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同創新視角下的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

[摘要]推進產教深度融合是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的任務之一，也是職業教育現代化的目標追求。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有利于培養現代化職業人才，促進高職院校科研成果轉化，是職業教育服務區域經濟發展的途徑之一。在推進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發展中遇到諸多困境，包括產教深度融合相關制度建設不健全、專門實體執行機構缺位、合作經費投入不足、人力資源未能充分利用等，產教融合程度有待深入。在協同創新視角下，推進職業教育深度融合需要實現制度協同、機構協同、專項經費協同、人力資源協同，以此夯實合作基礎，促進合作執行，保障投入充足，提升實施效果。

[關鍵詞]職業教育 產教融合 協同創新 人力資源

[作者簡介]鮑桂楠（1971- ），男，江蘇邳州人，徐州工業職業技術學院副院長，副研究員，碩士，研究方向為職業教育管理、高校思想政治教育。（江蘇 徐州 221100）

[中圖分類號]G7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3985（2016）21-0013-04

一、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政策關照和現實意義

（一）國家政策促進職教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實施

《國家中長期教育改革和發展規劃綱要（2010—2020年）》中提出“要調動行業企業的積極性，建立政府主導、行業指導、企業參與的職業教育辦學機制”。《國務院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職業教育的決定》（國發[2014]19號）提出“要深化產教融合，鼓勵行業和企業舉辦或參與舉辦職業教育，發揮企業重要辦學主體作用”。為貫徹落實執行上述文件要求，發展現代職業教育，教育部相繼出臺了相關政策文件。《教育部關于深化職業教育教學改革 全面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的若干意見》（教職成[2015]6號）提出“要推進產教深度融合，深化校企協同育人，創新校企合作育人的途徑與方式，充分發揮企業的重要主體作用”“推動校企共建校內外生產性實訓基地、技術服務和產品開發中心、技能大師工作室、創業教育實踐平臺等，切實增強高職院校技術技能積累能力和學生就業創業能力”。《高等職業教育創新發展行動計劃》（2015—2018年）（教職成[2015]9號）中提出“要深化校企合作發展，推動專科高等高職院校與當地企業合作辦學、合作育人、合作發展，鼓勵校企共建以現代學徒制培養為主的特色學院，以市場為導向多方共建應用技術協同創新中心”。2016年3月17日發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三個五年規劃綱要》在“推進教育現代化”篇章中提出“推進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推行產教融合、校企合作的應用型人才和技術技能人才培養模式，促進職業學校教師和企業技術人才雙向交流”。可見，推進職業教育深度融合已經成為國家政策關注和大力推行的重要的教育現代化發展目標。

（二）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1.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助推科研成果轉化。雖然職業教育以培養職業人才為主要任務，但職業教育，特別是高等職業教育也需要承擔一部分科學研究的職能，職業教育的科研工作對區域創新體系的生成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高職院校科研成果轉化中存在諸多問題，如轉化資金不足，缺乏有效轉化平臺，科技成果市場取向不明確且與市場嚴重脫離，起不到應有的價值等。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有助于高職院校科學研究更加貼合實際需要，與企業聯合轉化成果，通過企業主體流通科研成果，提高高職院校科研成果的轉化率，服務于區域創新體系，為區域經濟建設做出貢獻。

2.職業教育產教融合有利于培養現代職業人才。我國社會經濟轉型發展對職業教育人才培養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社會需要高職院校培養更多優質的現代職業人才。現代職業人才不僅需要具有熟練的實際操作技能，更需要具備較高的職業道德操守和專業化的職業素養。我國高職院校人才培養存在“學術化”傾向，學生的實踐技能不足，很難適應實際工作需要，而且也存在忽略培養學生職業道德操守和職業素養的現象。簡而言之，高職院校培養的畢業生與一個優秀的現代職業人才仍有一定的距離。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行業企業參與學生培養的全過程，可以更好地依據行業企業的需求創新培養方案，提升學生實踐操作質量，從而培養應用型人才。

