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智
摘 要:恩格斯在《家庭、國家和私有制的起源》中特別注明未來社會,即社會主義“將是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的“更高級形式上的復活”,這為我們理解科學社會主義的價值內涵提供了重要的示證和啟迪。馬克思、恩格斯運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世界觀和方法論,批判了作為資本主義價值觀的“自由、平等、博愛”的虛偽性、唯心性和欺騙性,賦予了科學社會主義“更高級形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實質性的內涵和意義,并指明了科學社會主義“復活”“更高級形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的實踐理路。
關鍵詞:科學社會主義; 資本主義; 價值; 自由; 平等; 博愛
DOI:10.15938/j.cnki.iper.2015.02.005
中圖分類號: A1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9749(2015)02-0018-05
清理和解讀馬克思、恩格斯的經典文本,探究和詮釋科學社會主義的價值原則、價值規定和價值愿景,是當下培育和踐行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一項基礎性工程。1884年,恩格斯在《家庭、國家和私有制的起源》一書的文末引用了摩爾根《古代社會》中一段“對文明時代的評斷”來描述和闡發科學社會主義的價值內涵。“管理上的民主,社會中的博愛,權利的平等,普及的教育,將揭開社會的下一個更高的階段,經驗、理智和科學正在不斷向這個階段努力。這將是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的復活,但卻是在更高級形式上的復活。”[1]恩格斯在這里特別注明未來社會即社會主義“將是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的“更高級形式上的復活”。這一經典論述為我們理解作為科學社會主義價值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的本質內涵和進步意義,打破資本主義在價值問題上的話語壟斷,賦予人類社會所共同追求價值目標以真實內涵,增強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價值自覺和價值自信,提供了重要的示證和啟迪。
一、資本主義與自由、平等和博愛
眾所周知,自由、平等和博愛是人類千百年來孜孜以求的價值理想和精神寄托。雖如馬克思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蘭西階級斗爭》中指出的那樣,法國資產階級革命使得“具有歷史意義”的“自由,平等,博愛”[2]的“信條”呱呱墜地。但是,自由、平等、博愛的思想觀念和價值追求并不是資本主義社會的產物。事實上,人類社會自誕生之后,這些觀念就已被孕育和發酵開來了。在原始社會,“自由、平等、博愛,雖然從來沒有明確表達出來,卻是氏族的根本原則”[3]。在人類進入文明社會后,古希臘時期的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等提出了善的理念,中世紀的基督教神學及其經院哲學中也包含著平等博愛的意識以及精神自由的觀點。在中國,儒家學說以“內圣外王”的理想來激勵人的自由崇拜,以“克己復禮”約束人的行動,以“仁者愛人”體現人與人之間的博愛,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來體現平等以及反求諸己。盡管東西方封建社會都主張過自由、平等、博愛,但由于深刻的歷史和階級局限性,這些所謂的自由、平等、博愛并沒有鼓勵和支持民眾反對封建社會的不自由、不平等、不博愛,而使民眾受制于統治階級的“教權至上”、“君權神授”、“勞心者治人,勞力者治于人”等觀念,處于封建的不自由、不平等以及殘酷的剝削和壓迫中。
