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學生副詞“又”的習得順序研究

馬巖

摘 要：本文基于北京語言大學HSK作文動態語料庫的資料，根據漢語本體對副詞“又”的定義及其功能用法的研究，并結合習得理論與偏誤分析理論來分析漢語作為第二語言教學中外國學生習得副詞“又”的情況。觀察其習得順序，以期對對外漢語教學提供可參考的信息。

關鍵詞：副詞；又；習得順序；語料庫

一、引言

副詞在漢語詞類中是一種特殊詞類，副詞是由實詞轉化而來，對于副詞是屬實詞還是虛詞，漢語本體研究百家爭鳴。一般情況下把副詞看作虛詞，副詞語法功能很窄，只能做狀語，不能做其他句法成分。本文從表示時間的副詞“又”來分析留學生對其習得的順序。

二、“又”的意義與功能用法

《實用現代漢語語法》對“又”的意義和用法提出四個大的方面：一為表示同一動作行為的重復發生或反復進行，多用于已然的情況。二為表示兩種情況或性狀同時存在。三為表示相繼發生的動作。四為表示語氣。《現代漢語虛詞例釋》提出六個方面：一是同類情況或動作接連出現，二是同一事物的兩個方面或兩種行為特點，三是表示轉折，四是表示程度很高，五是與量詞搭配，六是加強語氣。《現代漢語八百詞》中“又”具有表示動作或狀態重復發生，兩個動作相繼發生，兩個動作反復交替發生，幾個動作、狀態累積一起，加強轉折、否定、反問語氣，相加共六項意義和用法。根據《實用現代漢語語法》中“又”四個方面又有其具體的用法為：

（一）第一類用法

表示同一動作行為的重復發生或反復進行，多用于已然的情況。

1.重復同一動作或動詞短語。例如：這份試卷張老師看了一遍，李老師又看了一遍。

2.用來表示預計的重復，如日歷，課表等，又后常用系詞，形容詞或能愿動詞。例如：a，明天又是星期日了，我們又可以去郊外游玩了。b，下禮拜又輪到我們值日了，大家別忘了。

3.“又”的前后重復數量組合。例如：老船長把彼得送給他的禮物包了一層又一層。

4.“又”的前后用“一+（動量詞）”，在動詞前做狀語。例如：a，你一次又一次地幫助我，真是太感謝了。b，你一趟又一趟地來找他，有什么急事嗎？

5.“又”前后是“一+年/月/天，用在動詞前后，作狀語或補語。例如：日子一年又一年地過去了，理想至今也沒有實現。

6.又的前后用“一+（名量詞）”，在名詞或名詞短語前作定語。例如：一輛又一輛的汽車飛馳而過，叫過路的行人很害怕。

7.在兩個分句中，“又”用在交替使用的動詞或形容詞前，表示兩個動作或兩種情況交替發生。例如：這張圖紙，他畫了又改，改了又畫，整整忙了兩天。（“又”這樣用時，前一個動詞或形容詞后常用動態助詞“了”）

（二）第二類用法

表示兩種情況或性狀同時存在

1.兩種情況是并列的。如：聽說我要到中國來學習，媽媽高興，又不高興。

2.兩種情況之間有層次之分，“又”后面的情況有進一層的意思。如：他離婚了，在家是爸爸，又是媽媽。

3.“又”有追加補充的意思。如：天這么黑，又下著雨，也不帶個電筒。

4.表示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動作同時發生或存在。a，這個姑娘又喜歡唱歌又喜歡跳舞。b，那天晚上，月亮又圓又亮。

（三）第三類用法

動作相繼發生的動作。如：孩子們給我們唱了一支歌，又跳了一支舞。

（四）第四類用法

表示語氣。

1.加強轉折。有件事想告訴你，又怕你聽了不高興，你想聽嗎？

2.加強否定語氣，用于否定句，反問句。例如：a，衣服舊一點，又有什么關系呢？b，他又不是孩子，用不著管得那么嚴。

3.強調程度之深。同一個形容詞（短語）或動詞（短語）用又連接，表示非常的意思。例如：現在，你身上這套衣服的款式已經普通又普通了。[1]

