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耕田”在文化環境中的治療作用

易艷君

摘 要：狗耕田”是講述舊時代兄弟糾葛的一個常見故事類型，它從兩兄弟分家講起，以弟弟分得的狗能耕田創造奇跡為核心母題，展開生動有趣的敘說，圍繞這個母題亞型也有很多在流傳之中。狗耕田因為在主題上有著懲惡揚善、善惡有報的育人精神，筆者決定以此來分析此類故事在文化環境中的具體治療作用。

關鍵詞：狗耕田；文化；治療；懲惡揚善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6）-11-0-02

一、“狗耕田”的故事背景

“狗耕田”是“兩兄弟型”幻想故事，它的最早記錄見唐代段成式《酉陽雜俎》續集《支諾皋上》。20世紀30年代以后，它陸續刊登在《民間》、《藝風》等雜志上。至今在群眾中還流傳有許多異文。故事的情節一般是：有兄弟二人（或三人），哥哥貪心，弟弟忠厚。分家時，哥哥得到大部分家產，弟弟只得到一只狗和一點貧瘠的土地。分家后，狗給弟弟拉犁耕田；死后變成老鴉在柳樹上給弟弟排泄出金子；后來又變成雁在弟弟的柳條筐里下蛋，弟弟一再得到好處，當貪心的哥哥依樣去做時，卻屢次得到相反的結果。中國知名的愛情傳奇故事牛郎織女也可以看作此故事的異文，同樣父母去世后留下家產被兇惡的長兄長嫂占去，幼弟只得一頭病弱老牛，但因為善良且勤勞，（在老牛的幫助下）牛郎得到了仙女的青睞，男耕女織幸福生活。故事的發展曲折幾乎一致。

“狗耕田”的故事具有非常明顯的封建家長制度特色，反映了封建社會家庭兄弟（妹）之間為家產而引起的矛盾。突出了“長子繼承制”的遺俗（有趣的事同樣的封建時期兄弟分家類型故事，因為傳統風俗不同，在日本往往是幼子繼承家業，此類故事的表現也在兄弟之間調轉）。在故事中，狗是一種擬人化的動物，這里加入的神話色彩是為了以狗為載體表達人民的意愿，傳播故事并渴望以此育人的勞苦人民幻想通過擬人化的狗，對弱小、誠實、勤勞的弟弟進行協助，使其獲得幸福，也幻想終將有這么一種神話的力量能夠幫助苦弱的同時又代表著人民的弟弟；另一方面，可以讓貪心、狠毒的哥哥得到懲處，而哥哥則是封建時期惡勢力的代表，故事中讓哥哥所受的“偷雞不成蝕把米”之類的苦也是人民對惡有惡報的美好愿望的映射?，F在，流傳在中國各地和一些少數民族中的這類故事講法基本定型，往往插入韻語，主要情節大體一致，具體細節、事物，則因地而異。根據“狗耕田”這個母題，按照情節此類故事大致可以分為三個亞型：1、單純的“狗耕田”型。2、“賣香屁”型。3、復合混雜型。故事中除含有兄弟分家弟弟用狗耕田之外，還有種南瓜得猴寶，或在山野流浪中偷聽奇動物對話而交好運等情節。這些情節單元可以穿插在許多別的類型中，并非兄弟分家故事所專有。由于將其他情節單元串接到“狗耕田”故事中來，擴大了弟弟的活動空間，增強了故事的曲折性，講述起來就更有吸引力了[1]。

二、文化的治療作用

文化作為一種精神力量，能夠在人們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過程中轉化為物質力量，對社會發展產生深刻的影響。這種影響，不僅表現在個人的成長歷程中，而且表現在民族和國家的歷史中。文化在傳統意義上有著整合、導向、維持秩序和傳續的作用。而細分之下，文化又是具有治療作用的。對自我來講，積極向上的文學文化可以讓人有一個健康的精神面貌，而消極粗鄙的文化則會讓人的修養氣質大大下降。對社會來講，優秀的文化教育人前進，教育人擁有優良品質，尊老愛幼路不拾遺和睦友愛等都說積極的文化可以教予人的，社會中的人如果都在優秀文化的教育下成為相親相愛的人，那文化對于社會的治療作用就凸顯出來了。《水滸傳》教育我們義氣、《三國演義》教育我們智慧、《簡愛》教育女性自立、《悲慘世界》教育我們感恩等等，這都是優秀文化的對墮落的自我對垮掉的社會的治療作用。

