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問題”為“資源”：道德錯誤的教育價值及利用①

王現軍

摘要道德錯誤是道德行為的必然組成部分，對錯誤的正確態度可以導向正確的行為。根據產生原因的不同，道德錯誤主要分為認識性錯誤、技術性錯誤、習慣性錯誤、情緒性錯誤。道德錯誤中包含著重要的個人成長價值和集體分享價值，在開發利用道德錯誤的教育價值時，需科學分析錯誤、推動錯誤共享、實現錯誤預防、生成發展機會、重視成人示范、反思學校管理等。

關鍵詞道德教育；道德錯誤；道德學習共同體；教育機智；“內自訟”；“分享錯誤型”教師

中圖分類號G63

文獻標識碼B

文章編號1002-2384（2017）01-0057-03

“人非圣賢，孰能無過。”學生正處于成長過程中，尚不成熟，自然也會犯錯。但在已往的研究中，人們往往關注如何幫助學生形成良好的品德，而對于學生出現的道德錯誤，卻很少認識到其存在的教育價值，這無疑會錯失一些寶貴的教育資源。筆者將就道德錯誤的教育價值及其開發利用談談自己的看法。

一、道德錯誤在實踐中呈現不同的特點

本文中討論的道德錯誤是指學生個人的不符合常規標準或道德規范的行為和語言。道德錯誤有相對性，隨著標準的變化而變化，同樣的行為從不同層次判斷也會有不同的結果。同時，道德錯誤是道德行為的必然組成部分，因為沒有人能做到對道德規范的掌握完整準確，在踐行的過程中，不符合常規標準的情況一定會出現。此外，由于道德錯誤是在道德踐行中發生的，有時錯誤的結果可能緣于正確的道德追求，由此會出現錯誤與正確雜糅的現象，因此對道德錯誤的認識要具體、客觀，不可過分夸大，也不可以偏概全。

實踐中，道德錯誤各種各樣，每個人的道德錯誤也會表現出一定的個性特點，但概括起來主要有四種。一是認識性錯誤，主要是由不正確的道德認知導致的錯誤，如對正直、友誼的誤讀。二是技術性錯誤，主要是由低下的道德踐行能力導致的錯誤，即所謂的“好心辦壞事”，主要原因是當事者專業或者行為能力無法支持自己的道德追求，如醫術不精的醫生、教育能力差的教師都會犯這樣的錯誤。三是習慣性錯誤，主要是由不良的行為習慣導致的錯誤，即所謂的“積習難改”。這樣的錯誤不存在認識上的障礙和能力上的缺失，就是習慣成自然，或帶有主觀故意的成分，或是過失性錯誤。四是情緒性錯誤，主要是指在不良情緒作用下或應激狀態下失去理智所犯下的道德錯誤，如教師情緒調控能力低，已經成為學生傷害事件的重要原因。

上述四種道德錯誤在道德踐行中有時單獨出現，有時組合出現。由于不同類型的道德錯誤產生的原因和表現形式存在著很大差異，因此在相應的對策上也會有較大區別。

二、道德錯誤也有個人成長價值和集體分享價值

在實踐中，道德錯誤有著重要的教育價值，主要體現在以下兩方面。

1. 道德錯誤的個人成長價值：在反思中改進，促進德性成長

道德錯誤的改進是個人德性成長的重要內容，個人可以從自己所犯的錯誤中認識到自己在道德踐行方面存在的問題和不足，繼而通過反思，明確今后的努力方向。一般來說，正確和錯誤的道德踐行結果都會強化我們的道德行為，但比較而言，錯誤結果帶給人的沖擊會更強烈一些，印象也更深刻一些，因此在個人的德性成長過程中，道德錯誤的價值應該受到應有的關注。

2. 道德錯誤的集體分享價值：建立道德學習共同體，實現共同發展

我們可以把自己經由錯誤獲得的啟發，通過分享與交流惠及更多人。醫學泰斗裘法祖就特別重視這一點，“我們老一輩的外科醫生也應該多講自己的臨床經驗，不但要講成功的，更重要的是講一些失敗的教訓，從而使青年外科醫生不重犯我們的錯誤，這才是真心的幫助。”[1]“錯誤的價值有時不僅在于錯誤本身，而且在于師生通過共同析錯、思錯、糾錯活動，獲得更多新的思考。教學過程中，我們每個教師應該充分利用學生的錯誤，并將學生的錯誤轉化為再生資源，因勢利導，巧妙運用，使學生的錯誤越來越少，以達到提高教學效率的目的。”[2]因此，通過對錯誤的集體分享建立道德學習共同體，實現學生道德的共同發展，也是學校教育應該追求的。

三、合理開發利用道德錯誤的教育價值

1. 科學分析道德錯誤，把握學生德性發展的關鍵點

科學分析道德錯誤，是我們利用其教育價值的第一步。這首先要求我們不能回避錯誤的存在。其次是要確定錯誤性質，歸納錯誤類型，分析錯誤的成因。再次，是分享解決問題的方法與技巧，以避免類似錯誤的再度發生。

