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摘 要:電影片名具有導看功能,因此電影片名翻譯至關重要。本文收集了國內12種外語類期刊在1984-2015年間刊登的相關電影片名翻譯研究文章共31篇,并對這些文章進行統計分析,結果表明:國內學界對電影片名翻譯的認識日益清晰,研究內容逐漸豐富,研究視角不斷更新,但研究方法多為簡單的例證,缺乏大量詳實的語料支撐;譯名評價迥異,令人莫衷一是;針對譯者、目標語觀眾的相關研究明顯不足。有鑒于此,本文提出未來相關研究設想:運用語料庫研究方法,提升片名翻譯研究的信度;立足文化戰略高度,開展片名翻譯研究;加強電影片名翻譯中譯者的社會心理研究;開展對目標語觀眾的具體研究。
關鍵詞:電影片名翻譯;統計分析;結果;研究設想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822(2017)04-0084-13
1. 引言
自電影技術誕生以來,電影逐漸成為人們日常生活中所喜聞樂道的藝術欣賞和娛樂消遣方式之一。西方電影進入中國已有整整120年①歷史,因此,我國積累了大量影片翻譯實踐經驗②,尤其是對外開放以來,我國掀起國外影片的引進浪潮,學者們認識到影視翻譯已成為“翻譯園地中愈來愈重要的領域”(錢紹昌,2000: 61),而一部電影“吸引觀眾的往往首先是片名,因而電影片名的翻譯就顯得極為重要”(何寧,1997: 37)。“外文片名的漢譯也是翻譯園地的一枝小花”(敏雷,1984: 36),電影片名翻譯研究已經成為學者們關注的一個重要議題。2002年以來,我國大力實施中國文化“走出去”的戰略方針③。通過向海外推介國產影片,加強中國文化對外傳播。電影翻譯是文化翻譯的重要領地之一,是電影走向世界的必經之路。“如何把中國電影有效地推向世界是一個很復雜的問題,其中,中文電影片名的翻譯是眾多影響因素中不可忽視的一環。”(馮全功、洪丹瑩,2015: 113)由此可見,在當下中國文化“走出去”戰略的大背景下,考察中國電影片名外譯,則更是意義重大。因此,有必要對電影片名翻譯研究進行較為系統的梳理研究。
為系統考察改革開放以來我國電影片名翻譯研究的歷史與現狀,作者在中國知網(CNKI)搜集了12種國內外語類期刊④在1984-2015年間⑤刊登的所有有關電影片名翻譯研究方面的學術論文,共計31篇。作者將從發表時間、作者、論文題目、研究內容、研究視角、研究方法等方面對相關片名翻譯研究文獻做統計梳理,指出片名翻譯研究已有的成就和不足,并提出相應的研究設想,為今后的電影片名翻譯研究提供參考。
2. 電影片名翻譯研究的四個階段
本文按相關文獻發表年代先后順序,系統梳理改革開放以來中國電影片名翻譯研究的脈絡,希望對當前相關研究有一個較為客觀、詳盡、動態的認識。經筆者梳理,相關研究大致經歷了如下四個階段:
2.1 80年代——新時期起始階段
20世紀80年代,本文考察的相關期刊上發表的電影片名翻譯研究論文一共有3篇(如表1所示)。這說明,當時的翻譯學者們開始關注電影片名翻譯,意識到“外文片名的漢譯也是翻譯園地的一枝小花,有許多技巧問題值得研究”(敏雷,1984: 36),提出電影片名翻譯也應該遵從“信”、“達”、“雅”的文學翻譯標準,并探討了具體的翻譯方法,如直譯、意譯和另譯。
這個時期,以感悟式研究為主,如鄭啟五(1985)針對臺灣對外國影片片名的翻譯,總結出當時片名翻譯方法的幾大傾向,對浮夸的翻譯作風提出了批評,并舉例說明臺灣與大陸片名翻譯的異同和各自的優勢。這一時期的學者,雖然也提出考慮受眾,但普遍還認為譯名受原片名限制。
除了關注英譯漢片名翻譯,還有學者關注少數民族語言翻譯,如米吉提·扎克爾(1987)探討了從漢語或是外語翻譯成維吾爾語的電影和電視劇片名翻譯。通過簡單的例證,重點探討了片名翻譯中死譯造成的誤譯。
