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代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影響因素研究

黃成鳳?丁芷豪?陳芷婷?汪偶然?陳婕

摘 要：本研究以廣州市開發區新生代農民工群體為例通過描述性分析、相關性分析和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探討影響新生代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的影響因素。研究發現，受教育程度、工資月收入、簽訂勞動合同的狀況、了解養老保險政策的程度以及養老保險繳費率的合理性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參保有顯著影響。基于以上分析，我們提出了適當降低繳費比例、分層分類的制度化安排、加強宣傳教育，提高新生代農民工的參保意識、保證企業依法簽訂勞動合同以及加強對企業的宣傳和教育五項建設性的對策建議。

關鍵詞：新生代農民工；養老保險；影響因素

本文是國家級創新課題《廣州市新生代農民工養老保險基本情況調查分析》階段性成果（項目編號201410564315）。

1 問題的提出

截止到2014年底，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農民工的數量已經從20世紀80年代初期的一兩千萬逐漸加至現在的2.69億人，其中16-35歲的占到農民工的70%以上[1]，這個群體被相關學者稱之為“新生代農民工”，具體是指1980年以后出生的外出務工經商的農業流動人口[2]。在我國經濟步入新常態的背景下，新生代農民工這一特殊的龐大群體所面臨的社會養老保險的權益仍然沒有得到有效的保障，這無疑是廣州市乃至全國在新時期所必須要面對的重大挑戰。

目前學界關于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影響因素的研究已經較為成熟，但是筆者認為仍然存在以下幾個可以改進的地方，一是從研究對象來看，目前的研究主要集中于農民工參與養老保險的影響因素，而新生代農民工現已占到農民工的70%以上，他們的社會保障訴求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學界卻沒有給予足夠多的重視，而本文就是從新生代農民工的主體角度研究其參加養老保險的影響因素問題；二是從研究的內容來看，多數研究的主體過于片面，比如肖云，石玉珍（2007）、孫博，雍嵐（2007）、姚俊（2010）、徐琴，鮑磊（2012）等學者側重從微觀特征（性別、年齡、婚姻狀況、留城意愿等）探究影響其參與養老保險的因素，而胡央娣（2009）、姚建平（2008）、姚俊（2010）、朱圣坤（2011）等學者則側重從宏觀特征（家庭的土地數量、企業類型訂、養老保險制度性特征、城鄉二元結構等）研究，筆者認為無論是微觀和宏觀的角度研究都無法全面理解農民工養老保險參與率低的現實困境

本研究通過擬定個體因素、企業因素和制度因素三個變量，探討新生代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的影響因素。為此，我們于2015年4月份至5月份在廣州市開發區（西區、東區）開展調查。調查主要采用整群抽樣和配額抽樣，發放問卷100份，共回收95份，有效問卷回收率95%。

2 研究設計

2.1 研究思路

本研究主要選取農民工的個體因素、企業因素、制度因素三組變量進行分析，并確定新生代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的影響因素分析的實證研究框架，提出相關研究假設。依據本論文的研究假設，通過對新生代農民工的調查得出相關數據，運用描述性統計分析、相關性分析和二元logistic回歸分析等方法探討各變量對參保行為的影響程度，對實證結果進行充分討論，明確并識別影響因素所在，進而提出可操作化的對策建議。

2.2 研究假設

基于以上的分析，我們提出以下三組假設：

假設一：個體因素對參保有顯著影響。

子假設：性別、年齡、教育程度、婚姻狀況、城市定居意愿對新生代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有顯著影響。

假設二：企業因素對參保有顯著影響。

子假設：工資月收入、工作變換次數、職業類型、企業單位性質、工作時間、勞動合同的簽訂情況對新生代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有顯著影響。

假設三：制度因素對參保有顯著影響。

子假設：了解養老保險政策、了解養老保險的辦理流程、養老保險的繳費率、領取養老金的條件、對養老保險制度的信任度對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有顯著影響。

3 數據分析

3.1 變量選擇

由于參保率為參保/未參保二分定類變量，本研究選將以社會保險參保意愿為因變量，從個人、企業、制度三個維度建立Logistic回歸模型。

本文設定新生代農民工“參保=1”，“未參保=0”；將影響新生代農民工養老保險參與的解釋變量設定為16個，分別設為X1、X2…X16（見表3-1），則有Logistic回歸函數[3]：

P（Y=1|X1=x1，…，X16=x16 ）=

3.2 個人因素的Logistic回歸分析

表3-2個人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解釋變量 回歸系數B 標準誤差S.E 顯著度Sig 發生比Exp（B）

