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中起 鄭曉茹 鄭興有 楊秀菊
摘 要: 十八屆五中全會指出:“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推進社會治理精細化,構建全民共建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這既是對提高社會治理水平提出的新要求,也為社會協同治理創新指明了方向。上海市X區城市網絡化綜合管理的實踐表明,推進社會治理精細化要求的不僅僅是政府組織,而且包括公民個人在內的各類社會組織和行為體都可以參與社會公共事務治理,理念共生、信息共享和多元共治構成了社會治理精細化的三重維度。面對矛盾突顯的社會治理新常態,為克服社會治理中的“木桶短板”效應,就必須以“精細化”的理念代替以往粗放式和經驗化的管理思維,通過構建網格化協同治理新機制不斷推進社會治理精細化。
關鍵詞: 社會治理;精細化;網格化
十八屆五中全會指出:“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推進社會治理精細化,構建全民共建共享的社會治理格局。”這既是對提高社會治理水平提出的新要求,也為社會協同治理創新指明了方向。近日,習近平就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作出重要指示,指出社會治理要更加注重聯動融合、開放共治,更加注重民主法治、科技創新,提高社會治理社會化、法治化、智能化、專業化水平,提高預測預警預防各類風險能力①。2014年,上海市委把“創新社會治理、加強基層建設”列為“一號課題”,并在此基礎上形成了“1+6”文件②,其中明確提出了“深化拓展網格化管理、提升城市綜合管理效能”的新要求。2014年3月5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二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上海代表團全團審議中,專門肯定上海市委將“創新社會治理、加強基層建設”列為“一號課題”的現實意義。他指出:社會治理“核心是人、重心在城鄉社區、關鍵在體制機制創新”;要更加注重“系統治理、依法治理、綜合治理、源頭治理”。上海X區依據中央和上海市委關于創新社會治理的有關精神,著眼于加強城市綜合管理、提升綜合管理效能,整合公共服務管理資源,加大城市管理的監督和市民參與力度,通過大力拓展城市網絡化綜合管理,進一步推動城市管理向法治、共治和自治轉變,開創了社會治理精細化的新路徑。
一、協同治理:社會治理精細化的理論視閾
精細化管理是源于發達國家的一種企業管理理念,主要提倡精益求精的工作態度、創新務實的工作精神和科學高效的管理理念。自20世紀50年代以來,精細化管理思想經歷了泰勒的科學管理、戴明的為質量而管理和豐田的精益生產方式(簡稱TPS)三個發展階段,由工人現場操作管理擴大到質量管理的每一根神經末梢,再延伸到企業的生產系統管理,如今已運用到公共管理領域,并向社會治理范疇深度拓展。目前國內的相關研究主要呈現四個特點:
一是基于微觀創新的學科范式。多以公共管理學視角闡釋關于社會治理精細化的內涵及相關問題。強調在社會治理活動中引入精細化理念與原則,利用更低的成本、更專業的治理手段,實現更優質、更關注細節和更加人性化的治理效果,指出社會精細化治理是一種社會管理和服務方式“微創新”的過程。
二是強調技術路線與“數據思維”。相關研究在論及精細化治理目標、路徑等操作性問題時,強調“技術”的重要性,既包括新的科學技術手段在社會治理中的應用,也包括治理活動的技術理性化的發育,主張精細化就是要培育以尊重事實、推崇理性、強調精確、注重細節為主要特征的“數據思維”。
三是實踐性研究偏向基層化。多數討論在論及精細化的機制、功能、意義等相關問題時,都特別關注社會治理中的“最后一公里”的問題,大致可歸納為三種導向:基層導向,如有人將焦點集中于基層治理精細化具體討論;局部導向,如有人將焦點集中于局部社會治理精細化的具體討論;人性化導向,如有人將焦點集中到“個人”需求真實滿足的具體討論上。這些討論多數關注如何成功實現社會治理活動的末端傳導,如主張以夯實城鄉基層基礎為主攻點,不斷提升基層服務和管理水平;推行扁平化管理方式,提倡創建網格化的社會治理責任模式。
四是注重頂層制度設計和治理理念轉變。如陶希東認為社會治理精細化應以政府職能與治理理念轉變為前提,其本質是政府職能定位、政府官員角色定位、治理思維方式的外在反映和行動邏輯。趙孟營認為當下要以規范化、科學化、人性化為基本目標整體推進宏觀領域的社會治理精細化實踐,首先是推進社會治理領導系統的精細化實踐,其次是推進宏觀社會治理機制的精細化實踐,再次是推進社會治理主體關系公關精細化實踐。