三、語料分析

語料庫中包含從1992年到2005年10月份的各國留學生HSK的作文語料信息，本文從語料庫中任意抽選了幾個國家的留學生的作文中出現“又”的語句，進行比較分析正確與否，有錯誤類型的語句分析其錯誤的類型，之后對比哪類用法的正確率相對較高，意味著“又”的該用法最容易習得，反之，錯誤較多，該用法難于習得。

1.過了三周，又{CC再}發現自己不想做什么了。（韓國男）

2.我們沒辦法只好換[B挽]一個房間，第二天{CC下一天}晚上還是出了這種{CC件}事，我們又{CC1還是}換了一個房間。（俄羅斯男）

3.我好幾次試著{CC了}戒煙，但是戒了一個星期煙，又{CC才}開始吸煙。（日本男）

“又”的以上用法屬于第一類中的1用法，表示重復，同一動作重復發生，或同一狀態再次出現。以上句子在使用又的過程中都用了在來表示動作的重復，出現了錯誤。

4.一天又一天的過日子，一周過了還沒有水。（日本女）

5.一年又一年，慢慢地過去。（泰國男）

6.而秋天，也許這是個傷感的季節，我總是一遍又一遍的放著同一首歌，那歌聽起來有些悲哀。（泰國女）

這三句第4，5句中“又”的用法是第一類用法中的5用法，“又”的前后加年月日的用法，第6句是4用法，“又”的前后用“一+（動量詞）”，以上各句在的“又”的用法準確。

7.親愛的父親、母親：時光倏忽，轉眼間又過了三個月。

8.轉眼間又過了一年了，想起一年前的今天，你倆在馬來西亞吉隆坡國際機場送我出國時，雖然只是暫時告別，但我內心深知[D道]你們是多么不舍[B拾]得我離開，因為我看到你們在偷偷地{CC的}流淚。馬來西亞女

這兩句“又”的用法是第一類用法中同一狀態再次出現，使用過程沒有偏誤。

9.她也是外國人，會講中文，對中國文化又[B有]感興趣[B去]。（法國男）

10.人多車又多，在城市的交通不方便，全世界都知道曼谷的車很多，帶來了很多問題。（泰國女）

11.心情不好又抽煙，……，學習壓力大又抽煙。（韓國女）

12.當初只想到可以兼顧家庭又不會有工作壓力與負擔，就當起“孩子王”來了。（新加坡女）

13.因為吃飯時大家都格外放松[B頌]，談這個又談那個，這樣父母的興趣愛好就很容易傳給孩子，他們的思想觀念孩子也容易聽得進去。（德國女）

14.當目前綠色食品受人們歡迎，因為它既不會有害于人的健康，又不會污染環境。（韓國女）

15.總之，父母首先既[C]要尊重又要相信孩子。（韓國女）

16.我既{CC又}不是很愛聽流行歌曲，也不是蔑視它。（俄羅斯女）

以上句子中“又”的用法屬于第二類用法，第9，12句應該側重第2種用法，“又”后面的情況有進一層的意思。第10，11句屬于第1種用法，表示兩種情況并列。第13，14，15句中的“又”都跟關聯詞有關，“既……，又……”結構，也表示兩種情況的并列。

17.小時候，因家里不算很有錢，我父母又常忙于工作，所以很多家務事，如：掃地、擦地板、買菜、做飯等，都要由我們這幾個兄妹們幫忙做。（泰國）

18.但是當時我只會寫，不會說，又不明白我寫的是什么意思。泰國

19.父母收入有限，生活費又高，還有其他更重要事項也等著花錢。（印尼男）

這三句“又”的用法是第二類用法中的第三種有追加補充的意思，用法準確無誤。

20.所以我們這假期過得又充實又{CC和}愉快。（英國男）

21.在這方面我們更需要科學知識來幫我們確定，使用多少化肥和農藥{CC肥藥}又有助于生長過程，又不會危害人們的身。（俄羅斯）

22.那時年幼的我又頑皮又不聽話。（新加坡女）

23.因為中國人的性格仿如椰子一樣，外表是{CC好像}硬堅堅的殼子，但內里的心卻像椰肉一樣又軟又香，代表著熱情有愛心。加拿大女

24.我聽了他的這句話，又放心又高興。（日本女）

25.又貴又機會也少，自然地不喜歡聽了。（韓國女）

26.父親是個很努力，很勤勞的商人，而且，是個又關心又嚴肅的家長。（泰國）

27.那時我開始覺得這門課又難又{CD開始}沒有意思，我的心里就產生了矛盾。（印度尼西亞）

28.我希望世界的專家一起研究，早一點開發又有便宜、又[B有]安全、又[B有]能多[C]生產的“新綠色食品”。（日本男）

以上句子中“又”的用法屬于第二類中的第4種用法，表示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動作同時發生或存在的情況。