作為資產階級價值觀的自由、平等、博愛,發端于14世紀到16世紀歐洲以“人的發現”為特征,強調人、人的尊嚴和人生價值的人文主義運動,其后在法國啟蒙思想家孟德斯鳩、盧梭等人和“百科全書”學派那里則發揮和演進成為系統的、典型的資產階級價值觀,成為他們用以闡釋資本主義一切社會現象和問題的主導價值。這種要求自由、平等、博愛的價值體系既是勞苦大眾反對封建壓迫和剝削的歷史要求,也是早期資產階級反對封建專制、破除愚昧迷信、發展商品經濟、追求個性解放的歷史訴求。近代歐洲,新型的資產階級和勞動人民所面對的是黑暗、野蠻、強大、反動的教會勢力、世俗貴族和地主,他們對人民實行殘酷的經濟剝削、野蠻的政治壓迫和專橫的思想控制,這種腐朽的封建專制制度,同時被罩上了一圈“神圣的靈光”,宗教神學成為封建社會的“總理論,是它的包羅萬象的綱要,……它借以求的慰藉和辯護的總根據”[4]。宗教信條成了任何思想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成了評判真假、善惡、美丑的價值準則,任何與它相對立的思想觀點和政治主張都是十惡不赦的“異端”。于是,盲從、迷信、愚昧和保守成了美德;獨立的思考、先進的理念和科學的創造反倒成了一種罪惡。封建專制主義嚴重地停滯了商品經濟的發展、禁錮了人們的思想、扼殺了真理的探索、阻礙了政治民主的進步。新興資產階級為了發展資本主義、保護私有財產、擺脫封建桎梏、改變自身的無權地位,便把矛頭指向了封建專制制度,指向了王權和維護王權的神權,明確提出了“自由、平等、博愛”的思想觀念和價值體系,以此指責和抵制宗教神學、禁欲主義的愚昧虛妄,批判和抨擊封建等級制度、世襲制、家長制和教階制的腐化墮落。資產階級“自由、平等、博愛”的價值觀念,在沖擊封建社會腐朽的社會制度和價值秩序的同時,也實現了人類社會思想觀念、政治意識和倫理價值上的一次意義深遠的啟蒙和解放。
毋庸置疑,“自由、平等、博愛”的價值觀念同資產階級一樣,“在歷史上起過非常革命的作用”[5],在人類社會發展史上占有相當重要的一頁。孟德斯鳩提出,“自由是做法律所許可的一切事情的權利”[6];盧梭宣揚,“人是生而自由的”[7];愛爾維修說道,“保持所有權乃是各個國家的道德神”[8];霍爾巴赫指出,“愛別人,就是愛那些使我們自己幸福的手段”[9];1793年的法國憲法也明文規定:“憲法保障全體法國人民的平等、自由、安全、財產。”[10]從1776年美國的《獨立宣言》到1789年法國的《人權宣言》;從1789年7月14日攻占巴士底獄到1794年7月27日雅各賓專政崩潰,各個資產階級政權都宣布“人生而自由”和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宣揚“大家都是兄弟”,肯定“人權”、“人道”和平等公正,否定“王權”、“神道”和貴賤之分。但是,當整個資產階級統治秩序確立下來后,這些價值觀念的虛偽性、欺騙性和唯心性,即在資本主義制度下這些觀念不具有現實化的可能性就被逐漸暴露出來了。因為,這一切都是以主張私有財產制以及在這個基礎上人們財產的不平等和政治權利上的不平等是合理的為前提的。正如皮埃爾·勒魯所言:在革命后的法國社會里,“在作為事實的平等和作為原則的平等之間,存在著如孟德斯鳩所說的‘天壤之別”[11]。隨著資本主義生產方式的發展和資產階級統治地位的穩固,罩在資產階級上“自由、平等、博愛”的“溫情脈脈的面紗”也被撕下。1848年6月的法國,當無產階級沉醉于二月革命勝利狂歡的時候,以“自由、平等、博愛”為“信條”的資產階級卻挑起了六月流血事件,把無產階級被迫舉行的起義淹沒在血泊之中。馬克思在評議這段歷史時指出:當資產階級的統治受到威脅時,“‘自由,平等,博愛這句格言代以毫不含糊的‘步兵,騎兵,炮兵!”[12]資產階級“自由、平等、博愛”的價值觀的反人民性和虛偽性在1848年法國革命中暴露無遺。
為什么“同啟蒙學者的華美諾言比起來,由‘理性的勝利建立起來的社會制度和政治制度竟是一副令人極度失望的諷刺畫”[13]呢?歷史唯物主義做了令人信服的解釋:“占統治地位的思想不過是占統治地位的物質關系在觀念上的表現,不過是以思想的形式表現出來的占統治地位的物質關系。”[14]具體來講,在資本主義私有制條件下,“自由、平等、博愛”只能是包裹資本主義社會矛盾的漂亮舞衣。“自由的并不是個人,而是資本”[15],自由只是少數有財產的人剝削大多數無財產的人的自由;平等也只是意味著少數有財產的人對大多數無財產的人的奴役和壓迫;博愛也只是意味著資產階級對勞動人民的剝削和資本主義社會的“爾虞我詐”。
二、科學社會主義與“更高級形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
自由、平等、博愛的價值觀本質上是人類社會和人類文明發展的產物,可以由不同的社會形態所共享,并由不同社會形態來充實和實現。恩格斯曾精辟地指出:“歷史同認識一樣,永遠不會在人類的一種完美的理想狀態中最終結束;完美的社會、完美的‘國家是只有在幻想中才能存在的東西;相反,一切依次更替的歷史狀態都只是人類社會由低級到高級的無窮發展進程中的暫時階段。每一個階段都是必然的,因此,對它發生的那個時代和那些條件來說,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但是對它自己內部逐漸發展起來的新的、更高的條件來說,它就變成過時的和沒有存在的理由了;它不得不讓位于更高的階段。”[16]因此,科學社會主義“更高級形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取代資本主義的“自由、平等、博愛”,這是歷史發展的必然趨勢。
