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美國大學為例：談大學本科“綜合評價”的招生力

常 桐 善

(1. 加州大學校長辦公室，奧克蘭 94706； 2. 同濟大學高等教育研究所, 上海 200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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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美國大學為例：談大學本科“綜合評價”的招生力

常 桐 善1，2

(1. 加州大學校長辦公室，奧克蘭 94706； 2. 同濟大學高等教育研究所, 上海 200092)

“招生力”是大學實施招生工作的能力，不同的招生制度對招生力的要求是不一樣的。在“唯分數論”的年代，招生以高考成績為唯一依據。簡單地說就是，按照高考成績把申請學生從高分到低分排名，有了這個排名，招生工作基本上就大局已定，按照成績錄取就可以了。所以從理論上講，招生過程是非常簡單的，不需太多的人力和財力，更不需要高端智能和技術的支持。但 “綜合評價”的招生制度需要更加縝密的招生原則、更加科學的評價指標體系、更加完整的個人信息資料、更加嚴謹公平的評審過程以及更加綜合的數據分析和政策評價研究。因此，招生組織機構必須從政策制定、申請資料收集、綜合素質評審、招生數據分析等多方面提升自身的能力。這些能力也就是本文所要解析的招生力。還需要說明的是，本文所闡述的“招生力”是指，在大學擁有完全的自主招生資格時，招生組織機構應該具備的能力。招生組織機構包括大學的招生委員會、招生辦公室以及輔助從事招生數據庫建設和數據分析的信息中心等機構，不包括教育行政管理機構、大學入學考試機構以及從事招生研究的學術組織。

一、政策制定和監督能力

政策制定能力是指大學根據其辦學任務、教育模式和人才培養目標，以及高等教育發展的要求制定合理的招生制度的能力。這要求招生人員了解大學的教育理念、大學的辦學目標和發展方向、往屆招生結果、生源、畢業生就業情況以及工作績效等。監督能力要求大學必須具備足夠的內部監督能力以及接受社會監督的意愿和能力。美國大學的招生政策通常由教師組成的招生委員會制定。教師對什么樣的學生能夠適應和完成他們所在學校的教學目標最為了解，所以在招生政策的制定中應該最有發言權。當然，招生辦公室的實踐經驗以及院校研究辦公室的數據分析都會為招生委員會有效地制定招生政策提供實踐和科學依據。由于招生政策的制定和實施分別由招生委員會和招生辦公室負責，這樣的機構設置實際上也形成了內部的監督機制。另外，大學還通過各種形式廣泛宣傳招生政策，并通過網絡公布詳細的招生數據，以提高招生過程和結果的透明度。

二、評審指標體系的構建能力

評審指標體系是在招生的總體方針和實施原則指導下開發的，是用來評價學生綜合素質的重要指標，對招生的成功與否有直接的影響。評價指標體系的構建能力包括指標的確定、指標信度和效度的檢驗、指標合法性的判斷、指標權重的確定等方面的能力。在評價學生的學業成績時，用高中成績還是大學入學考試成績，二者之間有什么區別，各自的利弊是什么？如果確定利用大學入學考試成績，是選用SAT還是ACT？如果確定接受SAT和ACT，如何對不同成績進行標準化換算？是否考核學生完成的大學先修課程成績？所有這些問題都需要在構建指標體系時利用實證性研究結果做出明確科學的回答。顯然，完成這些工作需要學習成果評價、學習測量、學生發展等方面的理論知識和實踐技能，同時也需要較高的數據分析能力和統計學技能的支撐。

三、政策宣傳和解讀能力

如前所述，美國大學，特別是公立大學招生政策的制定過程是非常透明的。盡管如此，在政策和評價指標出臺后，大學也通過多種渠道向社會各界廣泛宣傳和解釋相關政策和評價指標體系，并解答家長、學生提出的各種問題。這些問題不僅僅局限于招生政策方面，而是可能涉及大學的各個領域。因此，政策宣傳和解讀工作既有利于大學實現“綜合評價”的招生目標，也有利于傳播大學教書育人的理念和人才培養模式。這項繁瑣的工作雖然不需要高深的理論，但需要招生工作人員非常熟悉大學的整體狀況，具有豐富的協調和組織管理經驗，并投入大量的時間。美國大學最常使用的政策宣傳和解讀方式包括網站介紹、召開大學申請咨詢年度會議、舉辦大學開放日等。另外，在申請系統開放期間，招生辦公室提供24小時在線服務，為申請學生解答問題。

四、申請資料收集和評審平臺的建設能力

開展“綜合評價”的前提條件是大學必須按照評價指標體系的要求收集到申請學生的詳細信息。這些信息必須具備一定的廣度和深度。廣度是指信息涵蓋范圍廣，包括學業成績、個人成就、中學教育背景、家庭背景、社會活動參與情況等；深度是指提交的信息要非常詳細，如學業信息就包括申請學生在中學階段修習的所有課程的內容、課程類別、修課時間、成績等。為了收集如此繁雜詳細的信息，招生部門必須有能力組織和協調申請系統的開發工作，或者有能力選擇商業性的申請系統。無論是利用自己開發的系統，還是利用商業性的申請系統，大學在收集申請資料后都需要建立合理安全且易于操作的評審平臺。這一切工作都需要在較短的時間內通過計算機的自動化程序完成，所以招生部門必須具備很強的計算機管理和應用能力，或者相關領域的組織管理能力，以與信息中心合作開發這樣的評審平臺。

