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上可僅有一種尺度？”

摘 要：《翻譯哲學導論：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的陰陽之道觀》以“陰陽之道”為視角審視海德格爾哲學及翻譯思想，通過展現中華文化原初性思維模式與海氏哲學基本思路的契合，創造性地將儒家思想引入對翻譯理論的探討之中，在拓展譯學研究領域的同時，探索在中國文化框架下建構翻譯哲學的新途徑。

關鍵詞：翻譯；哲學；海德格爾；陰陽之道

中圖分類號：H05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822（2017）04-0097-09

是否只有一種文化才是值得研究的？是否只有一種語言才是值得推崇的？是否只有一條路徑通達翻譯研究的“彼岸”？是否消弭了“異”就意味著“大同”？在《翻譯哲學導論：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的陰陽之道觀》（南京大學出版社 2016年1月）一書中，作者透過中華文化原初性思維模式與海德格爾哲思的互鏡互釋，在“東西”與“古今”兩個維度、翻譯研究與文化溝通兩個層面，為回答上述問題提供新思路，將我們帶入純粹語言討論難以企及的新天地。

《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是海德格爾鮮有的專門討論翻譯的哲學著作。作為從“陰陽之道”視角對其展開的一則細讀，本書開門見山地指出展開課題所面臨的挑戰：開展翻譯哲學新研究領域的難度，與選取儒家思想為視角所帶來的阻礙；前者直指在西方“言語翻譯”絕對掌控下“思想翻譯”的存在向度，而后者突出東方思想精義融入翻譯理論建構的可行性。然而，來自一中一西兩大挑戰的背后，隱含的是作者對當下翻譯與跨文化研究所面臨的危機與困境的深刻思考：譯學研究究竟如何才能擺脫西方形而上學思想的獨斷？從哪里入手才能安置我們本民族的文化思想？在翻譯研究領域長期失語的中華文化，又怎能真正在翻譯中實現與西方的平等交流和溝通？

作者認為，毫無批判精神地接受西方翻譯理論話語，將“唯一語言論”貫徹翻譯研究，只能剝奪翻譯本身所蘊含的“異”的基本屬性，使理論的生發淪為一種“單語的解說”；而執著于語言和文化間探討，將翻譯研究的疆域局限于寬泛意義上的“跨文化交流”，也只不過是以思想探討的深度與厚度為代價換取文化的外在表征和語言的某種表現形態。或許，只有通過哲學思辨的介入和協商，特別是對比較哲學的吸納和借鑒，對翻譯的討論才有條件成為真正意義上的“跨文化”溝通，才真正具備探究翻譯的本質及其相關的問題的建構性力量。如此，翻譯哲學的概念厘定與論域建構就自然而然成為應對“兩大挑戰”與化解“雙重危機”的關竅，也是全書論證的基石。

1. 翻譯哲學的“名”與“實”

圍繞翻譯哲學這一概念的存在依據及作用價值，國內外學界爭論已久：在西方，以皮姆為代表的一批論者以“實踐中心論”為基本思路，否定哲學在翻譯研究中的作用和價值，認為翻譯哲學既“無名”—西方哲學中“沒有任何研究翻譯的傳統話語”，也注定“無實”—翻譯哲學無助于在實踐中引導譯者“做出一個選擇”。在國內，各類“哲學”花邊式的濫用遮蔽了原本清晰可見的翻譯哲學研究進路，使其空有其名，不得其實，導致在翻譯研究之內建構翻譯哲學論域困難重重。對此，作者以對國內外翻譯哲學研究現況的爬梳剔抉，駁斥西方研究者“罔顧事實”的狹隘視野，及國內某些“一心求大求全”，卻缺乏核心思想支撐的研究。回顧西方思想史，作者強調，翻譯無論之于尼采、海德格爾還是德里達，都是一種哲學思維模態（mode of thoughts），具備走出自身的思想力量。也就是說，“進入哲學”本就是翻譯要處理的基本問題之一，站在哲學立場上審視翻譯更是翻譯研究的應有之義，如此，哲學思想資源也就為翻譯哲學的發展提供了多種可能路向，而其中，作者認為，以存在論視角關注翻譯“原初性”問題，探討“翻譯之存在”更有助于在思想的縱深之處對翻譯哲學展開系統性研究。