馬克思“把他一生的很大一部分時間、很大一部分著作和很大一部分科學研究用來嘲笑自由、平等、多數人的意志,嘲笑把這一切說得天花亂墜的各種邊沁分子,用來證明這些詞句掩蓋著被用來壓迫勞動群眾的商品所有者的自由、資本的自由”[17]。在評價資產階級“自由、平等、博愛”價值觀時,馬克思、恩格斯既承認了它的歷史進步性,又指出了它對人民群眾的欺騙性和虛偽性,在批判和揚棄中提出了無產階級的也即科學社會主義的自由觀、平等觀和博愛觀。
1.作為科學社會主義價值的“自由”
馬克思、恩格斯運用歷史唯物主義和辯證唯物主義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對自由問題作了歷史的、辯證的考察和闡釋,批判地繼承了西方先賢自由思想的合理因素,肯定了西方思想傳統中“政治自由”和“理性自由”等觀點,剔除了傳統自由觀和資產階級自由觀的糟粕,科學地揭示并闡明了自由的本質、來源及其歷史發展的基本問題。首先,馬克思、恩格斯規定自由是“現實的人”對必然的認識和利用,是對世界的認識和改造。馬克思的貢獻,不是否認這個真理,而是在承認這個真理之后補充了它的不足,加上了根據對必然性的認識而“改造世界”這個真理。“自由是必然的認識”——這是舊哲學家的命題。“自由是必然的認識和世界的改造”——這是馬克思主義的命題。[18]這種通過改造世界獲得的自由是具體的、歷史的、相對的、有限度的自由,而不是資產階級宣揚那種抽象的、永恒的、絕對的、超階級的“絕對意志”、“天賦人權”、“全人類的”自由。馬克思、恩格斯認為,自由不是人的本質,而是來自于人們的勞動實踐創造,即人們在認識客觀必然性的基礎上,通過能動地勞動改造世界的實踐活動,是實現和確證自我的一種自然狀態、一種境界。其次,馬克思、恩格斯將自由與社會經濟發展聯系起來,揭示并闡明了生產力發展水平在人類自由進程中的基礎性和決定性作用。馬克思指出,自由“必然是歷史發展的產物。最初的、從動物界分離出來的人,在一切本質方面是和動物本身一樣不自由的;但是文化上的每一個進步,都是邁向自由的一步”[19],而“建立在個人全面發展和他們共同的社會生產能力成為他們的社會財富這一基礎上的自由個性”[20]必然是經歷過“人的依賴關系”和“物的依賴關系”的,“真正的人的自由”,人的“自由個性”只能在共產主義社會才能實現。正如恩格斯所說:“我們的目的是要建立社會主義制度,這種制度將給所有的人提供健康而有益的工作,給所有的人提供充裕的物質生活和閑暇時間,給所有的人提供真正的充分的自由。”[21]總之,在馬克思恩格斯看來,自由是一個歷史的過程,科學社會主義“復活”“更高級形式”自由的過程也就是人類從必然王國邁向自由王國的過程。
2.作為科學社會主義價值的“平等”
馬克思、恩格斯的平等概念也是歷史的、相對的、動態發展的,正如恩格斯所說:“平等的觀念,無論以資產階級的形式出現,還是以無產階級的形式出現,本身都是一種歷史的產物。”[22]資產階級倡行的“權利的公平和平等,是十八、十九世紀的資產者打算在封建制的不公平、不平等和特權的廢墟上建立他們的社會大廈的基石。勞動決定商品價值,勞動產品按照這個價值尺度在權利平等的商品所有者之間自由交換,這些——正如馬克思已經證明的——就是現代資產階級全部政治的、法律的和哲學的意識形態建立于其上的現實基礎”[23]。馬克思、恩格斯指出,無產階級,或是社會主義的“平等應當不僅是表面的,不僅在國家的領域中實行,它還應當是實際的,還應當在社會的、經濟的領域中實行”[24]。無產階級的平等觀有雙重意義,一是無產階級對明顯的社會不平等,對富人和窮人之間、主人和奴隸之間、驕奢淫逸者和饑餓者之間的對立的自發的反應,即革命本能的表現;一是利用資產階級的平等口號,從中吸取或多或少正當的、可以進一步發展的要求,用來作為發動工人起來反對資本家的鼓動手段。“在上述兩種情況下,無產階級平等要求的實際內容都是消滅階級的要求。任何超出這個范圍的平等要求,都必然要流于荒謬。”[25]“真正的自由和真正的平等只有在共產主義制度下才可能實現。”[26]總之,消滅階級,實現“各盡所能、按需分配”的共產主義,這就是馬克思、恩格斯賦予科學社會主義“更高級形式”平等的內涵。
3.作為科學社會主義價值的“博愛”
