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電影人的尷尬（中）

關于對文章《電影人的尷尬》，我和大學老師——北京電影學院院長張會軍教授進行了深入交流。

甘露：現在學生的實踐的教學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況？學生到畢業的時候，可以拍上膠片嗎？

張會軍：現在的學生多了，我們采取的辦法是每個系的學生都要嘗試進行一些制作的拍攝訓練，積累制作的過程經驗和程序體驗，由于經費的問題，低年級的時候都是進行DV的拍攝，也有是用Beta的。但根據專業不同，作業的要求也不盡然相同，有拍攝～個相對完整故事的，有感受拍攝的全部過程的，也有進行

些技巧訓練的；攝影系拍攝膠片的機會比較多16MM（負片及正片），35MM（負片），其他同學真正接觸到膠片的時候，確實要等到4年級的時候，有若干個短故事片可以拍攝。由學院提供前后期設備、燈具、膠片、洗印、經費，由于學生比較多，必須要競爭，這是一種激勵機制。當然，有人對這樣的做法會產生意見，說這種競爭沒有意義，或者是變得非常奇怪。沒有辦法，我們現在就要給學生形成這樣一個習慣，以后畢業出去了，也是競爭才有可能找到資金，才能拍上片子，才能體現自己的價值，任何事情是不會自己不爭取就送上門的。

現在畢業作業的確定方法，學生問題很多，誰寫劇本？誰當導演？對導演系的學生是一個比較大的威脅，不做導演就沒有事情干了，但我們還是完全靠競爭來決定。也不完全是誰的劇本好，誰當導演，我們也考慮導演專業的特點，基本上讓導演系的同學完成導演工作，這種方法，我們已經從本科生拓展到了研究生，非常有效。

現在確實存在這種狀況，導演系的學生要和編劇的學生拼劇本，所以，學院導演系在階段的教學中，努力讓學生自己獨立拍16MM的膠片作業，拍一個3——5分鐘的膠片作業，膠片比較可憐，確實片比是1：1，最多的是1：2。我認為：這個教學安排，就是讓他們親手感受一下膠片的概念，體會膠片的神奇制作與效果，當然，這里感覺的東西，則完全靠學生自己去悟，至少知道設計、掌握、走戲、排練、控制、實拍、節奏、時間的把握問題。這和我們現在拍磁帶完全是不同的，因為，由于磁帶技術的問題，沒有什么壓力、沒有時間感念、沒有片比控制、沒有技術嚴格、沒有洗印問題、現場可以看到結果，膠片制作完全是一個不同的實際訓練和心理體驗的過程。

甘露：對，拍攝膠片和磁帶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對人們的心理壓力也完全不同，對技術、藝術的要求也就完全不同，但是，我們看見自己創作的東西在銀幕上出現的時候，他的視覺的東西還是給我們比較大的心靈和精神的震撼。

張會軍：只有拍攝過、經歷過電影創作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感覺。膠片的作業或者說用膠片創作，對任何一個人都是一個十分嚴格、規范、專業、神奇的過程，從策劃、劇本、籌備、選景、拍攝、制作、洗印、后期、發行非常漫長的一個過程，把各種各樣的設備零件組裝在一起，把裝在黑盒子里的膠片，一個一個的鏡頭拍攝完成，一直到最后，我們在在大銀幕看見的就是我們的心血，就是我們奮斗完成的夢。整個電影的生產過程，或者說創作的過程，讓我們從現實進入到非現實的狀態，電影所產生的影像質感讓我們產生很多的感覺和振奮，我們突然感悟到了膠片和生活的關系。這些過程是非常重要的東西，經歷了才能感受，這些是建立在先進的技術設備和嚴格的工作程序上的，設備的硬件似乎影響和改變了我們。

甘露：學院已經有了非常好的電影前期和后期制作設備了，是什么樣的情況？

張會軍：很多的國外電影專業人士和教授到北京電影學院參觀，看到了我們國家的電影學院擁有與世界電影制作同步的、如此先進和價值昂貴的電影前期（攝影機、照明燈具、輔助拍攝器材、）和后期制作（數字制作、后期編輯、工作站、聲音系統）設備，他們非常驚訝，他們看到的不只是一個學院的設備怎么樣，而是對我們這個國家的認識發生了深刻的變化。但是由于電影專業的特殊性，我們還沒有辦法解決所有的人都可以隨時用上設備的條件，這是在任何一個國家也沒有方法解決的事情，但對今天的學生來講，已經非常幸運了。

甘露：我知道，在國外綜合大學的電影（學院）和專業中，學生也就是拍攝一些DV，畢業的時候拍的也都是16毫米膠片的電影（還都是自己付費），學生在學校根本不可能拍上35MM的電影膠片，相比之下，我們電影學院的學生是幸福的，問題是他們自己是否可以在心里感受到這種幸福。

張會軍：能不能感受到幸福，是自己的心里問題，不是我們討論的問題。我始終認為，學習電影定要按照膠片的技術規模和程序學習，這是最高層次地，學會了這個，拍電視、DV，絕對沒有問題。我們只有學習了電影的技術，用膠片進行了系統的訓練，才會有膠片的質感和拍攝、制作，才會有這種電影專業的感覺和心態。在電影的領域，我們必須建立一個技術的系統和思維的方式，才能夠面對所有的技術和藝術問題。我也看到，現在的一些人認為，電影技術已經越來越簡單化，甚至很多人都在拍攝DV，認為獲取影像容易了，實際上現在是設備的形式多元了，在操作上比原來簡單了，但是，設備的多元化和操作的簡單化，并不等于影像技術標準的簡單化。現在用DV可以拍攝影像。但是，用膠片進行創作和拍攝的感覺、節奏、時間、思維、技術、嚴謹、控制，只有拍攝了膠片以后，才會獲得。正如現在誰都會做飯，但是，可以稱之為廚師和大師的不多。我們不能把“會拍”和“可以拍”作為我們的終極標準。電影學院現在仍然堅持拍攝35MM電影膠片，是因為我們學院的傳統，我們學院有各個專業的教學在支撐，我們有一套比較系統的課程和實踐的方法在保證，我們有青年廠采用一整套的電影實習方法保證學生畢業作業的完成，這些都是我們進行電影教學的一個有機的整體。學院有這個意識，教師有這個意識，但是，大部分學生還沒有深刻的意識。

責編/史佳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