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企業OFDI區位選擇的決定因素——基于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差異的視角

單　娟，吳珂珂，董國位

（上海大學管理學院，上海2004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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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企業OFDI區位選擇的決定因素——基于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差異的視角

單娟，吳珂珂，董國位

（上海大學管理學院，上海200444）

摘要：文章以中國市值最大的200家上市公司在2009-2014年的海外投資為樣本，探究中國企業在海外投資區位選擇過程中的驅動因素，比較了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在區位選擇上的不同動機與影響因素。研究表明，中國企業在國際化過程中，區位選擇的驅動因素與傳統的對外直接投資理論有所不同。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區位選擇受企業所有制的影響，私有企業傾向于被東道國廣大的市場規模與技術資源所吸引，而國有企業容易受政府政策所影響，更多地投資在自然資源豐富的國家，同時受貿易成本影響較少。

關鍵詞：對外直接投資；區位選擇；制度理論；企業所有權

［DOI］10.3969/j.issn.1007-5097.2016.01.014

一、引言

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企業在全球擴張的過程中選擇對外直接投資（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以下簡稱OFDI）的方式。作為全球最大的新興經濟體，中國企業的國際化引起了全世界的關注。對中國企業OFDI和國際化戰略的研究也成為21世紀國際商務和戰略管理領域最熱門的問題之一［1］。根據商務部發布的2014年《中國對外直接投資統計公報》，截至2014年底，中國企業在境外設立OFDI企業近3萬家，分布在全球186個國家（地區），OFDI存量達8 826.4億美元，位居全球第8位。在中國OFDI迅猛增長的同時，中國企業OFDI的地區和行業分布也發生了巨大變化。20世紀90年代初，中國企業的OFDI主要集中在加拿大、美國和澳大利亞等發達國家（超過40%的比例）；到2005年，中國OFDI在發達國家的比例減少到10%，與此同時，流向發展中國家的比例上升到90%［2-3］。2014年中國OFDI投資的地區分布更加集中，其中OFDI存量前20位的國家和地區占總量近90%。在行業分布方面，20世紀90年代初，中國OFDI的60%集中在制造業，2010年下降到6.8%。與此同時，商務服務業、金融業、批發和零售業、采礦業等行業OFDI發展迅速，截至2014年底，第三產業投資的流量及存量均超過70%。

到底什么因素影響著中國企業OFDI的區位和行業選擇？盡管近幾年已經有國內外學者開始關注這一問題并做了系統的分析，但已有研究并未得出一致的結論。這主要可以歸納為兩方面的原因：第一，之前部分研究由于數據缺失，所得出的結論僅限于描述和解釋某些特定的行業在OFDI過程中的區位選擇［4］。而通過對特定行業的研究所得出的結論，并不能解釋所有中國跨國企業的國際化戰略。例如，東道國海外關系資源對貿易型OFDI有顯著的吸引作用，而對生產型OFDI無明顯作用［5］。第二，以往的研究，很少對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加以區分，往往將所有企業看作一個整體進行研究，因此難以得出科學的結論。盡管從20世紀90年代以來，中國已經開始進行改革以逐步消除私有企業的投資障礙［6］。但是，現階段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的不同是切實存在的。例如，2009年，國有企業OFDI占中國企業OFDI總量的七成［7］，而截至2013年底，這一比例下降到五成。中國國有企業在從事OFDI活動中主要以大中型國有企業為主，因此，有學者提出，跟西方FDI主流學派所主張的“企業特定優勢”不同，“國家特定優勢”才是解釋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基本理論依據［8］。

為彌補之前學者研究的不足，本文將以制度理論為基礎，綜合采用公司層面和國家層面的數據，分析中國不同行業跨國企業OFDI的區位因素，并探究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國際化戰略的不同，從而豐富現有新興國家跨國公司對外直接投資及國際化戰略理論。

二、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對外直接投資最早為發達國家跨國企業所特有的經濟現象。來自發達國家的跨國企業為何要在東道國進行投資？跨國公司有何優勢與本土企業進行競爭？之前學者有關以上問題的研究，產生了壟斷優勢理論、內部化理論和國際生產折衷理論等一系列學說，奠定了當代FDI理論的基本框架。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像中國這樣的新興國家，出現越來越多的跨國企業，并且在世界OFDI的總量中占有越來越多的比重。這一現象的出現引起了國內外學者的廣泛關注。

