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資本視域下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動力機制研究

[摘要]現代學徒制的實質是企業學徒培訓，是人力資本投資行為。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動力決定了企業的投入，是現代學徒制成功運行的關鍵。人力資本視域下，構建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動力機制的策略包括建立現代學徒制參與企業標準和崗位技能標準、鼓勵建立企業內部長期合約、延長生產性任務培訓時間提升學徒的生產力、整體評估現代學徒制項目投資回報效益。

[關鍵詞]人力資本 現代學徒制 動力機制

[作者簡介]丁雯（1975- ），女，浙江金華人，廣州番禺職業技術學院管理學院人力資源管理教研室主任，講師，碩士，研究方向為人力資源管理；闞雅玲（1967- ），女，河北唐山人，廣州番禺職業技術學院管理學院，教授、高級經濟師，研究方向為企業管理。（廣東 廣州 511483）

[基金項目]本文系2015年度廣東省高等職業教育專業教學標準研制項目“現代學徒制高職市場營銷專業教學標準的研制”（項目編號：BZ201517）和2016年廣州番禺職業技術學院現代服務業研究中心課題“現代學徒制理論與實踐研究”的研究成果之一。

[中圖分類號]G7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3985（2016）19-0015-04

現代學徒制是傳統學徒制與現代職業教育相結合的一種高素質技能型人才培養模式。2012年教育部開始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2014年8月正式發布《關于開展現代學徒制試點工作的意見》（教職成[2014]9號）。2015年8月，教育部公布首批國家級現代學徒制試點單位，共有165家單位入選，標志著現代學徒制改革試點工作已進入整體部署實質推進階段。目前，現代學徒制試點項目在有些地方出現“兩冷兩熱”現象，即政府熱、學校熱、企業冷、學生冷。因此，在人力資本視域下分析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動力機制，對于發展現代學徒制具有重要意義。

一、國內外研究現狀述評

（一）關于人力資本理論

現代學徒制是“校企合作”模式，也是“勞資合作”模式，學徒和企業之間是準雇傭關系；現代學徒制也是學徒培訓，屬于企業的人力資本投資行為，適用人力資本相關理論。人力資本理論的代表人物是舒爾茨和雅各布：舒爾茨認為，人力資本無論是數量上的積累還是質量上的提升，都只能通過不斷的投資來獲取、維持和改善，培訓就是企業人力資本形成和提高中最重要的投資形式；雅各布重點研究了企業在崗培訓對人力資本形成的影響，并構建了企業培訓與收益的模型。隨著人力資本理論的普及和發展，其已在多個學科領域顯示出強大的現實解釋力。

（二）關于動力機制

許多學者從不同角度闡述了各自對動力機制的理解。高泳認為動力機制的內涵是指事物發生、發展的動力因素及構成，構成事物運行機制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將推動事物發生、發展的各種力量、作用方式和作用效果進行規范化、程序化、制度化。劉金蘭從機制設計的角度研究如何調動組織的積極性，使組織自動運行、“無為而治”。郝英奇認為動力機制由權力、責任、利益三個要素構成，權力是履行責任的基礎和保障，利益是企業的本質追求和動力初始來源，追求利益的動力必須依托責任，責任就是動力的附著點，企業通過履行責任而實現組織目標。李杰認為動力機制包含兩個方面，即動因的開發，從個體的人性層面不斷滿足人的合理需要；動能的開發，從社會層面為人的全面發展提供規則和競爭機會。

（三）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動力機制

國內外學者對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動力機制的研究焦點主要集中在動力來源及其影響作用上。在動力來源方面，Veugelers等認為企業參與的動機主要來源于企業與高校之間知識和能力的“異質性”、節省交易費用和獨占知識技術等三方面；周紅利在分析德國“雙元制”基礎上把德國企業參與職業教育動因總結為歷史、經濟、政策、文化和結構等五方面；周正認為企業參與的動力因素主要包括外部動力和內部動力，外部動力包括市場需求拉動力、人才競爭壓力及政府支持力，內部動力包括利益驅動力、戰略引導力；馬玉霞認為企業動力來源于企業內部經濟激勵以及法律約束、社會輿論監督、社會道德環境、相關利益方訴求等多個方面。在影響作用方面，朱勇認為能否建立校企雙方自我平衡、互促發展的利益共享機制，將直接影響現代學徒制的建設成效；陳卓認為，校企雙方對學徒制的理解程度、合作的緊密程度、合作深度及廣度會影響企業的積極性；王喜雪認為我國政府要建立政策利益相關方的合作組織，促進企業參與校企合作的動力機制；周紅利、張萬興認為，參與學徒制培訓的投資成本和收益影響企業的信心，關鍵要建立學徒培訓企業的人力資本產權保護制度，確立誰投資誰獲益的原則，支持控制員工的無序流動進行限制的合同。綜上所述，國內外學者對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動力機制在理論和實踐方面進行了較為系統的研究，得出了許多具有建設性的結論。

