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式優學：支持學習中的兒童

王學金　王家躍

兒童是課堂的主人，那么學習就應該是屬于兒童的過程。新課改以來，課堂和學習的改善與變革就一直在持續的嘗試與反思中進行著——發生在每一所學校、每一名教師、每一個課堂，更發生在每一名兒童身上。

如何建構一個適合兒童、屬于兒童的學習也一直是我校恒定的研究主題。基于學校的辦學積累和科研基礎，近年來，我校提出了建設“優學課堂”的教學主張，力求實現“優化的學習活動、優質的學習成果、優美的學習生態”，而達成與實現課堂“優學”最主要的校本的課堂樣式與學習策略則是“圖式優學”。

圖式優學就是根據兒童學習的特點對學理意義上的“圖式教學”進行了適合與適度的延伸，而形成的一套具有校本認識的理論與實踐系統，是在圖式教學基礎上發展了的、適應現代信息統攝特點的教學策略與學習方式。

一、圖式優學的理論理解

圖式與圖式教學是認知心理學與教育學上的嚴謹概念和理論，我們也還在不斷的認識和理解當中，我們現在所形成的關于圖式優學的相對系統的認識和界定是在對圖式教學理論內化后的一些校本化的認識與做法，是一種基于教學實踐的提升而形成的個性化的表述。

1.圖式的概念認識

圖式首先是兒童認知的方式、學習的方式，在這個基礎上，我們把圖式定義為三個層面的概念：

（1）圖式是學習的過程與路徑。認知圖式理論指出，圖式是一種認知的方式，比如在課堂上通過豐富的圖片去理解“春天”，通過線段圖來弄清行程問題數量之間的關系，通過系統圖把學過的知識進行整理等，那么這時候圖式就是學習的過程與路徑，它是展開圖式教學和圖式學習的基礎。因此，幫助兒童形成圖式的學習方法與學習能力，進而發展圖式思維就是我們圖式教學的主要內容之一。

（2）圖式是學習的結果與反饋。皮亞杰是第一個把圖式引入到人的認知發展當中的學者，他指出圖式是一種認知結構的單元，比如我們腦海中的“鳥”這個詞匯，它的圖式就包括有翅膀、有羽毛、能飛等。一個人的認知結構就是由他所了解的全部圖式組成的。從這個層面上說，圖式是學習的結果和學習的反饋，學習就是幫助兒童形成圖式、建構圖式。

（3）圖式也是學習的內容與素材。課本中的例題圖、插圖，教學中的情境圖等也都是圖式，是作為學習內容與背景的圖式。

2.圖式優學的內涵闡述

圖式優學是兒童在教師的支持與引領下，運用圖式展開學習的過程、明晰學習的路徑、調整與完善學習的思路、呈現學習的結果，它是兒童自己的學習，它更重視學習的過程與學習體驗，因此，我們把圖式優學的內涵確定為四個方面：

（1）展現學習的過程。圖式優學注重用圖式開展學習，把學習的過程具體形象地展現出來，讓兒童更生動地體驗到知識建構的每一步。

（2）顯現思維的路徑。圖式優學注重培養兒童圖像化、結構化、路徑化、系統化的思維方式，通過每一次學習幫助兒童學會思考、建構思維。

（3）呈現學習的結果。圖式優學能更好呈現學習的結果，學習過程中，學生的對圖式的闡述與運用、設計與繪制，都能很好地呈現個體的學習效果，更便于教師開展個性化的指導與幫助。

（4）發現學習的樂趣和發展的可能。圖式優學是一種多感官教學，能讓兒童在動手動腦的過程中發現學習的樂趣，并進而愛學習、會學習，也能更進一步發現每一個兒童發展的可能性。

圖式優學是認知建構，它首先是幫助學生完成基本的學習、完成認知的建構；圖式優學是思維方式，要在持續的圖式學習中培育并養成圖式的思維方式與思維品質，讓學生善于總結歸納、善于條理演繹、善于延伸拓展；圖式優學更是學習策略，它讓兒童在圖式學習的過程中通過模仿、積累、運用、完善，逐漸形成圖式的學習方法與策略。

3.圖式優學的教學主張

（1）圖式優學的課程觀——支持學習中的兒童。圖式優學是一種學習的“支持”，是學習的鼓勵與期待，是學習資源與條件的提供，是學習的協助與合作，是師生共同完成的創作與創造。

（2）圖式優學的課堂觀——有風格有品質的課堂、有方法有追求的教學。圖式優學的目標是使好課堂更加有特點、有風格，圖式優學的價值是使教學和學習更加有抓手、有方法。

（3）圖式優學的教學觀——建構支持兒童的學習模型、培育支持學習的思維品質。圖式優學要逐步形成一個相對完善的、動態的、適應個體的學習模型，它最重要的是要幫助學習者在學習中發展學習思維。

