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論研究綜述

張晶　陳士勇

【摘要】改革開放以來，隨著中國共產黨對依法治國認識的不斷深化，依法治國理論也已成為國內學術界、理論界探討和研究的焦點。系統總結國內學者關于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論的研究成果，不僅有助于推進該領域的研究，而且對于新時期新階段全面地理解和掌握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論具有理論借鑒意義。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 依法治國 研究綜述

【中圖分類號】F293.2 【文獻標識碼】A

依法治國理論是中國共產黨執政的有效保證。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社會發展取得的顯著成就，都應歸功于中國共產黨執政能力水平的不斷提高，特別是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了全面推進依法治國的重要指導思想。本文就近幾年學術界圍繞依法治國理論形成的一系列新論斷、精辟有益的理論成果作扼要綜述，以期進一步推動學術界對依法治國理論的更深入研究。

關于依法治國的內涵

目前，學術界對依法治國的內涵的界定尚未形成比較一致的看法。有的學者從人民群眾的角度來闡述依法治國的內涵，認為依法治國應當符合社會發展規律的要求，彰顯人民群眾的意志，不能受到個別人意志的破壞，“國家的政治、經濟、社會的活動以及公民在各個領域的行為都應依照法律進行”①。

還有一部分學者從廣義和狹義的角度上來認識依法治國的內涵。他們認為，依法治國從廣義上來說是應該把建設法治國家包括在內的，而從狹義上來講，依法治國不僅“是一種治國的理論和指導思想”，而且也是“一種治國的行動準則”②。持這種觀點的學者認為，在國家治理中，不能權大于法。把一個國家的發展寄托于一兩個圣主賢君身上，是不現實的，只有建立權威的法律和制度，并且符合事物發展規律和時代精神，這樣才能保障國家興旺發達和長治久安。

也有學者通過借鑒國外學者的國家治國理論，從現代國家治理的視角闡釋依法治國的內涵：依法治國“是指全體社會成員特別是國家權力主體普遍地遵循具有正義與秩序價值的良法體系以保障人權的一種治國方略”。③在這些學者看來，依法治國中的“法”，是指“良法”，包括一系列好的法治理念、方法、制度、原則和價值在其中。因此，國家治理應當是以權力制約為內在機制，以良法治國為前提條件。

關于劃分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論的發展階段

學術界對于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論的發展階段的劃分，存在著不同的看法，可謂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大部分學者認為，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論發展階段可劃分為三階段，一是萌芽階段，這個階段“以1978年12月中國共產黨十一屆三中全會宣布建立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為起點，到1991年為止”；二是快速發展階段，“20世紀90年代，以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法律體系、張揚現代法律精神為標志”，極大地推動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改革；三是改革發展階段，“以1997年黨的十五大正式提出‘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治國基本方略和奮斗目標為標志。”④

還有一部分學者持不同的分期觀點，他們認為，中國法治階段第一階段是從1978年到中國共產黨十四大的召開，在這一階段，中國共產黨非常重視法治建設，因此，法治建設發展迅速；第二階段是“從1992年到2002年黨的十六大召開”，在這一階段，中國共產黨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全面發展的關鍵時期，確立了依法治國的基本方略，促進中國社會經濟的快速發展；第三階段“從2002年至今”⑤，在全面建設小康社會的要求下，為加快社會主義法治國家建設，中國共產黨堅持推動依法治國向深層次發展。

也有學者則是從社會發展的主題或者側重點方面的建設上來對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的階段進行劃分。這些學者提出，中國法治建設的三階段應該是這樣的，“經濟發展主導的法治建設階段、社會發展主導的法治建設階段、政治發展主導的法治建設階段”。⑥

關于依法治國的特點

依法治國，作為一項治國的戰略方針和目標，具有其鮮明的特點。大部分學者認為，“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作為一項戰略方針和戰略目標，具有全局性、整體性、目的性和長期性”⑦。還有的學者從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角度對依法治國的發展特點進行了總結，提出“依法治國，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需要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之路，這個法治之路有五個基本特點：‘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的指導地位’，‘堅持社會主義’，‘在政治體制上不照抄西方的模式’，‘尊重本土法律文化資源的利用’，‘中國的法治建設要走中華民族的自主創新之路’。”⑧

