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樓歪歪”事件啟示了什么

關田剛司

上個月，日本爆出震驚全國的新聞：位于橫濱市都筑區的大型公寓樓因不良施工出現傾斜，承包此樓盤基礎打樁工程的旭化成集團子公司旭化成建材公司承認了打樁深度不足，數據造假。

這個樓盤建于2007年，共有4幢樓、705戶居民，“樓歪歪”事件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想來讓人不寒而栗。“日本制造”素以有誠信、講規矩、高質量、服務好聞名全球——神話般的“日本制造”，也會出問題嗎？

據披露，早在2004年初，開發方就開始招標基礎打樁工程的承包商。為了壓低成本、最大化利潤，招標書上許多地方故意沒有詳細備注相關工程數據，企圖以曖昧蒙混過關，甚至連監管預算也砍掉很多。投標公司之間也陷入惡性低價競爭，導致最終中標者不得不以“豆腐渣”工程應付了事。

所以，即使是在一個誠信度很高的社會，基于非誠信、不透明、唯利潤的商業合作，仍然可能導致惡果。

對這一點，我有切身體會。1996年我到上海從事廣告工作，主要負責為日本一家著名家化企業做創意制作、市場策劃和媒介投放。

一開始，我們與客戶之間彼此信任，沒有任何遮遮掩掩，是一個命運共同體。這家企業在中國市場的銷售額也節節攀升，我們雖然常常加班卻并不覺得辛苦。

到了2000年前后，日本經濟持續低迷，消費巿場日益蕭條，廣告客戶與代理公司的關系從“合作伙伴”漸漸地變成了“主仆”。廣告主想方設法削減廣告成本，不斷用價格比稿的方式“壓榨”廣告公司。

于是，我們不得不與其他公司進行你死我活的價格比稿。到后來，拼的不再是質量和服務，而是膽量——先以低價拿下比稿，后面的事再對付。

以前，我們設有客戶專案組，后來因為客戶不愿付錢被迫解散，還曾組織過日本總部市場專家前來支援，后來也因為預算問題被取消。市場調研省略了，創意班子縮小了，廣告黃金時段也上不去了——后果就是銷售業績不斷下滑。現在，這家曾經的行業龍頭公司已經衰落到快被人遺忘了。

這樣的事，對中國人來說，也并不陌生。在中國經濟轉型的大背景下，包括跨國企業、中國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在內的很多企業，可能會面臨一定的經營困境，需要把成本降下來。

日本的教訓提醒我們，在努力降低成本的同時，千萬不能以犧牲誠信度為代價，否則會得不償失。

中國現在最需要的，除了一些巨型體量、有國際知名度的公司以外，更是一大批以誠信為第一準則的企業——只有把“誠信”的道德標準先建立起來，才能實現經濟的真正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