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中文 李力 王媚華



摘 要:以2008~2013年中國高端裝備制造業上市公司為樣本,對政治關聯、公司治理與研發創新之間的關系進行實證研究。股權制衡、董事會獨立性和高管激勵對企業研發創新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但股權的過于集中不利于企業的研發創新;政治關聯會直接或間接地影響研發創新效率,且具有政治關聯的企業能夠有效減弱股權過分集中對研發創新的抑制作用,增強董事會獨立性和股權制衡對研發創新有促進作用。
關鍵詞:高端裝備制造業;政治關聯;公司治理;研發創新
作者簡介:彭中文,湘潭大學商學院副教授,哈爾濱工業大學深圳研究生院博士后(湖南 湘潭 411105)
李 力,哈爾濱工業大學深圳研究生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廣東 深圳 518055)
王媚華,湘潭大學商學院碩士研究生(湖南 湘潭 411105)
一、引 言
隨著世界經濟一體化和全球化進程的逐步加快,世界各國的競爭日趨表現為科技投入與創新能力的競爭。西方發達國家之所以能在這場曠日持久的競爭中占據優勢,科技投入和技術創新能力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從1976~2010年的經驗數據顯示,美國企業的研發支出一直占據非常大的比例,即便是在經濟危機和科技泡沫時期也不會減少研發支出,從長期來看即使公司短期盈利下降同樣不會降低研發強度(Lee,Oneill,2003;Mark et al,2012){1}{2}。我國研發支出比重也在不斷提高,預計到2020年我國研發支出占GDP比重將從1.35%提高到2.5%。黨的十八大明確提出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強調科技創新是提高社會生產力和綜合國力的戰略支撐。高端裝備制造業處于價值鏈高端和產業鏈核心環節,是整個制造業的核心和基礎,更應實施創新驅動發展戰略,提高企業的研發強度和創新效率,推動整個產業的跨越式發展。
國內外相關研究表明,企業與政府官員的關聯關系是一種有價值的資源,它能為企業獲得融資便利性、政府補助、優惠政策、進入政府管制行業等相關利益,從而提升企業價值(Khwaja & Mian,2005;Wijantini,2007){3}{4};政治關聯對公司創新的作用機制既可能是直接也可能是間接地發生作用(Wu,2011){5}。Faccio和Masulis等(2006){6}以42個國家的上市公司數據為樣本,發現上市公司大股東和公司高層管理人員普遍具有政府背景,具有政治關聯的企業往往能在稅率方面比沒有政治關聯的企業享受更多好處。王珍義等(2011){7}發現政治關聯能夠對技術創新績效產生積極影響,并通過進一步檢驗發現外部融資在政治關聯影響技術創新中具有中介效應。江雅雯等(2012){8}采用世界銀行在中國開展的投資環境調查的數據,研究發現建立政治關聯的民營企業參與研發的積極性高于沒有政治關聯的企業,民營企業所在的地區的市場化程度越低、經濟越不發達,政治關聯對研發投資的促進作用也越大。羅明新(2013){9}采用2009~2011年創業板上市公司為樣本,實證檢驗了高管政治關聯對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及其作用機制,發現政治關聯對技術創新績效具有顯著負向影響。
研發投資存在高風險和長期回報的雙重性質,加之不同行業、不同性質的公司內部治理有著不同的風險投資偏好{10},因此越來越多的學者和企業管理者關注公司治理與研發投資績效之間的關系。Chung和Wright等(2003){11}、Boone和Field等(2007){12}研究了人力資本和所有權形式等因素對企業研發投資的影響,得出公司股權集中度對研發投資具有積極影響;趙洪江(2008){13}發現公司股權集中度對公司創新具有正向作用,國有控股公司創新投入少于民營控股公司,基金持股和基金持股集中度對公司的研發支出具有正向作用;張其秀等(2012){14}發現研發投資對公司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股權制衡顯著正向調節研發與公司績效的關系,股權集中度顯著負向調節研發支出與公司績效的關系。