關于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面臨的問題和挑戰

學術界從外部和內部兩個方面對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發展過程中面臨的各種問題和挑戰進行了深入研究。

從外部角度來說，是來自國際方面的問題和挑戰。有的學者認為，“在19世紀中期到20世紀中葉的一百年間，從政體形態到司法體制，從法律編訂到法律實施，中國法制的每一步進展，幾乎都在不同程度上反映了西方法律文化的沖擊和影響”⑨。隨著1949年中國革命的勝利，中國法制建設進入了一個新的歷史時期。“在新中國成立以后的一段很長的時間內，蘇俄法律文化對中國法制建設產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⑩但是，我們也應該正視一點，畢竟外域法律文化對中國社會和法律發展的沖擊力是有限的。外部法律文化的影響不可絕對夸大但是也不能輕視，處于全球化進程中發展起來的法律制度必然會面臨全球化時代的挑戰。

從內部角度來講，是我們自身依法治國建設和規范上面臨的問題和挑戰。有的學者提出，在中國社會發展急劇變革時期，社會問題層出不窮，中國共產黨執政面臨著諸多的挑戰。諸如：社會主義民主法治建設與經濟社會文化發展的要求還不完全適應；在一些地方和部門實際上被統一于黨委的“一把手”，法治還是弱化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律體系有待不斷完善，立法質量需要不斷提高；政府多頭執法、多層執法和亂執法問題存在；消極腐敗現象仍然比較嚴重。在中國依法治國過程中，雖然司法改革轟轟烈烈，解決了一些問題，但是，司法獨立、司法公正、司法權威、司法公信力等深層次問題依然存在。因此，只有依法治國，才是確保中國社會健康發展的可靠保證。

關于推進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的路徑選擇

在中國共產黨推進依法治國的路徑選擇上，學術界已經形成了諸多理論成果，基本上是從宏觀指導和各個治國環節上進行分析的。

一部分學者認為，依法治國應具備五個基本條件：完備的社會主義法律體系、健全的民主制度和監督制度、嚴格的行政執法制度與公正的司法制度、高素質的執法隊伍、提高全民的法律意識。還有一部分學者認為，實現依法治國，重點在立法方式、執法績效、司法公信和守法意識各個環節。也有學者認為，依法治國應從歷史經驗的傳承與發展入手，傳承中華優秀法律文化，“法是民族精神的產物”。任何一個國家的法律和制度都是在特定歷史文化背景下形成和發展起來的，是吸納人類進程的文明成果，中國共產黨的依法治國理論也是在繼承發展馬克思主義國家學說。

另外，也有學者認為，“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必須堅持黨的領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必須堅持人民主體地位、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必須堅持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必須堅持依法治國和以德治國相結合、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必須堅持從中國實際出發、全面推進依法治國是國家治理領域一場廣泛而深刻的革命。”

還有學者著力于八個方面全面闡述依法治國的路徑：“1、堅持黨的領導；2、充分發揮法治的重要作用；3、繼續推進民主立法、科學立法，不斷完善法律體系；4、切實加強憲法和法律實施；5、全面推進依法行政，加快法治政府建設；6、繼續深化司法體制改革，保證司法獨立，實現公正司法；7、進一步加強人權的法治保障；8、用法治思維和法治方式“反腐護權”。

關于中國共產黨歷代領導人的依法治國理念

學術界對中國共產黨歷代領導者的依法治國思想進行的專門研究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第一，關于對毛澤東法治思想的研究。學術界客觀分析毛澤東治國理念思想，提出毛澤東“在法治建設的三個最重要的領域做出了卓越的貢獻：在憲法領域，他主持制訂了第一部憲法；在刑事法領域，創制了死緩制度；在民事法領域，啟動了民法典的編纂。”

第二，關于鄧小平依法治國思想的研究。一部分學者認為，“鄧小平為恢復和建設中國社會主義法制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并且在總結實踐經驗和教訓的基礎上高屋建瓴地提出了關于社會主義初級階段法制建設的真知灼見”。還有一部分學者提出，文化大革命后，鄧小平通過總結社會主義建設的經驗教訓，“強調各項工作都要制度化、法律化”，中國共產黨的依法治國當然也在其中。

