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量才與《申報》的發展研究綜述

程程

【摘要】史量才是中國新聞史、特別是中國報業史上一位舉足輕重的報人。在他的經營下，《申報》走向了輝煌時期。本文通過對中國學術期刊網數據庫收錄的研究成果調查發現，關于史量才及《申報》發展的研究多且雜，并以結合民國時期報業環境研究為主，與當下新媒體環境內容研究結合較少。因此本文就史量才的生平、“史家辦報”思想、《申報》經營策略、史量才故居以及史量才之死等幾個方面進行梳理和分析，提出研究中存在的不足及改進空間，期待對未來新聞史研究有所貢獻。

【關鍵詞】史量才《申報》史家辦報經營模式

《申報》是中國近代由英國商人安納斯托·美查在上海創辦的中文商業報紙之一。1912年由著名報人史量才接手并主持筆政22年，他在報刊內容、經營模式等諸多方面大力革新，堅持獨立的辦報精神，使《申報》進入最輝煌的時期并成為當時無可比擬的中文報紙。

對于史量才與《申報》發展的相關研究一直是我國新聞史研究領域的一個熱點，尤其是1980年以后，對于史量才與《申報》發展的研究更是得到了較大的發展。為了梳理近三十年內國內學者對史量才辦報與《申報》發展的研究情況，本文選取了1980年至2013年中國學術期刊全文數據庫（簡稱CNKI）刊載的研究成果，以篇名為檢索項，以“史量才與申報”為檢索詞，共得出論文112篇，其中20世紀90年代以前，相關文獻研究較少，2000年以后的研究有明顯增多趨勢。筆者結合檢索到的112篇論文和相關學者對此出版的專門著作，對史量才及《申報》發展的研究狀況進行一個系統的梳理，以期待有一些新的見解。

一、關于史量才與《申報》發展研究的分期

我們將對史量才與《申報》的相關研究以1980年為界分為兩大時期：之前的空白時期和之后的大發展時期。

1、空白時期

1980年以前對史量才及《申報》發展的研究文獻相對較少，僅從傳記類書中找到部分文獻。

據查《世紀人物索引》收錄有關史量才的傳記資料共60余種，其中專著2種，即由史量才追悼籌備處1934年輯印的《申報流通圖書館工作報告—追悼史量才先生》，另一本系由上海申報流通圖書館1935年編印的《申報流通圖書館第二年工作報告—紀念史量才先生》。收錄報刊論文30僅余篇。而中國學術期刊全文數據庫（簡稱CNKI）也并沒有收錄此前的有關文獻。

2、大發展時期

1980年以后，對史量才及《申報》發展的相關研究趨于活躍，出現了一些研究書籍，其中兩本出自龐榮棣女士一人之手，分別為《史量才與〈申報〉的發展》和《申報魂—中國報業泰斗史量才圖文珍集》，此外還有《一代報王史量才》以及《仰望史量才：全國紀念中國報業泰斗史量才誕辰130周年學術討論論文集》等著作。

二、關于史量才與《申報》發展研究的主要內容

筆者通過對中國學術期刊全文數據庫文獻的分析發現，史量才與《申報》發展的相關論文在20世紀90年代以前較少，近幾年呈現增長趨勢，特別是2007年以后，鑒于此，筆者依據這些文獻的主要內容和思想觀點，對其做一個歸納和劃分，力求把這些現有的史料更系統、更有條理地予以梳理。

1、對史量才生平及人物性格的研究

通過史量才的生平敘述可以比較準確的把握人物性格，進而更好的理解其“史家辦報思想”和《申報》的經營方式。

對于史量才生平及人物性格的研究，主要有一些學者根據與史量才本人相接觸的回憶或者訪談史量才的同事或家人對其的描述，結合已有的研究史料，還原史量才的生平事跡和所著的書籍，如龐榮棣著的《申報魂—中國報業泰斗史量才圖文珍集》和《仰望史量才》、《史量才—現代報業巨子》等，此外還有張建安的《史量才：“人有人格，報有報格”》、陸詒的《著名新聞事業家史量才》等學術論文。以時代為背景或以評論為形式的著作中，也有對史量才進行深刻、細致的研究，如文昊編的《民國的報業巨頭》、張育仁所著的《自由的歷險—中國自由主義新聞思想史》等。