29.可后來又一想：如果三人都是懶惰蟲，原先第一個和尚呢？

30.每一個人都要自己理解這件事情，我對{CC看}那件事真不滿意[B義]，那如果你踏上一口[L]香[L]糖你又{CC就}會感覺怎樣{CC2得什么}呢？（越南女）

31.那么，我結婚時又不一樣嗎？（韓國女）

32.難道這些想要死又[B也]不能死的人能夠享受自己的生活，能夠感到自己人生的意義嗎？（日本女）

以上句子中的“又”的用法是第四類用法，第29句屬于第1種用法，加強轉折。第30，31，32句屬于第2種用法，加強否定語氣。

從上述任意抽選語料可以看出，所使用的“又”的用法有第一類用法的1，4，5用法，第二類用法的1，2，3，4用法，第四類用法中的1，2用法。從使用的頻率及正確與否來觀察其習得的順序可得知：二（1，2）>一（1）>二（3）>一（4，5）>四（5）>四（6，7）。容易習得的又的用法是兩種情況或性狀同時存在，兩種同一動作行為的重復發生或反復進行，“又”的前后加一+量詞的用法，留學生比較容易習得，作文中也常常會選擇使用這幾種用法，錯誤的情況也比較少。較難習得是表示語氣的加強轉折，加強否定語氣的用于反問和否定句中的“又”錯誤出現的較多，強調程度的，以及表示兩個動作或兩種交替發生的情況，幾乎沒有出現。由此可以得出留學生在學習漢語的過程中，會受母語遷移的影響，有些用法由于在母語中沒有或和自己的思維習慣不一致，留學生對此類知識采取回避的做法，從偏誤中我們可以看出，各國留學生在使用“又”時，有著共性及個性的特點。要使副詞的“又”的用法讓留學生能更好而準確的掌握，應該研究觀察他們的習得順序，掌握難度等級，循序漸進的教學。

四、教學建議

Lado認為，第二語言習得過程就是學習者不斷克服母語與目的語之間差異的過程。第二語言學習者普遍依賴已掌握的母語，將母語的語言形式，意義以及與母語相聯系的文化遷移到目的語中。因此，第二語言習得就是用目的語的行為習慣來代替母語的行為習慣。[2]在第二語言的習得過程中，母語影響第二語言的習得是普遍存在而又難以避免的現象，在教學中，教師要對所教對象母語的語法規則有簡單或基本的了解，從中探究與漢語相似或不同之處，注意區分對比，歸納總結，積極引導學生進行母語正遷移。不同國家的留學生在學習漢語時，所受母語負遷移的影響的形式，程度各盡不同，這也是由其母語與漢語的差異而定，所以在教授“又”這類副詞時，根據教學進行歸納，對比，找出母語與漢語中用法相同的部分，促進學習者進行正遷移。漢語作為第二語言的教學目的在于讓學習者能夠達到掌握漢語，運用漢語進行交際的能力。學習者學習時間有限，有效學習時間主要集中在課堂學習環境中。教師為此要注重創設真實情景與生活密切相關的語境等方法進行教學，讓學生更容易掌握所學知識內容，也便于學生把語言知識準確而成功的轉化為日常生活所需的交際能力，學以致用。教師組織學生進行對話練習，鼓勵學生，課堂互動中進行使用。習得正確語言知識后要強化練習，根據習得順序，難度等級，有針對性，有目的性，有適用性的進行練習，達到在生活交際中能正確使用。

參考文獻：

[1]劉月華，潘文娛，故樺.實用現代漢語語法[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3.

[2]呂叔湘.現代漢語八百詞（增訂本）[M].商務印書館，2004.

[3]北京大學中文系1955、1957級語言組編.現代漢語虛詞例釋[M].商務印書館，1982.

[4]王建勤.第二語言習得研究[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0.

[5]李小琪.母語為英語者習得“再”、“又”的考察[J].世界漢語教學，2002.

[6]徐峰.對外漢語副詞教學研究中的難點與對策[J].語文學刊，2008（11）.

（作者單位：渤海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