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代初,我在雙城一所村小當民辦教師,教畢業班語文。教書之余,我喜歡舞文弄墨,常常有感而發,寫點隨感之類的東西。稿子寫出來了,投向哪里?我首先想到的就是《黑龍江教育》。因為當時學校訂有這本刊物,掛在辦公室墻上,我是忠實讀者,經常翻閱,愛不釋手。
1976年,大約在冬季,我接二連三地給《黑龍江教育》寄去幾篇稿子,結果都是泥牛入海——無消息。失敗乃成功之母。第二年,我又寫了幾篇寄去,結果還是被一一退回。無奈之下,我決定親自去一趟省城,到編輯部當面討教。也巧,那一年年末,考試剛結束,學校就放假了,于是,我乘火車來到了哈爾濱。省教育廳在火車站上坡不遠的地方,三樓左側便是《黑龍江教育》編輯部。我輕輕敲開編輯部的門,一位女士迎了出來。她40多歲,梳著短發,戴著眼鏡,面目清秀。
“同志,您找誰?”
“我是來送稿子的。”
“快請進。”
這位女編輯將我讓到屋里,又是搬椅子,又是倒熱水,弄得我手足無措,坐立不安。她接過稿子,先讓我休息一會兒,暖和一下,然后認真地看起來。一邊看,一邊思索,有時還用紅筆勾畫幾下,間或問我一兩句。我看她如此隨和,就試探地問道:“稿子能用嗎?”她說:“寫得不錯,我看可以,終審后通知你。”聽到此話,我有些受寵若驚,不免孩子似地手舞足蹈起來。就這樣,我的第一篇教學小品《從“千鈞一發”談起》,在《黑龍江教育》1978年第3期上變成了鉛字。
后來,我上學了。畢業后,被分配到雙城縣教育科教研室,當了一名小學語文教研員。剛開始從事教研工作,青澀得很,吃了一把草,硬要擠出兩杯奶。漸漸地,我感到力不從心了。為了擁有“一覽眾山小”的從容與自信,我把《黑龍江教育》當成業務教材,每期必讀。學先進理念,看文本解讀,讀課例研究,抄備課資料,在日積月累中,嗅著墨香,我的專業能力得到了迅速提高。還拿寫稿來說吧,由“點”的起步,到“線”的鋪開,再到“面”的突破,我每一年至少能在《黑龍江教育》上發表一兩篇教研文章。說實在的,開始寫作時,我不懂得為文之道,行文之法,盡管有時日吐千言,怎奈筆力不夠,常常自覺滿紙荒唐。后來,我參加了《黑龍江教育》編輯部舉辦的通聯活動,在老辦刊人斂青老師的親自指導下,我練習把文字壓縮、捶扁、拉長、磨利,在撕開拼攏折來疊去中,逐漸掌握了一些碼字的規律和方法。
1987年,我被《黑龍江教育》編輯部評為優秀通訊員,獎品是一本《現代漢語詞典》。在那次通聯會議上,我作了經驗介紹。我講了四點:(1)“立足”要高;(2)“射點”要準;(3)“切口”要小;(4)“煉句”要精。我的發言博得了與會人員的熱烈掌聲,這掌聲是對我的鼓勵,也是對我的鞭策。不久,我被評為了特級教師,那年我40歲。
歲月淹忽,一晃到了2007年,我退休了。接著,被黑龍江省語委辦聘為科研秘書,繼續從事教學研究工作。
一日,我忙里偷閑,來到黑龍江大學,拜訪黑龍江教育雜志社副總編輯魏永生博士,順便捎去我的一本新書——《我為語文而來》。
提起魏永生,雜志社的年輕人都說,他可是個大手筆。或人物專訪,或經驗介紹,或學術研究,多個重大選題的文章都被《人民教育》所采用,盡顯了教育北疆勁旅的風采。
朋友見面,清茶一杯,海闊天空無所不談。突然,魏永生眼睛一亮,似乎從《我為語文而來》這本書里找到了靈感,要為我在《黑龍江教育》開辟一個專欄,名曰“杏壇往事”,恭敬不如從命,我呷了一口茶,答應了。
2010年7月,“杏壇往事”與讀者見面了,并且加了近400字的編者按:
白金聲,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著名語文特級教師。特定職務:1993年,黑龍江省人大代表;1997年,雙城市政協副主席;2001年,哈爾濱市政協委員;2002年,民革黑龍江省委常委。主要榮譽:1986年,黑龍江省勞動模范;1993年,全國優秀教師;1996年,黑龍江省優秀中青年專家;1998年,哈爾濱市一級功勛教師。長期從事語文教學與研究工作,曾獲曾憲梓教育基金獎。他著述頗豐,有9部教育專著被黑龍江省圖書館納入館藏文獻。退休前,曾任雙城市教師進修學校小學語文教研員。
不久前,《黑龍江教育》連續發表了他的敘事文章——《我的四位語文良師》《吾師“老翟頭”》《我的書櫥》《16年前的抉擇》,反響強烈。應廣大教師的要求,本刊從這期開始,開辟“杏壇往事”專欄,請白金聲老師繼續講述他學習、教書、科研、生活和做人的故事,以饗讀者。
佛說,一切皆有因緣。我從一名村小學的“掙工分”教師,在黑土地上能走到今天,絕對與《黑龍江教育》的提攜有關。40年前,我與《黑龍江教育》不期而遇,40年后,我對《黑龍江教育》的感情“老而彌堅”,相知相伴40年,這就是緣。如今垂垂老矣,昔日的“鏡里朱顏”早已不見了,但是,《黑龍江教育》對我的恩澤,我是一輩子忘不了的!
編輯/趙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