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農村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的治理結構創新

●范繼榮（廣西民族大學圖書館，南寧　530006）

我國農村圖書館可持續發展的治理結構創新

●范繼榮（廣西民族大學圖書館，南寧530006）

［關鍵詞］治理結構；農村圖書館；利益相關者；制度創新

［摘要］農村圖書館主要問題歸結為農民文化信息需求與供給在數量與質量結構上的失衡，實質上是農村圖書館利益相關者的利益失衡，是知識公益性供給制度的短缺。其解決之道應以系統理論為指導，從制度創新入手。提出多元化產權創新、治理結構創新等策略，構建良好的價值網絡。最后介紹研究了尼泊爾READ libraries的創新經驗。

盡管農家書屋工程建設總體取得了很大成績，不過部分農家書屋仍存在不少問題，如書籍不足、場地狹窄，設備落后、管理粗放、讀者流失、資金缺乏等；有的農村圖書館也大體如此，使得農民的文化信息需求與供給存在數量與結構上的雙重失衡。其解決之道，除了從頂層設計入手外，圖書館（書屋）及利益相關者應該通過產權、治理結構、營銷與服務創新，共同利用圖書館這個平臺與機構進行價值創新，把“蛋糕”做大做強，方能達成新的均衡，實現圖書館（及農家書屋）高水平的持續發展。

1　農村圖書館多元化利益相關者價值分析［1　-3　］

1.1利益相關者價值模型

為方便起見，文中把鄉、鎮、村級圖書館和書屋工程中的書屋統稱為農村圖書館。從系統論看，圖書館就是相關者的價值網絡及其運動。價值是主客體關系的范疇，它是價值客體對于主體人的效用、功用或好處，價值的度量是客體滿足主體需要的程度。農村圖書館是社會的文獻、信息和知識處理轉換與服務系統，涉及多要素的投入與產出組合，因而涉及價值的選擇、生產與交換等活動，這就是農村圖書館相關者利益價值模型。

1.2農村圖書館多元利益相關者及其價值訴求內容

農村圖書館的價值關聯方主要包括以下個人、群體和組織。一是用戶或讀者，即對數據、信息、知識等精神產品和體驗的需求者，通常是希望以平等、免費或低成本（經濟、時間、精神成本）方式自由獲得，目的是解決某一問題，同時希望其隱私權益得到尊重。二是內部館員，為讀者提供服務的人員，包括前臺直接與讀者接觸交流的人員和后臺支持的人員。總體而言，他們都不同程度地具有馬斯洛所稱的五種需要，直接和間接地借助工作組織來得到滿足，這就是農村圖書館的職業生涯平臺價值。三是外部關聯方，［4,5］包括以下四個方面。（1）資源供應商。農村圖書館的資源有各種類型的數據、信息，主要來源于國內外的出版社、圖書音像公司、數據集成商（如中國知網）、作者等，他們希望版權受到保護。（2）政府及社區。政府是農村圖書館經費來源的主要支撐者，它希望資金得到高效合法使用。鄉村社區也可能會要求農村圖書館對本地區的問題給予關注和提供解決方案。（3）聯盟組織。在資源采購和服務提供方面具有互補性的組織及其聯合，如其他農村圖書館、博物館、文化館、科技館、檔案館等。借助聯盟，農村圖書館能夠緩解資源不足的局面，放大資源的價值，提高服務能力，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和效益。（4）需求替代者或讀者爭奪者。［6］讀者有閱讀之外的其他多種需要，能夠滿足讀者這些需要的組織即為農村圖書館的需求替代者。同時，由于讀者的金錢、體力等資源是有限的，用于其他需求的資源更多，因而用于農村圖書館的資源就減少，可能導致讀者的流失。

1.3農村圖書館利益相關者價值失衡的動力結構分析［7－9］

在一定時空條件下，農村圖書館在利益相關者系統發生各種“流”現象，有人員流（讀者流、書屋從業人員流）、資金流、資源物資流（文獻、設施）、信息流（管理信息、讀者需求信息）等。“流”的轉換

及其關系能否給其中的主體帶來價值滿足，影響系統各層次的結構均衡與演化。目前，農村圖書館的問題就在于價值流的失衡并低水平循環，制約書屋走向可持續發展。

從供給來看，到達用戶的資源與信息服務的數量與質量主要取決于其投入、加工與傳遞是否符合和超越用戶期望，它影響用戶當前的使用體驗和后續需求。其中，政府投入的資金和文獻，其規模與質量受制于財政體制；數據商供給文獻，其行為服從盈利邏輯；基層以上圖書館及文化信息機構盡管具有專業技術與管理經驗，但缺乏對無隸屬關系的書屋智力支持的動力；商業性組織行為也以利潤為主導邏輯，尚未成為投入的重要力量；非政府組織（非盈利組織）自身力量薄弱；農村社區除投入土地場所之外，資金投入不足，此問題在經濟不發達或貧困的農村地區比較突出，因而也缺乏參與監督管理的動力與能力；農村居民，如教師、村干部、農民等既使出于自愿參與書屋的管理與服務活動，但由于缺乏經濟與精神的激勵與約束，使得書屋并不能成為職業生涯平臺，也不能產生長期性職業化的行為（據調查，一些地方的書屋書籍排架混亂，毀損丟失嚴重，場所常常無人值守），從而影響書屋的服務質量，最終供給并不能滿足用戶需求。

