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課堂沉默現象的觀察與思考

葉麗麗

（常州市外國語學校，江蘇 常州 213000）

前不久，筆者在常州市某中學聽了兩節八年級地理教師對《“白山黑水”——東北三省》的同課異構教學。課堂教學中，每位教師都設計了多個課堂活動，極力營造一種學生以活躍的言辭積極參與而使課堂變得熱鬧非凡的景象，但不可否認的是，課堂沉默現象依然存在。兩節課結束之后，筆者與兩位教師進行了交流，都認為自進入八年級以后，課堂沉默現象越來越多，如學生在認真聽講時，在思考問題時，在小組活動時……。有些沉默現象是課堂活動中必不可少的，但另一些消極的課堂沉默則影響了課堂教學活動的順利進行。基于此，我們成立了專門研究小組，通過觀察課堂、錄制課堂錄像，設計和編制問卷調查，分析初中地理課堂中的沉默現象，并探究沉默背后的原因，以期對八年級地理的后續教學提供指導和借鑒。

一、對課堂沉默現象的認識

（一）課堂沉默的定義與分類

交際語言中，沉默被定義為交際主體所呈現出來的無聲且無固定語義的非言語交際行為。[1]結合課堂教學的特殊情境，有專家對課堂教學沉默做了如下定義：課堂教學沉默是在課堂教學環境中教師或學生所呈現出來的無聲且無固定語義的非言語交際行為。在該定義中有兩點值得特別注意：一是無聲，即沉默主體沒有發出聲音，主體間的交往行為主要是以非言語的方式進行的；二是無固定語義，即課堂教學沉默并不是無意義的非自發性沉默，而是有意義有目的，只是由于沉默本身的復雜性、晦默性造成表達的意義模糊、不明確。[2]

關于課堂沉默的分類，隨研究的深入已越來越多。由沉默的主體出發，課堂教學沉默既包含教師沉默，也包括學生沉默，本文將聚焦于學生在課堂中的沉默；按照沉默對課堂帶來的不同效應，可將學生沉默進一步劃分為積極的學生課堂沉默和消極的學生課堂沉默；按照學生沉默人數的多少，又可分為群體的課堂沉默和個體的課堂沉默。為便于后文對學生課堂沉默表現的分析，本文將主要從沉默的人數和對課堂的影響兩個維度來研究學生的課堂沉默現象。

（二）課堂沉默現象的研究方法

本研究首先通過教師訪談、課堂觀察進行廣角觀察，再通過聚集典型個體，設計問卷調查，進行個案研究。具體方法如下：

1.課堂觀察指標體系的設計

美國交際學家Teri Kwal和Michael Gamble夫婦將“靜默語”分為七類，其中最主要的為肢體語言，包括人的面部表情、手勢、目光交流等。[3]基于以上的觀點和教室這個場域的特殊性，本文將主要通過觀察學生的面部表情、眼神以及肢體表現等來分析和評價學生課堂沉默現象。（具體參見表1）

2.調查問卷的設計

問卷調查旨在為深入探究學生沉默的原因、打破沉默的方法提供豐富的素材。本研究首先與八年級授課教師進行了深入交流，了解常態課堂中課堂沉默的基本情況，初次分析課堂沉默的原因；在此基礎上，研究小組各成員共同搜集與課堂沉默相關的參考文獻，梳理出課堂沉默所涉及的主要方面和維度，并進行整理和提煉；最后，結合本校、本班學情，設計了包含8道選擇題和2道簡答題的調查問卷。其中選擇題主要涉及學生課堂沉默的原因及對課堂沉默所持態度的調查，簡答題主要是圍繞課堂沉默解決方法的討論。

表1 學生課堂沉默現象的分析評價表

二、基于學生課堂沉默現象的課堂觀察

（一）課堂事件

我們選擇普通班八（17）班作為研究對象，以八年級（下）中國地理模塊中的《“魚米之鄉”——長江三角洲地區》一課作為課例。本課教材（人教版）共三大框題，教師在實際教學中將教學內容進行了重組，設計了活動“《爸爸去哪兒》第三季攝制組若來長三角地區”組織課堂教學。為方便研究的進行，我們將整個課堂學習活動劃分為“衣”“食”“住”“行”四個“事件”來進行分析。

﹙二﹚基于指標體系的課堂分析

課后，參與課堂觀察的諸位教師就本節課中學生沉默現象展開了討論。多數教師認為，本節課課堂氣氛總體是較為活躍的，但細致觀察不難發現，積極參與課堂活動、舉手發言的總是那幾個學生，課堂上一言不發的學生不在少數，為進一步探究原因，我們根據聽課教師的隨堂觀察記錄及課堂錄像進行了更深層次的分析。