性別 .826 .513 .107 2.284

教育程度 .806 .227 .000 2.239

婚姻狀況 .244 .572 .670 1.276

未來在城市定居意愿 .254 .295 .390 1.289

年齡 -.180 .397 .651 .836

注：總預測準確率79.2%，-2對數似然值104.702，Cox & Snell R方0.475，Nagelkerke R方0.436。

如表3-7所示，顯示了個人因素各解釋變量對參保行為的影響。從回歸模型的數值評價來看，具有較高結束力，總預測準確率為79.2%，Nagelkerke R方0.436，表明了模型解釋了因變量43.6%以上的變動，擬合優度較為理想。具體來看，性別、婚姻狀況、未來在城市定居意愿和年齡與參保的關系不明顯。教育程度對新生代農民工參保行為呈顯著正相關影響（B=0.806，sig=0.000<0.05），這說明受教育程度越高的農民工，其參保機率就越高，教育程度每高一個單位，其參保的機率提高2.239倍。教育程度是不僅是個人的能力、知識、技術等外在特征，也包括價值觀、權利意識等內在特征，結合以上分析，我們發生新生代農民工在教育程度相對于第一代農民工有了很大的提高，這類人參保的意愿和行為也發生了較大變化。正如王春光（2001）所指出的“新生代農民工呈現出許多與上一代農民工不同的特征，比如受教育程度較高，融入城市的愿望更加強烈，權利意識明顯增強，更加追求權利的平等，基本沒有務農的經驗或經歷等等”[4]。

3.3 企業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表3-3企業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解釋變量 回歸系數B 標準誤差S.E， 顯著度Sig. 發生比Exp （B）

工資月收入 .567 .255 .026 1.763

職業類型 .030 .117 .800 1.030

工作單位性質 -.125 .216 .562 .882

勞動合同的簽訂狀況 1.293 .506 .011 3.642

工作時間 -.304 .244 .212 .738

工作變動次數 -.295 .221 .182 .745

注：總預測準確率81.3%，-2對數似然值105.279，Cox & Snell R方0.490，Nagelkerke R方0.459。

如表3-8所示，顯示了企業因素各解釋變量對參保行為的影響。從回歸模型的數值評價來看，具有較高結束力，總預測準確率為81.3%，Nagelkerke R方0.490，表明了模型解釋了因變量45.9%以上的變動，擬合優度較為理想。具體來看，職業類型、工作單位性質、工作時間和工作變動次數與參保的關系不明顯。工資月收入對新生代農民工參保行為呈正相關影響（B=0.567，sig=0.0026<0.05），這說明工資月收入每提高一個單位，其參保的可能性提高1.763倍。勞動合同的簽訂情況對新生代農民工參保行為呈較顯著的正相關影響，這說明勞動合同的簽訂情況每提高一個單位，其參保的可能性提高3.642倍。

3.4 制度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表3-4 制度因素的Logistic 回歸分析

解釋變量 回歸系數B 標準誤差S.E 顯著度Sig. 發生比Exp （B）

了解養老保險的程度 -1.242 .361 .001 .289

了解養老保險辦理的程度 .265 .316 .401 1.304

繳納的養老保險費 -.652 .266 .014 .521

養老金領取年齡為15年 .311 .341 .362 1.365

養老保險制度的信任度 -.329 .295 .265 .719

注：總預測準確率87.7%，-2對數似然值93.505，Cox & Snell R方0.592，Nagelkerke R方0.396。

如表3-9所示，顯示了制度因素各解釋變量對參保行為的影響。從回歸模型的數值評價來看，具有較高結束力，總預測準確率為87.7%，Nagelkerke R方0.592，表明了模型解釋了因變量39.6%以上的變動，擬合優度較為理想。具體來看，了解養老保險辦理的程度、養老金領取年齡為15年和養老保險制度的信任度與參保的關系不明顯。了解養老保險的程度對新生代農民工參保行為呈負相關影響（B=-1.242，sig=0.001<0.05），這說明了解養老保險程度每降低一個單位，其參保的可能性降低0.289倍。繳納的養老保險費是否合理對新生代農民工參保行為呈較顯著的負相關影響（B=-0.652，sig=0.014<0.05），這說明繳納的養老保險費是否合理每提高一個單位，其參保的可能性降低0.521倍。

4 結論與探討

4.1 研究結論

根據本文的的數據分析和相關文獻分析我們得出以下結論：

1、新生代農民工參保率低，僅有39%的新生代農民工參加了社會養老保險。通過對文獻梳理，鄭功成，黃黎若蓮等學者關于農民工參保率的調查集中在30%以下[5]，新生代農民工參保率相比較而言有了提高，但是與擁有本地戶口的城鎮職工高達90%以上的養老保險參保率比較，作為“夾心層”的新生代農民工的養老保險權益顯然是缺失的。

2、對于個人因素而言，僅有受教育程度進入了最終的Logistics回歸模型，也就是說受教育程度是影響新生代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的重要因素，受教育程度高的新生代農民工群體對社會風險的認知把握比較強烈，社會保障意識相對較強，最終反映在其較高的參保行為選擇上。而性別、年齡婚姻狀況、城市定居意愿與新生代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不相關。