縱觀相關文獻,大多數學者對于公司治理與研發投資、政治關聯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研究較多,但將政治關聯作為調節變量,研究公司內部治理對研發創新的影響等方面還很少。本文以2008~2013年在滬深兩市上市的高端裝備制造業企業為研究對象,從政治關聯的角度探討公司內部治理影響研發創新的作用機制,以便正確理解政治關聯、公司內部治理與研發創新之間的關系,為企業優化其內部治理效率,以及是否與政府建立政治關聯提供一些理論依據。
二、文獻回顧與研究假設
1.公司治理對研發創新的影響
股權結構決定著一個公司股權集中程度、大股東在公司的地位,從而決定了所有權的配置效率,最終也將影響公司決策(夏立軍,等,2005)。股權過度分散,將會導致“內部人控制”問題,而股權過于集中,又會導致“一股獨大”問題;Lee和Oneill(2003)比較分析了日本和美國股權結構對研發投資行為的影響后發現,日本公司的股權集中度對研發支出是消極影響,美國公司的股權集中對研發支出有積極影響;楊建君等(2007)從風險規避考慮,技術創新存在的風險越大,股權越集中,大股東越不愿意對技術創新項目進行投資。因此,結合高端裝備制造業行業特征,本文提出以下假定:
H1:公司股權越集中,大股東越不愿意增加研發投資,尤其是周期較長的研發創新項目。
一般來說,公司中如果至少有兩個大股東共享控制權,通過內部牽制使得任何一個大股東都無法單獨控制企業的經營決策,達到大股東相互監督的目的?,F有多數研究討論了股權制衡對研發投資的影響,大多認為股權制衡可以通過約束大股東侵害和非效率投資行為,最終影響到有益于公司長期價值提高的研發決策。Bennedsen和Wolfenzon(2000)認為通過分享控制權可以限制內部人侵占行為,提高企業經營績效;文芳(2008)實證研究發現,股權制衡程度越高,企業的研發投資強度越大;劉勝強和劉星(2010)指出第二至第五大股東能夠對第一大股東的研發投資決策起到有效的制衡作用。因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2:股權制衡通過約束大股東侵害和非效率投資行為,會增加有益于公司長期價值的研發投資。
鑒于創新的高風險和不確定性,由內部成員支配的董事會不愿意承擔高風險來追求創新,而外部董事由于自身的獨立性,會通過對高層管理者的薪酬激勵來鼓勵創新。Chung和Wright等(2003)研究發現,公司獨立董事所占的比例與研發投資呈正相關關系;Boone和Field等(2005)也得出了相同的結論。田元飛等(2009)指出高新技術產業中外部獨立董事能夠促進企業的長期發展,說明獨立董事比重與企業研發強度也存在一定正相關關系;趙旭峰和溫軍(2010)指出獨立董事占比高的企業其技術創新投入要顯著高于獨立董事占比較低的企業。因此,我們提出以下假設:
H3:獨立董事占董事會成員的比例與公司研發創新呈正相關關系。
長期以來,代理理論認為需要用風險收入來激勵CEO,讓他們做出有利于股東權益最大化的決策。大量持股可以將CEO的利益與股東利益統一起來,擁有較多股權的CEO會進行更多的研發創新投資,這些投資會在資本市場上得到回報。Wu和Tu(2007)發現當公司存在較多的富余資源或者公司業績較好時,股票期權對研發支出具有積極的影響作用。國內學者劉運國和劉雯(2007)指出高管是否持股與研發投資也顯著正相關,說明高管的股權激勵有利于增加公司的研發投資;夏蕓和唐清泉(2008)研究發現,高科技企業的高管股權激勵與研發投資顯著正相關;王燕妮(2011)實證指出高管長期股權激勵與研發投資呈正相關關系,高管持股比例越大,研發投資越大。因此,關于高管激勵對高端裝備制造企業研發創新的影響提出以下假設:
H4:公司高管持股會使高管人員的利益和股東保持一致,有利于高管更加關注公司的長期業績,從而有利于公司研發創新。
2.政治關聯對公司治理與研發創新之間關系的調節效應
