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我國三機關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原則的原始與單純

李 一

遼寧省大連市遼寧師范大學法學院，遼寧 大連 11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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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我國三機關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原則的原始與單純

李 一*

遼寧省大連市遼寧師范大學法學院，遼寧 大連 116000

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是我國刑事訴訟法獨立發展和長期發展的產物，擁有復雜的發展背景。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表述的深層內容描述了我國三機關的地位和相互關系，是公、檢、法三機關在國家機關中的權力分配和地位。在我國司法體系重建的過程中，為公、檢、法三機關的地位和作用進行了劃分，為三機關之間程序法意義上的“定紛止爭”作出了貢獻。但是隨著新的刑事訴訟法的運行，刑事訴訟程序中的問題就使得這一原則的模糊性和矛盾性的弱點暴露了出來，以原有的思路和定位無法解決新的問題。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也為我國刑事訴訟法的發展和完善作出了應有的貢獻，但是從科學和實效的角度來看，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存在著嚴重的不足，突顯著我國刑事訴訟法特別是刑事訴訟法基本原則與時代脫節的落后。因此，我們應當加強公理性原則的使用，從而增強法律的科學性。

刑事訴訟法；刑事訴訟基本原則；立法技術

一、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的學界分歧

我國1979年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七條規定，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進行刑事訴訟，應當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以保證準確有效地執行法律。這一規定的產生具有一定的時代背景，并且起到了積極的作用，時至今日，在期間的對刑事訴訟法的多次修改中，該規定均得以保留，然而對其褒貶認知在學界已經產生了分歧。

比如，中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學院的趙楊認為該原則中的部分難以實現，“由于檢察機關對公安機關偵查活動制約的乏力，導致了趙作海案進一步走向了錯誤方向。”“人民法院對人民檢察院的制約缺失。人民檢察院在‘事實不清、證據不足’的情況下提起了公訴，其實只要法院堅持‘疑罪從無’而非‘疑罪從輕’的審判原則，做到嚴格把關，就可以對公安機關違法辦案進行有效監督糾錯，避免冤案產生。[1]

阜陽師范學院的余為青認為該原則與其他法律原則存在矛盾，“‘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原則中的分工負責原則能被‘職權’原則所包含，互相制約原則可以被‘檢察監督’原則所容納，沒有必要重復立法，浪費法律資源。互相配合原則致使我國刑事訴訟立法和實踐整體落后于世界水平，并且使我國已簽署的一些國際公約無法被刑事訴訟立法所吸收，也會使我國國際形象受到損害。”[2]

在陳衛東主編的《刑事訴訟法學研究》中則認為應當廢止該原則，“隨著我國民主法治化進程的加快以及理論研究的逐漸深入，公、檢、法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所固有的弊端日益顯現。因此，我們認為，在再修改刑事訴訟法的過程中，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應該予以廢止。”[3]

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表述的深層內容描述了我國三機關的地位和相互關系。但是隨著新的刑事訴訟法的運行，刑事訴訟程序中的問題就使得這一原則的模糊性和矛盾性的弱點暴露了出來。

二、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的憲法來源

(一)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的歷史背景

新中國成立后，公、檢、法三機關之間的相互關系經歷了巨大的變遷。1949年9月27日中國人民政治協商會議第一屆全體會議通過的中央人民政府組織法第五條規定了，政務院、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署均為中央人民政府之下的國家機關，分別行使最高行政權、最高審判權和最高檢察權，三者在國家機關體系中的地位是并列的、平行的和同等的。公安部是政務院的組成部分，受政務院的領導，同時接受政務院政治法律委員會的指導。因此，在法律地位上，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署的地位高于政治法律委員會，后者的地位又高于公安部。[4]這一模式下的三機關之間的相互關系借鑒了民國和抗戰時期我國刑事訴訟法發展的成果，就現在世界刑事訴訟法發展的趨勢還是比較具有科學性的。

(二)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的憲法背景

三機關之間的相互關系既是一個刑事訴訟法問題，同時也是一個憲法問題。一國的刑事訴訟制度中三機關之間的相互關系包括著公、檢、法三機關在國家機關中的權力分配和地位，同時還包括一國刑事訴訟目的和一國刑事訴訟傳統。

我國在1982年的《憲法》全面修改中，除了恢復了法院審判權和檢察院的檢察權之外，還在第一百三十五條規定，人民法院、人民檢察院和公安機關辦理刑事案件，應當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以保證準確有效地執行法律。這也是我國《刑事訴訟法》中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的憲法來源。

(三)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的本意解析

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既是我國刑事訴訟法的基本原則，又是我國公、檢、法三機關在刑事司法領域的頂層設計。