（4）圖式優學的學習觀——“看得見”的學習。圖式優學通過圖式讓學習更加形象生動，更加具有吸引力，也讓學習的過程、學習結果呈現在一張張圖式上，變得能“看見”。

（5）圖式優學的策略觀——不是“繪畫+”，而是“方法+”“思維+”。圖式優學在實踐的過程中，不是追求一張完美的“繪圖作品”“美術作品”，每一個個體在同一項要求下畫出的不同的圖式，很好地反映了兒童學習的狀況、思維的狀態，因而也更關心他們學習方法的建構、學習思維的發展。

4.圖式優學的基本原則與基本特質

（1）圖式優學的基本原則在于尊重兒童、圖式啟智、發掘優勢。

尊重兒童是小學教育的基礎與前提，兒童是教育的對象，但也不是一張白紙，更不是一個被動的接受者，在進入小學前，他已經有了六七年的經歷、經驗與成長。每一個兒童的知識基礎不一樣、學習經歷不一樣、情感體驗不一樣，圖式優學需要尊重和關注每一個兒童個體的精神世界與學習特征，從而更好地完成對每一個兒童的幫助與發展。

圖式啟智的核心關注是圖式，它不僅僅是幫助兒童完成課堂學習的過程、完成知識的建構，更重要的是要通過圖式學習來幫助每一個兒童培育和形成自己的有效的學習方式，發展和提升自己的學習思維，培養學習的方法、學習的能力、學習的習慣、學習的興趣。

發掘優勢是在基于每一個兒童都有自己的優勢的前提下，基于多元智能和學習潛能的認識之上，圖式優學要力求發現、發揮和發展每一個兒童的學習優勢，讓每一個兒童體驗到學習的成就感，促進持續學習的志趣，并形成自己個性化的學習方式。

（2）圖式優學的基本特質是簡約的圖式、思維的圖式、個性的圖式。

簡約的圖式是指圖式應該力求簡約，關注知識與方法的核心，關注最直接的價值需求，圖式需要完整、直觀，但應該擯棄雜亂的修飾與無關的信息。

思維的圖式是指圖式的起點是知識的建構和學習的輔助，但其最終指向應該是兒童思維的發展，基本上每一個圖式都應該通過設計、創新、應用的過程呈現兒童的思維狀態、引領和啟發兒童學習思維的進一步發展。

個性的圖式是指圖式優學在學校教育、課堂學習的制度下，完成集體學習過程，但是學習的前置化過程和學習后期的圖式總結都可以進一步去開展個性化的學習指導，圖式呈現和反映出每一個學習者個體的個性，圖式優學則更要關注和關懷每一個學習者個體的發展與成長。

5.圖式優學的特征與優勢

（1）圖式優學的優勢在于直觀、形象，引發學習的興趣。我們常常說現在是一個“讀圖時代”，因為它直觀、形象、便于理解，能吸引注意力，大部分媒體在編發新聞事件、財經信息、人物介紹的時候越來越習慣選擇用一張張的圖來為觀眾解讀。因而，對于注意力、意志力、理解力都比較欠缺的兒童，我們認為課堂上的圖式學習能更好地幫助他們完成學習的過程，完成知識的建構，完成方法的引導，形成比較好的學習效果與成果，這也契合我們提出的“優化學習活動、發展學習能力”的目標。

（2）圖式優學指向的是學習方式與思維方式的培育。圖式優學既是把圖式作為學習的起點與素材，也是作為學習的終端與成果，而在課堂呈現中，它更多的是作為一種教學和學習的策略與方法，在知識建構的同時，求得學習方式和思維方式的引導與培育。

（3）圖式優學的價值在于符合兒童學習的特征。圖式優學是以圖式教學和圖式學習為基礎形成的優學課堂樣式，其在學習的本質上傾向和涵蓋了建構主義學習和有意義學習，而形象化的表征又更好地體現了兒童學習的特點。

（4）圖式優學的存在形態具有豐富性。在圖式教學與圖式學習當中，圖式不僅以顯性的文本形式存在，它更包括動態的合作的過程、思維的過程、行為與行動的過程等諸多以流程化的、策略化存在于學習活動中的隱性形式。

（5）圖式優學的范疇涵蓋了一切“以圖的形式”的學習。圖式優學在教學和學習過程中的一個顯性特征是“以圖的形式”，因此，在我們的認識與實踐中，它除了一般意義上的“圖式”，還包括學習地圖、思維導圖、思維可視化、圖示教學、概念圖等一切與“圖”有關的教學與學習形式，它們也是圖式的一種。