一個最典型的例子是來自阿拉伯的民間故事集《一千零一夜》（又名《天方夜譚》）。這本書的寫作背景血腥中又帶著勇敢與機智。相傳古時候，在古阿拉伯的海島上，有一個薩桑王國，國王名叫山努亞。有一天，山努亞和他的弟弟薩曼來到一片緊鄰大海的草原，當他們正在一棵樹下休息時，突然海中間冒起一個黑色的水柱，一個女郎來到了他們身邊，并告訴他們天下所有的婦女都是不可信賴、不可信任的。國王山努亞和弟弟薩曼回到薩桑王國后，發現王后行為不端，他們便殺死王后。從此，山努亞深深地厭惡婦女便又殺死宮女，他存心報復，又開始每天娶一個女子來過一夜，次日便殺掉再娶，完全變成了一個暴君。這樣年復一年，持續了三個年頭，整整殺掉了一千多個女子。宰相的大女兒山魯佐德，對父親說她要嫁給國王，她要試圖拯救千千萬萬的女子。山魯佐德進宮后每天晚上都給國王講一個故事，但是她卻每天晚上講，而且只講開頭和中間，不講結尾。國王為了聽故事的結尾，就把殺山魯佐德的日期延遲了一天又一天。就這樣，山魯佐德每天講一個故事，她的故事無窮無盡，一個比一個精彩，一直講到第一千零一夜，終于感動了國王。山努亞說：“憑安拉的名義起誓，我決心不殺你了，你的故事讓我感動。我將把這些故事記錄下來，永遠保存?！庇谑?，便有了《一千零一夜》這本書。

其實放到現在來說，對于這個所謂的背景讀者們肯定都會知道是虛構的，這本書也確實并不是哪一位作家的作品，它是中近東地區廣大市井藝人和文人學士在幾百年的時間里收集、提煉和加工而成的，是這個地區廣大阿拉伯人民、波斯人民聰明才智的結晶。書中的故事來源主要包括三個方面：1、波斯和印度；2、以巴格達為中心的阿拔斯王朝時期流行的故事；3、埃及麥馬立克王朝統治時期流傳的故事。但是當時的人們為什么要給民間故事加上一個這么血腥的背景呢。即便當時并沒有所謂的文化治療一說，但是筆者認為并且相信，虛構出一個嗜殺的國王最后被善良的女子用講故事的方式打動最后放下屠刀的故事，其實也是想借此告訴所以在讀這本故事書的人，故事和文化對于人心有治愈的作用，再忙都抽出時間來讀一讀書可以起到在煩躁世界中安撫內心的作用，連一個暴力的人都可以被故事感動而不再殺人，這就是故事和文化的意義。這也是虛構背景的意義。

三、“狗耕田”的故事在文化中的治療作用

前面部分已經介紹了幾類著名的狗耕田類型故事，總結來說也就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拋開故事里關于中國封建制度下的長子繼承制（或是其他亞型中的溺愛小兒子）這類具有大環境背景的故事框架不談，故事里的哥哥已經在家產中占據優勢弟弟只有少得可憐的一點東西，在這樣的情況下，弟弟因為可憐被人幫助或是因為善良有神仙相助或是自我境遇改變了窮困潦倒的局面，富有霸道的哥哥卻仍然貪心地眼紅并且想要占據弟弟的財富，于是遭到了報復嘗到了自己作惡的苦果。故事的結局哥哥總是受到懲罰的那個，或者一無所有或者被打，但我們可以發現，他之所以得到這樣的結果與家產的劃分并沒有關系，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因為貪心、嫉妒弟弟的好運而做出一些東施效顰啼笑皆非的事情，哥哥仍然會依著家產過著富足的生活，而弟弟也會因為自己的善良過上好日子，典型的大團圓結局故事就會生成，這都是哥哥自己造成的。據此我們也會發現，民間故事的講述者們都是善良的，他們歌頌善良并且力圖在自己的故事里給善良的人們一個好的結局，他們鞭笞丑惡但不會懲罰無過的人只是用各種民間的方式給惡人以打擊。同時他們也維護封建制度，因為在他們創造的故事里總會包含一些封建因素但他們對此的態度從來都不是批判，惡人受到懲罰是因為惡行但是從來沒有自社會弊端的角度分析惡人善人為什么在惡人施惡之前有那么大的境遇差別，這也是這類民間故事的局限性。但是無論如何，在懲惡揚善這個主題上它具有非常鮮明的教育意義。人們在傳承這個故事的時候完全可以告誡聆聽者們，任何時候都不要干壞事，要與人為善，因為善惡到頭終有報。如果在民間流傳的是一類告訴大家可以不勞而獲的故事，那它對于文化的作用將會更大，因為所有接觸到這類故事的人都會向故事里的人物學習以求不勞而獲自此坐享其成，而我們的個體就會因為這種思想的腐蝕而變得自私不求進取，社會也會因為充斥著這樣的人而不再發展進步，這種不健康文化給整個人類社會帶來的消極作用是可怕的。一個對比之下，我們會發現揚善的文化即便類似于心靈雞湯也是社會所需要的，社會和人的前進都需要像“狗耕田”這種可以激勵人向善的文化。

注釋：

[1]劉守華 《兄弟分家與狗耕田-一個中國民間流行故事類型的文化解析》[J].商丘師范學院學報 2001（1）：18-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