目前國內外文獻對中國企業OFDI及國際化戰略的研究主要分為三種類型：①通過分析描述中國跨國企業OFDI在不同階段的情況，以此來分析中國企業國際化戰略［9］；②通過典型企業海外投資的案例研究來揭示中國企業走出去的動機［10-11］；③通過宏觀數據來解釋中國跨國企業OFDI的驅動因素及區位選擇［12］。上述三種類型的研究都不同程度上基于國際生產折衷理論進行分析。

鄧寧的國際生產折衷理論很好地解釋了發達國家跨國企業OFDI過程中，由于跨國企業自身所具備的所有權優勢、內部化優勢以及東道國的區位優勢，使得跨國企業在進行區位選擇時，主要受到尋求市場、降低成本及尋求戰略資源的驅動［13］。

國際生產折衷理論是基于發達國家的跨國企業進行研究而形成的，該理論認為先崛起的跨國企業具備某種基于資源或能力的所有權優勢，可以通過對外直接投資來釋放這種優勢從而獲得利潤。而新興發展中國家（如中國）的跨國企業在發展的初期顯然不具備這種“所有權優勢”，這使新興跨國企業的OFDI動機和模式很難用生產折衷理論加以解釋。

近幾年，國內外有些學者開始從制度理論視角出發，將制度因素作為新興跨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重要的內生變量對其加以研究。如Peng［14］等的研究表明，正是因為制度環境的不同，使得新興國家企業的OFDI具有不同的特點。Dunning［15］等在針對中國的研究發現，處于經濟轉型期的中國跨國公司具備一些特定的優勢，包括微觀層面（如企業自身所具備的壟斷地位和獲取資源的能力）和宏觀層面（如政府政策支持）。Cai［16］回顧了20世紀90年代中期以前的中國對外直接投資指出，為了保證資源及原材料的供給，在國家和地方政府的指示下，一些大型國有企業進行了對外直接投資。Buckley等［17］認為傳統的OFDI理論只能片面地解釋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現象，主要是基于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兩個方面的顯著不同。第一，國有企業擁有獨特的政策與財政支持，他們往往可以獲得低利率的銀行貸款。某些國有企業還可以在中國獲得壟斷性的行業優勢。這些都是私營企業所不具備的。第二，國有企業的高層管理者，往往在政府部門中身兼要職，這使得國有企業在對外直接投資的過程中，更多地考慮政治訴求，而不是出于利益最大化動機。進入21世紀以后，中國政府在國際商務活動中扮演的角色更加重要，特別是目前外匯儲備不斷增長的情況下，國家加強了支持中國企業（特別是國有企業）進行海外投資的力度，因此制度理論對研究中國企業戰略有著極其重要的作用。

受上述研究啟發，本文認為中國企業OFDI區位選擇會在一定時期持續受到制度因素的影響，這導致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海外投資的動因和影響因素各異。本文將從資源、市場、技術等方面選擇如下變量來比較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在OFDI過程中區位選擇的影響因素。

（一）自然資源

跨國企業在OFDI過程中，非常直接的一個動因是獲取東道國的自然資源以滿足自身企業經營的需要。在之前學者的研究中，尋求自然資源經常被看作是中國企業OFDI的重要原因之一［18］。盡管中國是一個地大物博的國家，但是人均資源占有率非常低，尤其是像石油、鋁、銅等資源。另外，通過他國自然資源滿足本國企業的高速發展，也可以降低工業生產的成本。

中國跨國企業，尤其是國有企業的高層管理者往往在政府部門中身兼要職，他們在經營過程中所做的決策往往反映國家的意志。因此，國有企業的經營行為往往服從政府獲取戰略資源的計劃，以便于同其他的跨國公司進行競爭。正是由于國有企業受到政府的支持，并且缺乏公司管理機制，所以，國有企業更趨向于在自然資源豐富卻政治風險極高的國家進行投資。

綜上分析，我們提出假設1。

假設1：中國企業的OFDI水平與東道國自然資源儲備成正比。

假設1a：國有企業更容易受到自然資源的驅動。

（二）市場需求

東道國的市場規模與經濟實力是吸引跨國企業對其進行投資的主要因素。部分跨國企業不滿足于本國市場，或者由于本國市場已經趨于飽和，選擇在其他國家進行直接投資來開發新的市場。另外，很多國家通過反傾銷立法來抵制中國出口，中國企業不得不通過OFDI的方式在海外尋求市場，例如海爾集團通過在美國設立工廠來規避反傾銷法，并成功地開拓了美國市場［19］。跟國有企業相比，有些學者認為私有企業由于在國內市場缺乏政策優勢，更傾向于去海外尋求新的市場［20］。Ramasamy等［3］的實證研究也表明，私有企業更容易受到市場資源的驅動，特別是對貿易型企業而言。