二、人力資本視域下現代學徒制動力機制的分析框架

現代學徒制旨在引導企業建立技能人才工作新機制。學徒工的人力資本形成，其投資主體不僅僅是企業，還包括政府、職業院校和個人。因此，人力資本投資行為的收益不僅包括用人單位利潤的提高和政府經濟實力的增強，還包括員工自身綜合素質和能力的提高以及個人收入的增強，企業可持續發展潛力的增加以及社會和諧與進步等，具體見下圖：

（一）企業人力資本投資利益訴求

企業人力資本投資是指企業為實現利潤最大化，增加企業人力資本存量，保持和改善企業人力資本數量、質量和結構的一系列投資活動，其中企業培訓是投資的主要方式之一?，F代學徒制的主要特征包括企業與學校簽訂委托培養合同，招生即招工、入學即入廠，學徒具有學生與職工的雙重身份，由學校教師和企業師傅雙重導師進行指導和培訓?，F代學徒制從企業的角度講就是學徒的在職培訓，作為在職培訓的一種獨特形式，學徒培訓的投資收益分為顯性收益和隱性收益。顯性收益主要表現在，企業可以迅速吸收大批廉價就業人員，減少招聘成本和費用；可以利用高職院校在人才培養方面的優勢教學資源，采用班級集中培訓減少大量培訓費用；可以依靠產生的規模效應減少培訓管理費用；可以與職業院校分享學徒教育經費等，從而降低培訓總成本。隱性利益即人力資本投資內化收益，主要包括通過現代學徒制提升員工知識、技能和素質，提高勞動生產率，提高員工忠誠度，減少員工流失率等。

（二）學徒個人人力資本的利益訴求

現代學徒制的學徒擁有學生和職工雙重身份，是連接企業和職業院校的核心，學徒主要由職業院校的學生、企業新招用人員和新轉崗人員、農村剩余勞動人員構成。目前現代學徒制的學徒主要來源于高職院校，職業院校學生參加現代學徒制的目的主要是學到滿足社會和所在企業需求的實用技能，能順利就業，將來有更好的發展。對于企業新招人員和轉崗人員來說，能夠適應企業發展變化對崗位技能的要求，能夠更快適應崗位和新工作環境就是他們的利益訴求。對于農村人員來說，新農村建設、農村鄉辦工廠是最為主要的就業目的地。以就業為導向的現代學徒制度通過提高學徒生產技能和知識水平從而提高就業質量，增加其個人收入，滿足就業者的就業目標。

（三）職業院校人力資本投資利益訴求

政府是人力資本投資主體，職業院校是培訓的具體實施者，投資收益主要表現為教師人力資本的形成與改善。職業院校對雙師型教師存在大量需求，教師教學能力直接影響到人才培養質量，教師教學能力的提升是職業院校辦學的根本?，F代學徒制項目有具體的行業背景、穩定的合作關系和真實的工作情境，能夠為教師培訓提供實踐或操作的機會，激勵教師參與企業提供的培訓，提升職業院校教師的職業價值感，提高實際操作技能和綜合職業素養，促進教師職業生涯發展?，F代學徒制項目為教師提供了接近工作現場的培訓方式，不僅滿足教師能力提升、自我發展的利益訴求，而且大大降低教師培訓成本，提高教師培訓效益。教師隊伍建設能夠推動職業院校高技能人才培養質量的提升，最終實現職業院校教師人力資本的投資利益訴求。

（四）政府人力資源投資利益訴求

政府除了通過財政補貼、稅收減免、相關經費投入等方式進行人力資本投資外，還通過制定和實施相關法律、政策條例和社會經濟發展計劃，為人力資本投資營造一個良好的環境。政府的人力資本投資行為與個人、用人單位追求各自的經濟利益的投資行為動機不同，政府財政投入現代學徒制的利益訴求主要包括對具有一定知識和技能的勞動力資源進行有計劃的開發和利用，獲得人力資本的規模效用和關聯效用，為產業發展提供優秀的技能型人才，縮小個人收入分配差距，挖掘人力資源潛能，促進經濟繁榮和社會穩定等。