20世紀80年代,是我國新時期片名翻譯的起步時期,相關研究多為感悟式研究,無明顯理論視角。學者們通過例證,說明片名翻譯中一些較為基礎的問題,如片名翻譯標準、翻譯方法及片名誤譯問題。
2.2 90年代——初步發展階段
20世紀90年代,相關期刊上探討電影片名翻譯的論文一共有6篇(如表2所示)。這一時期,研究者們對片名翻譯的認識有所加深,意見有些分歧。就片名翻譯依據和翻譯方法方面,學者們各抒己見。如劉儉(1994)在專名翻譯范疇中,對片名翻譯有感而發,贊同片名翻譯根據影片內容意譯的做法;吳敏(1995)則主張將原片名和影片內容并重考慮,提出片名漢譯時,做到生動活潑,力求達到藝術的再創造,但同時也批評了浮夸的新鴛鴦蝴蝶夢似的譯法;寧之壽(1997: 58)也提出片名翻譯“可以不忠實于原片名,甚至可以拋開原片名重新譯定。根據影片內容進行翻譯,達到原片和譯制片內容和形式的統一”,但何寧(1998)仍強調以原片名為依據,做出合適的翻譯,反對脫離原片名進行臆造。
這一時期主要還是探討片名翻譯的方法:直譯、意譯、直譯加意譯。其研究的深度比80年代更加深入,豐富了改譯的內容,如提出改換文化征象法、套用四字格法、開宗明義(開門見山法)、語義對應代替語音對應法、言簡意賅法等(林秋云,1996)。
詳細探討翻譯方法之外,已經有學者認識到片名翻譯中的文化差異是片名翻譯的障礙,同時也提到要考慮到商業因素,但沒有詳細展開論述(何寧,1998)。認識到片名翻譯原則研究的迫切性,因為“尚無人提出比較完整的電影片名翻譯原則”(吳敏,1995: 56)。這一時期,以“動態對等”為評價譯名依據,指出譯名要翻譯得“切題”(林秋云,1996)。
90年代末,西片大量引進中國,何躍敏(1997: 43)針對西片譯名中譯名混亂、不統一,不“到位”的問題,分析其背后的三大原因:港、臺、大陸的不同譯名,不同媒體的宣傳,片面追求商業價值。倡議翻譯工作者和影視工作者及書報雜志的編輯們“齊抓共管”、攜手治理。提出了應對舉措:了解影片內容,尊重原名,但同時也要“考慮對觀眾的感召力”,考慮譯名商業價值。
總之,20世紀90年代的片名翻譯研究,相比于此前研究內容有了拓展,片名翻譯方法劃分得更細,譯例更詳盡,不再單一是英譯漢片名翻譯,也出現了漢英片名翻譯的研究(寧之壽,1997)。片名翻譯中文化差異和片名的商業價值也引起了學者的關注,只是還沒有展開詳細論述(何寧,1998)。
2.3 00年代——蓬勃發展階段
21世紀頭十年,相關期刊上探討片名翻譯的論文一共11篇(如表3所示)。這一時期片名翻譯研究突飛猛進,有了質的變化。不再是簡單籠統的片名翻譯方法、翻譯策略和片名翻譯標準的陳述,一改以往感悟式、規范化的研究,采用各種不同理論視角,對片名翻譯展開描述,如賀鶯(2001)從功能對等理論,李群(2002)從讀者分析法理論,陽鯤(2003)、張曉舸(2005)、吳爽(2005)從歸化異化,王炤、井永潔(2007)從文化順應論,王惠(2008)從目的論,張艷、戴桂玉(2009)從語法隱喻理論等角度對片名翻譯開展研究。
這一時期的相關討論異常活躍,學者們各持己見,對片名翻譯的基本認識,有了新突破。如李群(2002)反對將片名翻譯歸入傳統的文本翻譯,認為電影片名翻譯是廣告翻譯。因而依據目的論和讀者分析理論,譯名不必忠實于原片名。較之早期寧之壽提出的雷同觀點,多了理論的底氣和理智分析。此外,毛發生(2002)旗幟鮮明地指出,片名翻譯應該盡量考慮其商業效果,首次明確片名商業效果對片名翻譯所產生的重要意義。
在片名翻譯方法上,相關探討更加具體細化。如張艷、戴桂玉(2009)從語法隱喻理論的角度,對中文影片名英譯過程中的名物化現象加以分析,闡述名物化在影片名英譯過程中的功能和作用。
