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信托
———私人銀行的盛宴

吳精衛

家族信托
———私人銀行的盛宴

吳精衛

根據貝恩公司發布《2015中國私人財富報告》，我國個人可投資資產達到了112萬億元，高凈值人群規模已經超過100萬人。預計2016年個人可投資資產將達到129萬億元，高凈值人群規模將達到126萬人，可投資資產將繼續保持兩位數的快速增長。可觀的個人財富增長潛力和巨大的市場價值，提示了私人銀行的高凈值人群財富市場空間巨大。

我國私人銀行十年來的發展，經歷了三個階段：為客戶提供高收益金融產品的初期階段；為客戶配置資產和提供財富保障的拓展階段；為客戶解決財富傳承需求的提升階段。其中第三階段的重點在于為高凈值人群提供家族信托業務——我國財富市場目前最廣闊、需求最熱門的富礦，正有待于私人銀行去深挖與拓展。

家族信托市場 銀行引領多元格局

在2012年的中國富豪榜上，百分之五十的上榜者年齡已經在50歲以上，他們的長子、長女平均年齡超過了35歲。以此推算未來5～10年間，中國家族企業將迎來規模最大的一波的家族財富傳承。全國工商聯發布的《中國家族企業發展報告》顯示，與家族式企業第一代創業者強烈的傳承意愿形成對比的是，他們的子女具有接班意愿和能力的還不到30%。家族信托也因此成為焦點，引起金融市場的高度關注。

與集合信托有所不同，家族信托以財產所有人作為委托人，以家庭成員作為受益人，以包括私人銀行在內的第三方作為受托人，設立以對家族財富進行管理、傳承和保護為目的的特別信托計劃。依據信托法律賦予的“信托財產獨立和風險隔離”功效，進行財產設置隔離，實現對家族財富的長期規劃、代際傳承、風險隔離、保值增值、保密控制(防止家族利益被不當侵占)等目的。家族信托涉及主體有委托人、受托人和受益人。管理期限一般都在30年以上。作為針對高凈值客戶專門定制的產品，家族信托不設置預期年化收益率，不規定投資項目，而是根據客戶風險偏好，配置相關投資產品。家族信托可以設置其他受益人，在計劃中途可以變更受益人，也可以限制受益人的權利。根據現行《信托法》委托人基于對受托人的信任，將其財產所有權委托給受托人，由受托人按照委托人的意愿管理信托財產，并在信托計劃指定下，由受益人獲得收益。

在家族信托十分成熟的香港，高凈值人士已經習慣于選擇家族信托，以實現財富保障與傳承。家族信托持有的資產可以是房地產、家族企業等實業，也可以是股票組合、專欄和版權等資產。因為直接面對全球市場，香港在信托管理上沒有地域限制，投資組合方式更多元化。家族信托已經成為高凈值人群打破“富不過三代”魔咒的利器。在中國大陸，據2014年招商銀行與貝恩公司的聯合調查，我國已有37%的高凈值客戶對家族信托財產配置表示了興趣；有29%的高凈值人士的跨境資產配置，將會涉及到家族信托，但是真正使用家族信托的高凈值人士還僅占到高凈值人群的5%。“感興趣”和“已使用”之間的巨大反差，反映了發展家族信托的巨大潛力。由此可以確認家族信托（跨境資產配置）將成為高凈值人群的重要財富保障和傳承方式，成為各私人銀行爭奪的重要領地。

越來越多的國內金融機構意識到家族信托具有廣闊前景。招商銀行私人銀行率先推出的家族信托，受托資產門檻為5000萬元、期限為30年～50年；2015年該行又推出了細分領域的“財富傳承家庭工作室”，實現了境內首單“家族財富傳承信托”簽約。目前與該行簽約的客戶已經近50戶，管理的總資產已近10億元，后續跟進高凈值客戶已超過500個。之后，中國銀行的私人銀行也推出家族信托，受托資產規模為金融資產兩億元，并提供資產管理、傳承方案、稅務規劃以及法律顧問等服務。北京銀行推出的家族信托，受托資產門檻為3000萬元、存續期限較為靈活為5年以上。今年4月中信銀行聯合中信信托，也實現了家族信托簽約。此外、工商銀行、交通銀行、民生銀行、浦發銀行等都積極嘗試了將信托業務與私人銀行資產管理業務結合起來。