3、企業因素方面，工資月收入、勞動合同的簽訂情況對新生代農民工參加養老保險有顯著影響。具體來講，工資月收入進入最終回歸模型說明經濟能力對新生代農民工的參保有顯著影響，這與有關的研究結果不符合，如姚俊（2010）、王翠琴（2015）的調查發現農民工工資收入和參保行為沒有顯著影響。那么如何解釋這種結論沖突呢？課題組認為是群體工資收入變量的影響，就是說假如工資收入普遍較低或普遍較高就降低了收入因素對養老保險參保行為的差異性作用。在本次調查中，大部分新生代農民工月收入在3000元到5000元之間，占所調查對象的40.4%，其次為收入在2000——3000元之間和收入在5000元以上的群體，大致分別占20%，這說明我們的樣本顯示收入分布較為均勻，對參保行為的差異性作用理應較強。在勞動合同的簽訂情況方面，與已有的研究成果結論一致即勞動合同的簽訂對參保有顯著影響。

4、制度因素有兩個變量進入了最終的模型，了解養老保險政策、養老保險的繳費率。具體來講，新生代農民工是否參保與其對養老保險的認知度有直接的相關關系，這與研究假設一致，對政策法規越熟悉越可能參加養老保險。而繳納的養老保險費是否合理對新生代農民工參保行為呈較顯著的負相關影響（B=-0.652，sig=0.014<0.05），新生代農民工在參保問題上會做出經濟人“理性選擇”，就是說他會在自身的經濟能力和養老保險的繳費率之間進行算計。

4.2 建議與對策

1、適當降低新生代農民工個人部分的繳費比例。新生代農民工因為其特殊的“兩棲型”的身份，在工資收入、享受公共服務等方面無法享有與城市本地戶口同等的待遇，同時新生代農民工存在特殊的“候鳥式”的流動方式[6]，工作長期處于不穩定的狀態。目前廣州市實行的是“一刀切”將所有外來打工的新生代農民工納入城鎮職工養老保險，這顯然不利于新生代農民工公平地享有社會保障權益。我們建議政府設計一個新生代農民工認可愿意參加并且在其經濟能力范圍之內能繳得起費用的養老保險制度。

2、分層分類地制度設計[7]。在調查中，我們發現省外來的新生代農民工其參保率較廣東省內的較低，結合相關的研究，新生代農民工內部群體結構已經呈現出復雜化的特點比如有流動性較強，留城意愿較低的，也有在城市中工作穩定，留在城市意愿較強的，這幾類群體的社會保障需求不同，因此我們建議政府應做多元化的制度安排，對省內或者工作穩定的考慮將其直接納入城鎮職工養老保險體系，對省外和工作不穩定的是否考慮為其單獨設計過渡性的制度。

3、加強宣傳，提高新生代農民工的參保意識。可以考慮開展相關的講座或培訓，借助電視，網絡宣傳，報紙等大眾傳媒方式加強宣傳，讓新生代農民工對養老保險政策有大概了解，從而做到理性參保。

4、保證企業能依法與勞動者簽訂勞動合同。從本次調查發現，勞動合同的簽訂與否對新生代農民工參保有很大影響。我國的勞動合同法規定用人單位必須與勞動者簽訂勞動合同，并且勞動合同應當具備社會保險的條款，但在現實中很多企業不愿意為員工參保。這與企業的稅費成本有關，考慮到這一點，我們建議政府是否可以考慮通過用企業用工成本稅前列支的優惠政策調動用人單位的積極性。政府也要加強對用人單位的監督，從制度上約束用人單位的違法行為。同時政府要加強對用人單位的宣傳和教育，提升用人單位的社會責任感。可以考慮定期組織企業代表開展一些政策學習環節，了解社會養老保險的方針。

參考文獻

[1]2014年全國農民工監測調查報告[OL]

http：//www.gov.cn/xinwen/2014-05/12/content_2677889.htm

[2]肖云、石玉珍， 2005：《青壯年農民工社會養老保險參與傾向微觀影響因素分析——對重慶市954名青壯年農民工的調查與分析》，《中國農村經濟》， 第 04 期

[3]賈俊平，何曉群等.統計學（第五版）[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第301頁

[4]王春光， 2001：《新生代農村流動人口的社會認同與城鄉融合的關系》，《社會學研究》， 第 03 期

[5]鄭功成，黃黎若蓮.中國農民工問題與社會保護[M].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

[6]劉志英，劉超. 2011. 農民工代際差異及其養老保險探析. 武漢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 （06）： 81-88.

[7]鄭功成， 2007：《中國流動人口的社會保障問題》，《理論視野》， 第 06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