作者同時高度警惕“反本質主義”的攻訐。面對翻譯哲學或將進一步擴大翻譯理論“象牙塔”與翻譯實踐“工作面”間鴻溝，將翻譯研究帶入無“人”出入的“神境”或是“天國”的質疑，作者指出，有別于追求片面深刻、排斥異己的學問，真正意義上的翻譯哲學兼顧系統性與日常化，它永遠在生活之中，卻又有所脫離；它是對翻譯理論一種系統性的總結，一種可根據翻譯實踐不斷調整的、可對翻譯理論進行有效指導的思想資源；它透過翻譯理論調整、說明、制約或影響翻譯實踐，使三者形成始終充滿變化勢能的有機整體。

在對翻譯哲學“名”與“實”的叩問中，作者逐步展現翻譯哲學中西融合的指向：首先，站在哲學的立場上，西方的“智慧之學”偏重知性的規則和思想的系統化，而東方的“生命之學”追求的是生命調適的實踐化與日常化。惟有中西兼顧，關注二者之同、突出二者之異，才有可能在比較性反思與歷史回顧中激發思想上的討論，也才能展現哲學的力量；其次，從翻譯的角度審視，翻譯哲學作為翻譯研究的一種路徑，其本身也是一種翻譯行為：只有破除西方理論話語的單語暴力，引入中華文化的思想資源，并經由它與西方思想展開對話，才有可能在“相異而立”中喚醒學術意義上的平等交流，在精神領域達成翻譯的旨趣。作為一次原創性探索，作者選定孔夫子與海德格爾，嘗試在中華文明核心思維方式與西方思想的對話中發掘翻譯哲學的解釋力量。

2. 海德格爾與陰陽之道

選定海德爾格爾為翻譯哲學研究的切入點，作者主要基于三點原因：首先，在框定了翻譯哲學的研究論域，確定其揭示翻譯“本質所向”的基本任務后，“翻譯之存在”就理應成為翻譯哲學討論的核心議題，而作者認為，海德格爾對翻譯的哲思為我們提供了絕佳的存在論視角。其二，作者整理論文集《海德格爾，翻譯與思想的任務》（Heidegger， Translation， and the Task of Thinking： Essays in Honor of Parvis Emad）中對海氏句子、術語及術語構成形態的分析，發現“翻譯之存在”之于海氏是一種并存共生狀態：它永久地包含兩種相反的動能，又持續提供一種收攏的效力。這一效力使生命本身成為一種言說，蘊含不斷回歸自身又超越自身的力量。在作者看來，這都反映出海氏翻譯哲學與追求“生生不息”的儒家思想的契合；其三，任何思想都可能跨越時代和地域，達成“心意相通”，而海德格爾與孔夫子對生命自覺與日常生活共同關注更成為二者思想互釋的重要基礎。最后，也更重要的是，以孔子思想為代表的中華文化包容并蓄不僅能糾正海德格爾思想中地域主義與單語主義的傾向，為海氏思想體系裨補倫理學尺度，更為理解海德格爾，特別是理解《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提供新的角度。

而作者將“陰陽之道”引入這場東西方思想的比較，則是因為，易道“感通天下”且“生生不息”。“陰陽之道”是對事物的存在本質的不懈追求，惟有在陰陽翻轉之間生命才被賦予意義。也正是在《易》學思想的基礎上，儒家“天人合一”的本體論才得以建立。可以說，“陰陽之道”不僅是支撐儒家生命哲學真精義，也是中華文化中真正可以與西方存在論相對話的東方宇宙論。此外，“陰陽之道”對“異己”開放包容、甚至呵護支持的基本態度，對任何理論建構都極具方法論價值—“為反對而反對”與“為批判而批判” 只能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難以實現“走出”或“超越”。也正因此，將“陰陽之道”引入翻譯哲學的討論不僅能夠打破東西方思想長期以來的隔閡與對立，更能起到平衡與糾偏的作用。或者說，正是因為“陰陽之道”的參與，這場儒家思想與西方話語的對話才不會淪為謙恭地膜拜、領會“他人”言說的講壇，而使西方能夠有所收獲地走向東方。最后，“陰陽之道”強調的是以敞開的心態，保證“我”永遠在行進路途之中，并永恒地借助“異己”的幫助，在超出自身文化乃至所有的文化的同時，不放棄和輕視任何一種文化的滋養。這是一種存在的自我變易，是對“異己”的解釋和翻譯，從某種程度上說，也就是極具“原初”意味的翻譯本身。作者遵循回到原初的入理思路，通過對荷爾德林的《伊斯特》的細讀，揭示海德格爾思想與“陰陽之道”間天然的契合。