“分工”代表了在我國刑事司法中，偵查、起訴、審判應當由不同的司法機關進行，具體工作分配應當由法律規定，各機關和各機關中的各部門應當依法行使本部門的司法權，不能越權行使，也不能推諉責任。

“配合”表明了公、檢、法三機關在工作目的上的一致性，表明三機關為實現預防和懲治犯罪的刑事訴訟目的，在分工的基礎上應當進行合作，溝通意見，避免工作上的沖突和重復，從而實現刑事訴訟法的效率價值。

“制約”表明了三機關在司法體系中的獨立性，相互監督，相互制約，以防止某一機關濫用職權，破壞刑事司法的整體正義性。

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為我國刑事訴訟的重建和刑事訴訟法的構建作出了應有的作用，為三機關之間程序法意義上的“定紛止爭”作出了貢獻。但是隨著新的刑事訴訟法的運行，刑事訴訟程序中的問題就使得這一原則的模糊性和矛盾性的弱點暴露了出來，以原有的思路和定位無法解決新的問題。

三、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的缺陷

(一)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的矛盾性

在我國，不同機關之間的地位和相互關系缺少明確的描述。這種描述的缺位表現為這一原則對三機關之間地位和相互關系理解的矛盾性和模糊性。

其中，矛盾性的主要表現包括以下幾個方面。首先，法律依據的矛盾性。對于自身地位的確定和刑事訴訟程序中自身作用的規劃分別通過《人民法院組織法》、《人民檢察院組織法》和《公安機關組織管理條例》加以確認，但是這三部法本身并不屬于同一位階，內容也并沒有經過統一規劃，不僅內容表述存在矛盾之處，在實際運行過程中也漏洞百出。

其次，法律運作的矛盾性。由于大陸法系法條主義的影響，我國《刑事訴訟法》以成文法的方式對行為規范進行了確立，而又由于立法技術的問題，我國刑事訴訟法在不斷的采取修正案的同時仍然會產生針對不同條文在不同問題中的不同解釋。對于我國《刑事訴訟法》，三機關所作出的解釋之間不甚完整和協調。盡管近期以來，三機關通常以聯合發文的形式進行新的司法解釋的發布，這種指揮的混亂仍然導致了當事人對法律適用的混亂。

再次，同位階法律規定的矛盾性。1996年《刑事訴訟法》新增第八條規定，人民檢察院依法對刑事訴訟實行法律監督。監督權就意味著更多的反制手段和更高的地位，而這顯然是與第七條的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之間存在著矛盾之處。

最后，與法律應然狀態的對立性。世界范圍內普遍認同的刑事訴訟模式是正三角結構，法院居中裁判，控辯雙方處于低位平等的狀態。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既是司法獨立，法院獨立，法官獨立的阻礙，同時又是導致檢察院和公安機關無法回歸合理位置的枷鎖。

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無法解決三機關之間的種種矛盾性，這體現了這一原則缺陷中的矛盾性。

(二)三機關分工負責、相互配合、相互制約原則的模糊性

首先是實際地位的模糊。我國在憲法學領域，人民法院和人民檢察院都對人民代表大會負責，由其負責監督，應該屬于平行的地位，公安機關是國務院的組成部分，從性質上看是國家的行政機關。我國的刑事訴訟制度經歷了不同社會制度和意識形態下的洗禮變遷，公、檢、法三機關之間的地位和相互關系長期處于變化和不確定的狀態，而且主要是以公安機關處于主導地位為主。缺乏司法傳統、和司法慣例，所以各個時期的各個不同地區，三機關之間的地位和相互關系根據不同的單位首長的領導力和影響力而有所不同。這顯然是缺乏模糊指引的不健康狀態。

其次，矛盾問題的模糊指引。由于不同的作用和工作內容，公、檢、法三機關之間的實際運作過程中不可避免地存在著個體案件的矛盾、一機關內部的矛盾和不同機關之間的矛盾。而對于這些矛盾存在著選擇上的沖突，對于一些既可以配合，又可以制約的特殊問題如何進行選擇，這一原則的指向不明。雖然三機關工作的根本目的是為了實現國家的刑事司法權，但是在具體工作中，這一原則并不能有效地指導實踐，依照這一原則的字面意思，反而會誤導司法機關，形成司法實踐中不同機關之間的妥協，無法有效實現各自職能。

[1]趙楊.從趙作海案：看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原則[J].法治與經濟，2010(7)：82.

[2]余為青.“分工負責，互相配合，互相制約”原則立法評析[J].安慶師范學院學報，2009(2)：108.

[3]陳衛東.刑事訴訟法學研究[M].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10)：121.

[4]韓大元，于文豪.法院、檢察院和公安機關的憲法關系[J].法學研究，2011(3)：4.

李一(1992-)，男，漢族，黑龍江蘭西人，遼寧省大連市遼寧師范大學法學院，14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訴訟法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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