綜上分析，我們提出假設2。

假設2：中國企業的OFDI水平與東道國市場需求成正比。

假設2a：私有企業更容易受到市場需求的驅動。

（三）技術資源

發展中國家的跨國企業往往希望通過在發達國家直接投資的方式來獲得先進的技術，從而彌補自身技術方面的不足。中國的跨國企業越來越多的趨向于獲取各行業最前沿的技術，以求滿足經濟高速發展的需要。例如，位于中國深圳的一家自行車公司購買了美國的一家自行車公司來學習怎樣生產高規格的自行車，并出口到美國和歐洲。通過這種方式，中國的跨國企業不但獲得了先進的技術，也獲得了更加廣闊的市場。在以獲得先進技術為驅動因素的OFDI過程中，中國的跨國企業更趨向于在東道國收購一家公司，例如TCL集團通過收購法國湯姆遜彩電業務，不但獲得其核心技術，而且借此收購重組迅速打開歐洲市場［21］。

但是，作為中國私有企業，與國有企業相比，無法輕易獲得壟斷優勢。為了應對日趨激烈的市場競爭，私有企業必須提高企業自身的競爭力，以取得技術進步。因此，在中國私有企業在OFDI過程中比國有企業更容易受到獲取技術資源因素的驅動。

綜上分析，我們提出假設3。

假設3：中國企業OFDI水平與東道國技術資源成正比。

假設3a：私有企業更容易受到技術資源的驅動。

（四）貿易成本

以引力模型為基礎的跨國企業OFDI的研究發現，貿易成本與OFDI水平呈負相關關系［22］。不難理解，跨國企業OFDI進行區位選擇，當其他各項條件相同或類似的兩個國家或地區進行選擇時，會優先考慮貿易成本較低的國家進行投資，以此節省成經營成本。

但是，有學者在進行相關研究時指出，關于貿易成本對OFDI消極影響的結論，并不適用于國有企業［23］?？紤]到中國特殊的制度環境，國有企業在母國往往具備壟斷地位，且大多數的OFDI是能源尋求型。所以，貿易成本對于國有企業OFDI的影響并不明顯是可以理解的。

綜上分析，我們提出假設4。

生產除需要固定資產外，還需要流動資產，但統計年鑒沒有非工業部門的流動資產方面的數據。根據工業部門的固定資產和流動資產數據，計算工業部門的固定資產占總資產的平均比重，用這個值近似非工業各產業的固定資產占總資產的比重，然后可以計算非工業產業所需的總資產。

假設4：中國企業的OFDI水平與貿易成本成負比。

假設4a：國有企業OFDI水平受貿易成本影響較小。

（五）關系資源

部分學者在對新興經濟體OFDI的研究發現，利用東道國族裔人口獲取外部資源，以此彌補管理水平、技術以及市場機制方面等反面的欠缺是跨國企業經常采用的一個手段［24］。不難理解，新興經濟體的跨國企業往往不具備所有權優勢，在人文環境相似的東道國，利用社會關系網絡獲取資源彌補所有權方面的劣勢成為一個很好的選擇。Erdener和Sha?piro有關中國家族企業國際化的研究發現，華裔人口在東道國所占比例越高，中國企業在OFDI過程中所體現的整合資源的內部化優勢越容易體現出來［25］。

在國有企業與私有企業區位選擇方面，目前的研究結果有些矛盾。例如，Ramasamy等［3］研究發現，國有企業更偏向于投資在華裔人口密集的國家或地區，而私有企業在這方面表現并不明顯。相反，Song［26］的研究則發現海外關系資源是吸引私有企業對外投資的主要因素，特別是在非洲國家的投資。

綜上分析，我們提出假設5。

假設5：中國企業的OFDI水平與東道國關系資源成正比。

三、數據與模型

本研究所用的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數據來源于Osiris全球上市公司數據庫。我們首先選取市值排名前二百的中國企業，記錄這些企業的母公司名稱、企業所有權、企業規模及創辦時間。然后，我們分別對這200家上市公司在2009-2014年海外投資的項目數進行整理，共獲得這些企業在74個國家發起的965項海外投資情況。

（二）模型及變量

本文以如下多元線性回歸模型進行假設檢驗。

1.因變量

我們以中國跨國企業在每個東道國的投資項目數作為因變量，以此來衡量中國企業在東道國的投資水平（OFDI）。

2.解釋變量

（1）自然資源。根據數據的可獲得性，本文以研究時間段內東道國原油和礦產品出口額占GDP總量的比重（記為EXORES）來衡量該國自然資源的比較優勢。

（2）市場需求。本文選取東道國GDP和人均GDP（記為GDPC）兩個指標來衡量東道國市場規模與實力。東道國GDP是該國經濟實力的綜合體現，能夠較為準確地反映該國的市場規模。東道國人均GDP衡量當地市場的需求潛力，該項指標越高，表明東道國的居民具有較強的購買力，對于市場尋求型的跨國企業具有較大的吸引力。