此外我們還應該注意，當教師與學生對道德錯誤的認識出現不一致時，一定要通過對話的方式來解決，因為認識不一致正反映了學生德性成長中的實際情況和發展關鍵點，也反映了我們德育工作中可能存在的問題。在這個價值多元的時代，如何面對多元的價值觀，引導大家在同樣的錯誤中吸取教訓、獲得成長，這是對教師教育機智的極大考驗。

2. 推動道德錯誤共享，讓更多學生在反思中形成自我發展能力

首先是對道德錯誤事實及過程的分享，即讓大家明白，在什么樣的情形下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其次是對錯誤解決辦法的交流，這時可以允許討論甚至爭論，允許有不同的選擇與對策。因為分享追求的是對同一事件的反思，反思的起點是一樣的，但反思的過程與結果完全可以不同，甚至截然相反，大家通過對事件的反思形成相應的自我發展能力才是根本目的。同時需注意的是，分享過程中的討論與交流要對事不對人，要防止暴力傾向或對錯誤當事人的人身攻擊。

道德錯誤分享的范圍可小可大，相對而言，范圍越大，受益人越多，但分享的質量也會受到一定影響。分享過程中，應該注意引導大家把分享的內容和自己的道德實踐結合起來，這樣分享才會產生實際作用。同時在分享過程中，還要注意錯誤當事人的反應，充分考慮到對其隱私的尊重和保護，以及分享本身會給當事人帶來的不利影響。

3. 實現道德錯誤預防，讓道德教育做到有的放矢

對道德錯誤的了解可以分為兩個方面，一是對個別錯誤的了解與分析，這樣可以促進當事人與分享者的德性成長；二是對道德錯誤的整體分析，即對一段時間內所有采集到的道德錯誤進行總的分析，把握道德錯誤的發展規律和表現特點，從而對今后一段時間內各種錯誤發生的可能性和表現形式有一定的預判，并采取可能的有效措施。比如：經過長時間的關注與信息采集，我們注意到小學六年級是男生抽煙行為發生的第一次高峰，因此在每一屆學生升入六年級之前，我們就要密切關注學生這方面的動向，甚至在他們五年級時就采取一定的預防措施。

但這樣做要防止一種傾向，那就是將有準備的預判泛化為有準備的觀察，進而轉化為偏見或者誤讀，結果導致新的或更大的錯誤，所謂“戴著有色眼鏡看人”“成見作怪”說的就是這個道理。要避免這種錯誤，就要注意預判的尺度，把握預判的標準，慎重下結論。

4. 生成發展機會，捕捉學生的道德生長點

道德錯誤暴露了學生成長中的誤區，揭示了他們的道德生長點。不過僅憑一次或幾次錯誤，我們對學生的認識還是片面零碎的，需要長期一貫地進行了解。還需要注意的是，很多道德錯誤其實是遭遇，并非預設而成。個體遭遇的道德錯誤，如果真的反映了學生成長中的典型問題，那么就應該生成相應的道德教育，這就是教育機智。錯誤帶來的發展，不僅指向錯誤的改正，也可以培養我們直面錯誤、不斷自我完善的意識和勇氣，這樣就可以避免自己一錯再錯。

5. 重視成人示范，引導學生科學對待錯誤

子貢曾經說過：“君子之過也，如日月之食焉；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3]成人面對錯誤的坦率與真誠可以贏得孩子們更多、更真誠的尊重，也可以直觀引導學生重視和科學對待自己的錯誤。如果是別人發現了自己的錯誤，正確對待會對學生有示范帶頭作用；如果是自己發現了錯誤，并把發現解決問題的過程與學生分享，那么這就是“內自訟”，內自訟的示范作用會更明顯。有人據此提出了“分享錯誤型”教師的概念，認為：“教師是先于學生犯錯，了解某一領域大部分幾乎可能的錯誤，并經常自我反思和剖析錯誤，通過恰當的方式將自身的合理性錯誤與學生分享，從心智和道德等方面促進學生發展的研究者。”[4]

6. 反思學校管理，改善道德錯誤產生的外部環境

每一種道德錯誤都有其發生發展的過程和相應的外部環境。因此，在幫助學生反思和分享錯誤的同時，我們也應該對錯誤發生的外部環境進行重新認識，從中發現錯誤發生發展的必然性和偶然性。對學校管理的反思，主要是指從管理的角度，分析學校的管理制度、學校文化、教育環境等方面，是否容易導致類似道德錯誤的發生，是否還可能會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如何改進學校管理以避免或減少這種情況的發生等。這樣每一次重要道德錯誤的出現，不只實現了個人成長價值和群體分享價值，也起到了改進和完善學校管理制度的目的。

參考文獻：

[1]裘法祖. 對青年外科醫生的期望[J].中華實用外科雜志，1999，（9）.

[2]王俊偉. 變學生的“錯誤”為再生資源[J]. 數學學習與研究，2015，（8）.

[3]論語[M]. 南京：鳳凰出版社，2006.

[4]周志發，林斌.重建教師概念：“分享錯誤型”教師[J]. 學術界，2010，（3）.

注釋：

①本文系河南省教育科學“十三五”規劃課題“幼兒教師德能一體培養模式研究”（課題編號：〔2016〕-JKGHB-0347）的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