二、圖式優學的課堂建構

1.優學圖式的實踐劃分

客觀地說，圖式一直伴生在教學和學習當中，幾乎每一節課都會有圖式，每一個學校的每一個老師都在用圖式。我們的“圖式優學”只是明確地把這個概念提出來并進行研究，就像是把掩藏在教學當中的珍珠串起來，進而顯性化、系統化、可操作化，形成相對完整的圖式教學的認識與策略，并力求從教學推進到學生學習方法的輔導與建構當中。

這樣，關于教學中的不同圖式的認識與理解、區分與界定就成為一個必須完成的任務。我們經過一段時間的實踐、思考和討論，根據不同圖式在各科教學中的用途與價值，把它們劃分為導學圖式、助學圖式和展學圖式三大類——

導學圖式一般在教學的初始階段使用，其基本價值在于引導和展開學習，提供學習的信息資源與素材、創設學習的情境與氛圍、引發學習的思考與探索、激發兒童的學習興趣。

助學圖式是存在于教學的主要過程當中，其基本價值在于提供系統化、流程化、方法化的幫助與指導，以使兒童比較有效地完成知識的學習，并逐漸形成圖式的學習方法與思維方式。

展學圖式是在知識的應用與拓展階段出現，其基本價值在于引導學生靈活運用知識，啟發學生通過有意義建構形成優質的認知。

每一個學科根據自身特點與教學實施又將每一大類的圖式進一步明確為幾類具體的圖式。如語文學科的導學圖式具體又有情境激趣圖式、背景再現圖式、經驗喚醒圖式三類，例如蘇教國標版（下同）的《識字8》中的經驗喚醒圖式以巧轉字盤的形式激趣導入生字，喚醒學生原有的對形聲字的構字規律的認識，從而使學生自信地開始新的學習。再如數學學科的助學圖式具體有合作探究圖式、思維呈現圖式、比較辨析圖式、策略歸納圖式、資源伴學圖式六類，例如《表面積與體積》中的思維呈現圖式運用中，學生把自己的動態思維活動用靜態的組圖表現出來，從而促進思維的整體化，也便于進行課堂交流。

2.圖式優學的教學范式

上述這些各類圖式就像積木，只是教學設計與實施中的材料，以圖式為基礎的優學課堂還需要一種個性化的課堂樣式，并形成個別化的教學組織與教學策略，使圖式在教學中得到恰當合適的運用，發揮其在學生學習中的價值與潛能。

因此，我們在課堂探索中，不僅要逐步去認識理解圖式，還不斷去嘗試和建構圖式優學的教學范式。

目前我們經過教學嘗試和梳理，初步形成不同學科不同課型的十三個課堂優學范式。例如數學學科的圖式助學范式有：

（1）圖式啟學、自主探究。以課前完成“優學單”的形式，讓兒童經歷自主探究的過程。例如《用替換策略解決問題》一課，學生通過優學單進行自主思考、前置學習，形成個體的問題解決策略，再到課堂學習時就形成了比較好的學習發生的基礎。

（2）圖式激趣、串聯全課。用孩子喜愛的卡通人物或故事情境串聯全課，營造輕松有趣的學習氛圍，激勵兒童積極主動地參與學習活動。

（3）圖式展學、突出重點。通過展示課前或課堂上兒童自主探究成果，呈現多樣的解法，揭示思維發展路徑，突出重點。例如《三步混合運算》一課，學生對實際問題進行個性化的整理，有線段圖、有表格、有文字概述等，不同的呈現形式都體現了學生的理解與思考，為數量關系的形成和由此形成的綜合算式的學習提供了學習展開的基礎。

（4）圖式辨析、方法優化。借助圖式對正確解答方法進行分析、歸納、總結；對錯例進行矯正，從而達到提煉思路，優化方法的目的。例如《長方體和正方體的表面積計算》一課，學生通過繪制特殊長方體的展開圖，進一步使空間認識顯性呈現出來，使計算方法的比較與理解順利完成。

（5）圖式歸納、拓展提升。通過圖式歸納，對前期數學活動經驗進行小結，而后提升為數學思想，并把這一思想拓展到解決生活中的實際問題中去。大部分的圖式數學課堂，板書最終所形成的知識結構圖式都是我們重點關注之一，這樣的認知圖式既是對教學內容的系統整理，包含了教師和學生的智慧與認識，更對學生理解和建構知識，以及進一步拓展應用形成幫助。

這些范式相當于建筑的工藝，它把之前三類數學的教學與學習圖式合理地融合在了數學教學的整個過程當中。

進行優學范式的設計、研究與整理，不是要形成固化、僵化的教學策略、形成對教師、對課堂、對學習的約束與限制，而是一種課堂引領，一種對教師的具體指導，一種教學探索成果的表征化，是優學課堂進行到這個階段我們所需要形成的操作認識。教學范式的每一個環節只是課堂實施的積木，我們倡導教師合理選擇板塊、個性化地設計與使用。