（3）技術資源。本文根據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13年全球競爭力報告（Global Competitiveness Re?port）中的數據為基礎，選取了其中對各國研發創新能力的評分（INNOVATE）來測量東道國的技術資源。

（4）貿易成本。本文通過測量東道國首都與北京之間的距離，來衡量中國跨國企業在東道國的貿易成本［3-5］（記為DIST）。

（5）關系資源。本文用華裔人口占當地總人口比重（CHMIGR）來衡量東道國的關系資源。華裔人口數據來源于美國Ohio大學圖書館專項數據庫。

3.控制變量

為了提高模型的準確性，我們還加入企業年齡和企業規模作為模型的控制變量。

（1）企業年齡。企業進行OFDI的動機和能力會隨著企業的發展階段而變化，因此本文將企業已成立年數（AGE）作為控制變量加入到研究模型。

（2）企業規模。企業規?？梢苑从称湓贠FDI過程中能獲取的資源及全球運營能力的大小，同樣會影響企業海外投資的動機及選擇。本文以企業員工總量的自然對數作為衡量企業規模的變量（記為SIZE）。表1總結了模型中各變量的含義及數據來源。

表1　模型7變量說明及數據來源

（三）分析與結果

1.實證過程

表2的結果顯示，各變量之間的相關系數較低。另外，模型中各變量的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VIF）均小于10，表明模型不會產生嚴重的共線性問題。根據White的研究，我們用Huber-White穩健殘差方法對各研究變量進行OLS回歸，以降低潛在的異方差性對回歸結果的干擾。

表2　各變量Pearson相關系數

2.結果分析

為了深入研究企業所有權性質對OFDI區位選擇的影響差異，我們首先對全樣本進行分析，然后將企業分為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兩個子樣本分別進行回歸，結果見表3列。

表3　樣本回歸結果

研究結果驗證了假設1，中國企業確實偏向于投資資源富裕類國家。中國作為迅速成長的經濟體，對能源的需求巨大。例如，從2009年起，中國已經成為世界上最大的汽車消費市場，這意味著中國經濟目前及未來對石油等能源的需求繼續旺盛。分析結果還顯示無論是國有企業，還是私有企業均偏向于投資資源富裕類國家（例如印度尼西亞及烏克蘭等國家），但國有企業的系數略高于私有企業，說明國有企業更容易受到自然資源的驅動，這驗證了假設1a。需要注意的是，在我們的樣本企業里，并沒有資源行業的私有企業。在資源富裕國家投資的私有企業主要集中在重型機械設備行業，如三一重工集團。這說明中國大型私有企業在海外的投資緊跟國有企業及政府的步伐，在資源富裕國家投資并通過中國政府與當地政府及企業簽訂的協議為其提供相關配套設備和服務。

在市場尋求動機方面，我們的研究發現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多集中在經濟發展水平較高、市場規模較大和人均收入較高的國家和地區。具體而言，私有企業更傾向于在市場規模較大的國家進行投資。國有企業也受到市場規模的吸引，但我們的研究結果顯示國有企業似乎更傾向于在較富裕的國家（地區）進行投資。近年來一些國有金融機構，如中國建設銀行、中國工商銀行和平安保險等公司在我國香港和歐洲的荷蘭、盧森堡等地的投資代表了這一類型的投資。

在技術資源尋求方面，本文的實證研究結果顯示，東道國技術稟賦對國有企業海外區位選擇的影響并不顯著，而私有企業更容易受到技術資源尋求的驅動。

在貿易成本方面，我們發現回歸系數符號與預期相符，但作用在國有企業樣本中并不明顯。而私有企業樣本中回歸系數顯著，這說明跟國有企業相比，私有企業似乎更傾向于在貿易成本較低的地區進行投資（如香港等）以此來節約成本。

我們的研究也顯示，無論是國有企業還是私有企業都偏向于投資華裔人口較多的國家（地區）（例如我國香港和印尼、馬來西亞等國），這與之前Wright［27］等學者的研究結果一致。這說明東道國（地區）的華裔關系資源已成為中國企業在OFDI過程中考慮的重要因素之一。