現代學徒制改善了人力資本的數量、質量和結構，提高了勞動生產力，較好地滿足了區域經濟發展和產業轉型升級對技術技能人才的大規模需求，在很多發達國家都在迅速發展和大范圍推廣。我國現代學徒制的試點項目中出現了“兩冷兩熱”現象，根本原因主要是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動力不足，因此關注、研究參與企業的收益回報成為推進和推廣現代學徒制的關鍵。

三、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動力因素構成分析

收益回報對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具有內在的驅動力，在分析企業參與動力機制時必須從企業生存與發展的根本命題——價值的產生和分配出發進行系統的思考。價值來源于企業學徒工人力資本形成，價值的分配也必須取決于人力資本投資。因此，動力機制構建首先要體現人力資本形成的整個過程。

（一）可能的貢獻和收益

可能的貢獻包括兩個方面：企業所在的行業特征、企業規模、發展階段、企業文化、崗位特征、人才觀念和培養體系等因素對學徒工人力資本形成的影響；職業院校辦學理念、專業設置、人才培養理念、教育資源對學徒工人力資本形成的影響?？赡艿呢暙I是現代學徒制發展中對合作企業選擇的重要基礎，也是判斷未來學徒工人力資本形成價值預測的基本依據?？赡艿氖找媸窃谝欢ㄕ?、經濟環境下現代學徒制合作項目的預期收益。然而，可能的貢獻和收益并不等同于企業在現代學徒制合作中實際的付出，也不等同于將來學徒工人力資本形成的實現價值。但是，可能的貢獻和收益可以判斷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項目需求的強烈程度，是現代學徒制能否順利開展的基礎，也是影響企業參與動力的前置因素。

（二）現實的付出和收益

現實的付出是指在現代學徒制項目運行中，各方參與主體付出的旨在提高學徒工人力資本形成的各種活動，主要包括領導參與合作協議框架安排、協商雙方責任權利劃分、雙方人員待遇和工作安排、導師和教師教學合作過程的各種溝通?，F實付出構成人力資本成本付出，不僅包括物質成本，如資金、設備投入，也包括時間、感情等非物質成本?，F實的收益主要指在現代學徒制項目中即時性的一些回報，如過程愉快、感情增進、導師成長等?，F實付出和收益是影響學徒工人力資本價值的重要因素，也是評價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積極性高低的外部表現。各種活動和行為表現會在某種程度上促進或削弱企業的參與動力。

（三）實現的價值和收益

實現的價值和收益是指人力資本投資后的成果?，F代學徒制的成果是學徒人力資本形成，成果首先是使學徒工個人（或其家庭）受益，學徒工可以憑借投資形成的人力資本獲得較高的工資收入；用人單位的成果是從運用學徒人力資本得到投資實現的價值，包括人力資源補充提升，勞動者素質提高，改善產品和服務質量，良好的企業形象，員工忠誠度提升等，還包括直接回報：降低招聘成本，較低的總體工資，獲得財政補貼和稅收減免等。因此，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可以從人力資本投資中獲得直接或間接的各種收益，從而實現自身以及員工的收益遞增。

四、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動力機制的構建策略

人力資本投資的最終目的是盡可能提高投資效益，提高人力資本的利用效益。為了促進現代學徒制項目的效益遞增和轉化，可以采取以下策略：

（一）建立現代學徒制參與企業標準和崗位技能標準

現代學徒制是在傳統的學徒制基礎上形成的，其實質是學徒培訓。現代學徒制是一種合作型人力資本投資行為，以企業為主導，企業和職業院校是委托與代理關系。職業院校在學徒培訓中只是代理，發揮著學徒培訓的補充作用。企業提供的學徒崗位數量和質量是現代學徒制運行的關鍵，只有具備相應資格的企業才能參與現代學徒制。參與現代學徒制的企業如果不能提供有教育價值的崗位，沒有完善的人才培訓制度和長遠的員工發展規劃，現代學徒制合作將難以深入和持久。選擇合適企業是現代學徒制開展的基礎，選擇過程就是一個合作不斷深入的過程。高職院?？梢韵韧ㄟ^課程、頂崗實習、訂單培養、校園活動、競賽、參訪、教師掛職、企業人員進課堂、社會調研等多種形式與企業開展合作，在合作過程中深入了解分析企業所在行業的發展情況、企業用人規模、人才培養政策、崗位技能標準等關鍵指標，在綜合評價的基礎上選擇合適的企業開展現代學徒制，可以重點聚焦到具體的產業，聚焦到具體產業的領軍企業。