除了繼續探討片名翻譯方法,研究內容也有拓展,如賀鶯(2001)提出指導片名翻譯的四大價值標準:信息價值、文化價值、審美價值和商業價值;李群(2002)試圖為“不忠實”的片名譯名進行客觀描述,尋求合適的理論依據——讀者分析法和目的論;龍千紅(2003)探討了電影片名翻譯佳譯的三條要求:切合影片內容主題風格、言簡意賅、符合譯語語言規范;張曉舸(2005)主張片名實施歸化翻譯策略,而吳爽(2005)不贊成片名翻譯“歸化為主”或“異化為主”的論調,認為歸化異化翻譯策略是互補的,辯證統一的。
這一時期,關于片名翻譯方法和翻譯策略的研究頗為流行,但片名翻譯原則卻鮮有人較為系統地論述。因此,鄭玉琪、王曉東(2006)從電影片名的廣告宣傳功能談起,通過分析眾多英文電影漢語譯名的范例,提出了電影片名翻譯時應該遵循的三條基本原則,即信息傳遞原則、美學欣賞原則和文化重構原則。而這也恰恰與90年代對電影片名翻譯原則研究的需求形成了呼應。
較之以前零散的譯例研究,學者已經開始有意識地使用大規模語料,如張艷、戴桂玉(2009)基于2000部英文電影片名及其譯名語料的研究,表明英語電影片名傾向于用名詞或名詞性詞組(80% 左右),中文電影片名傾向于用動詞或動詞性詞組(50% 以上)。大量語料已經進入考察視野,但只是簡單地統計,尚未運用語料庫方法進行更為科學細致的統計和論證。
這一時期,對片名翻譯的探討,較為客觀公正,能從影響片名翻譯的多種因素著手,將片名的廣告功能剝離出來,從以前唯文藝論、唯文本論的論調中解脫出來,理性地看待片名的商業價值和片名功能,從目的論、讀者分析法、歸化異化、文化語境順應論等多角度進行較為詳盡的論述。同時,還提出片名翻譯原則、翻譯準則與標準以及對譯者的要求,并呼吁譯者、片方和編輯等相關人員協力處理片名翻譯,將片名翻譯置于更加客觀、實際的現實中進行考察。
2.4 10年代——百花齊放階段
2010年至今6年多的時間,相關期刊上探討片名翻譯的論文一共有11篇(如表4所示)。對電影片名翻譯的研究日益深入。從中英電影片名文化差異入手,探討電影片名翻譯的文化策略依然是這個時期的熱點,但較之以前更加深入。如徐建國(2010: 92)重點探討如何跨越電影片名中所含文化內涵,提出歸化翻譯為主的翻譯策略,同時,也探討異化的翻譯優勝之處,認為“電影片名翻譯困難重重,很難找到一個固定的模式翻譯所有的片名”;張賽妮(2010)、曹群英(2012: 116)以目的論為視角,大力提倡以觀眾為取向的電影片名翻譯方法,以實現片名翻譯首要目的:“向目的語觀看者傳遞原電影的‘信息精華’并最終吸引觀眾的注意力”;毛梅蘭(2012: 36)從交際翻譯的角度,看國俗語義在片名譯名中的理解和運用。“主張突破原作片名的束縛,用簡潔凝練的國俗語義將其譯出,使之貼近觀眾,喚起觀眾觀賞激情,使國外的優秀影片在國內產生其應有的影響。”實際上就是將歸化的翻譯策略,用技巧的形式,更加細化地總結出來。與毛梅蘭觀點大體一致的還有馮全功等。馮全功、洪丹瑩(2015: 113)從修辭論美學視角探討中文電影片名的英譯。修辭改造涵蓋傳統的意譯、改譯、創譯等范疇,提出“中文電影片名英譯都應遵循 ‘適應題旨情境’的修辭原則,運用注重整體性與和諧性的語篇翻譯方法,設法提高譯名的可接受性,從而助推中文電影的跨文化傳播。”馮全功等是支持改譯、創譯的代表。以修辭改造為理據,探討片名翻譯中如何另立題目,以及相應的翻譯原則和方法,翻譯過程中的注意事項等。可以說,贊成歸化式翻譯的學者所進行的相關研究較之以前更加深入,更加細化,從不同視角對歸化翻譯策略進行了論證。