政治關聯可以通過股權控制、高管激勵等內部治理機制來影響公司的研發決策,政治關聯度高的公司更容易獲得研發補助,獲得研發補助后,為了維持企業形象或其他原因會選擇增加研發支出(Faccio,Masulis,2006);另一方面,政治關聯除了會給企業帶來一定的資源外,還可能對公司治理效果產生不利的影響(Fan,Wong,2007)。杜興強等(2010)研究發現企業存在政治關聯能抑制大股東資金占用;Berkman(2011)研究發現企業政治關聯可能會侵害少數股東權益。由政治家擔任企業高管或大股東往往會導致管理低效,不能實現資金的合理配置或扭曲企業項目的投資,從長期業績的角度來看,由于企業重視高管的政府背景而忽略了高管的專業能力,可能會給企業帶來負面影響。由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H5a:具有政治關聯的企業存在更嚴格的監督環境,能增強股權制衡對研發強度的促進作用,減弱股權集中度對研發強度的抑制作用。
H5b:具有政治關聯的企業隱含了更低的管理效率,減弱了董事會獨立性、高管激勵對研發強度的促進效應。
上市公司研發支出資本化所形成的無形資產能夠為股東帶來未來財富的增加,公司管理層為避免虧損及再融資要求,通常會對研發投資資本化進行會計處理,從而影響研發創新效率。具有政治關聯的企業在研發成果申報、市場推廣等方面同樣具有優勢,使資本化研發支出越有可能,因而政治關聯會直接或間接影響研發投資的產出效率。Chen等(2009)研究發現政治聯系在國有企業中將扭曲投資行為,降低投資效率;而私有上市公司的政治聯系將提高投資效率,減少過度投資而增加企業價值;陳曉蕓和吳超鵬(2013)研究發現,民營企業擁有一種或多種政治關系有利于改善公司的投資效率。因此,我們提出以下假設:
H6:具有政治關聯的企業高管一定程度上會影響高端裝備制造企業研發投資的產出效率。
三、研究設計
1.變量設計
(1)被解釋變量為研發強度和研發效率。眾多研究文獻中有關研發強度的度量有三種方法:研發投資/企業市場價值、研發投資/主營業務收入、研發投資/總資產,比較常用的是研發投資/主營業務收入,本文研發強度的衡量用IRD表示,采用研發投資/主營業務收入度量。根據《企業會計準則第6號——無形資產》規定,企業內部研發項目的投資,應當區分研究階段投資與開發階段投資。開發的無形資產在完成后,能夠直接使用或者出售,且運用該無形資產生產的產品存在市場,能夠為企業帶來經濟利益(或該無形資產自身存在市場且出售后有足夠的技術支持)就可以資本化,因此,本文用資本化的研發投資/研發總投資來衡量企業研發效率。
(2)解釋變量為公司內部治理。本文用股權集中度、股權制衡、董事獨立性和高管激勵來衡量公司內部治理結構。股權集中度采用前5名股東持股比例平方來衡量;股權制衡采用第2至第5大股東持股比例之和與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的比值來衡量,該值越大,股權制衡效果越強;董事獨立性用獨立董事人數和董事會總人數之比來衡量;高管激勵采用高管持股數和公司總股數之比來衡量。
(3)調節變量為政治關聯。本文參照已有文獻(Faccio,2006;Fan et al,2007),以公司的董事、監事及高級管理人員是否曾經或當時在黨委紀委、政府、人大或政協常設機構、法院及檢察院任職以及是否擔任黨代表、人大代表或政協委員來衡量企業是否具有政治關聯,并采用虛擬變量1和0代替。
(4)控制變量為股權性質、公司規模、資產負債率、企業成長性。股權性質分國有和非國有兩種類型,用1和0表示;公司規模被認為是影響企業研發投資和技術創新能力的重要因素;關于資產負債率,國內外學者一致認為企業越是采用低杠桿率的資本結構,越有利于進行技術創新投資,高負債的企業將會做出相對謹慎的創新投資決策;企業成長性,本文用主營業務增長率來衡量企業的成長性。部分學者認為成長型的企業更傾向投資于研發項目,以獲得企業自身的核心競爭力;另外也有學者認為成長快的企業創新投入會更低,而成長慢的企業才會選擇研發投資。
2.模型構建
本文借鑒前人研究方法,根據高端裝備制造業實際情況,構建多元回歸模型來分析我國高端裝備制造業企業的政治關聯、公司內部治理和研發創新的關系,將待檢驗的方程設定為:
IRDi,t=?茁0+?茁1CR5i,t+?茁2CBi,t+?茁3INDi,t+?茁4MOi,t+?茁5NATUi,t+?茁6SIZEi,t+?茁7LIVEi,t+?茁8GROWi,t+?著i,t(1)
ERDi,t=?茁0+?茁1CR5i,t+?茁2CBi,t+?茁3INDi,t+?茁4MOi,t+?茁5NATUi,t+?茁6SIZEi,t+?茁7LIVEi,t+?茁8GROWi,t+?著i,t(2)