這些文章為我們再現了一個真實的史量才形象，透過這些文字我們可以更好的理解和把握史量才的獨特報人品格。如張育仁的文章中有一段黃炎培先生對史量才性格的評價，寫道：這位自由主義者在領袖召見時“氣宇軒昂”、“睥睨傲孤”，頗有孔融冒犯曹瞞之慨，而這正是他招致殺身之禍的直接原因。龐榮棣在文中寫道：我們仰望史量才，因為他具有“凜然的正氣”、“博大的胸懷”、“永恒的熾熱和為堅持真理戰斗不息的品格”，還有他為國為民所做的貢獻。

2、對史量才辦報思想的研究

目前有關史量才的新聞思想研究主要集中在“史家辦報”思想內涵與價值的理解與闡釋上，史量才更是史家辦報新聞思想的集大成者。

在筆者收集的文獻中，有相當一部分是對“史家辦報”思想的研究。如宋梅的《史家辦報有感》、劉穎的《“史家辦報”小考》、馬慶的《論史量才的“史家辦報”思想》、王彤的《政治家的史家思想和企業家的政治思想—史量才和普利策辦報思想比較》、張允若的《辦報和治史—從史量才的辦報思想談起》等。

“史家辦報”的提法出于章太炎的《史量才墓志銘》，這種思想的內涵概括為：報紙應該對歷史負責、獨立辦報、辦報的目的在于致用三個方面①。還有的認為“他的思想主要有兩個方面：一是用治史的態度辦報，二是為如實記錄歷史不屈不懼，不畏強權②”。劉穎的文章是史量才辦報“治史論”的代表，她認為：史量才把辦報視為記載歷史，用歷史高度負責的態度辦報，主張用治史的態度辦報，以對歷史負責的精神來報道新聞，報紙不僅只是記載事實，而且要評論事實，因而辦報的要求還應高于治史。朱陽春還將《申報》與《泰晤士報》進行了比較分析，指出相比較中國的商業社會成熟程度，《泰晤士報》經歷了英國“日不落帝國”的巔峰時期，具有世界影響力，但卻沒有辦法在公益和商業之間做到一致性，而《申報》在史量才手中則實現了這一目標，這個正是史量才的不平凡之處。傅德華等著的《史量才與〈申報〉的發展》更總結出史量才獨立自由的辦報理念：①經濟獨立：確立新聞獨立的基本前提；②政治獨立：捍衛新聞獨立的內在保障；③編輯部內部獨立：保護新聞獨立的文化內核③。

從上述文獻研究來看“史家辦報”思想，首先是一種“治史”的態度，以一種真實、客觀、公正的原則報道新聞，某種程度上可以認為是“西方新聞專業主義”在中國的探索萌芽；其次，史量才主張一種服務讀者的精神，興辦了文化事業；最后，“史家辦報”思想在后期體現了濃濃的愛國情懷，迫于當時政治環境的需要，報紙發揮了巨大的宣傳作用。

3、《申報》經營模式理念研究

《申報》是中國近代商業報紙的突出代表，率先完成了由商業報紙向企業化大報的轉型，其企業化經營最具代表性，在市場的經營運作過程中形成了較為成熟的運作理念與經營特色，推動了這份商業報紙向規模經營、現代企業化報業的方向發展。

因此產生了大量研究《申報》經營特色與理念等方面的文獻，一些是基于當時背景下的研究，如代雅靜的《經營報紙—史量才報刊思想研究》、胡明華和劉紅平的《史量才的報刊經營策略及啟示》、《史量才對民國新聞事業的貢獻》等；還有一些則將史量才的辦報經營理念與現代報刊的經營進行比較，分析其對當今報業的啟示，如代靜雅的《史量才廣告經營的現實啟示》、《史量才與中國現代報業經營》等。

從史學角度來看，龐榮棣在《史量才與〈申報〉的發展》中引用了錢曉文的《史量才時期<申報>企業化經營模式與策略探討》，將史量才的經營方式歸結為兩大方面：①以獨立大報定位，義利兼顧，建立企業化組織機構；②以讀者和廣告商為中心，編輯、發行、廣告等相互促進。第一方面從定位策略、讀者定位和組織機構進行了分析；第二方面提出《申報》重視新聞報道，改進編輯業務，提高了報紙產品的質量；重視擴大發行，發行與廣告結合；高明的用人策略④。袁英珍的《〈申報〉經營管理史量才時期》中把其經營模式總結為組建核心班子；基礎設施建設及印刷設備更新；擴大版面，出版增刊；致力于社會文化服務事業；廣告與發行；人事管理與福利制度。