雖然歸化論調持續高漲,但也有學者對此保持冷靜,提出相異的觀點。例如,張春柏(2011)以關聯理論和翻譯倫理為切入視角,探討譯者在文學翻譯中,對潛文本和顯文本的處理。他認為,文學潛文本和顯文本各司其職,不可輕易將潛文本顯化,所以,電影片名翻譯不可過于歸化,只顧商業性而未顧文學性。要尊重讀者的權利,相信讀者的能力。譯文讀者和原作者都有“原汁原味”的訴求。
在歸化與異化翻譯策略相持不下的情況下,有學者從發展的眼光提出,片名翻譯采用歸化或異化的翻譯策略是動態的,而不是靜態的。此論打破了以前非此即彼的論斷,還原片名翻譯的真實面貌,因而更加客觀地描述了片名翻譯,是這一時期的主要特征。如張云勤(2014:123)認為,“在中外電影的交流過程中,片名翻譯經歷了從剛開始的簡單直譯,到后來有意識的歸化翻譯,再到近年來不斷嘗試的異化翻譯。”電影片名的翻譯策略選擇是一個動態發展的過程。
除運用歸化、異化角度以外,學者們引入更新的理論視角,如模因論(孫璐、李瑩,2012)、生態翻譯理論(李小妹,2013)、交際理論翻譯(毛梅蘭,2012)、互文性理論(李建紅,2013)、關聯理論、翻譯倫理(張春柏,2011)、目的論(張賽妮,2010;曹群英,2012)、修辭美學視角(馮全功、洪丹瑩,2015)等等。
翻譯策略研究,較之以前,更加細化。如孫璐、李瑩(2012)從模因論視角出發,通過分析不同類西方電影中文譯名,總結出電影片名五大翻譯策略:復制、套用源語模因、借用、化用和套用目的語模因。李建紅(2013: 42)“借助哈蒂姆對互文指涉的界定,通過分析電影片名中的互文現象以及研究其相對應的譯文,探討互文性在電影片名翻譯中的運行機制及翻譯策略”,主張“在翻譯電影片名時,譯者要不斷增強互文性意識,采用虛化和實化的翻譯策略,正確處理互文指涉的保留與轉換,從而使電影片名翻譯達到最佳效果。”
翻譯原則研究方面,有了新的嘗試。如李小妹(2013)從生態翻譯學的視角,探討了片名翻譯的“三維”原則, 即語言維、交際維和文化維原則。這一研究給片名翻譯原則研究注入了新活力。
這一時期的一個典型特征,就是中文電影片名英譯的討論逐漸成為焦點,這一點恰好也反映了時代的要求。如馮全功、洪丹瑩(2015)從修辭論美學視角探討中文電影片名的英譯。而這之前,英文電影漢譯的探討一直占主導地位。
3. 電影片名翻譯研究成就與不足
如上所述,32年間,中國電影片名翻譯研究已經取得了一定成就,具體表現如下:
對電影片名翻譯的認識日益清晰
電影片名翻譯研究圍繞原片名——原作品——觀眾為取向展開討論,是原片名-原作品-觀眾之間展開的博弈,由最初80年代強調以原作品名為重要依據,到以作品名為依據,到二者并重考慮,再到后來提出以觀眾為導向,其實就是電影片名藝術性和商業性的博弈在片名翻譯中的反映。學者們普遍認為,電影片名翻譯要考慮片名的藝術性,但是也不能忽視其商業性。
研究內容逐漸豐富
由最初80年代簡單的片名翻譯技巧、翻譯方法,到90年代較為詳盡的翻譯方法的劃分和探討,再到00年代翻譯策略、翻譯原則、指導片名翻譯四大價值標準的探討,到10年代的翻譯策略、翻譯原則的探討,如歸化、異化翻譯策略如火如荼的討論,模因論視角下劃分的五大翻譯策略的提出,生態翻譯學視角下的片名翻譯“三維”原則的主張等等,都是片名翻譯研究不斷深入的反映。
研究視角不斷更新
片名翻譯研究由80年代的感悟式研究,到90年代有意識地采用“動態對等”指導翻譯實踐,到00年代,積極地采用各種理論視角,如功能對等、讀者分析理論、歸化異化、文化順應論、目的論、語法隱喻理論等探討片名翻譯,到10年代,更多地引入各種理論探討片名翻譯,如交際翻譯、修辭美學、關聯理論、翻譯倫理、模因論、生態翻譯理論、互文性理論等,片名翻譯研究呈現欣欣向榮,百花齊放的狀態。
在取得這些研究成果的同時,我國片名翻譯研究仍然存在一些不足:
研究方法多為簡單的例證,缺乏大量詳實的語料支撐