從需求來看，到訪率、借閱量和停留時間等都不理想，圖書館并未成為村民的常去之地和社區信息中心，這表明存在書屋資源和信息服務的需求不足與需求錯位。進一步分析，信息需求受到農民的年齡、文化程度、家庭結構、經濟狀況等個體因素影響，也受到農村社區的經濟結構、信息基礎設施、生活方式等影響。此外，信息只有能夠解決用戶的問題，改善他們的生活質量的時候才會顯示其價值，并再次引發需求。因此，知識與信息的擴散和利用環境對其需求有重要影響，比如缺乏資金、相關產業政策、流通渠道等支持，農業技術信息難以真正被農民利用投入生產經營過程，轉化為經濟增長的催化劑，這也是農業生產技術書籍在有的書屋少有問津的原因。

總而言之，目前由于圖書館產權決定的不良治理結構對書屋的資源投入在數量與質量上的低水平導致服務水平的低下，不能滿足用戶的需求，無力促進社區發展，也不能對相關者給予回報，即治理結構決定了書屋的價值運動低水平循環。

2　農村圖書館發展的多元化產權與治理結構創新

制度經濟學認為，產品與服務的供給效率與效益取決于制度約束。圖書館的發展受制于產權和治理結構。產權是所有制關系的法律表現，治理結構是由組織所有權派生的利益相關者之間關于決策、執行和監督等權利、義務、責任的制度安排，是圖書館運營過程中的價值識別、資源投入、價值生產、價值傳遞和價值反饋等運營過程中人們的結構性關系的體現，對圖書館的“商業模式”具有重要影響。圖書館治理結構如圖所示。

圖　圖書館典型治理結構

2.2圖書館治理結構的影響因素、選擇與未來趨勢

一般而言，按照所有制的不同，圖書館或農村書屋治理結構有以下類型。

（1）全民所有制。所有或50%以上資產為政府財政投入，實際由各級政府來完成，如我國各級公共圖書館。此所有制決定的治理結構，圖書館高層管理者由政府部門任免，重大事項的決策、執行和監督在行政框架內運行，面向全國或行政區域內全體公民提供免費服務，具有雄厚的資金、人才和專業知識基礎，但存在對上負責、代理鏈條過長而難以充分發揮作用等弊端。［10］（2）私人所有制圖書館。資產由個人投入，規模一般較小，高層管理人員由資產所有者自任或聘任他人，決策、執行和監督往往三者合一，委托－代理鏈條短，機制靈活快捷，多面向特定人群提供服務。但資金來源單一，個人財力和專業能力有限，圖書館在管理、文獻、技術與服務等多方面的發展受到制約。（3）社區或集體所有制。資產由社區或集體投入所有，規模不大，面向社區居民提供服務。高層管理人員由社區集體決定任免，各種資源來源有限，人員素質和管理水平主要取決于社區的成熟度，如果社區經濟落后，組織性差，圖書館的服務績效往往不盡如人意。（4）混合所有制。通常由各方投入資金或其他

資源折成股份，共同持有股份，按照股份共同決定高層管理結構。出資方既有政府、也有社區（通常以土地形式）、個人、企業、非盈利組織，甚至國際組織，來源多樣化，規模大，有利于在全社會范圍吸引、聚集和利用各種優質要素來發展圖書館事業。混合所有制圖書館資產的流動性強，在決策、執行和監督等責、權、利的配置上，各方人員相互合作與制衡，服務人群廣泛，效率相對較高。

2.1治理結構創新——價值運動模式

治理結構受多種因素影響，主要有該國或該區域的文化傳統、政治法律制度，經濟階段、人力資本市場成熟度、產權形式（所有制關系的法律表現形式）、信息技術與信息化水平等。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治理結構，每種形式都有優點與不足，應該綜合考慮，尋找與環境最適合的類型。下面列出各類治理結構與環境變量的對應關系。

表　治理結構與環境變量對應

從表可以看出，若圖書館治理結構的某一環境變量不能得到滿足，治理效率與效果就會大打折扣，比如政府主導治理結構，經過層層委托代理，容易出現貪腐、組織目標模糊化等弊端，因此對主管部門和圖書館高管人員要求很高。農村圖書館是被國家有關部門定位為“政府組織建設，鼓勵社會捐助，農民自主管理，創新機制發展”的公益性文化服務設施，而恰恰在不少農村社區，由于農民的自主管理能力和意愿非常薄弱，直接造成了書屋管理不力的尷尬局面，因此，農村圖書館的發展必須通過創新，揚長避短，彌補各類治理結構的短板。