從史學與現代啟示角度來看，一些專家、學者致力于以史為鑒，著重研究史量才經營《申報》的模式對報業現代化的啟迪。如謝昌軍的《略論史量才的報刊經營策略》中寫道：史量才的新聞使命意義、商業競爭意識、人才意識為當今媒介影響力提升、企業化經營、人力資源管理提供了可資研究和借鑒的經驗⑤。胡明華、劉紅平則把史量才的報刊經營分為了發展經濟為主的初期策略；擴大規模為主的中期策略和后期整治立場謀求輿論中心地位⑥。中國傳媒大學第五屆全國新聞學與傳播學博士生學術研討會上，就主要以史量才的經營特色——用人問題進行了研究。著重從史量才辦《申報》的用人原則、用人特點和對今天新聞媒介人才使用和培養的啟示這三方面展開論述⑦。

此外，還有一部分是對史量才《申報》經營理念的細分化研究，其中哈艷秋、黃玉迎的《〈申報〉的用人之術——試析史量才報刊經營管理研究》就是代表，其對史量才辦報的用人原則、用人特點和對今天新聞媒介人才使用和培養的啟示都進行了詳述。

4、史量才的故居研究

史量才的故居在浙江杭州市，這是他送給妻子沈秋水的一份永久性紀念，并以他妻子的名字命名為“秋水山莊”。從查找的資料來看，對史量才故居、生活等方面的文獻有龐榮棣的《史量才的三尊銅像》、國繪等的《月沈秋水，音絕七弦—史量才、沈秋水故居》、嚴建強的《秋水山莊—史量才故居》以及聶鑫森的《秋水山莊—史量才故居》、陳潮的《〈申報〉地圖與愛國報人史量才》等。

通讀有限的文獻，筆者發現可以從側面對史量才的生活、情感有初步了解。如國繪等在《月沈秋水，音絕七弦—史量才、沈秋水故居》不僅用文字描繪了史量才和夫人沈秋水的情感生活，而且還加入了大量秋水山莊的圖片，將那時史量才和他夫人的相識、生活情景躍然紙面。他寫道：1933年，他（指史量才）特意在杭州西湖邊的葛嶺山下建了別墅送給她（指沈秋水），還親手寫了匾額。花園的格局是仿《紅樓夢》中的“怡紅院”，主樓都是中西合璧的兩層三開間式⑧。

又如嚴建強寫道：1934年11月13日，史量才結束了秋水山莊的短期休養，攜家眷從杭州驅車駛回上海，當他途徑浙江海寧時，遭到了戴笠所派特務的襲擊，死于亂槍之下。秋水山莊人去樓空，卻依然美麗……悲痛之余，沈秋水把心愛的古琴投入火中，并將丈夫送給她的禮物—秋水山莊辦成杭州尚賢婦孺醫院。⑨

對于史量才的家庭生活、故居、生活愛好等方面的研究目前還較少，然而這些內容卻是研究人物一生不可缺少的重要組成部分。筆者認為這將是一個很好的研究方向，更有利于完整地了解、把握史量才。

5、關于史量才之死的研究

這方面的研究主要有三個方面：

一是從史學角度闡述其遇害前后以及整個被刺過程。如方舟的《一代報王史量才》以詩歌的形式，介紹了史量才從出生，到辦報，到被蔣介石暗殺的正義的一生。

二是深層分析史量才被刺的原因。許多學者研究認為正是史量才在《申報》的反蔣抗日言論徹底激怒了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政府，于是派出特務暗殺了他，《申報》也面臨著被新聞審查的結局。如傅國涌的《報有報格：史量才之死》中一位學生說：“我是受惠的成千上萬讀者之一，深深懂得史先生被殺的意義，他的死是偉大的死，是千萬人的悲憤，他的事業已深深在社會的根底打下了深固的基礎。史先生播下種子，這種子將發芽、成長、開花、結實，在未來新世界中放射出燦爛光輝。人們殺死了史先生的肉體，卻殺不死史先生已播在社會里的優良種子⑩。此外許德良的《史量才之死》、董濱的《論史量才被刺之原因》、陳順輝的《申報改革與史量才遇刺》等著作都對史量才的死進行了剖析。