片名翻譯研究中,絕大多數學者采用演繹法例證自己的觀點。這種做法容易先入為主,作為規范性的研究探討片名翻譯,尚還可取。但片名翻譯研究倘若想走出狹隘的規范性研究而邁向客觀的描述性研究,還需大量詳實的片名翻譯語料給予支持。
譯名評價迥異,令人莫衷一是
縱觀此31篇文章,發現學者在例證中,針對同一片名譯名,其評價相去甚遠,有些甚至截然相反。如針對影片Waterloo Bridge的譯名《魂斷藍橋》,絕大多數學者認為這是佳譯典型例子,但張春柏(2011: 86)將電影片名翻譯歸于文學翻譯的一部分,在承認其商業性成功翻譯的基礎上,不無遺憾地說,“原片名的深層涵義被抹掉了,其商業上的成功并不能掩蓋文學上的遺憾”。又如對The Terminator的片名譯名《魔鬼終結者》,何躍敏(1997: 41)表示這“比較隨意,商業味較濃”,是規律性的翻譯產品,而李建紅(2013: 44)卻認為“大多數觀眾的口味都是隨俗入流的,所以‘阿諾德·施瓦辛德’主演的所有電影片名翻譯都被片商加上‘魔鬼’兩字,成了他的‘招牌菜’,起到了廣告的促銷作用”。如此迥異的譯名評價,令人莫衷一是。
缺乏針對譯者、目標語觀眾的相關研究
無論是先期的強調片名譯名要忠實于原作品,還是后來提出的原片名和原作品并重,抑或是再后來主張的應該體現片名的導看和廣告功能,將觀眾的需求、片名的商業性體現出來,片名翻譯始終圍繞著原片名——原作品——觀眾在打轉,而學者們卻忽視了片名翻譯中譯者因素的考量。譯者在最終敲定譯名之前,都經歷了哪些困難,他又是如何進行抉擇的,為什么會做出相應抉擇等等,都鮮有人觸及。此外,對目標語觀眾的研究尚且不夠,多數停留在個人的感受和對觀眾群體的模糊認知上,針對觀眾沒有開展問卷調查、個人訪談等方式,缺乏了解目標語觀眾的第一手資料。
4. 電影片名翻譯研究設想
片名翻譯是當今翻譯界和電影界應共同關注、攜手共謀的一項事業。片名翻譯研究也必定會持續引起翻譯研究者的關注和深入探討,未來的研究任重而道遠。本文認為,今后的研究,可以從以下幾個方向開展:
運用語料庫研究方法,提升片名翻譯研究的信度
片名翻譯研究中,多為研究者舉例,就例論例,很多例子是人云亦云,缺少大量詳實的片名語料支撐。因此,可以考慮將語料庫運用于片名翻譯研究中。學界普遍認為,Mona Baker(1993)的論文“語料庫語言學和翻譯研究:啟示與應用”標志著語料庫翻譯研究范式的誕生。Tymoczko(1998: 652)預言,基于語料庫的翻譯研究將成為翻譯研究的重中之重。“翻譯語料庫是開展語料庫翻譯學研究的物質基礎。隨著語料庫研究方法的推廣,一些學者開始自建平行語料庫等翻譯語料庫,并開展相關研究。”(張繼光,2016: 35)但目前為止,尚無學者建立有關電影片名的雙語語料庫,因此,學者們將來可以建立單語的片名語料庫和雙語的片名平行語料庫,借以比較借鑒不同語種常見片名命名及特征,利用所建立的雙語片名語料庫,為片名翻譯提供詳實的語料支撐和有效參考。運用語料庫分析的方法,將片名翻譯置于大量的,已有的語料基礎上,探尋片名翻譯的規律,“以雙語真實語料為對象,對翻譯進行歷時或共時的研究”(王克非、黃立波,2007: 101),比起狹隘的個人經驗主義,建立在語料庫研究方法基礎上的片名翻譯研究無疑更具說服力。尤其是我國加強對外文化傳播,電影翻譯已成為其中重要的途徑之一,而首當其沖的中文電影片名對外翻譯,在大量語料的參考下,更有據可依。
立足文化戰略高度,開展電影片名翻譯研究
“中國文化走出去”是近年來國家重大戰略之一,旨在提高國家的文化軟實力,提升國家影響力,是政府工作重點之一,也是學界關注的重要議題(胡曉明,2013: 107)。文化“走出去”戰略,表現形式是發展文化貿易,將中國的文化產品打入國際市場,獲取文化產品出口和投資收益的同時,向世界傳播中華文化。“通過展現中華文化的影響力,對人類文明發展做出積極的貢獻,在建構國際政治新秩序和經濟社會發展新模式的進程中發揮應有的作用”(齊勇鋒、蔣多,2010: 165-166)。
