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宏偉
“說”法的藝術
●黃宏偉
聽相聲段子,開場白多是“相聲是門表演藝術,講究的是說、學、逗、唱”,一旦說得順溜、學得逼真、逗得恰當、唱得動情,也就達到了藝術效果。法律除了是門技術,又何嘗不是“說”的藝術呢?刑偵人員要開動腦筋設計問話,促使犯罪嫌疑人如實供訴案情。針對零口供的,則要運用更多的證據“說”話了;檢察官需要完整、流暢地“說”出公訴意見,才能將犯罪嫌疑人送上審判庭;律師接受委托后,也要巧舌如簧般不遺余力地為當事人“說”來最大的利益。再看法官,雖與各方語言交流不多,但一紙判決卻把法律事實、法理依據、法律適用“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法官在何時要怎樣去說話,這是值得思考的問題。有人會說“誰管天管地,還管得了我說話的興趣……”。錯,即便是普通自然人,一旦失了“口德”,因毀損他人名譽或辱罵、恐嚇等造成他人蒙受精神痛苦的,就不再是道德范疇的問題,而必然要受到法律制裁。再如醫患關系中,如醫生擅自將患者病情資料對外傳播,也是有違醫德的。類似因為言者口無遮攔而引起的矛盾糾紛在我們生活中并不少見,這或許就是老話說的“禍從口出”了。法官扮演著法律傳播者的角色,如果采取的方式不當,結果只會事倍功半、事與愿違。傳播法律的方式有很多,語言因其直截了當和便捷有效的特性而成為首選。現行法律明確規定了法官不能私下接觸當事人,而為順應案結事了的內在需求,又提倡法官應當依法多做調解工作,這就要求法官在與當事人的有限接觸中必須具備較高的“說”法能力。
提到藝術,大多會與陽春白雪、曲高和寡聯系起來。其實不然,古往今來大凡能夠流芳百世的多是貼近生活、吸取生命精華的藝術作品。“說”法的藝術要求并非指說者必須眉飛色舞、聲情并茂,具有表演性、觀賞性。而是指說者應當通過質樸的語言表達考慮成熟后的法律意見,并能夠通過語言技巧使對方坦然接受,最終達到傳播法律知識、執行法律規定的效果。當然,嫻熟地“說”法對說者在文化素養、業務素養及個人修養方面必然會有較高的要求。
法官作為“說”法的主力軍,要想通過“說”法達到傳承法治精神、構建良好法治環境的效果,大體應當把握以下幾點;一是在裁判結果未與當事人見面之前不要說定論性的話語。法官對準備起訴以及剛參加完庭審活動的當事人說“這個官司你必輸無疑”或“這個官司你贏定了”,是非職業化的表現,只會引起當事人對法官未審先判或保持中立產生合理的懷疑;二是在依法行使釋明權的過程中,應當充分調動語言功能,正確引導當事人參加訴訟活動,提高辦案效率。為什么當事人信任所請的委托代理人?因為他們堅信,無論代理人是否出自職業要求或是經濟需求,都能夠站在委托人的立場上盡力爭取權益。因此,如果法官在釋法明理的過程中,能夠縮短與當事人之間的心理距離并且通過準確的語言表述來打動當事人,使其感受到法官是在誠心幫助自己,就會積極配合法官,促進案件順利了結;三是針對已經有裁判結果的案件,應對當事人竭盡答疑解惑之能。一份優秀的裁判文書,當事人可以從中找到自己想知道的東西。如若不然,則應耐心誠懇地解答當事人所提的相關問題。一味地回避或者簡單地應付兩句,只會加重當事人的疑慮和不滿,有理有據地解答則會令勝者贏得清清楚楚、敗者輸得明明白白;四是對他人辦理的案件不要妄加評論。畢竟,自己沒有參加整個審判過程,僅憑當事人的一面之詞得出推斷結論是極不嚴謹的。即便要幫助當事人讀懂法律,也只應在現有的裁判文書基礎上進行解答,無限擴張文書內容乃至棄法官身份于不顧而隨同當事人的情緒起伏則顯得更沒有專業水準;五是法官在“說”法的過程中應當達到無我的境地。諸如前天沒趕上班車、昨天下雨濺了一身泥、今天與人發生了小矛盾等等足以破壞情緒的事情,不應成為我們亂“說”法的理由。放棄自我,公心“說”法,執法必暢;六是針對不同的“說”法對象把握好“說”的方式。例如,對法律素養相對較高的人僅以“是”或“否”作答是遠遠不夠的,還需闡明“為什么”。反之,對法律知識較為匱乏的人高談闊論往往遠水解不了近渴,倒不如幾個形象的比喻來的更為實在、實用。
造物主為人類設計了一張嘴巴和兩只耳朵,為的是讓人多聽少說,這話不無道理。作為法官更應該慎言、慎行,學會用心傾聽才能“說”得精彩,學會用腦思考才能“說”得響亮。
(作者單位:濟南市中級人民法院)
責任編校:郝曉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