三是描述史量才死后的情形。如華海的《史量才秘密安葬內幕》中寫道：史量才開吊后，營葬一事煞費周章。史知交陳陶遺老先生向史沈秋水夫人和史泳賡說：“量才兄為國事捐軀，事出無奈。好在他心存救亡，舉國感欽。惟安葬一事，是值得認真考慮的。既然有權勢力懷恨在心，派遣武裝特務謀害量才兄，誰知他會不會進一步毀尸泄恨呢？因此，營葬一事該嚴守秘密為妥⑾。

有關史量才之死的文獻著作研究一直是專家學者分析的熱點，為讀者呈現了多方觀點，同時還原了事實的原貌。史量才之死也可歸因于蔣介石政府的黑暗統治、當時政治大環境的腐朽和日本帝國主義侵華的民族危機等多重因素的結果。

三、對史量才及《申報》發展研究的新思考

綜上所述，近年來關于史量才的研究成果較多，結合相關文獻發現有關史量才的辦報理念、經營模式和史量才之死的研究較為深入，但是關于史量才及《申報》結合的研究仍有一些不足和提升空間。

首先，關于史量才及《申報》發展的相關研究，缺少權威且有份量的研究文章，缺少結合史料的實證研究，缺少用新聞理論及新聞專業主義的角度進行研究，更缺少以民國時期為時代背景，結合當時社會大環境、民族危機情況的深入分析。在這些方面筆者認為可以用更深入的角度分析。以宏觀歷史背景站位，結合客觀公正性原則、新聞專業主義等理論，與外國報刊政治家進行比較。

其次，關于史量才本人的研究趨向窄化，大量重復、繁冗題目的文獻研究偏向史量才的辦報思想、經營模式以及他的死亡原因等幾個方面，而其婚姻戀愛、興趣愛好、家庭生活、人際關系等方面的研究則是鳳毛麟角。迫于當時國民政府的壓力，一些史料的流失、篡改造成了當今細化研究的瓶頸，由此，從其他學科角度還原歷史原貌是值得研究深思的，也是今后的一個“突破口”。

再次，對史量才和《申報》的研究與當今新媒體發展的形式聯系得較少，多數都停留在人物和報紙的單線研究，而沒有與現實背景、現象相聯系或對比進行跨時代研究，筆者認為，未來的研究需從多方面多角度考慮。

作為一代報業巨子的史量才，其在《申報》發展上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他帶領這份商業報紙走向它的輝煌時期，特別是抗戰時期的宣傳更好的體現出史量才的愛國主義情懷和“史家辦報”的新聞思想。期待對于史量才及《申報》發展的研究多角度、更深入。□

參考文獻

①董天策、謝影月，《“史家辦報”思想研究》[J].《新聞大學》，2006（2）

②陳朝祥：《史量才的“史家辦報”思想》《赤峰學院學報（漢文哲學社會科學版）》，2009.3

③傅德華、龐榮棣等主編：《史量才與〈申報〉的發展》[M].復旦大學出版社，2013：137-141

④傅德華等主編：《史量才與〈申報〉的發展》[M].復旦大學出版社，2013：143-149

⑤謝昌軍，《略論史量才的報刊經營策略》[J].《東南傳播》，2007（5）

⑥胡明華、劉紅平，《史量才的報刊經營策略及啟示》[J].《新聞世界》，2010（8）

⑦盛偉山、鄧崛峰，《史量才報業經營理念的當代解讀》[J].《新聞天地》，2008（5）

⑧國繪等，《月沈秋水，音絕七弦—史量才、沈秋水故居》[J].《地圖》，2007（2）

⑨嚴建強，《秋水山莊—史量才故居》[J].《浙江檔案》，2001（5）

⑩龐榮棣：《史量才》[M].上海教育出版社，1999：232-233

⑾華海，《史量才墓秘密安葬內幕》[J].《新聞記者》，1991（8）

（作者：中央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2013級新聞學碩士研究生）

責編：姚少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