五、評審能力

評審能力主要是招生部門綜合評審申請資料并根據評審結果做出錄取決定的能力。這項能力反映了評審人員的專業化水平和職業化道德素質。專業化水平包括對大學招生原則和指標體系的熟悉程度，以及合理評判學生綜合素質的能力。職業化道德素質要求評審人員一定要按照原則對學生的綜合素質進行公平評審，盡量避免主觀傾向的影響。提升評審人員評審能力的最佳途徑是培訓。幾乎所有加州大學的分校在評審之前都要組織大約一周時間的培訓工作。招生專家會詳細介紹招生制度、評價標準等。但最重要的培訓內容是模擬評審。培訓組織者會從往年的申請資料中選取典型案例，讓參加培訓的人員模擬評審，然后比較評審結果，并根據評分標準的要求進行討論。這樣反復進行，直到評審結果的誤差小于可以接受的統計數值。

六、數據系統建設能力

構建強大的數據系統對順利完成招生工作意義重大。通常情況下，招生數據系統包括中學基本信息和申請學生的所有信息。中學基本信息包括入學人數、畢業生數、往年的升學率、平均入學考試成績等。另外，招生人員還可以將這些數據與學生入學系統、課程注課系統、就讀經驗數據等鏈接起來，構建龐大的數據分析平臺，為招生數據分析和招生結果評價提供服務。因此，招生辦公室必須具備建設數據系統的意愿和配合相關部門設計數據系統的能力。這些能力包括確定數據內容、界定和整合數據變量等。當然，系統的技術開發可以由學校的信息中心負責實施。

七、數據分析和招生結果評價能力

數據分析和招生結果評價的主要目的是為完善和改革招生制度，以及有效地開展招生工作提供實證性依據。這些工作包括對中學畢業生情況的分析、勞動力市場的需求分析、大學生學業完成的預測因素研究、招生結果的多元化分析、學生入學后的學業成績分析等。顯然，為了完成這些工作，招生人員必須非常熟悉中學的教學情況、標準化考試、大學招生政策、評價指標體系、招生過程，而且必須熟練掌握統計學方法、數據庫應用等方面的技能。為了提高招生數據分析和結果評價能力，美國大學的招生辦公室通常都設置從事招生數據分析和招生結果評價的專職工作人員。另外，大學的院校研究辦公室通常也配備專職分析人員，協助招生辦公室完成數據分析和招生結果的評價工作。

八、招生政策研究能力

招生政策研究的目的是確保大學的招生政策符合大學的辦學方向和教育目標，以及整個高等教育發展的大環境和人才培養的基本規律，同時與國家的法律和政策吻合。當然，招生委員會也希望通過政策研究為大學制定和進一步完善招生制度提供實證性依據。要完成這一任務，招生組織機構和相關部門必須具備政策分析能力，并掌握定量和定性研究方法。招生機構有時也會委托教師開展這方面的專題研究。

綜上所述，大學招生“綜合評價”的目的是通過多元化的評價方法、科學合理的評價過程來綜合考察申請學生的學業成績、個人成就以及綜合素質。招生力是順利實施“綜合評價”制度的關鍵。中國大學要提升招生力，首先必須轉變招生理念，深刻領會“綜合評價”的內涵及其對招生能力的要求。其次是加強招生組織機構建設，為提升招生力打好基礎。理想的大學招生組織機構必須由招生委員會和招生辦公室組成，同時授權從事大學數據管理的部門進行招生數據的分析和研究工作。第三是構建和培養專業化和職業化的招生隊伍。“綜合評價”制度是非常“昂貴”的制度，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財力的支持。美國規模在1萬學生的大學招生官員人數與申請人數的比率大約是1∶1,541。也就是說在一所收到6萬份申請的大學需要配置大約40名招生官員。從財力資源來說，在2012年，美國大學招收每位入學學生的平均花費是2,432美元。也就是說一所新生入學人數是5,000的大學每年所花費的招生費用約為1，200萬美元。另外，大學應采取措施提升招生人員的技能，包括招生經驗、高等教育管理能力、政策研究能力、數據分析能力等。這些經驗和能力必須經過長期的實踐積累，所以美國大學的招生官員，特別是主任級別的官員都有豐富的招生工作經驗，絕大多數人都是終身從事招生工作。因此，中國大學要建設專業化和職業化的招生隊伍，提高招生力，就必須改革人事任用的“輪崗制”，為招生人員提供一個具有長遠發展方向的平臺，幫助他們積累“綜合評價”的招生經驗，并從前面闡述的八個方面提升招生力。否則，招生人員永遠是“門外漢”，提升招生力也只能是紙上談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