3. 陰陽之道視角下的《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

細讀第一部分第三闋荷爾德林對河流“本質”的吟詠，作者發現，無論是現有譯文中“日月在它心頭交輝”還是對本闋詩“有天上和地上兩個原因”的疏解均疑點重重，難以再現詩的意蘊。作者結合海德格爾對本章主題的申論，以為詩中“太陽和月亮不可分離”所指“日月同輝”的“奇特狀態”，正是對漢字“明”的生動注解：“日月同在”即為陰陽、明暗、生死彼此依存卻又相互對立的變易境界，這是時間或世間意義發生的最初狀態，即“存在”本身的“原初”意義—而只有“進入”存在，“意義”才能如日月一般以其所是展現在我們面前。“日月相推，而明生焉”，也只有進入“存在”，詩的意蘊才能得以“明白”，荷爾德林筆下不舍晝夜奔流回流的萊茵河和伊斯特河，才擁有朝向異己又回歸自身，即“持陰抱陽”的偉大力量，河流本身也才能成為對世間一切存在的隱喻。

從《伊斯特》出發，作者驚喜地發現一個赫然書寫的“明”，無論是否可作為荷氏精通“東方辯證法”的例證，又或是人類祖先“原初的想象力”的交匯， “一陰一陽之謂道”，可以肯定的是，“明”本身主客一體、動靜交集的存在樣態，正是儒家“陰陽之道”的集中體現。作者承認，海德格爾對本闕詩的解說中并未明確提及“明”的存在，但“明”所昭示的、以“陰陽”與“變易”為內核的儒家哲學方法論卻無處不在，成為支撐海德爾格“旅程化”（Journeying）動靜結合構詞方法、其對“澄明”超越西方形而上學論述，及“變易在家”等核心概念的內在邏輯。可以說，東西方對“存在”本源的共通認識灌注于“日月同輝”的“明”之中，借由“明”作者開啟了由東方哲學通往海氏翻譯思想的“眾妙之門”。

從“明”及其所體現的“陰陽之道”出發，作者引領我們在分析海德格爾對《伊斯特》的引徵與譯解中，逐漸接近海氏哲學及翻譯思想的內核，展現其有別于西方表征主義與當下翻譯研究主導思路的特質：儒家之“日月”是世界的不可更改與替換的基本組成，是事物存在的“真”狀態，也是海德格爾倡導回到“前蘇格拉底”，回到未經柏拉圖“感性與超感性”切分、未被“表征形式”層層遮蔽的世界所欲發現和研究的東西。在翻譯研究領域中，表征符號悖謬性地通過“替代”、“代表”獲取“意義”，這一“意義”又在形式與內容非此即彼、取舍趨一的促成下成為統貫翻譯研究，界定翻譯的本質的主流導向。最終，事物的效果取代了事物本身，以目的語中現成的東西取代原語的詞句成為翻譯的最大追求。對此，作者指出，海德格爾向著本質、進入存在，還原事物本身的生命與勢能的哲學基本主張是驅散柏拉圖主義籠罩下翻譯研究界“唯譯意論”怪影的一劑靈藥，而“明”對世界原初性與事物在場性的質樸刻畫無疑為扭轉“存在之被遺忘”提供解答：海德格爾認為，自柏拉圖與亞里士多德，“存在”就已墮入“忘卻”，而作者分析認為，無論是國內對“信達雅”的論述和轉譯還是對學界亞里士多德“philia”與“anagorisis”的普遍處理均揭示出“存在之被遺忘的三種面紗”亦在以同樣方式阻礙學界對翻譯實質性內容展開真正的思考。語言是存在之言詞，只有關乎存在的翻譯，才是真正的翻譯；走向存在的翻譯理論，才有生命的氣象。

