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號學視角下的現代景觀傳統文化傳承

侯雨萌

摘 要：景觀符號是現代景觀設計中傳承歷史文脈的一種手段，在當今追求個性化的世界里，設計師在尊重歷史的前提下，結合現代的思想和審美，將傳統文化符號加以創新地運用，如對傳統景觀符號形式加以抽象、簡化，并進行重新組合，將傳統的材料質感結合時代特征加以運用，這樣，更能體現出中國的地域性，增加設計作品的內涵和活力。

關鍵詞：符號學；景觀設計；傳統文化

一、景觀符號學的歷史與意義

（一）符號學與設計結合的意義

符號學是一門誕生于20世紀初的新興學科，現代語言學、結構主義和人類文化學是符號學獲得理論構架和研究方法的主要依據。符號學產生于這些學科，并且滲透到人類社會和科學的各個方面，對現代設計也影響頗深。符號學認為人類社會中的一切事物都是一種符號，不僅僅是一種物理存在，通過人的意識對其進行解讀揭示了符號背后的意義。

符號學的研究對象不僅僅是如標志和圖標等符號，還包括我們的物質文化，如建筑、家具和各類產品等。符號學最主要的分析對象稱之為“文本”，即記錄下來的信息也就是載體，文本以多種形式存在，可以是書籍、圖片、電影、設計產品、建筑等等。文本的構建和解讀都是根據特定題材、風格和文化習俗而產生的。語言學家索緒爾認為符號具有“能指”與“所指”兩種功能。“能指”是指物體的實體形式，也就是我們感官能夠感受到物體形式，可以是聲音、色彩、質地、形體、空間等，能夠給人以審美愉悅。這些都是可以在設計中廣泛應用的形式語言。而“所指”，則是我們由事物物質形式所感受經歷得出的意義。

根據既定的社會文化習慣，符號可被看作是負載和傳遞信息的中介，是認識事物的一種簡化手段。設計中的符號作為一種非語言符號，與語言符號有許多共性，設計中的符號處理的對象是事物最基本的意義表達。因此，符號學在設計中的應用，可以通過尋找一些事物最本質的意義表達，建立兩者之間的聯系，如中國古典園林中的傳統文化可視符號與當代景觀設計之間的聯系，通過符號學系統分析能夠準確透徹地理解兩者的關系。因此符號學作為一種研究符號結構的科學，能夠應用到設計領域，研究設計領域的構成關系，揭示出隱藏在背后的意義，這是符號與景觀設計結合的價值所在。

景觀設計是具有藝術與科學雙重屬性的學科，研究過程中需要對自然科學與藝術人文的相關因素進行有機整合。景觀設計中蘊含了復雜的語義指涉關系，而符號學理論能夠吸取各個學科的相關成分并且進行整合，能夠有效提高信息的關聯。其次，景觀設計的核心是傳承和超越傳統文化，是人類精神意志物化的表現方式之一，將符號學理論與景觀設計結合，通過全面、準確的語義分析，能夠實現對原有認識的突破，更好地創造和發展。

二、景觀中的傳統形式可視符號

景觀與一般符號具有相同的語言學特征，比如復雜性和組合性等。不同組合方式能夠表達不同景觀的不同含義，新的景觀符號和組合也隨著時代的發展而源源不斷地產生。總體而言，不同時間或環境中的歷史性、地方記憶性、社會價值觀等因素能夠影響景觀符號新的意義形成。

（一） 沿用傳統意義的景觀符號

在當代園林景觀設意味風味又別具當代意識的景觀空間是一種屢見不鮮的手法。這種手法利用傳統景觀符號的形式或尺度，在景觀符號的“能指”層面上與傳統符號保留一些相似性，而在“所指”層面上傳達不同的信息。

傳統文化符號能夠最直接地表現出民族文化氣質和相應的文化身份。傳統符號是文化的一種載體，承載著厚重的傳統文化與民族精神，更是民族文化遺產的重要組成成分。作為承載文化的一種符號，傳統符號的“能指”與“所指”有著很強的映射關系，一些景觀符號元素比如一些代表民族的文明、歷史，或者象征民族本身的圖騰之類。它們通常表達的主題也是與其形式一致的永恒性、共同性內容。例如龍，這種符號的象征意義從古一直沿用至今，無論任何地區或者時間運用龍的符號，都象征著華夏文明，已經成了約定俗成的觀念。

如果在特定的景觀環境中，所要營造的主題與傳統符號象征的意義相一致，那么就可以直接將傳統符號作為園林元素添加于設計之中。這種象征性的傳統符號是建立在社會共同認知的基礎之上的，因此只有當接受者有著相應的知識背景才能夠真正了解其背后的含義。

（二）傳統景觀符號結合現代語義

符號是物質世界最基本的信息載體，總是將其意義通過不同的方式傳遞給世人。景觀作為物質世界的一種形式，景觀符號的意義構成受著不同歷史性、地方性、社會文化習慣的影響。因此景觀環境中的傳統符號也受著這些因素的影響而發生著語義改變，在環境的更新中，新的形式與意義也應運而生。

因此，傳統景觀符號在現代景觀環境中的“所指”受著上述因素的影響而發生著改變。景觀符號的“所指”不僅僅與“能指”有關，由于時代的不同，景觀受用者的知識文化背景、價值觀念和思維方式也不盡相同，因此景觀環境中所運用的傳統符號也被賦予了新的意義。傳統景觀符號在物質形式不變的情況下，結合現代語義，是適應了現代人生活發展的需要，也體現了景觀符號發展的靈活性。

