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藏北牧民動靜結合的新定居模式

趙玉紅 敬久旺

摘 要：文章通過調查研究，在總結了牧民傳統生活現狀后認為藏北牧區草質下降，沙化嚴重，生態環境保護迫切。文章通過以草養牧的思考，分析了定居是守護一方水土的需要，是與環境承載能力相適應的選擇，提出應構建適合藏北牧民的動靜結合的新定居模式，有針對性地探索了定居后牧民的出路。

關鍵詞：藏北；動靜結合；模式

一、藏北牧民生活現狀

藏北高原，主要在西藏那曲境內，地勢較高，平均海拔4000米以上，這里常年寒冷，晝夜溫差大，多大風天氣，年平均氣溫在零度以下，無絕對無霜期，年均降雨量僅在100～200毫米之間，日照時間較長，氣候干旱，缺氧，交通不便。藏北高原，它不僅是野生動植物的天堂，也是西藏重要的牧場之一，在那一望無際的草原上，到處都是牧民賴以生存的牦牛和羊。

冬季的藏北高原大雪、冰雹、強風等自然災害頻繁。夏季和秋初是草原的黃金季節，氣候溫和，風和日麗，絕大部分降水集中在這個時候，綠色植物生長也全部集中在這個季節。藏北高原多是高原山地，屬于純牧業縣，支柱產業畜牧業，在縣域經濟中占有相當大的比重。

中央歷來高度重視西藏工作，每年投入都較大，使西藏經濟社會得到了很大發展。資料顯示，1950年的西藏有100萬人，其中沒有住房的就達90萬人，流浪街頭的乞丐貧民比比皆是。改革開放以來，西藏掀起了一場史無前例的、大規模的現代化建設高潮，被譽為“金鑰匙工程”的“43項工程”，項目最多的“62項工程”，極大地改善了交通、能源、通信等基礎設施面貌。青藏鐵路等一大批項目覆蓋了西藏經濟社會發展的各個方面，惠及民生，造福百姓。1951年至2014年，西藏人口翻了一番多，人均壽命增長30多歲，青少年平均受教育年限達到8年，適齡兒童入學率高達98%以上，GDP從1.74億元人民幣增至920多億元。

然而，在藏北牧區，長期以來受歷史地理以及傳統文化和生產習慣的影響，廣大牧民逐水草而居，過著常年游走的游牧民生活，居無定所，帳篷構成了這里的一大景觀。除了古老的牦牛帳篷，還有紅、藍、黃、綠、白五色相間的尼龍帳篷，五彩繽紛，形狀各異。所有生產、生活資料要經常隨著帳篷搬動，這種落后的生產方式，致使牧民生活水平難以提高。

二、以草養牧的思考

草地資源是藏北高原牧民生活的基礎?，F在，隨著牧區人口增加，在發展過程中處理不好草地資源供給客觀有限與牧民對畜產品需求不斷擴大的主觀要求之間的矛盾，采取過度開發、超載和無計劃放牧，加之牲畜出欄率低，致使草地大面積嚴重退化，草質下降，沙化不斷加重，生態系統遭到掠奪性破壞，草場載畜量和生產能力下降，水源涵養功能銳減，形成惡性循環。

藏北環境的保護、以草養牧的可持續發展、草甸惡化的治理、廣大牧民生活質量的提高都急切需要推進。為了落實“一產上水平、二產抓重點、三產大發展”的經濟發展戰略，按照以人為本的理念，實現生產社會化，推進區域協調發展，縮小地區間基本公共服務和人民生活水平差距，同時為了草地生態保護，必須讓廣大牧民進行定居，使其安居樂業。定居后可以消除分散而居的生活方式使得廣大牧民難以充分享受公共產品服務的困惑，消除知識貧困和收入貧困，引導人口分布、經濟布局與資源環境承載能力相適應，促進人口、經濟、資源環境的空間均衡，從源頭上扭轉生態環境惡化趨勢，促進資源節約和環境保護，應對和減緩氣候變化，實現可持續發展。

