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加華
談及文言文教學,教師一般都會將詞性活用、古今異義等文言知識現象作為基礎性課堂教學內容,甚至將其作為教學重點。其實,這是典型的對語文學科“工具性”性質的狹隘認識。實際上,文言文教學不是不要對文本關涉的文言現象進行解析,但是如果將其作為教學之全部,那么教的重心就發生了偏移,學的重點只是抓住了文本之“末”,而不是“本”——這種舍本逐末的做法當然不可取。那么,在文言文教學中,我們到底應該怎么辦呢?下面,筆者以蘇教版文言文《五人墓碑記》教學為例,談談自己的一些做法。
文本內容梳理是文言文教學繞不開的任務,但是以教師為中心,全文翻譯式的教學顯然是費時較多、效果不佳的做法。無須避諱地講,實際教學中不少教師就是這樣操作的,他們總以為這種類似于地毯式轟炸的做法,能幫助學生細致而全面地解決文本理解任務。實則不然,不是所有的學生都能適應這種生硬而野蠻的教學,雖然可能會有部分學生能消化得了,但畢竟是少數。丟掉了絕大多數學生的教學,又怎能算合格乃至高效呢?
為此,較好的策略是讓所有學生都參與到文本內容梳理之中。執教《五人墓碑記》之時,筆者的做法是課前先布置文本字詞句理解的基礎性任務,課堂上小組內交流各自學習成果并提出困惑。對于一些疑難,組內能解決的自行解決,不能解決的提交班級學習小組層面商討;還不能解決的,教師再組織研討。最后,為防止疏漏,更為了實現學生能力的提升,教師再呈現一些拓展性習題,出示《史記·項羽本紀》中的“備他盜之出入與非常也”,讓學生比較其與“非常之謀難于猝發”中“非常”的含義,明晰這個詞語在單音詞與雙音詞方面的古今區別。之后,教師引導學生開展更進一層的學習——梳理文本的行文思路和寫作內容。在此過程中,要引導學生堅決克服只是“意會”的做法,轉而大膽“言傳”各自的理解,在多方碰撞中明晰文本基礎內容,從而為后面的深度學習奠定基礎。
翻越教科書,我們可以發現絕大多數文言文從體例上講屬于散文文體,有游記、墓志銘、書序、別序、賦等不同樣式。但是,從內容上看,幾乎每一篇文章都在向學子傳輸古之賢者在為人處世、保家衛國等方面表現出的智慧和可貴品質。從課程的性質與目標層面講,這是語文課的應然重點,但不少課堂教學背離了這個方向,豈不惜哉,豈不痛哉!
作為《古文觀止》的杰出篇章,《五人墓碑記》的思想價值非凡。相較此文的前一篇課文《指南錄后序》,它們共同探討了生與死這組終極哲理命題,但不同之處也是十分明顯:前者講述的是朝廷股肱之臣在國家危難之時的生死抉擇,后者頌揚的是蘇州平民百姓以死反抗大奸臣魏忠賢的正義之氣。很長時間以來,人們習慣于接受“英雄=偉人”的思維程式,總以為自身屬于凡人,不會做出什么非凡之事。這種觀念也很大程度上影響了青少年學生,在他們的觀念之中,似乎國家遠于自身,個人難以改變社會。于是,對于集體、社會、國家的無為、不作為成為不少學生當下的自覺選擇。為此,學習這篇課文,教師很有必要引導學生領會五位平民烈士的憂國情懷,使其明晰社會需要每一個人的貢獻,人人于社會有用的道理。如此,語文教學的任務才算完成,學生的前程才會光明,社會才能更好發展。
其實,對于每一個文本而言,它的價值絕不是單一的。對于知能基礎不一的學生而言,面對每一篇課文,他們自然會有各自的選擇,因此,教師有必要為學生提供一篇篇經典文章,讓其細嚼慢咽,美美品味。就《五人墓碑記》而言,多元的對比是其顯著特色。對此,別人多有闡述,在此不再贅述。此處,筆者重點講講它的人物素材選擇。顏佩韋、楊念如等五位烈士出身卑微,堪稱“小人物”,但就是這樣的人恰恰做出了驚天動地的義舉。在這鮮明的對照中,讀者更驚嘆其行之凄,其義之重。透析學生的習作,在他們的內心中,是不屑于“小人物”的。于是,他們的視野里只有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老師等,因為這些人在其心目中是依靠、權威,是想當然的“大人物”。至于乞丐、小孩、農民、保安等,則難以進入其法眼。實際上,這是學生行走人生和作文方面的“坐井觀天”。能進入作文的,自然有很多人物,但是那些身份一般乃至低微的人恰恰是“井”外“天”下之人。在他們的身上,同樣會閃耀優秀的品質之光,觀照他們、選擇他們,必然會使學生的心靈世界更加豐富,作文園地更加蔥蘢醉人。
應該講,文言文教學在中學階段存在著嚴重的被異化、弱化傾向,傳統的教法不僅未使學生掌握文言閱讀的必備知識與技能,也未使其汲取文本內蘊的精神之光。在大家都在高舉有效教學大旗之時,語文教學的志士們是否應該深入文言教學領域,補其缺、使其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