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文化功能對等觀看韓國語文化詞匯的漢譯

上個世紀70年代開始，翻譯研究領域里語言學派的主導地位逐漸發生改變，翻譯研究開始了文化轉向。到了80年代，在文化轉向的背景之下，翻譯研究的文化學派開始占據重要地位。作為翻譯文化學派的重要代表，蘇珊·巴斯內特強調文化在翻譯中的地位以及翻譯對于文化的意義，認為翻譯的目的是使譯文在目的語文化中起著原文在源語文化中同樣的功能，即文化功能對等。文化功能對等觀給予各種翻譯以正確的定位，并解開了很多傳統的規范性翻譯標準的困惑。韓國地理位置上與中國毗鄰，兩國交流源遠流長，但由于生態環境、風俗習慣、社會制度以及宗教信仰等的差異，韓國語里存在大量反映韓民族特色的文化詞匯。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如何處理文化詞匯，使譯語在譯語文化里的功能與原語在原語文化里的功能對等，使譯語讀者產生與原語讀者相同的效果顯得尤為重要。

一、巴斯內特的文化功能對等觀

20世紀通常被稱為“翻譯的世紀”，在這期間，各國翻譯事業空前活躍，翻譯范圍形式多樣、成果豐碩、流派紛呈。其中，翻譯的語言學派占據著主導地位，并獲得巨大發展。尤其20世紀初索緒爾提出的普通語言學，為翻譯語言學派的確立及其翻譯理論注入活力。語言學派翻譯理論家們將語言學、符號學等引入翻譯研究，試圖從語言學的角度找尋翻譯的途徑，從詞、句子、篇章等層面尋求原文與譯文之間的等值。

語言學派對翻譯進行了系統的研究， 但由于研究視野過于停留在語言學上，沒有將翻譯這一復雜行為置于更為廣闊的文化環境中加以考察， 因而翻譯現實中的許多現象都無法得到合理的解釋。在這一形勢背景之下，英國著名翻譯理論家蘇珊·巴斯內特（Susan Bassnett）認為，語言與文化密不可分，翻譯研究也應從對文化的研究入手。她認為，翻譯中的對等不應是詞、句或者篇章的對等，而應是文化功能的對等，即使譯語在譯語文化中的功能與原語在原文化中的功能等值。巴斯內特的文化功能對等觀具體包含下面三層含義：首先，翻譯過程中不可將語言與其背后的文化因素割裂開來，因為任何一種語言都是社會文化的產物；其次，“對等”絕不等同于“同一”，對等有著不同的層次，它可以是詞匯的對等、語法結構的對等以及功能的對等。如果考慮到語言背后的文化因素，那么功能的對等則是權宜之計；第三，譯者在翻譯過程中必須進行文化轉換，以使譯語在譯語文化中發揮與原語在原語文化中相同的功能（參見羅承麗，2009：29）。巴斯內特的文化功能對等觀體現了其強烈的文化覺醒意識，強調翻譯應始終將對等問題置于具體的歷史時期和文化環境之下，通過文化轉換的方式使譯語對譯語讀者產生與原語對原語讀者相同的效果。

二、文化功能對等觀下韓國語文化詞匯的漢譯

詞匯作為語言大系統中最活躍的因素，往往最直接地體現文化。韓國語文化詞匯是韓民族物質文化和精神文化的真實載體，反映了韓民族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積累的、有別于其他民族的獨特活動方式。根據巴斯內特的文化功能對等觀，翻譯應以文化為單位，而不應停留在語篇之上；翻譯不是對原語文本的描述，而是尋求譯語在譯語文化里功能的對等。因此，韓國語文化詞匯的漢譯應以文化作為翻譯的單位，以尋求文化功能的對等為手段，注重文化的轉換，達到文化功能的對等。

（一）詞匯意義的闡釋優于形式的再現。

內容和形式構成語言。形義兼備是譯者追求的最理想境界，但語言作為文化的載體，反映文化，語言里的文化差異決定翻譯很難達成形式與內容的完全對等。翻譯過程中如若難以實現形式和內容的同時再現，譯者則需根據具體情況加以取舍，或舍形取義，或舍義取形。根據巴斯內特的文化功能對等觀，“對等”不等于“同一”，考慮到原文中的文化因素，功能對等則是譯者應追求的目標。因此，韓國語文化詞匯的翻譯應重意義而非形式，通過詞匯文化意義的轉換，使譯文在目標語文化中發揮原文在原文化中同樣的功能。

原文：???? ?? ??? ???? ?? 20?? 40.5??? ???， 30? 45.4?， 40? 54.1?， 50?? 59.3???. ?? ??? ?? ??? ???? ‘???’， ‘???’? ?? ??? ??? ??? ???.