在控制變量中，企業規模變量在影響中國企業OFDI水平的過程中效果顯著，這說明企業規模越大，對外直接投資的概率越大，這在某種程度上證明了閻大穎［5］、Cheung［12］等學者的觀點。需要說明的是，企業年齡的回歸系數符號與預期基本相符，但效果并不明顯。

四、研究結論與啟示

本文的研究結果顯示，我國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在海外投資的區位選擇不同，OFDI的動機也不盡相同。國有企業主要偏向于投資資源豐富、政治風險較高的國家，而私有企業則偏向于規避風險。盡管私有企業也逐漸開始向資源豐富的非洲國家投資，但主要是通過依靠國有企業及中國政府向資源豐富型國家提供相關設備及服務而不是開發當地資源。與國有企業相比，私有企業更傾向于被東道國廣大的市場所吸引，他們主要通過在本國市場獲得的核心能力，例如低成本生產、海外關系資源和國有企業的關系資源等來進行國際擴張。在戰略資產尋求方面，由于私有企業缺乏技術、管理和營銷等方面的資產，因此在海外戰略資產尋求方面也表現得更為積極。本文的研究結果表明，中國企業在OFDI的過程中，更多的出于宏觀經濟利益的考慮，而企業的微觀利益往往是被兼顧的［28］。

本文的學術貢獻在于，在理論方面，我們的研究驗證了以往文獻中提到的中國企業OFDI區位選擇與主流理論不同，表明傳統的對外直接理論確實需要修正。實際上，中國企業海外擴張戰略即有符合主流理論的一面，也有自己獨特的特點。例如私有企業的海外投資更符合主流理論，而國有企業的海外投資更受到制度因素的影響。本文通過分析不同所有權的企業海外投資特征為現有文獻的豐富提供了獨特的分析視角。此外，我們的研究結果與近年來很多國際商務的學者在案例分析中提出的戰略動機結論相符［11］，越來越多的中國企業海外投資受到戰略資產尋求動機的影響，特別是私有企業。

本文的實踐意義體現在，基于以往文獻提出的OFDI對母國進出口貿易總額的影響［29］，中國政府可以通過對私有企業和國有企業分別采用不同的政策引導，影響區位選擇因素，有的放矢增加不同行業的出口總額。同時，基于以往文獻的結論，中國企業在發達市場的OFDI水平亟待提高［30］。結合本文的結論，私有企業更容易被發達國家較為成熟的市場和先進的技術所吸引，因此，中國政府應該著重加強對私有企業的引導，以提高私有企業OFDI的水平。

本文的主要局限是，受數據限制，只能以中國市值最大的200家上市公司在2009-2014年的海外投資項目總數為研究樣本，沒有進行面板數據（panel data）的分析。同時，本文只簡單地將中國企業分為國有企業和私有企業，并未對中央企業、集體企業、省市屬企業等不同國有控股企業進行劃分，后續研究可嘗試對國有控股的不同所有制形式的企業進行比較研究。此外，本文著重分析了中國企業OFDI的區位選擇過程中的影響因素，對于OFDI戰略所引起的績效情況未能兼顧。今后的研究可進行這方面的重點研究，從而為中國企業海外投資提供更客觀的建議和指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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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兵］

The Determinants of Location Choice of Chinese OFDI —Based on the Perspective of Differences between State-owned and Private Enterprises

SHAN Juan，WU Ke-ke，Dong Guo-wei
（School of Management，Shanghai University，Shanghai 200444，China）

Abstract:Using the data of oversea investment made by top 200 Chinese public listed companies from 2009 to 2014，this pa?per investigates the driving factors of location choice of Chinese OFDI，and compares the different motive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location choice of state-owned enterprises and private enterprises. 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driving factors of location choice of Chinese enterprises in the process of internationalization are different with those of traditional FDI theories. The de?terminants of location choice of Chinese OFDI differ based on the business ownership. Private enterprises are inclined to be at?tracted by the large market size and technology resources of host countries，whereas state-owned enterprises are more influ?enced by Chinese government policies，attracted to countries with rich natural resources，and less influenced by trade cost.

Keywords：OFDI；location choice；institutional theory；business ownership

作者簡介：單娟（1984-），女，山西臨汾人，講師，博士，研究方向：創新戰略與營銷；吳珂珂（1989-），男，山東德州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營銷與國際商務；董國位（1991-），男，山東青島人，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創新戰略與營銷。

基金項目：上海市浦江人才計劃資助項目（12PJC012）；教育部留學回國人員科研啟動基金項目（第49批）

收稿日期：2014-11-27

中圖分類號：F272.3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5097（2016）01-0087-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