“影視產業是文化產業的核心層,同時也是我國文化產業中最早明確‘走出去工程’發展方向的一個分支產業。”(朱春陽,2012: 112)翻譯是影視文化走出去的重要途徑之一,片名翻譯又是電影翻譯之首當其沖,因此,當下學界應立足文化戰略高度,開展電影片名翻譯研究。“中國文化走出去”,必須能夠讓“他者”信服、信任,接受,并與我們共同分享。(胡曉明,2013: 108)采用適當的方式,講好中國故事至關重要。就片名翻譯而言,如何才能激起目標語觀眾的觀看欲望,應該是譯者和廣大翻譯研究者探討的重要議題。成功的片名翻譯,不僅對電影商業推廣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而且還能夠達到有效傳播中國文化的目的。
加強片名翻譯中譯者的社會心理研究
“翻譯活動是一種社會活動,自然也受翻譯主體即人的個體心理和社會心理的支配和控制”(武景全,1999: 7),誠如林語堂所言,“翻譯上的問題,仍不外乎譯者的心理及所譯的文字的兩樣關系,所以翻譯的問題,就可以說是語言文字及心理的問題”(林語堂,1984: 419)。而影視劇的翻譯問題是“一個語境適應的問題,因為譯者的策略其實是受多重語境制約的結果,其中包括社會語境、文化語境和情景語境等不同層面”(麻爭旗,2012: 68),電影片名翻譯自然也不例外。電影片名翻譯是重新命名的行為,而“整個處理過程都受著譯者的情感傾向、對原文內容所持的態度、對文化背景的認識和決意重命名的意圖等主體性因素的影響”。“不同文化背景的譯者翻譯同一條標題,會有不同的版本。”(何自然、李捷,2012: 105)因此,片名翻譯出現一名多譯現象,歸根結底,是譯者積極參與的結果,是譯者社會心理活動在片名翻譯方面的折射。加強對片名翻譯中譯者的社會心理研究,有助于對片名翻譯有一個更加客觀公正的認識。譯者在進行電影片名翻譯時的背景——制片方的商業訴求、電影主題內容的傳達、目標語觀眾的審美、文化素養差異、期待視野、興趣、愛好等等,都是譯者要斟酌的必要條件。譯者自身的各種素養與所處情景之間的關系等等,也是片名翻譯研究中應該考量的因素。簡而言之,譯者的心理定勢、思維模式、審美取向和審美樂趣在片名翻譯過程中起著重要作用。只有對譯者的社會心理開展深入的研究,電影片名翻譯研究才會比較完整客觀。
開展對目標語觀眾的具體研究
“影視翻譯的即時性和大眾性”規定了“影視翻譯必須以目的語觀眾為中心”,(張春柏,1998: 50)而片名翻譯更是如此。“好的片名與好的內容的完美統一,能使觀眾得到藝術的熏陶、美的享受和高尚情操的陶冶。”(包惠南,2001: 92)觀眾的期待某種程度上決定譯名成功與否,因為“譯者滿足了期待的譯作被視為好的譯作,而不符合期待的則被視為劣質的譯作。”(馬蕭,2005: 56)因此,應開展對目標語觀眾的詳細研究,包括對目標語觀眾進行問卷調查、個別訪談,了解目標語觀眾的心理期待、審美、文化差異、文化修養以及譯名對目標語觀眾是否具有導看功能,目標語觀眾對譯名的認可度等等,都是對片名翻譯研究的有力補充。觀眾對片名翻譯的參與研究,對片名翻譯實踐更具指導和借鑒意義。
5. 結語
電影片名翻譯中,要求譯名先聲奪人,吸引目標語觀眾注意,引導觀眾觀看電影。其重要性不言而喻。學者們從個人感悟式探究片名翻譯,到各種翻譯理論視角的切入,探討片名翻譯方法、策略、標準和原則,片名翻譯研究可謂碩果累累。但片名翻譯研究仍有可待完善之處,如嘗試啟用語料庫研究方法,從文化戰略角度開展片名翻譯研究,加強片名翻譯中譯者的社會心理研究,開展對目標語觀眾的具體研究等等,都是片名翻譯研究的未來方向。
參 考 文 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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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vie Title Translation Studies in China: 1984-2015
LU Zhijun QIN Jianghua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Central China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0)
Abstract: Movie title translation is of great significance since a movie title is introductory to the audience. In this paper, a statistical analysis is made on 31 published papers concerning movie title translation, which were collected from 12 foreign language research journals in China from 1984-2015. The results show a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movie title translation in accordance with time: increasingly-enriched study contents, continually-renewed perspectives yet with simplified illustrations of the points, lack of support of movie title translation corpus, contrasting and confusing evaluations of the translated versions of an identical original movie title and insufficient study on translators and the target audience. Therefore, the authors attempt to put forward some suggestions for further study: a corpus-based study of movie title translation to increase the credibility of the relevant study, a comprehensive study of movie title translation based on cross-cultural strategies, a study of social psychology of the translator and a specific study of the audience in the target language.
Key Words: Movie title translation; statistical analysis; results; suggestions for further stud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