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和留不住的因果

馬德佳

武威市涼州區黃羊鎮橫溝小學是一所典型的鄉村學校，該學校距離市中心50多公里，去一趟市里，要先騎一個小時的自行車到鎮上，再坐將近一個小時的城鄉公交車到市里，倘若不想騎自行車去鎮上，可以幾個人湊在一起坐輛免費的“三馬子”順風車，或是花5元錢找人用摩托車載過去。這個學校離市里說遠不遠，說近不近，可就是這個距離，將很多老師推到了城里，將個別老師落在了鄉村。

在今年的畢業季里，該小學又一次送走了自己的畢業生，可惜的是，今年唯一的畢業班里僅有6名學生。像這樣的情況在甘肅省內并不少見，隴南市武都區三倉鄉鬧院小學就曾被媒體報道：2015年春季開學時，全校學生僅剩10人。這種現象令人深思，那么，是什么原因導致鄉村學校人去?？?，城里學校人滿為患，農村學生家長對教師又有著怎樣的期望？

小琴（化名）是橫溝小學三年級的學生，她告訴記者，她很喜歡她的班主任張老師。張老師既是班主任又是語文老師、數學老師和音樂老師，她年輕漂亮，是城里剛畢業的大學生，懂的知識非常多，對他們特別好，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才教了他們一年就調走了。小琴說：“我很想念張老師，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被調回來?！?/p>

像張老師這種在鄉村學校呆上幾年甚至幾個月就被調到城里的老師有很多，畢竟，鄉村和城市差得不僅僅是幾公里的距離……采訪中，學生家長李某說：“鄉里條件太差了，很多年輕老師來了又走了，這都能想得通，畢竟老師也要成家，也要考慮孩子的教育問題?！崩钅掣嬖V記者，他家的一個遠親剛從張掖師專畢業就去張掖某鄉村當老師，如今，這姑娘已經31歲了，還沒有找到對象，學校周邊生活設施簡陋，離學校最近的一個小賣部也要走兩公里路，為了自己和家人，她只能想辦法調到城里去。

可是，如此，一個問題就出現了。村里的老師走了，學生為了尋求更好的教育環境也走了，學生越來越少了，且剩下的都是非優質生源。老師負擔也越來越重，教學質量提升緩慢，只能選擇去更好的學校，進而形成了惡性循環。

當記者問某學生家長王阿姨，為什么想讓孩子留在廣場小學這所鄉村小學就讀時，王阿姨給出了這樣的答案：“不是想留下，是沒法子走。”

在調查中記者發現，留在鄉村學校學習的大部分學生，他們的家長和王阿姨有著一樣的想法。

王阿姨告訴記者，孩子在村里讀很方便，又不要錢，進城讀書沒辦法去公辦學校，私立學校一年學費就五六千，如果需要陪讀，租房子要錢，吃飯要錢，生活成本太高，一年算下來，至少要過萬元，以現在的經濟條件，實現不了。況且，很多考上大學的孩子也不見得找到好工作，孩子在村里上學離得近，不至于學壞，讀到初中畢業若是不想讀就算了。

而已經將孩子轉學去城里就讀的學生家長李某卻有著不同的看法。李某的孩子本來就讀一所鄉村初中，該校老師少、學生少，這幾年都沒有學生考上重點高中，考上大學更是沒有希望，很多學生初中畢業就不念了，或是幫父母務農，或者外出打工。在李某看來，孩子只有通過讀書才能改變命運，所以就算勒緊褲腰帶也要讓孩子進縣城讀書。

當問到，家長希望鄉村教師做些什么時，樸實的李某說：“鄉里的老師也不容易，只要正常上課，好好教孩子就行了。”但是李某也反映，鄉里的老師普遍年齡偏大，很多老師都不會用計算機，應該多補充一些年輕教師來任教。

李某認為，國家有鄉村教師進城考試的政策，取消這個政策對鄉村教師也不公平，但是可以縮減名額，還可以安排城里教師和鄉村教師的輪換，讓城里教師到鄉村任教，這樣也可以提高鄉村學校的教學質量。如果鄉村學校的教學質量提高了，家長也不會舍近求遠地把孩子送出去上學。李某告訴記者，其實他也說不清楚哪個學校教學質量好，哪個學校教學質量不好，“學生多的學校應該教學質量都挺好?！崩钅痴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