資產階級的博愛觀脫胎于基督教文化精神之一的“博愛”,但又與它不同,它隱去了基督教博愛身上的神圣光環,繼承了它的平等、互相尊重和友愛的精神,宣揚一種“人人都骨肉相連、情同手足”的博愛觀,他們意圖“這樣和氣地拋開階級矛盾,這樣溫柔地調和對立的階級利益,這樣想入非非地超越階級斗爭”[27]。馬克思、恩格斯在肯定“博愛”這一口號在資產階級革命時期所起的歷史進步作用的同時,堅決反對用愛的說教來抹殺階級矛盾、取代階級斗爭。馬克思、恩格斯認為,資產階級專政決不會為愛的說教所融化。在資本主義社會,冷酷的金錢關系永遠是主導的也是唯一的人和人之間的關系,根本不存在資產階級宣揚的超階級、無差別、全人類的博愛。馬克思曾形象地描繪到,在資本主義社會,“人和人之間除了赤裸裸的利害關系,除了冷酷無情的‘現金交易,就再也沒有任何別的聯系了。它把宗教虔誠、騎士熱忱、小市民傷感這些情感的神圣發作,淹沒在利己主義打算的冰水之中。它把人的尊嚴變成了交換價值,用一種沒有良心的貿易自由代替了無數特許的和自力掙得的自由”[28]。就連家庭關系也被資本關系變成了“純粹的金錢關系”。馬克思批判資本主義社會的“博愛只有在資產階級利益還和無產階級利益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才繼續存在”[29];恩格斯嘲諷資產階級的“博愛”,“本應把一切人都聯合起來的愛,則表現在戰爭、爭吵、訴訟、家庭糾紛、離婚以及一些人對另一些人的盡可能的剝削中”[30]。可見,資本主義社會的博愛只是一種虛幻的意識形態的裝飾品,缺乏實質內容和價值原則。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和揚棄資本主義抽象的、虛偽的、超階級的博愛觀的基礎上,指出共產主義的博愛“徑直是現實的和直接追求實效的”[31]。科學社會主義的“更高級形式”的博愛,只有在共產主義社會才能實現。誠如毛澤東所言:“真正的人類之愛是會有的,那是在全世界消滅了階級之后。”[32]
上述可見,科學社會主義所“復活”的“更高級形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是一種揚棄和超越資產階級的抽象的、永恒的、絕對的、虛偽的、超階級的“自由、平等、博愛”的價值觀,是一種以消滅私有制,消滅階級,實現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實現全人類的解放,建立共產主義社會為旨歸的唯物的、辯證的、科學的價值觀。
三、科學社會主義“復活”“更高級形式”自由、平等和博愛的理路
馬克思、恩格斯在對資本主義矛盾運動進行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的考察后,論證了社會主義代替資本主義的必然性,并認為真正的社會主義革命是“達到消滅一切階級差別,達到消滅這些差別所由產生的一切生產關系,達到消滅和這些生產關系相適應的一切社會關系,達到改變由這些社會關系產生出來的一切觀念的必然的過渡階段”[33]。質而言之,社會主義“復活”“更高級形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過程,就是消滅階級、消滅資本主義生產關系以及與其相適應的社會關系和觀念上層建筑的過程,也是建立一個以“更高級形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為核心價值的“自由人的聯合體”的過程。
1.發展生產力
“社會主義”這一概念,最初是作為個人主義的反題出現的,它力求矯正早期資本主義社會的弊端,提出以合作為基礎、以公眾的幸福和福利為目標去集體管理人類社會,尤其強調提高下層福利和保障社會和平改造社會制度,所以早期社會主義者的理想社會特別注重社會公平。但是,由于這種社會主義從良好的主觀愿望出發去改變社會,所以只能是“空想的社會主義”。馬克思、恩格斯把社會主義由空想變為科學的一個重要標志,就是把生產力的發展作為人類社會發展的決定因素的理論置入社會主義理論中,得出“資產階級的滅亡和無產階級的勝利是同樣不可避免的”[34]結論。只有發展生產力、創造生產的物質條件,才能為更高級的社會形式的價值觀創造現實基礎,當然,也才能為“更高級形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創造現實基礎。而在生產力沒有高度發達的情況下,任意追逐和勉強實現社會主義的價值目標,“那就只會有貧窮、極端貧窮的普遍化;而在極端貧困的情況下,必須重新開始爭取必需品的斗爭,全部陳腐污濁的東西又要死灰復燃”[35]。
2.剝奪剝奪者,消滅私有制