接著，作者發現，使翻譯走向存在，海德格爾有同儒家之“明”極為近似的思路：分析《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第二部分開篇海德格爾所引用的索福克勒斯《安提戈涅》中的“入場歌”，作者認為海氏之意在于說明克瑞翁和安提戈涅兩個人物并非像黑與白、錯與對、光明與黑暗一樣截然對立—太陽用“升起的光明”給予被解蔽的東西以空間，卻也認可“黑暗和陰影”的價值—這是海德格爾對“明”“日月相推”圖景的效仿性表述，更是“陰陽之道”的典型思路：海氏強調 “本質與非本質的統一”或“異域”與“家”之間“所處性和旅程化的統一”實質上是將明暗、陰陽、動靜等世間一切“相異而立”納入其存在論體系之中，并突出“異”作為走向存在這一基本條件—只有在與“異己”的參照下，人類才能在對“異域”的辨識中找到回“家”之路，真正進入存在的新境界。可以說，通過對“異”的引入和發揚，并將存在確定為經由“異域”向著“自我”的反身回顧，海德格爾為翻譯如何進入存在指明了進路。作者認為，海氏哲學思維與其翻譯思想體現出高度的同一性，而其翻譯思想又在某些關鍵性詞匯的譯解中得以體現：“τò δειν?ν” 融合“驚懼、威力和異常”三重反轉意義的翻譯 “das Unheimliche”與對“存在”本身“家”或“壁爐”的界定和架構，都是海德格爾走出西方哲學傳統的具體嘗試，更暗合“陰陽之道”的動態之勢、變易之道。結合《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第二部分中海德格爾對其存在論翻譯思想的具體闡述，作者總結認為，無論是其對語言“翻譯即解釋”的論斷、還是其對語言“家園”性的認識及對翻譯“技術性操作”的批判，均說明翻譯在海德格爾那里首先是一種“走向哲思必有的思想批判和文化重構”，其次才是語言活動。這種活動以人為中心，以“異”為前提，總是表現為一場回到自身的“回家之旅”，也總是體現出暗合“陰陽之道”的原則性力量。

于是，作者發現，走向存在的翻譯，便如同荷爾德林筆下“永遠不會忘記源頭”的河流，總是呈現不斷回歸自身、且又走出自身的“循環”趨勢，這首先體現在《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第三部分對詩人“半神”身份的解讀上：海德格爾認為詩人必然“置身于人類存在者與諸神之間”，作者分析指出，這一設置實際討論的是延伸至“超越此世”范疇的人類精神空間，是開拓至思想縱向維度的自由視域。只有站在“人類”與“諸神”之間，詩人才能不斷遭遇“他者”，“本己之物”也才有奔流回到“源初”的空間。同樣，翻譯研究者只有立于“諸神”與“人類”之間，才能放棄源于人類某種優勢語言或文化自大，啟動自省與反思，從而勇于面對事物本身；也只有超越某種文化、某種語言中的“你”與“我”之間的橫向視角，翻譯研究才能產生真正具有普遍意義而非只適用于某一區域文化的研究成果。其二，翻譯的自身之“圓”則是這一“循環”更為明白的體現。作者認為，海德爾格對荷爾德林“河流”意向解說所突出的即是進入存在-從始源出發-再度回到始源的“圓環”。這一“圓環”不僅是《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中宣解伊斯特河意向、界定關鍵概念與解說“詩人之詩”（“關乎詩歌使命的問題，只能詩意地提出，并且也只能詩意地回答”）的基本理路、也是海氏在其他著作中獨具特色表達（“語言說”die Sprache spricht、“時間時間化”die Zeit zeitigt、“世界世界化”Welt weltet）的動機與用意。而更重要的是，海氏的“圓環”“以反求覆”的“回歸”指向，無疑是對翻譯研究領域陳陳相因的“A=B”式庸常邏輯的顛覆，通過化“二”為“三”，展現翻譯在走出“表征”之后的另一種可能。在作者看來，如果“一”是對自我特色的識別，“二”是對自我之“異”的保留與尊重，“三”即是兩者之間的統一與平衡發展。因此，“三”不僅是翻譯“回歸自身”、實現“居間生存”所必然啟動的一個階段，而是推動翻譯回歸本源卻又永遠在旅程之中的核心力量，是實現翻譯“圓足”的起始與終點—這再一次與“陰陽之道”不謀而合：“一陰一陽之謂道”，如果“陰”與“陽”分為“一”、“二”，“道”即為創建開闔相間、互融共生平衡格局的“三”，或者說“三”即是“日月同輝”的“明”；且“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因此“三”收攏宇宙萬事萬物，同樣體現出伊斯特河“循環往復”的意義指向；“與天地參，謂與天地并立為三也”，“三”也意喻“之中”， 同樣可以理解為在天地人神之間上傳下達，“感而遂通天下”的“半神”。 總結的話，在海德格爾思路指引下走向存在的翻譯，不以“再現”為目的，不以“轉換”為方法，而是尋求事物“如其所是”的呈現方法及其如何在新的語言形態中重獲生命。在本書作者看來，這種在存在論意義上注解生命的策略正是儒家“陰陽之道”的基本格局，也只有在“陰陽之道”的永恒變易與生成之中，翻譯才能真正踏上返璞歸真的“回家”之旅。

