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偉 黃子夜 沙建敏等
[摘要] 目的 探討酒精依賴患者戒斷后復飲的相關因素。 方法 以2012年1月~2013年2月收治的130例單純酒精依賴患者為研究對象,經戒斷治療出院后隨訪,并分為復飲組和未復飲組,分析兩組臨床特征、社會人口資料、家庭環境及戒斷期認知功能與復飲的關系。 結果 剔除失聯患者21例,復飲組67例,未復飲組42例,兩組治療前飲酒量、飲酒頻數、伴人格改變、伴情感癥狀、單身/離異、經濟狀況、受教育年限、酗酒家族史有明顯差異(P<0.05)。兩組家庭環境中親密度、情感表達、矛盾性、獨立性、娛樂性、組織性、控制性有明顯差異(P<0.05)。兩組戒斷期間注意力DST、CPT-IP,記憶力:S/VM、SS、DS,執行力WCST的總應答數、完成分類數、正確應答率有明顯差異(P<0.05)。飲酒量、伴情感癥狀、家庭親密度、家庭組織性、家庭獨立性、注意力、執行力是酒精依賴戒斷后復飲的獨立影響因素(P<0.05)。 結論 酒精依賴患者既往飲酒量大,伴隨情感癥狀,家庭環境缺乏親密度、組織性、獨立性及戒斷期缺乏注意力和執行力者復飲可能大,應重視家庭環境管理和心理治療改善患者戒斷期認知功能。
[關鍵詞] 酒精依賴;戒酒治療;復飲;認知功能;相關因素
[中圖分類號] R4;R749.62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3-9701(2015)11-0004-04
[Abstract] Objective To explore relevant factors of drinking relapse after alcohol withdrawal for patients with alcohol dependence. Methods 130 patients with pure alcohol dependence who were admitted from January 2012 to February 2013 were selected. They received withdrawal treatment and were followed-up after discharge. They were assigned to relapse group and non-relapse group. The relations between drinking relapse and clinical characteristics, socio-demographic data, family environment and cognitive functions during withdrawal period in the two groups were analyzed. Results Excepted for 21 patients who were out of touch, there were 67 patients in the relapse group and 42 patients in the non-relapse group. Amount of drinking, frequency of drinking, personality changes, emotional symptoms, being single/divorced, financial situation, education years, and family history of alcoholism before the treatment between the two groups were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P<0.05). Intimacy, emotional expression, independence, entertainment, organization, controlling and contradictoriness in the family environment between the two groups were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P<0.05). During withdrawal period, total response number, number of completed classification and correct response rate of attention (DST and CPT-IP), memory (S/VM, SS and DS) and execution (WCST) between the two groups were significantly different (P<0.05). Amount of drinking, emotional symptoms, family intimacy, family organization, family independence, attention and execution were independent influencing factors of drinking relapse for patients with alcohol dependence after withdrawal (P<0.05). Conclusion Patients with alcohol dependence have a large capacity for alcohol previously, and patients with emotional symptoms, in lack of intimacy, organization and independence in family environment, or in lack of attention and execution during withdrawal period are highly likely to relapse. Management of family environment and psychological therapy should be attached great importance so as to improve patients' cognitive function during withdrawal period.