目前除了商業銀行通過私人銀行布局家族信托，信托公司（平安信托）、保險公司（外貿保險）、PE機構（諾亞財富）、第三方理財機構，也推出了各具特色信托產品，涉足了家族信托市場。家族信托領域已經形成銀行、信托、保險、第三方機構多元化競爭的局面。

銀行的優勢與弱及需要關注的外部問題

隨著財富保障深入人心，越來越多的高凈值客戶開始思考家族財富傳男還是傳女、傳親還是傳賢？民生銀行2014年問卷調查顯示，隨著家族財富傳承的意識越來越強烈：34%的高凈值人士認為財富傳承是首要關注的問題，而對創造財富的注意力有所降低。財富傳承還體現在重視家族的保障、子女的教育方面。高凈值人群財富傳承的渴望，決定了家族信托理應成為私人銀行業務的重中之重。

開展家族信托業務，持有信托牌照不可缺少。在現有的監管框架下，銀行雖然受到信托牌照的限制，無法直接開展高凈值客戶全權委托（包括家族信托）的業務。但是，通過與信托公司合作，商業銀行私人銀行已經構建了家族信托模式。

與信托、第三方財富管理公司等金融機構相比，銀行私人銀行開展家族信托擁有以下優勢：1.銀行系產品線優勢。金融服務高標準、多元化，除了能夠為家族企業提供傳統的存款、貸款、結算服務，還能為家庭提供定制化資產配置方案，從而滿足高端客戶來自企業與家族的多重金融需求。2.銀行員工素質優勢。銀行私人銀行從個金、零售業務基礎上傳承發展而來。對傳統業務具有相對豐富經驗，從業人員綜合素質高于其他金融機構，接受過相關專業訓練。3.豐富的優質客戶資源，私人銀行的專業化服務優勢，使其開展家族信托業務，能夠幫助委托人在現有金融產品基礎上，通過高收益產品營銷構建或定制初級家族信托，進一步形成專屬的高凈值客戶群體。

然而筆者在業務實踐與市場調查中了解到，目前私人銀行發展家族信托還受到一定制約，距離解決市場需求還存在差距：在“分業經營、分業監管”背景下，家族信托海外的經驗以及相關產品，還不能直接應用于中國私人銀行實踐，需要在現行監管制度和法規框架之下，開發更具國別、地域特性的系列產品和服務。由于金融市場產品種類尚不豐富，影響了私人銀行家族信托財產管理。當前國內私人銀行為富人量身定做家族信托還不能滿足“一攬子”需要，有待要找準定位和方法。私人銀行創新需要跨界合作，涵蓋跨行業、跨境內外、跨產品等。跨行業包括跨證券、基金、保險等，要求商業銀行私人銀行從融資驅動型向咨詢驅動型轉變，回歸“委托”與“顧問”本質。家族信托的更多需求是保值，以服務留住客戶，以產品吸引客戶才是方向。

我國家族信托市場始終存在、尚未顯性的以下變化，值得私人銀行予以關注：

在法律約束層面，家族信托屬于他益信托，境內《信托法》并未對他益信托做出規定，僅對多受益人和繼承人做了說明。與歐美等地區相比，境內遺產稅尚未開閘，家族信托還難以發揮節稅的優勢，對高凈值“富豪”的吸引力被大打折扣。但是鑒于《信托法》未限制銀行作為從事信托業務的主體；《商業銀行法》又有“除外”規定，為在制度層面突破法律約束提供前提，私人銀行應當靜觀其變，發現家族信托的機會。

在資產交易層面，家族信托受限于境內房產及股權過戶、投資海外股權和不動產的制度及機制并不完善，尚不能在家族信托業務中實現境內與境外資產轉換傳承。多家銀行在業務產品和服務方面采取前瞻性措施，已經有商業銀行以私人銀行業務為試點，設立海外分中心開展境外資產信托，實現為境內信托委托人境外資產托管。

在銀行能力層面，財富保障與設計產品、客戶投資教育還有待積累經驗。境內家族信托市場處于培育階段。無論私人銀行本身設計產品的能力，還是客戶投資者教育仍有較長的路要走。挖掘理財產品廣度和深度，圍繞家族信托提供稅收規劃、法律服務、行政助理等綜合性服務，將成為各私人銀行競相角逐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