不停地盤剝，可見國民黨統治 腐朽程度，不僅不拯救國民于水火，反而使勁將民眾推向深淵。

2.卜局長想強搶林小姐做小老婆。“鎮上的卜局長不知在哪里見過令愛來，極為中意；卜局長年將四十，還沒有兒子，屋子里雖放著兩個人，都沒生育過；要是令愛過去，生下一兒半女，就是現成的局長太太。……況且，卜局長既然有了這個心，不答應他有許多不便之處；答應了，將來倒有巴望。”這位卜局長家中已有兩房太太，卻還想霸占林小姐，這種可恥的行徑與封建勢力毫無區別。

從以上三點可以看出，作者借林家鋪子這一點，反映了整個廣闊的社會面貌，以小見大。這種橫截面式的結構使得許多信息以林家鋪子為中心匯集，許多信息通過林先生的活動而呈現出來，這種“窺一斑見全豹”的寫法就體現了作品的高度概括性。茅盾的另一作品《子夜》手法也是如此，通過描寫吳蓀甫這個民族資本家創辦民族產業失敗的悲劇人物，展現整個中國市場被帝國資本占據、社會動蕩不堪的現實。

二、《林家鋪子》人物形象鮮明生動，尤以林先生突出

這部小說主人公就是林家鋪子的老板林先生，他是一個老實本分的商人，靠著父輩傳下來的小商鋪謀生，這次變故，使他身上的兩種矛盾性格凸顯了出來：善于經營和軟弱怯懦。

1.在生意上勤儉精明老練

林先生在經商方面，有心計，善于看取時機，兜攬生意。朱三太來討三個月的利息，林老板怕影響營業的前途，在不得不將大洋、小洋、銅子交付朱三太時，“ 異想天開地打算拉回幾文”，他勉強地笑著說：“三阿太，你這藍布手巾太舊了，買一塊老牌麻紗白手帕去罷？”

林先生頗精于生意經，經營方法靈活善變，是個生意老手。他會模仿上海大商店用“大廉價照碼九折”的辦法，招徠顧客，營業情況稍有好轉，又偷偷地“把貨碼提高”，“把次等貨標上頭等貨的價格”，撈回“虧折”。他還會利用上海逃難到鎮上的人缺乏日用品的“天大的機會”，模仿上海大商店賣“一元貨”的辦法，把臉盆毛巾牙刷牙粉配成一套賣一塊錢，使生意好得創“鎮上近十年來未有的新記錄”。過一個年關，“鎮上的大小鋪子倒閉了二十八家”，幸存的幾家生意蕭條，惟獨林家鋪子門庭若市。

2.在政治上軟弱幼稚怯懦

在政治上林先生沒什么靠山，只是一味地服從屈服。在對封存鋪子，他就是在“沒有辦法”的感嘆中，拿出家藏的金項圈兌換三百塊錢去“齋齋那些閑神野鬼”。對商會長的說媒，他只是違心地推辭道：“我是小戶人家，小女又不懂規矩，高攀卜局長，實在不敢！”對無理被拘，他沒有表示憤恨，只是嘆氣、搖頭、流淚。這充分表明林先生在政治上是個任人欺壓的軟骨頭。

作為小商人的林先生還有自私自利、損人利己的思想。在他生意紅火的時候，幾個窮苦存款人朱三阿太、張寡婦和陳老七要預支息金、提取一點存款， 他就愚弄和脅迫，及至林家鋪子倒閉，他帶著女兒出逃，結果把林家的霉頭轉嫁到這幾個窮苦人身上。他這一走，不僅使幾個老弱孤寡失去了全部的血汗積存，而且使張寡婦在黨部門前“ 沖突” 的人流中丟了孩子，急瘋了。

當時的社會條件和小生產的經濟地位，決定了林先生性格中既有革命性一面也有軟弱性一面的兩重性。作品對林先生既有同情也有批判。

總的來說，《林家鋪子》是反映上世紀二三十年代國內商業悲劇的典型作品，小市鎮的小商人不論如何會做生意。但在國民黨這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社會里，只有破產倒閉這一條路。在人物的配置和描寫上，小市民階級的林先生，封建意識的林大娘，金融資產階級的走狗上海客人，市鎮的豪紳商會會長，都寫得非常深刻，生動，有力。此外在寫老年人朱三太和少女林小姐時，也都能描摹出真實的個性來。

參考文獻：

[1]茅盾. 《春蠶》、《林家鋪子》及農村題材的作品——回憶錄[十四][J].新文學史料，1982年01期.

[2]李華.可憐的“兩面人”——評《林家鋪子》中的林先生[N].咸寧學院學報，1006-5342（2003）04-0045-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