除了草場退化被迫定居外，牧民進行定居也是安置老人晚年和孩子就學的一種選擇。這與游牧生活的常年跋涉、氣候多變、就醫困難等相比，居住在定居點顯然方便很多。

實行定居以后，對于牧場上連續多年沒有長草的地區，政府實行保障住房、生活補助等政策，部分牧民群眾可以從草原退化嚴重地區向條件較好的定居點或跨縣遷移，搬往異地，對于退化的天然草原實行休牧恢復。對于牧場草勢不好的地區，實行定居以后，有條件推廣以草定牧，可建成網圍草場，實現定牧禁牧的有機結合。所以，實行定居是以草養牧的客觀要求。

三、守護一方水土的需要

在新世紀的征途中，西藏提出了經濟社會要實現跨越式發展的目標，這不是一種單純追求速度的發展戰略，而是屬于可持續發展的范疇。西藏是兩個“重要安全屏障”，從某種意義上講，中國的生態安全有很大一部分是由藏北牧民等草原牧民提供的，藏北牧民定居的生產生活方式具有生態安全價值。西藏又是國家重要的戰略資源儲備基地、重要的高原特色農產品基地、重要的中華民族特色文化保護地。藏北牧民通過其牧業文化與大自然進行對話，與草原生態環境相互適應。沒有了這種文化，農耕文化和工業文明是無法保護草原生態環境的。西藏還是重要的世界旅游目的地，比如藏北那曲牧區初冬冰雪景色就很誘人，有些人去了一次后還想去。在考慮發展旅游的時候，不可忘記旅游需要服務，不可忘記有人的地方才有風景。牧民的安居樂業會促進旅游與文化、生態融合發展，有利于自然環境保護、人文生態環境保護。

加快西藏發展、維護西藏穩定，既是中央的戰略部署和明確要求，也是西藏各族干部民眾的強烈愿望和共同責任。但是，藏北自然地理位置獨特，環境氣候惡劣，牧民生產生活條件仍比較差，廣大牧區的生產力水平低下、自我發展受到很大約束。針對這些情況，現在很多地方都在對牧民進行搬遷。然而，搬遷也會造成一些新問題。比如，以前牧民家里吃的牛奶都是從自家奶牛身上擠下來的，現在需要去買，還不一定能買到新鮮的牛奶，生活方式改變了。此外周圍環境變了，文化變了，人際關系變了，受到地方方言的影響，語言也要變了，溝通不方便了，思想也會出現很多不適應，進而會產生新的社會問題。有人說：“要充分認識西藏農業和農村的特殊性，在西藏特定的農村基層，有些問題就不如中國其他省份那么簡單?！贝_實如此，因此藏北牧民在發展過程中，不能采取大面積移民。

西藏要推進長治久安，要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要創造更加幸福美好的新生活，在藏北，只有構建牧民動靜結合的新定居模式才能實現。動靜結合的新定居模式適應現階段藏北社會經濟發展的客觀規律，符合習近平總書記“治國必治邊、治邊先穩藏”的戰略思想，符合廣大牧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有利于維護祖國統一和國家安全，是惠及千家萬戶、造福子孫后代的民心選擇。

藏北境內野生動物資源和礦產資源十分豐富，分布有眾多高原特有珍稀野生動物，其中國家和自治區一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有黑頸鶴、雪豹、藏羚羊、盤羊、西藏野驢和藏雪雞等；國家和自治區二級重點保護野生動物有棕熊、猞猁、藏原羚、巖羊、大鵟、斑頭雁和赤麻鴨等。現勘探查明的主要金屬有鉛、鋅、沙金、鉻、鐵和鉬等。構建藏北牧民動靜結合的新定居模式，有利于野生動物和礦產資源保護，是守護一方水土的需要。

總之，動靜結合的新定居模式對促進少數民族地區經濟的發展，對維護邊疆穩定、民族和諧、社會進步都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

四、動靜結合的新定居模式構建

藏北幅員遼闊，人口稀少，廣大中部及西部尚處于開發階段，牧民觀念和習慣還沒有完全轉變，完全定居，反而會對生產帶來很多影響。本文認為，要構建以定為主同時配合游牧生活的半定居模式，逐步向完全定居過渡。這種動中有靜、動靜結合的新定居模式，為的是以質量來換數量和效益， 降低天然草地壓力，保護生態環境的同時增加牧民收入。這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政府增加投入，特別需要增加中央政府的投入。