一些傳統景觀符號，原本自身并不是具有很強的符號意義，但是隨著時代的發展，它的傳統特色使之成為人們對歷史懷念的一種替代符號。在設計過程中對其的運用還可以通過其功能的改變賦予其新的時代意義和地域特性。比如現代景觀中對傳統園林中園門、花窗的運用；具有地域特色的景觀材料、鋪裝等等，這些傳統景觀元素的運用都成為對傳統園林、歷史文化的一種表達。

三、傳統景觀符號形式的轉換更新

通過對傳統文化符號的轉換更新，是現代景觀設計中運用傳統符號來傳承歷史文化的一種重要手法。在設計過程中，通過提取傳統文化元素，采用簡化、錯位、重構等構成手段對傳統圖案進行再設計，結合當代社會意識和表現技巧進行再創造，從而使其具有新的視覺形象和新的存在形式，在新環境中表達歷史文化內涵。

（一）傳統形式的抽象、簡化

在現代景觀設計的過程中，有時候只是需要一個傳統符號的形式來代表那個時代的文化內涵，營造那個時代的氛圍。這時候我們就可以運用抽象、簡化的手法對傳統符號中繁瑣、過于細致的部分進行再創作，提煉出其典型的特征，使其圖案更簡潔，更符合現代人的審美。

在對傳統景觀符號形體的抽象過程中，可以采用形體概括、結構簡化等手法。形體概括能夠便于現代人對傳統符號的整體把握，將傳統符號中過于復雜的細節去除，保留傳統符號中典型的、特色的部分，概括出一個通俗易懂的形式。結構簡化即舍去一些裝飾細部保留傳統景觀符號中某些基本結構框架，并結合現代施工工藝，在傳承傳統的同時也突出了時代特征。

在空間設計方面，現代景觀延續了傳統園林空間中的空間設計手法。傳統園林中經常采用框景、障景、借景、對景等手法來增強空間的豐富性，現代中式也采用這些手法，并運用了簡化后的中式景觀符號，來營造豐富多變的空間，達到步移換景、小中見大的效果。 例如，萬科第五園運用景墻窗框這一傳統傳統園林符號，但在形象上加以抽象簡化，將水景及對面的建筑有選擇地攝取在視野范圍內，很好地運用了傳統景觀符號簡化這一手法來營造具有傳統文化內蘊的空間。

（二）傳統景觀符號的重新組合

將傳統景觀符號重新組合是另一種轉換更新手段。主要是根據特定的環境設計需求，將一些不同歷史、不同地域的具有代表性的傳統符號放在一起重新組合，形成一種打破時代和地域界限的多元化的景觀符號群組。

現代景觀中傳統符號重新組合手法主要分為兩種：一種是一般重組設計手法，就是將相同歷史背景、相同地域文化的景觀符號組合在一起，這種重組手法能夠形成一種具有明確時代特點的豐富的景觀環境；另一種是多元重組設計手法，將不同時期、不同地域、不同類型的景觀符號按照一定原則重新組合在一起，最后形成一種任意、多元化的景觀空間。

例如，萬科第五園的建筑設計采用多種中國傳統民居建筑符號，如安徽的馬頭墻、北京四合院的垂花門、云南的“一顆印”、江南“四水歸堂”的天井院等，經過仔細推敲后，進行重新組合和布置，通過尋找空間的對比和共性，在碰撞中尋求一種共鳴，通過傳統符號的運用和改造，從而形成一種打破時間、空間維度限制的環境。

對傳統景觀符號重新組合的手法通過一種任意的、無秩序性的組合將傳統歷史中的景觀形式或者部件加以組合，營造出一種適應現代人審美的特殊歷史主義環境，突破了傳統形式和構成原則的束縛，在多種形式之間求同存異，從而創造出更符合當代特定文化和審美的景觀空間。

（三）材料質感結合時代特征

很多傳統景觀符號由于其明確的材料質感而形成了其典型的特征，在現代景觀設計中可以通過轉換傳統景觀符號的材料質感來改變這種約定俗成的符號形象，同時為了適應高強度的現代生活環境，結合現代材料技術對其進行轉換更新也是一種可行的方法。

不同的景觀材料具有不同的質感和視覺效果，古典園林中常見的木頭、瓦礫、土磚土石等傳統材料雖然具有滄桑的視覺效果，但是缺乏耐久性和防火性。因此在設計過程中，可以結合不同場所的需要，使用一些現代材料如：金屬材料、混凝土、玻璃等。將各種材料按照其特性合理地變換組合，實現技術和藝術的一體化，同時賦予傳統景觀符號獨特的現代魅力。

例如位于上海市松江區由馮紀忠先生設計的方塔園，全園在保持傳統建筑園林形式的基礎上，結合現代的新材料和施工工藝，創造性地設計了“經濟、適用、美觀”的鋼構園門及竹構的何陋軒。方塔園北門采用現代鋼結構體系并結合了傳統青瓦覆頂的建造方式，兼具古典與現代氣息。何陋軒靈感來源于江南民居樣式，以竹為構，以草覆頂，室內的竹結構桿件涂白，節點抹黑是為了在視覺上形成退隱的效果，增強建筑的飄逸感。由此可見，在表現古典意境的現代園林中，通過景觀符號材料質感的轉換，也能很好地傳達園林意蘊。

四、結語

景觀符號是現代景觀設計中傳承歷史文脈的一種手段，對于具有特殊歷史、風俗人文的中國而言，在當代景觀設計中把握傳統文化符號的精髓、傳承歷史文化，是一種必要需求。

另外，在當今追求個性化的世界里，設計師在尊重歷史的前提下，結合現代的思想和審美，將傳統文化符號加以創新地運用與景觀設計中，更能體現出中國的地域性，增加設

計作品的內涵和活力。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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