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話本小說看“汴京故事”和“杭州故事”在杭州的傳播

摘 要：北宋亡后，大批北方人追隨趙宋政權南移，定居杭州，他們懷念故國，因而小說中的“汴京故事”特別流行；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北方移民逐漸融入南方社會，“直把杭州作汴州”，因而，在話本小說中，杭州故事成為主流。這反映了人們的情感因素對故事傳播的影響。

關鍵詞：西湖小說；汴京故事；杭州故事；傳播

古代話本小說起源于北宋都城汴梁，繁盛于南宋都城臨安。北宋和南宋的易代，對話本小說的題材選擇和故事傳播有著巨大影響。

一、從“汴京故事”到“杭州故事”

北宋亡后，大批皇族、貴族、官僚、富商、士兵、平民紛紛追隨趙宋政權南移，定居杭州。據《宋史·地理志》所載崇寧元年南方各路的戶口數字以及《宋會要·食貨》所載紹興三十二年南方各路戶口數字，通過計算二者之差，大致可知這次南遷人口數字超過了二百萬。北方移民主要集中在江浙地區，“四方之民，云集兩浙，百倍常時。”①臨安城的人口由原來的二十萬猛增到四十五萬，有人認為移民在臨安總戶口中的比例甚至高達六七成。②有元一代，北方人口南流的趨勢一直不曾停止，在繁華的杭州，北來的人口熙來攘往。陳旅在《送張教授還汴梁》一詩中說：“莫向春風動歸興，杭州半是汴梁人。”③南宋初年的大規模人口遷移，無疑會對杭州原有的文化產生了巨大影響。移民中的上層人士聚居在杭州鳳凰山，因而鳳凰山被稱為“客山”。杭州城內的面店鋪和商行甚至妓院多由開封人開設，并沿用在開封時的舊名和經營風格，目的是為了招徠來自開封的老顧客。在臨安豐豫門外，開設了與東京著名的酒樓樊樓齊名的豐樂樓，酒店的裝飾和經營風格都模擬汴京：“汴京熟食店，張掛名畫，所以勾引觀者，流連食客，今杭城茶肆亦如是，插四時花，掛名人畫，裝點門面。”“凡百貨賣飲食之人，多是裝飾東蓋擔兒，盤盆器皿新法精巧，以炫耀人耳目。蓋學汴京氣象”。④乃至街頭吆喝，小販叫賣，勾欄表演，汴京話聲聲入耳。

北方移民眷戀故都故里。孟元老在《東京夢華錄序》中說：“出京南來，避地江左，情緒牢落，漸入桑榆。暗想當年，節物風流，人情和美，但成悵恨”。⑤周惲《清波別志》云：“紹興初，故老閑坐必談京師風物，且喜歌曹元寵《甚時得歸京里去》十小闕，聽之感慨有涕零者。”⑥袁褧的《楓窗小牘》也是追憶汴京舊事的著作：“汴京故宮，躡云蔽日，常在夢寐，稍能記憶，條載于此”。⑦而聽講述故鄉的故事的說話，成為南渡百姓排解鄉愁、尋找慰藉的一種娛樂方式。《夢粱錄》卷十九“瓦舍”云：“瓦舍者，謂其‘來時瓦合，去時瓦解之義，易聚易散也。不知起于何時。頃者京師甚為士庶放蕩不羈之所，亦為子弟流連破壞之門。杭城紹興間駐蹕于此，殿巖楊和王因軍士多西北人，是以城內外創立瓦舍，招集妓樂，以為軍卒暇日娛戲之地。今貴家子弟郎君因此游蕩，破壞尤甚于汴都也。”士兵中大量是跟隨高宗南來的北方人，軍營附近就設有瓦子。《西湖老人繁勝錄》云：“十三軍大教場、教奕軍教場、后軍教場、南倉內、前杈子里、貢院前、佑圣觀前寬闊所在，撲賞并路岐人在內作場”。

二、話本小說的商業化和商業經營的文學化

杭州商業發達，市民愛好休閑娛樂，有極強的文化消費能力，而且杭州山水秀美，文化底蘊深厚，是著名的旅游城市，吸引著四方游客，但同時因其為四方游人必然光顧之地，為旅館業以及旅游業相關產業的發展提供了合適的土壤。南宋時期，商業性流動人口的大幅增加，包括斗雞走狗雜耍賣藝者，星相醫卜之徒，民間戲班等走江湖之輩靡不畢集杭城。龐大的流動人群為說話藝人提供了源源不斷的聽眾，成為他們的衣食父母，從而造就了說話藝術的繁榮。南宋臨安瓦舍數量眾多，勾欄密布。南宋周密《武林舊事》載，臨安的說話藝人有近百名之多，其中講“小說”類話本故事的就有五十二人。陳汝衡先生在《宋代說話史》中羅列了南宋著名的“說話”藝人一百二、三十人，可見其隊伍之龐大，競爭之激烈。他們有自己的行業組織，如“雄辯社”。江湖藝人們聚集在瓦子中，便于相互觀摩、交流、切磋，也易于比較和競爭，從而形成優勝劣汰的情勢，推動藝術的進步。如果某個藝人退步了，或者出現了藝術水平更高的對手，他就可能被排擠出瓦子去“打野呵”。因此，瓦子不單純是給藝人提供了一個安定的和較為長久的演出場所，更重要的是為促進通俗文藝的發展與成熟設置了一座擂臺。

三、結語

綜而言之，說話之能成為一種謀生的手段，話本小說之能繁榮，得益于杭州美麗的景色、深厚的文化底蘊、繁榮的旅游業和市民巨大的消費力出色的經商才能等諸多城市特性。話本小說的盛衰始終與杭州有關。杭州的城市特性深深地影響著話本小說的創作，塑造著杭州的城市文化，也反哺著杭州的商業經濟。

注釋：

①《建炎以來系年要錄》卷158。

②葛劍雄主編，吳松弟著：《中國人口史》第三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577頁。

③陳旅：《安雅堂集》，《元詩選初集二》，第1311頁。

④轉引自程民生《宋代地域文化》，河南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第382—383頁。

⑤韓南：《中國白話小說史》，浙江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第61頁。

⑥劉勇強：《西湖小說：城市個性和小說場景》，《文學遺產》2001年第5期。

⑦吳墨浪子：《西湖佳話序》，《西湖佳話豆棚閑話照世杯》，華夏出版社1997年版，第1頁。

作者簡介：

萬思蔚（1995—）女，江西南昌人，浙江工業大學人文學院播音專業2014級學生。

（作者單位：浙江工業大學人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