IRDi,t=?茁0+?茁1CR5i,t(CBi,t,INDi,t,MOi,t)+?茁2CR5i,t(CBi,t,INDi,t,MOi,t)×PC
+?茁3NATUi,t+?茁4SIZEi,t+?茁5LIVEi,t+?茁6GROWi,t+?著i,t(3)
ERDi,t=?茁0+?茁1CR5i,t(CBi,t,INDi,t,MOi,t)+?茁2CR5i,t(CBi,t,INDi,t,MOi,t)×PC
+?茁3NATUi,t+?茁4SIZEi,t+?茁5LIVEi,t+?茁6GROWi,t+?著i,t(4)
其中,?茁0是常數項,?茁0~?茁9為各個變量的回歸系數,?著i,t為殘差項。模型中所用變量定義和說明如表1所示。
3.樣本選擇和數據來源
本文以2008~2013年滬深兩市上市的高端裝備制造企業為初始樣本,并剔除了:(1)2008年以后上市的樣本;(2)研發投資披露不詳或者財務數據缺失的樣本;(3)有異常值的樣本,最終得到30家公司180個樣本觀測值(因為高端裝備制造業上市企業很多是軍工企業,其研發數據和新產品涉及國家機密一般都不會披露,故剔除該類企業)。研發創新的相關數據通過手工查閱年報附注中“支付的與經營活動相關的現金流量”、“管理費用”、“預提費用”、“長期待攤費用”4個項目中披露的“研發費用”、“技術開發費”、“研發支出”、“研發開支”、“研究與開發費用”等科目獲得。另外,公司內部治理數據均來自國泰安(GTA)數據庫。
四、實證結果及分析
本文通過分析2008~2013年我國高端裝備制造業上市公司的面板數據,將深入探討政治關聯、公司治理和研發創新三者之間的影響關系。
1.公司治理與研發創新的多元回歸分析
本文對式(1)和(2)公司治理與研發創新的關系進行多元回歸分析,結果見表2。模型I、II和III為研發強度IRD的回歸結果;模型IV、V和VI為研發效率ERD的回歸結果。
從表2可以看出,IRD與CR5在1%水平下負相關,且國有和非國有企業的影響關系一致,都呈顯著負相關,這表明高端裝備制造業上市公司的股權集中度越高,企業的研發強度越低。模型I(全樣本)CB系數為0.022,且在1%水平下顯著,表明股權制衡度越高,公司用于研發的資金越多;模型II(國有企業)和模型III(非國有企業)CB系數都在1%水平下顯著為正,說明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股權制衡結構對研發強度的影響一致。模型I回歸結果顯示高端裝備制造業企業董事會獨立性與研發強度在1%正相關,說明獨立董事占比越高,公司研發創新強度越大。模型I結果中高管激勵對研發強度的影響表現為正相關,且在1%水平下顯著,說明高端裝備制造業企業適當給予高管股權激勵,有助于公司增加研發投資強度。高端裝備制造業的股權性質NATU與IRD在5%水平下呈顯著負相關,其原因可能是由于國有企業股東自身存在委托代理問題,即國有企業股東在職管理者采取行政任命的方式,因為“政績”考核而存在短期行為動機,所以國有企業的研發投資比非國有企業的少。
表2中模型IV、V和VI報告了公司內部治理對研發效率ERD影響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公司研發投資在形成創新成果時受到公司內部治理方面的影響,具體表現在:研發效率與股權集中度負相關,而與股權制衡、高管激勵和董事會獨立性呈顯著正相關。另外,從模型V和VI的結果對比可知,高端裝備制造業國有和非國有企業的內部治理對研發創新影響效果是一致的。
2.政治關聯對公司治理與研發創新的調節效應檢驗
我們對式(3)進行回歸檢驗,分析政治關聯對公司治理與研發強度關系的調節效應(見表3)。模型 I 是政治關聯變量的回歸結果,模型 II、III、IV 和 V 是在政治關聯變量的基礎上加入政治關聯與公司治理的交叉項的檢驗結果。