[Key words] Alcohol dependence; Alcohol withdrawal treatment; Drinking relapse; Cognitive function; Relevant factors
酒精濫用致成癮不僅導致患者生活受到嚴重影響,酒精中毒還可能使患者肝臟、神經系統等器官造成損害,酒精依賴也是導致患者自殺或意外身亡的重要原因[1]。對酒精依賴尚無特效方法,戒斷過程中患者會出現不同程度的戒斷綜合征,戒斷后受到多種因素影響復飲率高,而降低復飲率是臨床治療的棘手問題。酒精依賴是身心疾病,極易受到自身及環境因素影響,本研究對酒精依賴患者臨床特征、社會人口資料、家庭環境及戒斷期認知功能進行分析,以探討戒斷后復飲的高危因素,為臨床改進戒酒治療干預手段及戒斷期持續干預提供參考依據。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納入2012年1月~2013年2月在溫州市第七人民醫院精神科住院進行戒酒治療的單純酒精依賴患者130例,均符合中國精神障礙分類與診斷標準第3版的酒精依賴綜合征診斷標準[2];密西根酒精中毒篩查檢驗>6分[3];均為年齡>18歲的成年男性患者;排除其他物質濫用或依賴、非酒精致病性顱腦病變、其他精神障礙史、精神發育遲滯、嚴重酒精性精神障礙(如酒精性遺忘綜合征、妄想癥、幻覺癥等)。入院后均采用地西泮進行脫癮治療,并治療其他伴隨精神癥狀,輔助支持治療、心理治療、健康教育、家庭管理等綜合手段進行戒斷干預。
1.2研究及分組方法
收集所有研究對象臨床特征、社會人口學、家庭環境及戒斷期認知功能評價資料,包括年齡、治療前飲酒量(38%酒精含量)、飲酒頻數、酗酒年限、伴隨精神癥狀(人格改變、情感癥狀)、婚育狀況、職業、經濟狀況(超過當地上年度人均工資為經濟狀況好[4])、受教育年限、酗酒家族史,采用家庭環境量表(FES-CV)評價家庭環境,采用威斯康辛卡片分類測驗(WCST)、言語記憶測驗(S/VM)、視覺記憶測驗(VM)、空間廣度測驗(SS)、數字序列測驗(DS)、數字廣度測驗(DST)、持續操作能力測驗(CPT-IP)在患者戒斷癥狀消失、情緒和精神狀態穩定后進行戒斷期認知功能評價。出院后隨訪,隨訪截止日期2014年5月,以確診復飲為終止事件。剔除失聯患者,依據隨訪期間是否恢復飲酒頻度及量,或是否符合酒精依賴診斷標準分為復飲組和未復飲組。
1.3評價標準
FES-CV:包括親密度、情感表達、成功性、矛盾性、獨立性、知識性、娛樂性、組織性、道德宗教觀、控制性等10個家庭環境特征分量表,共90項,各分量表總分0~9分,得分高表明該家庭環境特征占優勢[5]。注意力:由DST和CPT-IP進行綜合評價;記憶力:S/VM、VM、SS進行綜合評價;執行力:由WCST進行評價,包括總應答數、完成分類數、正確應答率等;注意力、記憶力、執行力均為正向評分,患者精神癥狀均由資深精神科專業醫師采用相同標準進行測試[6,7]。
1.4 統計學處理
采用SPSS18.0進行統計學分析。計量資料和計數資料單因素分析分別采用t檢驗和χ2檢驗,多因素分析采用多因素非條件Logistic回歸分析,檢驗水準為α=0.05,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結果
2.1兩組社會、臨床因素分析
剔除失聯患者21例,復飲組67例,隨訪時間10~20個月,中位時間15個月,符合復飲標準時間4~10個月,未復飲組42例,隨訪時間11~23個月,中位時間16.5個月。兩組治療前飲酒量、飲酒頻數、伴人格改變、伴情感癥狀、單身/離異、經濟狀況、受教育年限、酗酒家族史比較,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復飲與年齡、酗酒年限、職業無明顯關系。見表1。
2.2兩組家庭環境因素分析
復飲組家庭環境中親密度、情感表達、獨立性、娛樂性、組織性、控制性明顯低于未復飲組(P<0.05),而矛盾性卻明顯高于未復飲組(P<0.05)。兩組家庭環境中成功性、知識性、道德宗教觀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2。
2.3兩組戒斷期認知功能分析
復飲組戒斷期間注意力DST、CPT-IP評分明顯低于未復飲組(P<0.05);記憶力:S/VM、SS、DS評分明顯低于未復飲組(P<0.05);執行力WCST的總應答數、完成分類數、正確應答率均明顯低于未復飲組(P<0.05)。見表3。