4. 結語

本書雖以《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與“陰陽之道”為論述主線，但作者旁征博引，所述內容涉及海德格爾多部著作及《易經》以外大量儒家典籍，其中精華絕非一篇書評可以概括。盡管如此，我們也不難發現，相較于近幾年來國內學界對西方譯論“破而不立”式的批判，本書對建構翻譯哲學研究范式的重大意義，及其對中國翻譯話語體系的重建與復興所產生的積極作用。從海德格爾與“陰陽之道”出發，作者孜孜以求的絕不僅僅是在西方之外尋找翻譯的“另一種可能”，而是力求復原翻譯在其原初意義上本就包含著的濃厚人文情懷，恢復那些使古今中外所有存在者生命均“息息相關”的情感關聯，以開放友善的心態在思維的縱深之處開展真正意義上的跨文化溝通。正如海德格爾在《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結語中所引用的詩篇：

大地上可有一種尺度？

他接著便決斷地回答：

沒有一個—

也許，我們可以將本書理解為對這一字字鏗鏘回答的最佳注解。但可以肯定的是，本書題為“導論”，即標志著一種“開始”，從這里出發，不僅能夠引發對翻譯的回顧與反思，更能引領讀者在純粹的西方與絕對的東方之間探尋到一條通達翻譯奧義的幽徑。

參 考 文 獻

McNeil， W. D. Julia （trans.）. H?lderlin’s Hymn “The Ister” [M]. Bloomington and Indianapolis：Indiana University Press， 1996.

蔡新樂.翻譯哲學導論：《荷爾德林的贊美詩〈伊斯特〉》的陰陽之道觀[M]. 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6.

海德格爾 著.孫周興 譯.M. 海德格爾選集[M]. 上海：上海三聯書店，1996.

周振甫.周易譯注[Z]. 北京：中華書局，2012.

“Is there only one measure on earth？ ”

——A Review of An Introduction to Translation Philosophy： H?lderlin’s Hymn “The Ister”on the view of the Way of Yin and Yang

XUE Ling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Zhongnan University of Economics and Law， Wuhan 430073）

Abstract： An Introduction to Translation Philosophy： H?lderlin’s Hymn“The Ister”on the view of the Way of Yin and Yang is an innovative attempt to put the cross-cultural interconnections between Ruism and the thoughts of Heidegger into perspective. On the view of the Way of Yin and Yang （陰陽之道），the mode of thoughts of Heidegger is interpreted， the ontology of translation illustrated to provide a promising outlook of integrating Chinese philosophy into translation studies.

Key Words： translation； philosophy； Heidegger； the Way of Yin and Y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