3.職業教育產教融合促進區域產業和經濟發展。職業教育的主要服務對象為區域產業和經濟發展，在經濟發展轉型、國家實施創新驅動的戰略背景下，如何更好地服務區域產業和經濟發展成為職業教育面臨的重要課題。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有利于職業教育深刻把握區域產業和經濟發展需求，將自身的發展與區域產業和經濟的發展緊密結合起來，以區域產業和經濟發展作為驅動力，主動與行業企業深度融合，將自身的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和職業培訓優勢最大限度地發揮出來，為區域產業和經濟發展培養大量優質的現代職業人才；提升區域產業的創新能力，釋放產業活力；優化產業職工的培訓工作成效，提升產業人力資本優勢，為促進區域產業和經濟持續發展注入動力。

二、硬性對接：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發展的困境

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是現代職業教育發展的最基本原則，將人才培養、科學研究和社會服務與行業企業深度、全方位結合，突出職業教育特色，強調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協同發展。作為國家發展職業教育的戰略實施和職業教育發展的內在規律，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具有重要意義，但其在實際實施過程中仍面臨許多困境：或是產教融合停留在政策層面并未實際實施；或是協作停留在表層，并未超出校企合作模式范疇。

（一）制度層面：產教深度融合相關制度不健全

1.制度內容不健全，無法保障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順暢執行。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作為國家發展職業教育的政策，在執行過程中必須有相關的制度作為支撐。但是，目前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制度建設總體而言并不完善，不能很好地支撐職業教育產教融合的順暢實施。一是管理制度不健全。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是一個系統工程，需要政府、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的積極協作參與，并需要對政府、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的責權進行明確的規定，以方便對參與主體的管理，提高實施效率。但是，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政策出臺后，國家并未及時制定相關的管理制度，導致在實施過程中主體缺位或者越位行為的出現。二是評價制度不完善。因為評價制度不完善，所以無法對協作主體的行為做出正確評價，無法實際衡量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各主體作用的發揮，無法對實施過程中的問題進行對照反思，也就難以不斷完善實施措施。三是行業企業補償激勵政策缺失。行業企業參與積極性不高，熱情不夠，究其根本原因，主要在于沒有實質的激勵補償制度保障。行業企業在產教融合中的實際利益無法保障，導致行業企業僅僅以應付的態度來對待產教深度融合事宜，并沒有真正參與產教融合。

2.現有制度實際操作性不強，無法規范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利益相關者行為。現有制度建設只是籠統規定，在頂層設計層面完成建設，并未進一步推動出臺實施細則。這樣一來，現存制度只能引導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參與主體的行為，無法實際協調各參與主體的實際行動，更無法實際規范參與主體的行為，所以很難將政策規劃有效落到實處。

（二）機構層面：專門實體執行機構缺位

傳統的校企合作或者以人才培養為中心開展，企業為學生實習提供場地，缺席學生培養的全過程；或者以項目合作為基礎進行合作，當項目結束時，校企合作關系即告終止，校企之間難以形成持續、深入的關系。這些問題的存在，其部分原因在于傳統校企合作模式尚未建立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利益共同體，校企之間的連接紐帶脆弱。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特征之一是高職院校和行業產業的合作全方位、多層次，因此需要具體的實質性機構參與。但是，目前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實體執行機構缺位，造成產教深度融合依然沿襲傳統的合作模式，這顯然已經不能適應現實需求，一定程度上還會阻礙新的合作模式的產生。

（三）經費層面：合作經費投入不足

充足的經費投入是教育事業的保障，同時也是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實施的保障條件之一。目前，政府為促進職業教育發展，會投入穩定的財政經費；高職院校雖多途徑籌措發展經費，但辦學經費短缺現象嚴重；行業企業自身有一定的資本存量。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不僅需要充足的經費投入，更需要專項的資金投入，以支撐實施過程經費需求。就目前而言，雖然參與主體持有一定的經費存量，但由于沒有制度性的投入保障，經費投入具有很大的偶然性和不確定性。政府對高職院校的財政支持以生均培養經費預算方式支付，雖然有利于院校發揮自主性，但同時無法保障財政撥款用于產教深度融合發展的比例；高職院校將有限經費中的主體部分投入到基礎建設等領域，以擴大學校的招生規模，依靠規模效益維持學校發展；行業企業對于產教深度融合的經費投入更加具有不確定性，由于自身利益難以保障，對于增量經費投入就更加謹慎。產教深度融合經費投入不足往往會導致合作流于形式。