譯文：20～30歲的預期退休年齡為40.5歲，30～40歲為45.4歲，40～50歲為59.3歲，越是年輕階層，預期退休年齡越早。這說明，在年輕階層，暗示著提前退休的“38歲名譽退休”、“45歲退休”等認識甚囂塵上。

原文選自韓國社會現象相關的一則新聞。受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韓國社會普遍面臨著經濟動蕩、就業困難等問題，為應對經營環境，減小企業規模保存實力，許多韓國企業做出結構調整，大批企業員工不得已提前退休，重新再就業或創業等。因此，文中的‘???’、‘???’實際為應當時社會現象在現有詞匯基礎上賦予其新的意義，喻指“38?? ????”、“45?? ????”。若單純追求形式對等譯為“三八線”、“沙悟凈”，必然引起讀者費解，使讀者無法理解譯文內容。因此，這種情況下應舍形取義，譯為“38歲名譽退休”、“45歲退休”。類似的例子還有“????”。“????”實際為“???”（大媽）與“????”（辛德瑞拉、灰姑娘）組合而成的合成詞，指那些雖然已婚，但依舊注重身材管理、自我發展，積極投身社會活動，并勇敢追求人生夢想的年齡在30～40歲的女性。 從這個意義來講，譯為“辣媽”要比直譯為“大媽瑞拉”更能傳達原文的文化功能，實現文化的轉換。

（二）選詞須考慮原語詞匯所處的語境。

孤立的一個詞語往往包含多層意思，但若進入一定的語境之中，詞義必然受到語境中各種成分的制約。在特定語用環境的要求下，在一定語用目的的支配下，一個詞的正確意義往往是最符合語境和話者意向的意義。“詞的意義只有在對其語義產生重要作用的相關句子、段落、章節甚至整個篇章中才能得到最準確、充分的展現”（廖七一，2000：237）。因此，翻譯的過程離不開對作品上下文以及說話前后語的推敲，所選的詞應既要符合語法規則，又要適合語境。

原文：??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譯文：幾年前戲曲團巡回演出隊公演了《超度—死亡的形式》，受到了公眾的關注。從傳統巫戲的現代化角度看，有不少地方值得商榷。超度巫戲是把不幸死亡的靈魂平安地送往陰曹的儀式之一，它在各地又有不同的叫法。京畿道和黃海道稱陰超度巫戲；平安道稱壽王巫戲或橋巫戲……

“?”通常譯為“巫術”，但文中沒有沿用這種常規譯法，而將“??”譯為“超度巫戲”。是因為文章最開始已表明，這段話特指戲曲團巡回演出隊公演的戲劇，受前文這一語境的影響，“?”在此處的應譯為“巫戲”。選詞所需考慮的語境不僅包括上下文以及前后段，還包括原語的社會環境、歷史環境以及文化環境等。例如， “?? ??? ?? ???? ????? ?? ???? ????.”這句話如按字面形式譯為“正祖皇帝前來參拜其父思悼世子的陵墓”則是錯誤的，因為朝鮮王朝除了最后一個國君稱為高宗皇帝外，其他的無論任何情況下，都是國王的身份，而不是皇帝。對于朝鮮的國君而言，太祖、仁祖、正祖等稱謂都指國王，在它們后面再加“國王”顯得畫蛇添足，而“皇帝”則更是錯誤（沈儀琳，2006：16）。

（三）表達要盡量接近漢語的表達習慣。

巴斯內特的翻譯思想把翻譯放在文化轉換的前提下進行，她直接著眼于文章的中心及原語的文化功能，賦予譯者充分的自由，允許譯者打破原文，只要能在譯語中找到功能對等的譯語，使譯語讀者得到與原文讀者相同的閱讀效果。巴斯內特的文化功能對等強調譯語對譯語閱讀對象的效果以及翻譯的過程中譯者為達到等效效果的靈活性和創造性。她認為，如果文化的個性存在沖突，原文與譯文使用了不同的成語和比喻的意象，那么譯者應首先考慮譯語對象的接受效果，用符合譯語讀者表達習慣的詞語替換原語，使譯語的文化功能與原語文化功能相對等。

原文：60-70????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譯文：60-70年代，在婚禮大廳舉行的結婚儀式急劇增加。與此同時，新娘的結婚禮服也逐漸變得華麗。在結婚儀式即全村筵席的那個時代，大家視經濟情況盡量拿出的禮金如今則變成了裝在紅包里的現金。

譯文中將原文“白包”替換為“紅包”，這源于中韓兩個民族色彩意識的不同。白色是韓民族的象征顏色，在韓民族的觀念中，白色象征著純潔、精華，韓國人認為白色是吉色、瑞色。白色在韓民族的服飾中最為常見，韓民族也素有“白衣民族”的美稱。因此，便不難理解為何韓國人在婚禮上送“白包”。相反，在中國人的陰陽五行思想之中，白色為“兇色”，并與黑色一起歸于陰，表示“不祥”的意思。因此，漢民族喜事用紅色，喪事用白色，這樣的習慣也一直沿襲下來。為了使譯語讀者得到與原語讀者同樣的感受，避免不必要的語義聯想，譯文中將“??? ??”譯為了“紅包”。

三、結論

翻譯是一項跨文化交流活動，翻譯即交際。巴斯內特的文化功能對等觀將文化作為翻譯的單位，認為翻譯就是同一文化內部和不同文化之間的交流，翻譯的對等不是篇章，而是原語文本和譯語文本在文化功能上的對等，即使譯文在譯語文化中發揮與原語在原語文化中同樣的功能。本文從巴斯內特的文化功能對等觀出發，提出韓國語文化詞匯的漢譯應不斷尋求文化對等的手段，并探討了韓國語文化詞匯在漢譯過程中應遵循的原則及需考慮的因素。

本文為2014年江蘇省高校哲學社會科學一般項目“文化翻譯觀下韓漢翻譯的異化與歸化問題研究”研究成果之一。（編號2014SJB646）

（作者單位：淮海工學院外國語學院朝鮮語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