由表3可以看出,政治關聯對企業的創新強度有較好的積極影響,但都不顯著。模型II中PC*CR5回歸系數在1%水平下為負且顯著,說明政治關聯能夠負向調節股權集中度對研發強度的抑制作用,即存在政治關聯的公司,股權集中度對公司研發強度影響程度會有所弱化。交叉項PC*CB回歸系數為0.013%,并在10%水平下顯著,說明政治關聯能夠正向調節股權制衡強度對研發強度的作用,股權制衡度對公司研發強度影響效應會有所增強。PC*IND回歸系數為0.002,在10%水平下顯著,表明政治關聯正向調節董事會獨立性和研發強度之間的關系,即存在政治關聯的公司,董事會獨立性對研發強度的正向關系會增強。PC*MO回歸系數為負且顯著,表明政治關聯負向調節高管激勵和研發強度之間的關系。以上結果表明,具有政治關聯的公司受到內部監督作用會有所增強,能夠減弱股權集中度對公司研發強度的抑制作用,也增強股權制衡對研發強度的影響效應,使大股東更關注公司長期價值的最大化;另一方面,由政府官員擔任企業高管往往缺乏足夠的管理技能,導致企業研發投資低效率或資源配置扭曲,具有政府背景的董事會成員在制訂企業高管薪酬方案時往往存在諸多不合理現象,且政府背景越強,高管人員的股權薪酬激勵越低,這樣就增加了股東與管理層之間的利益沖突,不利于公司內部治理效率的改善,從而也就不利于研發投資績效。
我們采用同樣的方法對式(4)進行檢驗,分析政治關聯對公司治理與研發效率的調節效應,其結果見表4。從表4可以看出,政治關聯對企業的創新效率有較好的積極影響,但其結果也不顯著。模型II中股權集中度和政治關聯的交互項PC*CR5并沒有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政治關聯對股權集中度和研發效率的關系沒有調節作用。交互項PC*CB也沒有通過檢驗,說明政治關聯對股權制衡度和公司研發強度沒有顯著的調節效應。PC*IND回歸系數為0.577,在5%水平下顯著,表明政治關聯正向調節董事會獨立性和研發效率之間的關系,即具有政治關聯的企業,獨立董事比例越高,研發效率就越高。其原因可能是有政治背景的企業,獨立董事能夠利用本身的專業知識和對未來政府行為的相關預測來幫助企業做出最優決策。VPC*MO回歸系數為-0.048,在1%水平下顯著,表明政治關聯負向調節高管激勵和研發效率之間的關系,即公司存在政治關聯,高管激勵對研發效率的促進作用會減弱。其原因可能是在具有政府官員的背景下,企業高管股權激勵高管薪酬一般不會太高,因而會減弱高管激勵對研發效率的促進作用。
五、結論及啟示
本文以2008~2013年在滬深兩市上市的高端裝備制造業企業為樣本,探討了公司內部治理對研發創新的影響,并檢驗了政治關聯對公司治理與研發創新的調節效應。研究發現:企業的股權集中度越高,越不利于研發創新;股權制衡、董事會獨立性和高管激勵都能顯著促進企業的研發強度,提高企業研發效率。政治關聯會直接或間接地影響企業的研發創新績效,且政治關聯對公司治理和研發創新之間的影響關系具有較好的調節效應,其作用機制在于,政治關聯正向調節股權制衡和董事會獨立性對研發強度的影響,負向調節股權集中度和高管激勵對研發強度的影響,因此高端裝備制造企業一方面應充分發揮企業監督機制對大股東決策行為的監督;另一方面應避免政治關聯背景引起的公司治理低效率問題。政治關聯提高了董事會獨立性對研發效率的正向影響,減弱了高管激勵對研發效率的積極作用,因此董事會應該利用政治關聯所帶來的優勢,利用政府相關優惠政策提高企業績效,建立適當的高管持股等激勵制度,促使高端裝備制造企業做出研發投資的最優決策,提高企業的長期價值,從而增強企業的國際競爭優勢。
本文研究存在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文選取的樣本都是高端裝備制造業的上市公司,其樣本量較小,且公司上市年份不一致,獲取的數據僅能說明較短時期內的結果,其實證結論是否適用于高端裝備制造業之外的其他行業,還需要后續更長時間、更多樣本的數據結果來支持;其次,對于變量的取值本文也存在一定的誤差,例如因變量研發效率,會計準則并沒有將研發支出的資本化做強制性要求,許多企業會選擇性地披露研發支出的費用化和資本化情況,從而導致了研發效率的度量存在一定的噪音;再次,高端裝備制造業企業大多存在隱性或非正式的政治關聯,調節變量政治關聯的衡量只采用董事、監事及高級管理人員的政治背景,沒有區分等級和年份,這有可能導致信息失真。因此,為使研究結果更具解釋力,未來研究需要在這幾個方面進行更為全面深入的探討。
注 釋:
{1}Lee Oneill:“Ownership Structures and R&D Investments of U.S and Japanese Firms:Agency and Stewardship Perspectives”,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Vol.46,No.2,2003.