1.項目設計要合理規劃，適度超前

選擇以8公里左右為半徑的圓心或者以15公里左右為邊長的正方形中心，修建靜居點，涵蓋面積大概200平方公里。所謂靜居點就是以政府投入建設為主，村委會集中管理，主要為冬季定居服務。在靜居點除了牧民住房外，需要修建牲畜暖棚，大力實施牲畜越冬保膘工程，有效保障牲畜安全過冬度春和接羔育幼，增加寒冷季節新出生牲畜的存活率。在靜定居點啟動人畜飲水、道路、供電、廣播電視和學校等基礎設施配套工程，給擬定居的牧民提供必要的生產生活和發展條件。

現以國土面積約4萬平方公里、牧民3萬人的縣域測算，需要建設200個靜居點，每個靜居點約150人，約合25戶人家。假設國土4萬平方公里中可利用草場達7成，約266.67公頃，則每個靜居點占用約1.33萬公頃，每戶533.33公頃。以申扎縣為例，草場面積約207.53萬公頃，牧業人口18648人，可以修建125個靜居點，平均每150人占用1.67萬公頃可利用草場面積。對于人口較多的區域，可以適當增加靜居點數量及安置人數，比如聶榮縣，轄面積近1.5萬平方千米，其中可利用草場面積120萬公頃，總人口3萬，可以修建90個靜居點。

在建設靜居點同時，要增加動據點，就是在水草肥美的地方星羅棋布地建設供臨時居住的簡易房屋和牛羊圈舍，配合帳篷短期使用，這是作為公共財產無償使用的，主要是應對天氣的無常變化和臨時接羔。這些動據點居住條件雖說一般，但是住在這兒會很方便，只需要從家里帶一些日常生活用品，這樣就不用像從前放牧時一樣，每次都帶著全部帳篷里的東西進行搬遷。

2.大力實施草地資源休養生息補助獎勵機制

逐水草游走的靠天放牧，不利于草地生態系統修復，草地資源供給會下降，草地生產能力和畜牧業發展會受到影響。越冬初春季節由于缺草最嚴重，老、弱、幼畜的存活受到威脅，若遇到風雪之災死亡就更加嚴重。同時，過去藏北牧民經營模式多為家庭單打獨斗，缺少規模經營和合作經營，牧民以家庭為單位同時搞銷售和生產，草地輪牧、休牧管理受到限制，致使草原退化加劇。近年來藏北牧區不斷加大禁牧減畜力度，實施“草畜平衡”，讓高寒草甸在連續使用多年后發生迅速退化的現象得以遏制，草原生態環境得到明顯改善。在這個過程中產生的富余勞動力必須要有出路，不管是進行人工草場建設和公司經營，還是接受培訓飼草種植、儲存及圈養技術等，都必須以牧民定居為基礎，才能有效帶動牧民增收致富。

禁牧減畜，禁牧不是目的，重點在于不斷加大減畜力度，增加適齡母畜和優良畜種比例，減少役畜和老弱病畜，加快畜群周轉，讓畜種和畜群結構逐步得到調整優化，從而減輕草場的壓力，減少草地的超負荷運轉，實現草畜平衡。同時實施草地資源休養生息，也有利于禁牧區加強鼠害防治工作。

禁牧減畜，管理部門要大力實施補助獎勵機制，讓廣大牧民的利益得到有效的保障。只有牧民的意識提高了，積極參與配合，生態環境才能真正得到有效的改善。植被得到修養恢復后產草量必然提升，在夏季旺草季節可實施蓄草節能，秋冬季節減少放牧，形成良性循環，減輕草地退化與沙化的程度。

3.大力實施有償承包草場制度

超載是草原生態惡化的主要原因，在調查中牧民們雖然承認過度放牧導致了草場的惡化，但他們認為牲畜超載主要是草場承包所致，事實上牲畜超載是牧民傳統家產觀念影響所致，認為牛羊越多就會越富有。草場有償承包的目的恰好是為了促進草場的合理利用和保護，促進半集約化經營。這方面政府要加大宣傳力度，讓廣大牧民接受有償使用草場的原則，按照定居點劃分草場范圍。