第三，關于江澤民依法治國思想的研究。學術界對江澤民的依法治國思想研究成果頗多，意見較為一致，大部分學者認為，江澤民自提出“依法治國”至黨十五大正式確立依法治國理念，再到確立依法治國的治國方略，都是建立在鄧小平法制思想的基礎上。

第四，關于胡錦濤依法治國理論的研究。學術界對于胡錦濤依法治國理論這方面的研究成果較多。大部分學者認為，胡錦濤從中國社會主義建設的現實需要出發，提出了有法可依是依法治國的前提，著重強調依法治國的“基礎是提高全社會的法律意識和法制觀念，關鍵是依法執政、依法行政、依法辦事、公正司法。”

第五，關于習近平全面依法治國思想的研究。目前，關于習近平依法治國思想的研究主要集中體現在習近平的幾次重要講話中。有的學者認為，習近平依法治國理論從增強公民憲法意識入手，強調在中國社會主義建設過程中，“推動全面貫徹實施憲法，堅持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最本質的特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道路是建設社會主義法治國家的唯一正確道路”。

綜上所述，改革開放以來，國內學者從不同的角度對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論的發展研究進行了論述和闡釋，并取得了較為豐碩的研究成果，但是從掌握的現有資料來看，研究成果還是不夠系統全面，并且由于其研究的角度不同，因此，尚且存在著不足之處，仍然有值得進一步深化研究的問題。

第一，對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論發展的研究僅僅停留在某一方面的理論闡述、某些階段、某個人物的依法治國理論的梳理方面，沒有形成系統的自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論發展脈絡。

第二，從歷史和現實的維度對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念進行研究的思路是正確的，但是，在研究過程中，卻忽視了對依法治國理念的反思，總是把法律制度及其運行作為研究核心，沒有注重對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論的史料分析，缺乏對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念的深入、科學、系統的縱向研究。

第三，對于中國共產黨依法治國理論的研究學術著作可謂汗牛充棟，但是研究的內容大部分都是僅僅集中于國家領導人的講話、報告以及會議報告的表面文字表述上，研究的深度不夠。

第四，對于依法治國理論的發展，中國法學的發展較為依賴西方法律的范式，西方的范式轉移了中國論者的注意力，使得他們看不到中國法學所提供的法律圖景，而是愿意接受未經審查和批評的西方法律范式，是對西方法治普遍有效性的認可。因此，對依法治國的理論基礎和價值取向值得深入思考。

（作者分別為遼寧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四川醫科大學思政部講師）

【注釋】

①王家福等：“論依法治國”，《法學研究》，1996年3月。

②⑦李步云：“實施依法治國戰略論綱”，《學習與探索》，1999年第3期。

③劉愛國，劉俊祥：“論中國特色的依法治國體系建設”，《江漢論壇》，2014年第1期。

④馮玉軍：“中國法治改革三十年述評”，《甘肅政法學院學報》，2010年第1期。

⑤袁曙宏，楊偉東：“我國法治建設三十年回顧與前瞻—關于中國法治歷程、作用和發展趨勢的思考”，《中國法學》，2009 年第1期。

⑥蔣立山：“中國的轉型秩序與法治發展戰略”，《法學研究》，2007 年第4期。

⑧蔣傳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法治之路的內涵”，《上海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年3月第2期。

⑨⑩公丕祥：《法制現代化的挑戰》，武漢大學出版社，2006年，第428頁。

編寫組：《依法治國七講》，北京：人民出版社，2011年11月。

李林，謝增毅：《法治與法治模式：中國與芬蘭的比較研究》，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3年。

遲方旭：“毛澤東對新中國法治建設的創造性貢獻”，《馬克思主義研究》，2013年第11期。

李朝鮮：“論鄧小平法制思想的形成”，《毛澤東思想研究》，1997年第2期。

邴長策：“從法制到法治—淺論鄧小平法制思想的演變”，《華南農業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4年第4期。

辛向陽：“從法制到法治—黨的第三代中央領導集體對鄧小平法制思想的發展”，《政法論叢》，2004年第6期。

劉雪屏：“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實施依法治國方略的思想述論”，《理論學刊》，2007年第10期。

石云霞：“習近平依法治國思想研究”，《思想理論教育導刊》，2015 年第 2 期。

責編/王坤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