1.群體沉默為主導

綜觀整個課堂教學過程，在課堂教學的多個環節，能積極、主動發言的人為數不多，大多數學生充當的都是傾聽者，或是觀看視頻，或是時不時地記著筆記。如在課始的導入環節，全體學生都在觀看微視頻，眼神專注、表情嚴肅；在課堂活動的QQ對話導入環節，大多數學生被QQ提示音和對話內容所吸引，十分好奇地仰視黑板；在小組討論環節，課堂氣氛相對活躍，但仔細觀察不難發現，每個小組活躍程度較高的總是集中于某幾位學生，課堂發言積極的也是這些學生，小組其他成員多處于從屬狀態，沒有鮮明的個人觀點。從以上的這些課堂細節來看，我們認為本節課中沉默人數較多，故以群體沉默為主導。

2.消極沉默占多數

消極沉默是學生對課堂教學漠不關心的一種集中表現，主要表現有：一是一些學生習慣于保持被動，對課堂所學被動接受或不懂裝懂，即使有自己的觀點也不愿主動陳述，使課堂變得毫無生氣；二是課堂從表象上看是積極活躍的，其實質是少數幾個話霸在反復發言，唱獨角戲，而其他學生仿佛置身事外，與課堂活動無關，這種現象尤其表現在小組活動中。在本節課中，我們認為兩種現象皆有存在，但以第二種現象最為明顯。如在本節課的四個課堂活動中，無論是小組討論環節，還是匯報成果環節，活動主角總是那幾張熟悉的面孔，其他成員像是旁觀者，眼神渙散、呆滯，或是呆呆地聽其他學生發言，或是翻翻書、記記筆記，甚至有個別學生的思緒已經游離于課堂之外，對課堂活動顯得漠不關心。

3.女生沉默更明顯

我們根據課堂觀察記錄，并通過細致觀察課堂錄像發現：課堂中能積極舉手發言的多為男生，小組活動中較為活躍的也為男生，富用質疑精神、主動提出問題的還是以男生為多；個別女生也能積極主動地舉手發言、提出自己的觀點，但多數女生處于沉默狀態，特別是個別女生在被教師點到發言時，或是一聲不吭，或是發言音量極小；處于沉默狀態的女生，其外顯行為多是在傾聽教師和同學的觀點，或是記筆記，或是低頭看課本。因此，從課堂沉默的性別差異來說，我們認為女生沉默更為明顯。

三、課堂沉默原因的深層探究

學生課堂沉默的原因，既可能是一種因素的結果，也可能是多種因素綜合作用下的結果。本文通過與授課教師的交流、個別學生的訪談，以及全班學生的問卷調查記錄（參見表2），梳理出以下三個方面的主要原因。

（一）學生方面因素

已有研究表明，學生的自我觀念、性別語言特點、學習風格、原有基礎和學習習慣是影響最為明顯的幾點因素。特別是個體消極沉默的出現，一般和學生自身因素的關聯更大。在本節課中，如表2所述，擔心出錯與不愿出風頭成為70%以上調查者的首選，可見，學生心理問題的解決成為打破課堂沉默的首要因素。其次，學習動機深刻影響著其課堂參與的方式，調查中有近60%的學生認為，只要考試能得高分就行，平時是否積極參與課堂并不是很重要，而且學科成績的評定主要是以考試分數為評價標準的，這也折射出對學生學習評價的方式亟須進一步修正。再次，男女生性別的差異，對課堂參與也會產生重要的影響。本次調查中對比例超過60%的原因做了性別統計，得出女生的課堂沉默現象更為明顯，她們即使內心有不同的想法或意見，也很少直接在課堂上表達出來，而且這種情況越到高年級越為明顯。

表2 學生課堂沉默原因的調查統計表（全班44人）

（二）教師方面因素

教師是課堂教學的主導者，無疑對學生的課堂表現具有重要的影響。這主要體現在教師的教育理念、教學風格、師生關系以及教師自身的性格特質等幾個方面。受傳統教育模式的影響，課堂教學中多以教師為中心，教師可以隨時向學生提出問題，并對學生的回答予以評論，從而忽略了學生的主體地位。本節課中教師精心設計了四個主題活動，旨在充分調動學生的學習積極性，但調查中仍有64%的學生認為要尊重教師權威，遵從教師的觀點，即使有疑問也不隨意打斷教師的講話，而是選擇保留或是與其他同學交流；另有54%的學生堅定地認為，教師最終會給出正確答案的，從而選擇在課堂中保持沉默。另外，調查中有59%的學生認為教師的提問過于簡單，有29%的學生認為教師給出的準備時間不足，可見課堂提問策略會直接影響學生的課堂參與情況，如提問的方式、提問的時機以及問題的難易程度等。