2.4復飲影響因素多因素分析
帶入有統計學意義因素變量進行多因素分析,飲酒量、伴情感癥狀、家庭親密度、家庭組織性、家庭獨立性、注意力、執行力是酒精依賴戒斷后復飲的獨立影響因素,其中飲酒量、伴情感癥狀是危險因素,家庭親密度、家庭組織性、家庭獨立性、注意力、執行力是保護因素。見表4。
3討論
長期攝入大量酒精促進內源性β-內啡肽釋放產生欣快感,同時增加γ-氨基丁酸A(GABAA)受體興奮性,形成苯二氮■類藥物樣效應,GABAA興奮性增加抑制谷氨酸激動N-甲基-D-天門冬氨酸(NMDA)受體功能,并促使后者代償性增加產生對酒精效應耐受,飲酒量隨之增加,相應的神經反應加劇,戒斷時出現類似二氮■類藥物戒斷效應及NMDA受體脫抑制性的過度興奮,而引起一系列戒斷癥狀甚至導致神經元死亡或認知功能損害[8-9]。而酒精依賴對患者心理、神經系統、消化系統、肌肉、內分泌系統、生殖系統、心血管系統都會造成嚴重損害,增加死亡率。由于酒精戒斷癥狀類似苯二氮■類藥物戒斷效應,因此可采用苯二氮■類藥物地西泮進行戒斷治療。復飲則是酒精依賴戒斷治療效果的顛覆,對患者及其家庭將造成重復傷害,并影響再次治療信心及效果,本研究最終納入研究109例,復飲67例,占61.47%,與以往研究結果相似[10];最早的復飲時間為戒斷出院后4個月。本研究結果認為,治療前飲酒量大,飲酒頻數高,出現伴人格改變或伴情感癥狀,婚姻狀況不佳單身或離異,經濟狀況差,受教育較少,親緣關系中存在酗酒家族史的患者復飲率較高。有研究顯示,西方10%男性和3%女性存在酒精依賴,男性是患酒精依賴主體人群,隨著社會壓力增加,心理問題凸顯,女性酒精濫用和酒精依賴的患病率也在逐年增加[11]。本院收治酒精依賴患者以男性為主,本研究均以成年男性為研究對象。
治療前飲酒量和飲酒頻數反映患者酒精濫用程度,日均飲酒量越大次數越多則其對酒精效應的耐受越嚴重,大量攝入酒精持續損害其多系統功能,造成嚴重的心理和軀體損害,戒斷效應更為明顯,而心理成癮程度也更為嚴重,使其在戒斷后更易受到酒精相關刺激的誘惑復飲[12],而飲酒量是酒精攝入的直接相關因素,多因素分析顯示其為復飲的獨立危險因素。酒精濫用會導致神經功能和精神損害,本研究已排除如酒精性遺忘綜合征、妄想癥、幻覺癥等酒精性精神障礙,而存在人格改變和情感癥狀反應患者已存在一定程度的神經和精神癥狀,其復飲率較高;抑郁是最常伴隨的情感異常狀態,抑郁與酒精濫用也存在明顯的互相促進關系,兩者都是導致患者自殺或自殘的重要原因[13],因此在多因素分析中,伴情感癥狀是復飲的獨立危險因素。
患者的社會關系和生活環境對其認知和行為有重要影響,而婚姻關系是重要的人際關系,不美滿的婚姻或情感歷程是導致患者增加酒精接觸,最終導致酒精濫用成癮的常見社會因素;經濟狀況是患者在社會生活最直接的壓力來源,出于解壓、逃避等原因而出現酒精濫用的情況十分常見,與不佳的婚姻狀況一樣,兩者在患者戒斷后持續存在并反復刺激則極易促使患者再次接觸酒精并再次沉溺于酒精濫用[14],兩者是患者不良的社會生活環境因素但不是獨立影響因素。在家庭環境的調查中顯示,家庭成員包括父母、夫妻、兒女及其他親屬等的廣義家庭關系親密[15],能夠有良好的溝通,相互尊重,符合倫理次序的家庭環境有助于患者擺脫對酒精的依賴,減少復飲,反之,缺乏親密度、情感表達、獨立性、娛樂性、組織性、控制性,而矛盾性強的家庭患者則會增加患者復飲率,其中家庭環境的親密度、獨立性、組織性是患者復飲的獨立影響因素,所反映的是相互關心,相互尊重和秩序性的良好家庭關系,提示即使在患者社會生活壓力大的情況下,包括父母、夫妻、兒女及其他親屬的廣義家庭仍然是患者最大的依靠,家庭對患者的影響至關重要,因此在對患者進行戒酒治療的同時應針對其家庭存在的問題進行管理,增加正向的環境因素,為患者提供良好的康復環境。
本研究結果還顯示,復飲還受到戒斷期認知功能的影響,患者自身及酒精依賴對認知功能的損害是形成戒斷期認知功能的原因,綜合多項神經心理學測試結果顯示的注意力、記憶力及執行力對患者復飲都有影響,其中注意力和執行力是獨立的影響因素。研究顯示成癮患者,額葉功能受損,導致處于低覺醒狀態,觀察能力下降,并易被干擾而分心[16]。本研究采用數字廣度測驗(DST)、持續操作能力測驗(CPT-IP)考察患者注意力,注意力較低者復飲率較高,說明患者額葉受損導致其難以控制其行為;言語記憶測驗(S/VM)、視覺記憶測驗(VM)、空間廣度測驗(SS)、數字序列測驗(DS)評價患者的記憶力,其中復飲組S/VM、SS、DS評分明顯低于未復飲組,說明酒精依賴對復飲患者語言、空間及數字的記憶程度更為明顯,而影響其發生復飲行為;威斯康辛卡片分類測驗評估患者執行力,復飲組評分均明顯低于未復飲組,執行力是認知與行為的協同操作,威斯康辛卡片分類測驗主要反應患者額葉的決策執行能力[17],而復飲患者注意力缺失也是額葉損害的表現,說明額葉受損是患者復飲的主要原因,提示在進行戒酒治療時應對患者中樞神經系統進行系統性評估,額葉損害的患者應給予重點的關注,或進行針對神經系統損害的治療,改善患者康復預后。