{2}Mark Hirschey,Hilla Skiba,M Babajide Wintoki:“The Size,Concentration and Evolution of Corporate R&D Spending in U.S. Firms from 1976 to 2010:Evidence and Implications”,Journal of Corporate Finance,Vol.18,No.3,2012.
{3}Khwaja A,Mian A:“Do Lenders Favor Politically Connected Firms? Rent-seeking in an Emerging Financial Market”,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Vol.120,No.4,2005.
{4}Wijantini:“A Test of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olitical Connection and Indirect Costs of Financial Distress in Indonesia”,Asian 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of Accounting and Finance,Vol.3,No.2,2007.
{5}Wu J:“Asymmetric Roles of Business Ties and Political Ties in Product Innovation”,Journal of Business Research,Vol.64,No.11,2011.
{6}Faccio M,Masulis R W,McConnell J:“Political Connections and Corporate Bailouts”,Journal of Finance,Vol.61,No.6,2006.
{7}王珍義、蘇麗、陳璐:《中小高新技術企業政治關聯與技術創新:以外部融資為中介效應》,《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11年第5期。
{8}江雅雯、黃燕、徐雯:《市場化程度視角下的民營企業政治關聯與研發》,《科研管理》2012年第10期。
{9}羅明新、馬欽海、胡彥斌:《政治關聯與企業技術創新績效——研發投資的中介作用研究》,《科學學研究》2013年第6期。
{10}醋衛華:《公司治理、聲譽機制與權益資本成本》,《湘潭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5期。
{11}Chung H,Wrihgt P,Kodia B:“Corporate Governance and Market Valuation of Capital and R&D Investments”,Review of Financial Economics,Vol.12No.2,2003.
{12}Boono L,Fiold C,Karpoff M:“The Determinants of Corporate Board Size and Composition:An Empirical Analysis”,Journal of Financial Economics,Vol.85,No.1,2007.
{13}趙洪江、陳學華、夏暉:《公司自主創新投入與治理結構特征實證研究》,《中國軟科學》2008年第7期。
{14}張其秀、冉毅、陳守明、王桂:《研發投入與公司績效:股權制衡還是股權集中?——基于國有上市公司的實證研究》,《科學學與科學技術管理》2012年第7期。
Political Connections,Corporate Governance and R&D Innovation
——Based on Panel Data of the Listed Companies in High Equipment Manufacturing Industry
PENG Zhong-wen,LI Li,WANG Mei-hua
Abstract:Taking listed companies of high equipment manufacturing industry from 2008 to 2013 as samples,this paper studies the relationship among political connection,corporate governance and R&D innovation. The research shows that the balanced concentrated ownership structure,board independence and executive incentive can promote R&D innovation but ownership over-concentration is not conducive to the companys R&D innovation. It also shows that political connection will directly or indirectly affect the innovation efficiency,and that the political connected enterprises can effectively weaken the inhibition of over-concentration on R&D innovation and greatly strengthen the promoting effects of board independence,the balanced concentrated ownership structure on R&D innovation.
Key words:high equipment manufacturing industry;political connection;corporate governance;R&D innovation
(責任編校:文 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