（三）教學內容因素

不同學科，其自身所具有的特點不同，這在一定程度上制約著教師教學過程的設計、教學方法的選擇，從而對學生的學習方式和課堂表現產生一定程度的影響。本節課從內容上來說，屬于《區域地理》板塊中“中國地理”范疇，且是學生的生活所在地，因此學生對此地的地形、氣候等自然因素和交通、旅游等人文環境都有十分切實的感受，故在厘清基礎知識環節，個人認為教師不必花費太多的精力去設計各種探究活動，為了“探究”而“探究”。換言之，教師設計的探究活動，一定要有梯度，有一定的思維含量，否則學生就會因為“問題太簡單”，而選擇保持沉默。另外，很多教師喜歡將熱門的綜藝節目引入到課堂中以吸引學生的參與，不可否認，這確實能起到一定的效果，但值得注意的是，教師在選擇引進哪種綜藝節目時，一定要結合本地的校情和學情，而且要尊重綜藝節目本身，即只有活動設計“合情合理”，才能使教學情境更加真實，使學生有如“身臨其境”之感，真正激發其學習興趣，從而樂于參與課堂。

四、課堂沉默的應對策略

課堂沉默原因的多樣化和復雜性，使得教師在應對和處理課堂沉默時存在一定難度。我們認為，教師在自己平時的課堂教學過程中，要努力做到以下幾點，才能不斷提高個人應對和處理課堂沉默的能力。

（一）端正心態是前提

教師要做到正確對待學生的課堂沉默，首先要做到的一點就是端正心態。傳統觀念多認為，只有學生不斷通過言語參與、課堂討論熱火朝天的課堂才是好課堂，其實有時候，這樣的課堂只是表面上的熱鬧，過分注重形式，而本質上可能存在很多缺失；相反，沉默的課堂并不一定代表著學生心在課堂之外，其包含的意義可能更加豐富，也許是一種信號，一種重要的課堂生成資源。因此，課堂沉默并不可怕，關鍵是教師要擺正心態，盡量以一個平和的心態來面對課堂沉默，也許這樣會收獲更多；相反，若是一味地否定，可能會形成惡性循環，進而打消學生的學習積極性。

（二）準確判讀是關鍵

當教師在課堂上遭遇課堂沉默現象時，要能做到從整體上去把握課堂沉默現象，能夠根據學生的面部表情、眼神、肢體語言，以及具體的教學情境，去判斷不同情境下各種不同性質的沉默；并且嘗試解讀各種沉默現象發生的可能原因，然后有針對性地以合目的合規律的方式去有效應對學生的沉默。比如，當全班大部分學生低頭不語、傳遞紙條，或者干脆伏在桌子上昏昏欲睡時，這就意味著出現了群體消極沉默。此時教師就要反思自己的授課內容和授課方式，是否適合當時的學情，有沒有必要做出調整，若要調整應轉換成什么模式等；又或者，課堂中只是個別學生出現打瞌睡或心不在焉現象，其他學生仍然在專心致志聽講時，這說明此時的沉默只是個體消極沉默，這時教師要做的就是思考以什么樣的方式來提醒學生，以吸引學生的注意，讓其回歸課堂教學中。

（三）綜合把握是根本

學生的自我觀念、學習風格、學習習慣以及性格特質，學科自身所固有的特點和需求，以及教師自身的性格特質和教學風格等，這些都是教師和學生在長期交往中形成的穩定性認識，在一定時間內是無法改變的。這就要求教師在備課和教學設計環節，能將這些因素充分考慮進去，并有意識地將這些因素對課堂教學的影響進行預設，對可能出現的課堂沉默，尤其是群體沉默進行判斷，并且提前制訂好相應的應對方案。這樣，當教師在課堂中真正遭遇課堂沉默現象時，就不至于手足無措，而是能以更加沉著的心態，積極地來應對課堂沉默現象，長此以往，必然能提高教師處理課堂沉默現象的能力，以大大提高課堂教學效果。▲

[1]劉向前.論課堂沉默[D]：[碩士學位論文].曲阜：曲阜師范大學，2005：13.

[2]張玉娟，李如密.學生課堂沉默及其藝術應對[J].上海教育科研，2014（10）：57-60.

[3]范志燕.沉默言語交際[J].山東師大外國語學院學報，200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