總之,酒精依賴患者戒斷后復飲主要受到酒精濫用程度、家庭環境和神經系統損害的影響,既往飲酒量大,伴隨情感癥狀,家庭環境缺乏親密度、組織性、獨立性及戒斷期缺乏注意力和執行力者復飲可能大,應重視家庭環境管理和心理治療改善患者戒斷期認知功能。
[參考文獻]
[1] 張近春. 家庭心理干預對慢性酒精中毒患者復飲行為及心理健康的影響[J]. 吉林大學學報,2008,34(5):853.
[2] 覃穎,熊瑛,劉燕菁,等. 不同酒精依賴程度酒精所致精神障礙患者社會支持狀況調查[J]. 貴州醫藥,2014,36(9):851-852.
[3] 韓素銀,侯玉玲,馮竹娥,等. 健康教育對酒精依賴者復飲率的影響[J]. 河北醫藥,2012,34(18):2853-2854.
[4] 劉忠,李雅忠,王立娟. 酒精依賴患者系統綜合治療后不同時點復飲率調查[J]. 中國健康心理學雜志,2010, 18(8):913-915.
[5] 徐凱華,徐繼華,王學升. 酒精依賴患者綜合干預對復飲率的影響研究[J]. 中國健康心理學雜志,2010,18(10):1167-1168.
[6] 吳慶,龐良俊,朱道民,等. 酒精依賴患者執行功能[J]. 中國健康心理學雜志,2014,22(9):1313-1314,1315.
[7] 牛素英,郭新字,張瑞君. 健康指導對酒精依賴患者復飲渴求感的影響[J]. 臨床薈萃,2009,24(17):1518-1519.
[8] 呂紅霞,楊瑞蘭,李艷芬. 心理治療與家庭干預對酒精依賴患者復飲率的影響[J]. 中國臨床康復,2005,9(20):104, 109.
[9] 閆社因,牛艷,陳家民. 酒精依賴患者復飲的影響因素分析[J]. 中華行為醫學與腦科學雜志,2012,21(8):734-736.
[10] 謝成娟,袁莉莉,汪凱. 酒精依賴患者的決策功能障礙[J].安徽醫科大學學報,2012,47(12):1460-1462.
[11] 薛保雙,周朝當. 酒精依賴者抑郁情緒與酒癮的相關研究[J]. 中國健康心理學雜志,2012,20(4):511-512.
[12] Emsley E,Lees R,Lingford-Hughes A. A review of stress and endogenous opioid interaction in alcohol addiction[J].Journal of Neurology,Neurosurgery,and Psychiatry,2013, 84(9):1.
[13] 王華僑,柴萌,王愛偉,等. 酒精依賴伴有自殺意念患者認知功能分析[J]. 醫學綜述,2013,19(18):3447-3449.
[14] 趙志強,夏葉玲,呂淑云. 酒精依賴患者家屬心理狀況的研究與分析[J]. 中國藥物依賴性雜志,2012,21(6):444-446,474.
[15] 嚴定芳,陳軍,吳漢斌. 酒精依賴者全腦比率低頻振蕩振幅的靜息態功能MRI研究[J]. 中華放射學雜志,2012, 46(9):798-802.
[16] Krupski A,Sears JM,Joesch JM,et al. Impact of brief interventions and brief treatment on admissions to chemical dependency treatment[J]. Drug and Alcohol Dependence,2010,110(1):126-136.
[17] Simon Shepherd. Motivational intervention integrated into care of facial injury patients may reduce illicit drug use behaviour.[J]. Evidence-based Dentistry,2012,13(3):87-88.
(收稿日期:2014-12-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