（四）人力資源層面：人力資源未能充分利用

人力資源協同是支撐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最重要的途徑之一，無論是聯合人才培養，還是合作研發、轉化成果，都需要雙方人力資源的參與。但是，雙方人力資源的利益訴求不同：高職院校教師、科研人員以教學和科研為主，主要成長通道是國家職稱評定渠道；行業企業的人力資源主要以自身技術參與生產，以固定工資收入、績效獎金和分紅等經濟收入為發展目標。二者由于自身利益訴求不同而難以協同，加之無具體的制度規定，在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中，雙方的人力資源優勢并沒有充分發揮。因此，在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過程中，一是人力資源隨機性合作，以臨時項目運行作為結合點，項目結束合作關系隨即消失，無法形成長期穩定性合作關系；二是人力資源機械合作，人力資源合作多為執行合作雙方上層的命令，而并非具體結合雙方人力資源優勢和人力資源發展需求進行有機合作。

三、協同創新：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發展對策

職業教育現代化是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保障，國家連續出臺政策推進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發展是推動職業教育現代化的重要舉措。但是，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在制度層面、機構層面、經費層面、人力資源層面存在不同程度的困境，制約著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困境存在的主要原因在于產教深度融合過程中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的利益追求不同，政府的協調和引導作用不到位，參與主體不能協同發展。破解這些困境不僅要具有發展的戰略眼光，更要在協同創新的視角下建構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利益共同體，共贏參與，責任共擔。

協同創新是國家實施創新驅動戰略的頂層設計，提倡開放、合作、共享。基于協同創新的產學研合作方式是國家創新體系中重要的創新模式，是國家創新體系理論的新進展。協同創新是多方主體持續性的合作，遵循優勢互補、風險分擔、利益共享的協同原則，屬于體制性的深度合作，要求權力分配與責任承擔的創新。協同創新，協同是校企合作的途徑，創新是校企合作的目的，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協同創新是通過國家意志的引導和機制安排，促進企業、大學、研究機構發揮各自的優勢，整合互補性資源，實現各方的優勢互補。

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實質在于將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置于發展的共同愿景之中，建立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利益共同體。利益共同體的建設需要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在國家政策規范與引導下協同創新，主要包括制度協同、機構協同、專項經費協同和人力資源協同，以此不斷夯實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的合作基礎，深化產教融合的深度，化解產教深度融合中高職院校積極性有余、行業企業參與度不足的問題。

（一）制度協同，夯實合作基礎

制度被認為是社會博弈的規則，是國家治理的基本框架，良好的制度建設是國家治理優化的根本前提。建立信息開放、集體決策和共同參與的制度，加強公共選擇和公共博弈，實現責任共擔、利益分享、權力協同，這是現代國家治理的基本要求，也是國家現代化的標志之一。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作為職業教育現代化的途徑，其制度建設也關乎這一政策是否能夠真實、高效地實施。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制度建設必須考慮參與主體的多樣性，堅持協同創新為原則，堅持制度建設協同創新、制度體系協同創新以及制度內容協同創新。

1.制度建設協同創新。政府、高職院校、行業企業協同建立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制度體系。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相關制度體系建設主體必須多元化，包含政府、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制度建設應該允許各主體充分表達各自訴求，在共同協商的基礎上建設相關制度。

2.制度體系協同創新。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不僅需要政府層面的頂層制度設計，也需要高職院校系統和行業企業部門的具體制度設計。高職院校系統要以具體的制度形式明細自身在產教深度融合中的地位和責任，以制度供給為產教深度融合提供支持。行業企業部門也應該制定參與產教深度融合的相關制度，并與政府部門和高職院校系統的制度形成良好的配合態勢，為建立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利益共同體提供制度體系保障。

3.制度內容協同創新。針對合作雙方的制度建設，建立具體規定合作雙方權利、責任的制度，規范參與主體的行為。針對行業企業的制度建設，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最重要的是調動行業企業的參與積極性，因此建立對行業企業的激勵、補償制度尤為重要，可以讓行業企業的利益有所保障，但同時需要對行業企業的行為進行規范，保證其參與的有效性。政府通過在其制定的制度中聯合財政、稅收、教育等部門，保障企業可以獲得學校的培訓服務、咨詢服務和文化資源，享受教育、財稅、土地、金融等優惠政策。