由于信息環境的復雜多樣性，決定了在不同地區信息需求也具有差異性，如有的地區只提供基本的閱讀材料就可以滿足，而另外一些區域則對深層次情報服務具有更強烈的需求。在國家公有產權的圖書館為全民提供基本的信息服務之外，其他產權形式的圖書館也會在不同地區根據不同的需求互補性地成長與發展，在某些方面后者的效率可能并不比前者差，因此由產權不同而派生的各種治理結構的圖書館（室）就會產生。這一點，早已在世界其他國家得到驗證，在我國則需要從宏觀的法律制度及經濟層面予以進一步推進。

3　農村圖書館治理結構創新的案例研究——READlibraries在尼泊爾的成功與復制［11　,12　］

READ（Rural Education And Development）圖書館項目在尼泊爾的開展與推廣在這方面可稱典范。該項目由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基金會與尼泊爾社區圖書館協會發起，在尼泊爾農村和偏遠地區建設和發展社區圖書館及資源中心，旨在為人們創造一個生活、學習和繁榮的充滿活力的地方，促進當地的社會經濟轉型。

每個READ中心服務于整個社區的所有成員，至少提供以下教育資源：一個擁有3000～5000種文獻的圖書館；一個擁有計算機、互聯網和計算機技能培訓的信息通信部門；一個女性能力發展部門，為女性提供課程與培訓以及基本的醫療檢查；一個幼兒教育部，配備方便兒童使用的家具、教育玩具和讀物；一個多媒體通信部，配備電視、視頻播放、電話傳真等設施；一個培訓與會議中心，用于工作人員與社區合作者開展會議與項目。借助平臺，中心為每個社區提供識字、生活技能、信息技術、女性能力與人畜健康的培訓項目，幫助村民走向經濟獨立和自信。比如Agyauli社區圖書館開展學生問答比賽、征文比賽等讀書活動、婦女子宮脫垂問題研討，幫助一位農民獲得技能培訓和貸款種植蘑菇發家致富；也有婦女從Deurali社區圖書館受到培訓并借入資金從事蠟燭制造，賺得了人生的第一桶金；Jhuwani社區圖書館開展獻血、婦女節日活動和牙醫營、艾滋病毒/艾滋病的宣傳教育以及農業技術（蘑菇種植、養蜂、淡季蔬菜栽培）培訓等項目。

READ項目在過去20多年中成功推廣到尼泊爾不同地區，共建設了50多所社區圖書館。調查表明，社區圖書館改變了用戶把圖書館僅視為藏書之處的刻板印象，許多用戶現在已經產生了圖書館是“知識與信息寶庫”、“社區發展中心”、“社區問題的解決之道”等新認識。

READ圖書館項目取得成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主要有以下四點。（1）社區圖書館和資源中心的價值定位。為用戶提供及時而適當的服務，并創造性地與眾多志愿者、社區、基金會、政府等組織合作開展各種項目，項目中心由當地選舉或提名出來的委員會志愿管理，也得到各地分委員會成員的自愿協助和指導。（2）社區所有權與參與。科學合理的產權具有良好的激勵、約束、資源配置、協調等功能，如不包括土地，在Agyauli社區圖書館和Jhuwani社區圖書館總投入中，當地社區分別占28%和69%的份額；后者是尼泊爾READ項目組與當地青年組織利用剩余的橋梁建筑材料共同建設而成的，這樣形成的社區有利于激勵本地參與，為當地帶來積極的變化。（3）自我可持續發展能力。當地社區管理對項目持續發展很重要，包括物質可持續性，即圖書館擁有自己的基礎設施和場地；社會可持續性，圖書館在政府登記注冊，與當地組織合作，構建相互信任關系；財務可持續性，即培植持續盈利的企業和合作關系作為財務保證，如Agyauli圖書館有一樓店面，Jhuwani圖書館擁有移動通信塔、救護車和客房供出租等，Deurali圖書館經營著當地社區捐贈的1.36公頃土地里的姜黃企業。（4）整合發展。圖書館不再僅僅是閱覽室，而已經演化為服務社區教育、生活機遇、社區活動參與、女性權利等綜合性的資源中心，在社區生活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

4　結語

作為系統，農村圖書館的各要素的投入、轉換與輸出受制于產權、治理結構和營銷活動的影響，形成了不同的價值網絡形態。如今農村圖書館面臨的環境日趨復雜，利益相關者之間原來的關系模式正在瓦解和重組。重新認識和定位農村圖書館，進行多元化的產權、治理結構和營銷創新，實行三者之間及其與外部環境的最適匹配，是書屋（室）擺脫困境，充分實現自己的價值從而可持續發展的必然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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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4－07－16 ［責任編輯］王崗

［作者簡介］范繼榮（1974－），男，講師，研究方向：圖書館管理。

［文章編號］1005－8214（2015）03－0057－04

［文獻標志碼］A

［中圖分類號］G258.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