不同的定居點由于水源、草場質量的不同，如果一個定居點承包的草場有富余，就可以拿出一些草場租給附近定居點里草場不夠的牧民。對于人口多的家庭，因為家里人口多，實施草場承包政策對他們來說是件大好事。

在實施有償承包草場制度的同時， 加強牧民觀念引導。冬季缺草季節，要讓牧民形成購買飼草料的思想，達到提高人工飼草料的生產水平和多種渠道擴大飼草料來源相結合的“雙腿”走路狀態，這對于逐步改變牧民商品意識、惜殺惜售的思想會起到一定作用。

4.項目建設要切合實際，經濟適用

靜居點建設不是面子工程，不能搞高大上，不能超出政策規定的范圍和牧民自身的承受能力，要切合實際，要經濟適用，充分發動牧民群眾的積極性和主動性，首先要解決牧民的住房問題，其次重點解決供水、供電、通訊等配套設施，實現生活美好的愿望。

五、定居后的牧民出路

為了改變藏北草原傳統游牧業和生產生活方式，動靜結合的定居模式是一種好的選擇。動靜結合的定居模式是依托新農村建設、小城鎮和鄉鎮建設帶動的，但是定居不等于定牧，牧民的草場保有量增加很少，天然的草場還要利用，不同的是以季節變換調整畜牧形式，把對自然資源的利用變得科學合理，讓草地得以休養生息，達到了更好的資源優化。同時，牧民的科學文化提高有了可以依賴的條件，得到了保障。

定居過程中釋放出和轉移出的剩余勞動力要求由新產業來消化，定居后牧民的出路要求有功能齊全的新的社會服務來適應，以提高牧民科技文化水平和經濟收入，從而實現生活定居、經濟增收、精神充實、日子幸福。可見定居確實是復雜、系統的工程，在這個過程中特別容易產生基礎設施建設到位，但產業支撐不足的一手硬一手軟現象。

1.針對不同區域，培育適合的新興產業

在大力改造傳統已有產業的同時，必須針對不同的區域，培育適合的新興產業，配合好的服務，把抗災保畜能力、草地利用效率、牧民致富概率齊步提高。

要幫助牧民發展合作經濟組織，及時、準確地將銷售信息傳遞給牧民。在牧民靜居點發展畜產品初加工和流通市場，建立肉奶毛皮等生產中心，在人口較多的靜居點附近建立大型交易市場，疏通銷售渠道，鼓勵牧民與畜產品的加工、經銷企業聯營，實行多種形式的合作，開辦運輸、銷售等方面的聯營，千方百計擴大出路，創造機會。賺回的現金切實可解決草場承包和冬季購草的資金，對于自身和孩子的教育問題的認識也會登上新的臺階。

政府可以畜牧獸醫站、經營管理站、草原站等事業機構為依托，調查了解市場需求，搞清牧民經濟收入的現狀和制約因素，將信息技術反饋傳遞給牧民，以優質服務為群眾的切身利益保駕護航。

2.積極制定派出去、請進來政策

積極制定實施派出去、請進來政策，增強牧民信息交流，達到互學互通、開闊視野、互相借鑒之目的。

大力發揮農牧學院等專業院校的作用，把畜牧戰線的能人強人組織到相關系部短期培訓，加強各種實用技術技能學習和提高，加強牧民的創新意識培養，通過帶動效應，達到適用技術在定居牧民中的掌握與推廣。

同時定期邀請有經驗的專家到牧區實地為定居牧民進行草地修復、蟲害防治、飼草儲存、疫病控制等方面的技術指導、科普宣傳、調查研究，解決牧民所需。各個臨近縣域也可以開展全方位、多層次、寬領域的交流，包括經驗宣傳以及勞力互相支援等方面的合作，促進區域共同協調發展。

3.適當發展第三產業，給在草原上的富余勞動力出主意、想辦法

藏北旅游資源豐富，政府要加強協作營銷推廣，在學習借鑒其他旅游區好的經驗的基礎上，結合自身特點，適當發展包括旅游服務、民族特色餐飲、接待游客住宿的勞務活動，包括奶、酥油、奶酪等為主的土特產的流通、運輸在內的第三產業。要充分發揮特長，實事求是，讓牧民得到實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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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西藏大學農牧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