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元學(商丘學院傳媒與藝術學院,河南 商丘 47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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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之處納深意
——淺談留白在影視藝術創作中的應用及功效
尤元學
(商丘學院傳媒與藝術學院,河南 商丘 476000)
摘要:在影視創作歷程中,難免會有一些制作粗糙、直白淺露的影片充斥著電影市場,其過滿過實的手法使電影失去了獨特的意境和感染力。可喜的是,更多的影視劇導演銳意創新,不落俗套,力圖從繪畫、戲劇等藝術樣式中汲取營養,設置留白,達到電影與意境、詩意的完美融合,創造出簡練的含蓄美。
關鍵詞:留白;影視;意境;應用
留白,顧名思義,就是在創作中留出相應的空白,它源于中國傳統書法講究的“計白當黑”,傳統繪畫講究的“虛實相生”,運用疏與密的選裁、有形與無形的對比,追求一種“韻外之致”,從而達到“言有盡而意無窮”的境界。
后來留白的手法被應用于第七藝術——電影,消解了電影的視覺直觀性和客觀具體性所帶來的直露性,往往引而不發、間接含蓄,能夠充分調動觀者的情緒、增強觀影的向心力和凝聚力,達到引人入勝的效果。
從接受美學來講,留白屬于藝術家在創作中設置的召喚結構,召喚結構由伊瑟爾提出,是指藝術家創作的藝術作品是一個存在諸多空白的開放性結構,它召喚觀眾的進入、填補和進一步完整。由此看來,留白藝術本身的豐富性和朦朧性提供了開放性空間,期待觀眾在頭腦中進一步領略和感悟,完成第二次創作,帶來了想象的無限可能。故而可知,留白藝術的本質是聯想空間的延伸,通過這種“延伸”而豐富影視留白的衍生意義,帶來獨特的審美感受。
《我的父親母親》就是一部留有空白的刪繁就簡的電影。張藝謀本著表現質樸生命情感的初衷,為我們編制了一份純潔得近乎透明的愛情。為此,他舍棄了一切的技法,選擇了最簡單、最樸素的表達方式。影片敘事簡單、畫面干凈、節奏舒緩。父親母親戀愛的敘述方式也帶有中國人特有的含蓄性。如果我們把兩個人相識、相戀、相守的過程看成是從一到一百。那么兩個人四目相對、一見鐘情的一剎那是第一,兩個人白頭到老,相濡以沫走完人生旅程,是一百。這次張藝謀只選取了“第一”和“一百”這兩邊,而中間的留白則給了人們無窮的想象。
留白與意境向來是相互依存的兩個概念,意境的闡發離不開空白所創造和拓展的表意空間,這個表意空間即是意境,一種審美理想境界,它是虛與實的結合,是有限與無限的統一。留白作為藝術創作中處理虛實關系的最直接手段,可以用來抒情寫意、烘托氣氛、營造意境。
《小城之春》講求意境、“空氣”的營造,探索了中國畫式的“用主觀融洽與客體”的電影構圖,將中國傳統藝術美學與現代電影語言結合起來,實現了“無技巧”的技巧追求,在寫實與寫意之間,別創了一種風格。《小城之春》寫了傳統中國年青人靈肉掙扎的苦痛,呈現的是“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的情感和一種想愛不能愛、想走走不了的精神困境,營造了蘇軾《蝶戀花·花褪殘紅青杏小》般的意境,悵惘哀怨、含蓄感傷。
吳貽弓導演在拍攝《城南舊事》前曾設想“未來的影片應該是一條緩緩的小溪,潺潺細流,怨而不怒”,即在敘事中著意于一種意緒的營造,使觀眾感受到的不是故事的驚心動魄,而是那生活流程中情緒化的力量。留白則可以通過控制節奏營造這種情緒。
從某種意義上講,留白本身就是緩慢的節奏,一方面,它留出空間給人以想像,不單單作用于視聽感官,更作用于人的感情和思想,是一個由感官到感情再到思想的思維過程,表達間接含蓄,這就拖慢了它的節奏;另一方面,留白的段落往往持續時間長,也只有這樣的長時間才能提供其必需的表意空間,完成情緒的積累與抒發。在俞飛鴻的《愛有來生》中,回憶段落里通過大片的綠草原、火紅的杜鵑花、白馬等畫面留白,還有男女主人公表演的留白,對話極少,只有那句“茶涼了,我再給你續上吧”,卻表演細膩,甚至一個神態、眼神、動作、一句話語都能引人思緒萬千,創造了舒緩浪漫的節奏。前大段留白積累的情緒在片尾得以大爆發,慘烈的火拼廝殺成為影片的高潮,節奏張弛有度,情緒抒發合理。
留白應該是“情節發展、主題表現、人物情感的自然展露”,應該是“無技巧的技巧”,運用自然不做作,于空間正好到那一個限上,增之則長、減之則短;于時間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恰到好處,自然流露。
切勿為留白而留白,留白是為內容服務的,不該只是流于形式。“只重視形式技巧,而忽略思想內容,則是片面性錯誤;沒有內容只有形式的東西,只可能是一種賣弄。”如果過于依賴留白的形式,那內容往往會出現斷層現象,引發觀眾對影片的誤讀。如影片《愛出色》包裝華麗,實則中空。它是借助于模特、繪畫、時尚、舞蹈、情調等外在的藝術形式,給它一個高檔的包裝,而實際上不過是時尚元素的堆積,卻沒有內在的神韻,典型的形式大于內容。又如《太陽照常升起》中過于運用留白的形式造成了觀影讀解的困惑,使電影陷入不知所云的尷尬境地,電影截取了四段生活的碎片——“瘋、戀、下放、尋夫”進行跳躍性敘事,用高度個性化的影像符號來隱喻象征那個特殊年代,導演用留白構建的“編碼”在觀眾這里卻得不到一個有效的回應,也就是說留白的運用使電影在“編碼”和“解碼”間出現了理解上的斷層。可以說,《太陽照常升起》過于重視留白形式而忽略了內容的有效傳達,使觀眾難以在空白外串起整個敘事鏈,顯得晦澀難懂。
留白是一種意境,虛實結合、情景交融,在有限與無限中達到統一,它具有若有若無的朦朧美,意在言外,神出象外,將陶淵明的“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納入其中。
自留白進入電影,留白便發揮了其獨有的語言優勢,通過在畫面、聲音、敘事、表演等方面的運用,在鏡頭運動、構圖、景別、節奏上將風格化推向極致。尤其是留白所創造的想像性空間更是調動了觀眾的主觀參與意識,使鑒賞不只是停留在對藝術作品感性形式的直觀感受上,而是深入內心、訴諸理性,體味蘊涵其中的更為豐富的內在意義。所以說,影視留白將受眾放在反饋中心,強調的是受眾的心理感受和觀影體驗,在影視對話升華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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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1-864X(2016)05-0191-01
作者簡介:尤元學,男,山東臨沂人,河南商丘學院教師,碩士研究生學歷,主要研究方向:戲劇與影視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