馬克思、恩格斯認為:“資本主義生產不是絕對的生產方式,而只是一種歷史的、和物質的生產條件的某個有限的發展時期相適應的生產方式”[36],“整個‘資本主義生產方式必定要被消滅”[37]。《共產黨宣言》指出:“共產主義革命就是同傳統的所有制關系實行最徹底的決裂;毫不奇怪,它在自己的發展進程中要同傳統的觀念實行最徹底的決裂。”[38]而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就要剝奪剝奪者,廢除資產階級的所有制。“消滅那種將多數人的勞動變為少數人的財富的階級所有制”,“剝奪剝奪者”,即“把現在主要用做奴役和剝削勞動的手段的生產資料、土地和資本完全變成自由的和聯合的勞動的工具,從而使個人所有制成為現實”[39]。“勞動階級在發展進程中將創造一個消除階級和階級對立的聯合體來代替舊的市民社會。”[40]由此可見,消滅私有制的過程,不僅是建立社會主義經濟基礎的過程,也是消滅資本主義上層建筑的過程,更是為“復活”“更高級形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掃清路障和夯實根基的過程。
3.為絕大多數人謀求利益
資產階級“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不得不把自己的利益說成是社會全體成員的共同利益,就是說,這在觀念的表達就是:賦予自己的思想以普遍的形式,把它們描繪成唯一合乎理性的、有普遍意義的思想”[41]。資產階級將“自由、平等、博愛”宣稱為“普世價值”,這種行徑的唯一的、根本的目的就是維護和實現資產階級的利益。馬克思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過去的一切運動都是少數人的或者為少數人謀利益的運動。無產階級的運動是絕大多數人的、為絕大多數人謀利益的獨立的運動。”[42]可見,無產階級領導的共產主義運動是為絕大多數人謀求利益的運動,只有謀求絕大多數人的利益的運動才是真正的社會主義。共產黨人領導的社會主義革命,不追逐某個政黨的特殊的利益訴求和價值體系,也不把“‘普遍的東西說成是占統治地位的東西”43],而是“復活”“整個無產階級共同的不分民族利益”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的價值體系。
4.追求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實現每個人的自由全面發展,被馬克思、恩格斯奉為取代資本主義的新的“社會形式”的“基本原則”和“未來社會的基本思想”。在馬克思看來:未來社會“將是這樣一個聯合體,在那里,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的自由發展的條件”[44];是“以每個人的全面而自由的發展為基本原則的社會形式”[45];是“在保證社會勞動生產力極高度發展的同時又保證每個生產者個人最全面的發展的這樣一種經濟形態”[46]。只有在那里,“個人的獨創的和自由的發展不再是一句空話”[47],“人以一種全面的方式,就是說,作為一個完整的人,占有自己的全面的本質”[48]。正如共產主義“對我們來說不是應當確立的狀況,不是現實應當與之相適應的理想”,而是“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的運動”[49]一樣,追求“人的自由全面發展”和“復活”“更高級形式上”的“自由、平等和博愛”都是一個“消滅現存狀況的現實的運動”。
總而言之,自由、平等、博愛作為人類恒久追求的意義和價值,在人類全部歷史中存在并且在“世界歷史中生成”。科學社會主義的“更高級形式上”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的價值觀的“復活”依賴于歷史運動本身創造的現實基礎,而不依賴于“富人的自我舍棄精神”或者“人們的自我犧牲精神”。就當下而言,科學社會主義所謂的“更高級形式上”的“自由、平等和博愛”是以“合格的”社會主義為現實基礎的,我們不應以現實的“不合格的社會主義”判定或衡量社會主義的“更高級形式上”的“自由、平等和博愛”價值觀的合理性、科學性,更不能陷入西方資本主義宣揚的以“自由、平等、博愛、民主、人權”為核心的“普世價值”的陷阱,而應拂去歲月的浮塵,蕩滌人為的污穢,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不斷扎實社會主義價值的現實基礎,不斷賦予自由、平等、博愛等價值觀念更加真實和豐富的內涵,徹底打破資本主義對“自由、平等、博愛”價值的話語霸權和話語壟斷,讓“自由、平等、博愛”的價值在人類進步旗幟——社會主義事業上閃耀光輝、指引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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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慧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