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英商務寒暄語對比分析

錢坤

【摘 要】中國與英語國家之間日趨緊密的經貿聯系進一步推動了商務寒暄語的跨文化研究。本文致力于從詞匯、句法和語境三個方面對比分析漢英商務寒暄語的語言和文化特征，研究二者的差異，以求更好地發揮英語商務寒暄語在國際商務中的“潤滑劑”作用。

【關鍵詞】漢英商務寒暄語；差異；對比

“寒暄語”（Phatic Communication）一詞是1923年，人類學家馬林諾夫斯基（Malinowski）在研究羅布蘭德群島語言的功能時提出的，“指人與人之間的不以獲得某種信息，而是以建立和保持社會接觸為目的的一種交際語。”[1]更易為大眾理解的是ODonnel和Todd對寒暄語的定義，他們認為對話中所有非正題的部分均可劃入寒暄語的范疇。[2] 在中國，“寒暄”本意為冷暖，“寒暄語”泛指社會交際中的客套話。綜合各方觀點，從商務角度來看，商務寒暄語可以被認為是在商務會晤、談判等商務場合中用于在人與人之間建立融洽關系、營造良好交流氣氛的一種應酬話。漢語和英語在對寒暄語的定義上看似沒有太大的區別，但是由于民族、語言和文化等方面的差異，二者不可等同。尤其是在國際商務交往中，將漢語寒暄語粗暴地“移植”到英語中是公認不可取的。了解漢英商務寒暄語之間的差異，選擇得體的英語商務寒暄語關系到中國國際商務參與者的事業成敗。

一、漢英商務寒暄語的詞匯對比

中國傳統文化中存在強烈的“官本位”意識和等級觀念。雖然經歷了數千年的歷史變遷，但它們仍然根植于中國人的思想之中，甚至成為了一種“集體無意識”。而且，中國人自古就崇尚禮儀，在寒暄語的運用上頗為講究。漢語商務寒暄語中豐富而特殊的詞匯很大程度上來源于這兩點。在如今的商務活動中，中國人通常以“上級或同級的姓+職位、職業或頭銜”的尊他式稱謂語來凸顯對方的地位和表達自己的敬意與客氣，如：李主席、張董事長、趙副市長、陳經理、王老板等。自謙式稱謂語在漢語商務寒暄語中也極為常見如：“在下”，“鄙人”，“不才”，“敝公司”等。

在英美等國家“人生而平等”是長久以來的社會共識。英語稱謂語也因此更具平等性。漢語寒暄語中的自謙式稱謂語在英語中大多沒有對應語。在尊他式稱謂語方面，除在“King”，“President”，“General”，“Pope”，“Professor”，“Doctor”等專用于皇族、軍政界、宗教界和知識分子界的職位或頭銜后綴姓名表示尊敬以外，英語國家的人僅使用“Mr.”，“Ms.”，“Mrs.”和“Miss.”等詞匯。為表達商務語言的禮貌性和正式性，英語語句中經常使用如“grateful”，“warmly”，“sincerely”等形容詞和副詞以及“should”，“could”，“may”等情態動詞進行語義補償。這也是英語商務寒暄語的詞匯特征之一。

中國人還習慣在同下級或地位比自己低的人交流時采用“小+對方姓”的稱謂方式，如小胡、小吳、小李、小馬等。然而，在英語國家中把“small”放在在他人的姓（surname）或名（given name）之前有嘲笑對方身材瘦弱、矮小的意思，對男性來說甚至還有其他更加低俗的含義，意同“peanut”。如果在商務寒暄中無法擺脫漢語用詞習慣，導致的后果可想而知。

二、漢英商務寒暄語的句法對比

由于語言本身之間存在的差異和商務寒暄語的特殊要求，漢英商務寒暄語在句法結構上也有一定的區別。從句法學的角度， 采用直接成分分析法，對比、研究漢英商務寒暄語或許更有助于了解二者各自的語言特性和商務特性。

漢英商務寒暄都會談及天氣、衣著等話題。下面有一段漢語商務寒暄中常見的對話：

甲：張總，您早啊！

乙：早上好！

甲：今天天涼！多穿點衣服吧！

乙：嗯！是有些冷！

甲在寒暄中使用的建議祈使句“多穿點衣服吧！”具有典型的漢語句法特征，其成分分析如下：

同樣的商務寒暄話題，在英語中通常這樣表達：

A： Good morning！

B： Morning！

A： Its very cold.

B： Yes. What a cold day！

A： I think it would be better to get some more clothes.

B： Perhaps you are right.