三、“圖式優學”的學習支持

圖式優學的核心主張是支持學習中的兒童。這個“支持”有學習資源的預備與提供、有學習實施的支援與幫助、有學習發生的肯定與鼓勵。它努力維護兒童進行學習的權利與主體性，努力改善課堂的生態和學習的形態，努力培育和形成兒童的學習能力、方式與品質。

圖式優學對兒童數學學習的支持具體表現在三個層面：

1.尊重主體，支持學習的真正發生

“讓學習真正發生”，這是當前大家都比較認同的一個基本觀念和教學前置，學習之所以沒有能“真正發生”，是因為有知識中心、教材中心的教學設計習慣，因為有40分鐘教學時間和課時教學內容的約束，因為有高效課堂、績效觀念的影響，因為有某些“好課”、“優質課”的評價標準的誤導。

學習如何能“真正發生”？首先要是以兒童為中心設計的教學，其次要是從兒童的活動展開的學習，第三要把課堂變成“學堂”，把教師安排給兒童被動經歷的學習過程變成兒童自己主動選擇、主動思考、主動實施的過程。圖式優學支持下的數學學習正在努力追求和實現這一點。例如《大禹治水》一課，對于“大禹為什么要治水？”這一問題，教師發現以往串講的層層分析使學生對大禹治水的原因停留在表面的理解，在教學中嘗試先通過錄像讓學生產生視覺沖擊，再引導學生聯系生活想象洪水中的百姓境況，在有了充分的直觀感受后回歸文本讓學生自主學習感悟。學生先通過瀏覽課文自然找到書中的答案，自己再走進文本，體會到洪水的浩大和百姓的不幸，又從“滔滔”“淹沒”“沖倒”這些詞語中“咬文嚼字”，具體去想象洪水的兇猛，從“無家可歸”中去感受百姓的苦不堪言。這樣由文到段再到詞句，教師始終放手支持學生進行個性化的閱讀與感受，最后我們從學生聲情并茂的朗讀中欣喜地看到，我們的孩子真的走近了百姓，走近了洪水，更讀懂了文章。

2.實現自主，支持學習方式的建構

“學圖式、用圖式、愛學習、會學習”是我們的目標，也是我們的期望。圖式優學不但能幫助兒童更好地經歷學習、完成學習，更重要的是能幫助他們形成圖式學習的方式與習慣，讓他們學會用圖形、圖表、圖像形象化地把紛雜的知識、抽象的思維呈現出來，用涂鴉的方式，用主動思考和創意呈現，把學習變成一件有趣的事，并在這個基礎上，把自己的學習體會、學習成果進行主動的互動交流，形成兒童之間基于豐富的個體思考和學習感受之后的相互學習。例如《百分數的整理與復習》當中，六年級的汪同學在單元知識學習完成后，根據圖式學習養成的習慣，自己通過知識點回顧、練習情況整理而設計制作了一份放射式的百分數知識系統圖，并選擇個人典型的錯例進行知識點實例匹配。到了復習課上，她有重點地和全班同學進行了交流，大家從自己的整理體會出發，幫她指出了認識不完整、不準確的地方，老師也從這份自主圖式當中充分了解了她對知識掌握的深度與寬度，從而更準確地進行個別化的幫助。汪同學在每個組塊知識學習完成之后，都會進行相關的圖式整理，從五年級到六年級她已經整理了不同學科的幾十份認知圖式，這些圖式是她學習成長的過程，也是她學習的助手和資料。

3.著眼能力，支持核心素養的形成

2014年，國家教育部明確提出“核心素養體系”的概念，鐘啟泉教授更指出：“沒有核心素養，改革就缺了靈魂。”核心素養是一個系統的構圖，有“人”的核心素養，也包括學科的核心素養，學科的核心素養指向的是學科學習的關鍵能力，是經過學習而形成的人的終身能力。

圖式優學的課堂和學習，其中心是兒童，終點是兒童的學習發展，而學習發展的核心關注就是學科的核心素養。圖式優學支持下的兒童學習通過課前兒童前置學習的優學圖式、課上展開自主學習和合作學習的行為圖式、形成知識結構的認知圖式，課后進行學習整理和再現的思維圖式來完整地對兒童的學科素養進行輔導、訓練、鞏固和發展。

圖式優學的探索與實踐，不是與當前的課堂與教學完全割裂的不同的教學與學習，而是將圖式這個我們都認同的好的有價值的方法進行提升、優化、發展，點石成金、聚沙成塔，形成具體、系統的課堂建構與學習建構，為學生的學習發展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