（二）鼓勵建立企業內部長期合約

培訓企業和學徒之間的矛盾是現代學徒制的基本矛盾，解決矛盾的主要方式是平等協議，簽訂合同。學徒合同屬于就業合同，受《中華人民共和國勞動合同法》保護，法律保護勞動者自由擇業的權利，但并不意味著企業不能有效引導和鼓勵，如通過培訓協議、內部職業技術評級、工齡獎勵、員工持股計劃等形式。企業進行學徒培訓的人力資本投資投入時間長、費用高，鼓勵建立長期合約（或約定服務期的合同）對于提高企業的投入積極性和學徒的實際利益都很有必要。雙方簽訂長期合約，降低企業學徒培訓的風險，會促使企業投入更多資本進行學徒培訓，學徒個人也可以從工資增加中獲得更多收益，從而更樂于接受企業提供的培訓。這種穩定性的就業關系可以通過公開承諾的方式，也可以是隱含的默契來維持。企業與學徒之間達成長期合約增加了雙方的違約成本，會直接影響到企業和學徒員工的未來決策。如果學徒培訓后跳槽，其不僅要按照合同規定支付給企業違約金，還可能使其信譽受到影響，無形之中增加了跳槽的違約成本。從企業的角度來看，長期合同的簽訂使得企業與學徒之間形成命運共同體，在培訓中會努力提升培訓效果；當企業遭遇困難時也不會隨便解雇他們，員工成為企業寶貴的資本，并且會逐漸積聚為企業的競爭優勢。企業和學徒之間實現了培訓成本的分擔和收益的共享，促使企業不斷對員工進行人力資本投資。

（三）延長生產性任務培訓時間提升學徒的生產力

在一個自由的勞動市場，學徒培訓的最大問題就是提供培訓的企業需要向學徒支付薪酬，在培訓中還要投入原材料和設備等投資成本，但培訓結束后學徒卻可能選擇其他的企業就職。如果在一個行業內只有部分企業提供學徒培訓，其他企業卻可以挖走培訓好的熟練工，那么提供培訓的企業將無法收回相關投資。在現代學徒制項目運行中，企業為了減少投資的風險，需要減少一般通用技能的培訓，把這種能夠同時適用于多個企業需要的通用技能培訓依托外部機構如高職院校來進行，或者由學徒個人承擔，企業只承擔特殊技能的培訓費用，并且延長生產性任務培訓時間。生產性培訓可以同時為企業創造一定的經濟價值和貢獻，將學徒安排在技術含量高的崗位進行培訓，并有效縮減一般工作任務的培訓時間，在工資固定的情況下提升企業學徒培訓的收益。生產性任務培訓使學徒更了解企業產品與運作，更了解技術更新，大量的實操練習促進特殊技能形成，增強學徒的職業信心。企業量身定做的人才，流動性更低，忠誠度也會更高。學徒培訓結束后能留在企業工作，無疑是提高人力資本投資收益的重要方面。

（四）整體評估現代學徒制項目投資回報效益

現代學徒制作為一項學徒培訓投資，必須能夠帶來相應的回報或收益。如果無法從企業績效層面評價培訓效果，分析培訓成本與收益之間的關系，就會嚴重影響企業對現代學徒制投資的興趣和信心。對現代學徒制項目的整體評估可以利用菲利普斯五級評估模式，它是目前常用的一種評估方法，將培訓評估分為反應、學習、行為、結果和投資回報率五個級別，通過菲利普斯五級評估，可以實現對培訓項目的定性和定量分析。培訓項目的量化分析通過培訓項目全部收益與成本比較得到實際價值，是企業最關心、最期待的，這里的量化指標包括產品數量的增加、質量的提高、成本的降低、缺勤和怠工減少、態度改變、意外事故次數減少等。量化分析需要的變量很多，由于數據難以獲得等原因，在具體運用中存在比較大的困難。因此，現代學徒制項目收益評估需要更加關注人力資本收益內化指標，即學徒培訓后行為和行為結果所發生的有利于企業經營和發展的變化，如員工綜合素質、團隊精神、工作滿意度、認同感、歸屬感、企業信心、企業形象、輿論環境和公眾環境、企業文化等。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的根本目的是企業工作績效的提高和經濟效益的增加，翔實并令人信服的學徒培訓項目整體評估結果是提高企業參與現代學徒制動力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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