在英語寒暄中A所使用的“I think it would be better to get some more clothes.”的句法結構如下：

上述內涵大致相同的兩個例句中，英語復句陳述句在句法結構上明顯比漢語單句祈使句要復雜得多。結合朱光潛先生“語言、情感、思維三位一體”[4]的理論不難看出英語商務寒暄語長于以句法結構反映人們復雜的心理情感。“I think it would be better to get some more clothes.”在撇開語境的情況下比漢語的“多穿點衣服吧！”更委婉、恭敬。此外，從氣力投入角度來看，句法復雜的英語復句陳述句要求更多的筋肉運動，表現出說話人為奉承聽話人付出了更多的努力。總的來說，英語商務寒暄語的禮貌和客氣著重反映在它的句法特征上，我們在國際商務交流中應當對此給予足夠的重視。

三、漢英商務寒暄語的語境問題

目前，“語境尚無確切定義，也很難定義，因為不同學科、不同理論對語境有不同認識。再者，定義不一，研究途徑不一樣。”[3]賽義德（Saeed）把說話人的語境知識分成三個方面：“從物理語境可以估計到的；從已經說的話中可以找到的；從背景或共享知識中可以找到的。”[4]基于這個理論，我們可以把語境分為三種：情景語境、上下文語境、文化語境。

上下文語境是交流的基礎之一。商務寒暄的雙方都要依據對方的言語做出回應以保持對話的進行。在這一點上，漢英商務寒暄語是一致的。二者之間的差異在于類似情景語境下不同的寒暄方式或內容以及不同的文化語境。

情景語境指交談發生的時間和空間，它“對話語意義的恰當表達和準確理解起著重要作用。”[5]談到漢英寒暄語的差異，人們首先想到的便是“你吃了嗎？”和“Hello”。二者同樣是人們見面時打招呼用的非正式語言，但是在商務寒暄中前者基本不會出現而后者卻可在雙方非第一次見面時使用。值得注意的是，中國人自古就喜歡在離別時互道“珍重”或“多保重”。這無論在古代中國還是在現代中國都是一種非常正式、莊重和禮貌的表達方式。英國人則不同，他們在類似的情景語境下常使用“Goodbye”，“Bye”，“See you”，“So long”等。從翻譯學上來說，“珍重”或“多保重”在英文中也有對應翻譯，如：“Take care of yourself！”，“Take care！”，“Keep health！”等。不過，這些表達在英語國家中多用于家庭成員或極為親密的朋友之間，而且“Take care of yourself！”或“Take care！”可以有很多不同的理解，其中最具挑釁性的是“Watch your back！”倘若在國際商務寒暄中隨便地使用這些句子，就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文化語境是一個國家，一個族群或一個階層的與言語交際相關的“文化背景和共享知識”，主要包括兩個方面：文化習俗和社會規范。由于國家之間不同的地理位置、自然氣候、歷史傳統、價值觀念、宗教信仰和商業文化，漢英商務寒暄語各自獲得了獨具特色的文化語境。中國人在國際商務寒暄中最為頭疼的是由話題選擇而造成的文化沖突，其根源在于東西方文化對“隱私”的不同理解。英語中的“隱私”（privacy）包含獨處、隱匿、親密、含蓄四個方面的含義；中國人認為“事無不可對人言”，“隱私”是見不得人的事情。再加上，中國人“自來熟”的民族個性，其寒暄話題就顯得較為廣泛。比如，在漢語商務寒暄中人們習慣于談論實事新聞、政治動態、身體狀況、個人年齡和婚姻以及家庭成員等等。這些話題與中國文化習俗和社會規范都無沖突，但是其中很多在英語國家中屬于隱私，不宜公開討論。

四、結語

隨著國際商務的發展，關于漢英商務寒暄語的對比研究已成為必要。深入了解二者之間的差異有助于中國國際商務參與者正確、熟練地運用英語商務寒暄語，建立融洽的人際關系、商務關系，營造和維持友好的交流氣氛。

【參考文獻】

[1] Malinowski， B.The Problem of Meaning in Primitive Languages [M]. New York： Harchourt Brace Jovanovich， 1923：316.

[2] ODonnel， W. R & Todd， L. Variety in Contemporary English [M]. London George Allen &Unwin， 1980.

[3] 胡壯麟. 語境研究的多元化[J]. 外語教學與研究， 2002（3）：161-166.

[4] Saeed， J. L. Semantics [M]. Oxford： Blackwell， 1997.

[5] 陳秋娜. 漢語寒暄語的語用闡釋[J]. 柳州職業技術學院學報， 2005（1）：6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