（二）機構協同，促進合作執行

協同創新是各個創新主體要素內實現創新互惠、知識共享、資源優化配置、行動最優同步以及高水平的系統匹配度。而協同創新的有效執行關鍵在于協同創新平臺的搭建。要改變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中實體執行機構缺位、執行效果不佳的現狀，穩步推進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必須建立實體執行機構。

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執行機構是高職院校和行業產業共同出資成立的實體機構，其經費來源為國家財政專項經費、高職院校列支專項經費、行業產業劃撥專項資金。機構負責人應由高職院校主要負責人和行業企業的主要運營人來共同兼任。機構的任務一是協調參與主體上層管理者的參與行動，共同致力于利益共同體建設；二是具體負責人才全過程聯合培養，如制定人才培養標準、建設課程體系、學生教學工作協調；三是負責科研項目運行，包括科研課題立項、科研過程監管、科研成果轉化以及成果應用和推廣，具體專利出售所得以及參與合作行業企業應用專利所產生的利潤應根據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出資比例分配；四是制訂機構年度工作計劃和經費預算，提交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決策機構審核。實體機構發展前景是不斷擴大業務范圍，不斷擴寬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的融合范圍，最終促成二者的全面深度融合。

（三）專項經費協同，保障經費充足

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經費保障來自政府、職業院校和行業企業，但由于產教深度融合利益共同體還未完全確立，出于自我利益，經費投入無法得到保障，其原因之一在于經費投入沒有在參與主體之間形成協同。為保證經費投入充足，保障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順利實施，需要參與主體協同投入，以專項經費形式穩定經費投入方式和數額。第一，政府應該對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劃撥專項支持財政，產教深度融合實體執行機構設立獨立賬戶，政府的專項支持財政直接打入機構賬戶，并形成監督機制，做到專款專用，防止專項經費被挪作他用。第二，高職院校在學校財政預算時，需要將產教深度融合所需要的經費做單獨預算，由學校財務直接劃撥到實體執行機構賬戶，并將此固定為學校的財務制度之一。第三，行業企業也需要將用于產教深度融合的資金以專項資金的形式在企業資金中單獨使用。

（四）人力資源協同，提升實施效果

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是在校企合作基礎上全面深入的合作形式，其目標是通過建立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利益聯合體來推進職業教育現代化發展，構建大職業教育體系，將行業企業緊密融合在職業教育發展進程中。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實施需要制度、經費、機構的保障，但在具體實施過程中，參與主體人力資源融合程度的高低直接影響實施效果。無論是科研深度融合，還是人才培養全面合作，均需要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的人力資源的直接參與。因此，人力資源協同成為提升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效果的重要措施。

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中的人力資源協同創新不是參與主體人力資源簡單的“排列組合”，而是將其置于利益共同體共同發展愿景之下進行，主要以“雙師型”教師培養和研發、轉化團隊建設為主線進行人力資源協同創新。第一，“雙師型”教師隊伍建設是適應人才培養新要求的重點建設領域。在高職院校內選擇理論基礎較好的教師進入企業進行實踐培訓，在企業遴選工程師進入高職院校接受理論培訓，在培訓合格后，均聘為高職院校“雙師型”教師，具體待遇由雙方協商決定。第二，研發、轉化團隊建設是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零距離對接的方式之一。高職院校科研人員與行業企業研發人員共同組成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的科研融合隊伍，以研發項目為依托，組合雙方優秀科研人員，將科學研發和成果轉化緊密結合起來，高職院校和行業企業共同擁有專利產權，其收益部分的分配偏重行業企業。

李克強總理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上提出，制造業是我們的優勢產業。實施“中國制造2025”，堅持創新驅動、智能轉型、強化基礎、綠色發展，加快從制造大國轉向制造強國，這需要職業教育現代化的大力支持。職業教育產教深度融合有利于提高職業教育整體質量，培養厚理論基礎、熟實踐操作的應用型人才，促進職業教育科研面向生產一線，提升科研成果轉化率，對于服務國家制造業轉型升級、實現“中國制造2025”戰略目標具有重要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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