政府精細化管理的重要內容即是協同化。由此,與國內相比,西方國家政府與企業、非政府組織、公民之間跨部門協同治理的相關實踐在最近30年有了非常普遍的應用。由此西方學術界對于社會治理精細化的相關研究也越來越多地關注“協同治理”(Collaborative Governance)研究,這些研究分散于多個學科如政治學、經濟學、公共管理以及行政法等。尤其在公共管理領域,與精細化協同治理有關的概念已經深深嵌入西方研究的主流。這些相關的概念包括公私伙伴關系、民營化、網絡治理、協作性公共管理等等。國內外有關社會治理精細化與協同治理理論的研究對于本文的寫作提供了重要的理論資源與實踐啟發,但就如何基于協同治理理論分析透視中國社會治理精細化的現狀與難題,如何運用協同治理理論的視角探尋中國社會治理精細化的實踐路徑仍然面臨重大挑戰,這也成為本文研究需要重點關注的關鍵內容和著力解決的問題。本文將運用協同治理理論等相關理論成果,基于上海市X區城市網格化綜合管理的實踐案例,著力研究政府、市場、社會公眾等在社會治理精細化中的協同互動模式,圍繞政策設計、技術支撐、服務供給、參與協同等機制,探討社會治理精細化的理論框架與實現路徑。
二、上海市X區城市網絡化綜合管理的實踐模式
網格( GRID) 一詞最早出現于20世紀90年代中期,是借鑒電力網的概念提出來的。網格的最終目的是希望用戶在使用網格計算能力時,就如同現在使用電力一樣方便,為用戶提供與地理位置無關、與具體計算設施無關的通用計算能力,消除信息孤島和資源孤島,實現信息的高度融合和共享{3}。福斯特和凱塞爾曼德將網格視為構筑在互聯網上的一種新興技術,并將其應用于城市管理信息系統,后來,李德仁等學者又將城市網格化技術分為“技術集成”、“構件和構件庫技術”、“中間件技術”、“地理編碼技術”以及“移動技術”等五個部分{4}。顧朝林發現,現代城市對公共事務的管理和控制已不再是集中而是“多元、分散、網絡型以及多樣性”{5},這就為網格化管理提供了現實可能性。上海市X區堅持“互聯網+治理”,依托區、街兩級城市網格化綜合管理平臺加強城市綜合管理,整合區域管理服務資源,推進管理重心下移、力量下沉、權力下放,基本形成五個“一”{6}的城市網格化綜合管理格局,從而提升城市綜合管理效能。
1.建立“1+13+X”城區網格化綜合管理體系
以網格化管理為基礎,將聯動聯勤、“12345”市民服務熱線、應急處置等職能統一納入,堅持上下對接和全區聯動,在工作機制、信息網絡上互聯互通,實現“發現-立案-派遣-處理-反饋-核查-評價”的雙向功能鏈,完善區網格化城市綜合管理平臺,建設現代化的、符合X區特點的“1+13+X”城市綜合管理體系{7},以“天上有云、地上有格、格中有人、人能管事、事皆有序、序后評估”為標準,構建“一個組織體系、一套運行機制、一張統一網格、一個信息平臺、一支綜合力量”的城市綜合管理格局,有效破解各類城市治理頑癥,探索基層社會治理新路。提高城市管理水平,適應城市快速發展和社會多元化需求,達到“信息化建設,精細化管理,人性化服務”的總體目標。
2.全面整合“4+X”網格化管理平臺
以城市網格化管理144類部事件的高效處置為牽引,以網格化綜合信息平臺為基礎,大力推進各部門的信息平臺和信息資源向網格平臺集聚、對接,做到橫向到邊、縱向到底,全區各街鎮、居(村)工作終端全覆蓋。現已實現公安、小區4000路視頻全面聯網;推動政府資源和企業、市場、社會資源的有機整合,將管理觸角延伸至306個居民區、5個園區、1個地下軌交工作站,從而構建起多網協同、拓展內容、豐富功能,整合數據采集、受理監督、指揮處置、綜合評價、綜合展示、應用維護、基礎數據管理、數據交換等相關子系統,將現有城市網格化管理信息系統進一步打造升級為涵蓋城市綜合管理各領域、各層級的綜合性信息平臺,實現“法人庫、人口庫、地理信息庫”落地,使人、地、事、物、房等多種數據整合共享、聚合使用。進一步強化城市網格化綜合管理信息系統與政府相關服務管理系統互聯互通,重點加強與“12345”市民服務熱線、“110”指揮系統的有效對接。以網格化綜合管理為基礎,融合12345市民服務熱線、應急處置、聯動聯勤等職能,擴展功能和案件信息來源,構成X區“4+X”網格化管理平臺{8},并聚焦各類管理頑癥,進一步釋放城市綜合管理效能。
3.管理資源、力量、權力同步下放
按照有利于精細管理、有利于資源整合、有利于責任落實的原則,推進網格化、數字化、精細化管理城市的理念落實。注重無縫銜接,以街鎮為單位,共劃分為63個管理網格,從地上延伸到地下、從圍墻外延伸到圍墻內,網格化管理進商圈、地鐵、園區、交通樞紐、開發建設區域等,形成管理邊界的無縫銜接。堅持重心下移、力量下沉、管用一致原則,推進市場監督、城市管理等領域的執法管理力量下沉,充實和加強街鎮城市綜合管理力量。全面整合街鎮層面的網格監督員、城管協管員、社區保安隊員、勞動保障監察協管員等城市綜合管理輔助力量,按照屬地化管理,交由街鎮管理使用。加強城市綜合管理輔助力量規范化建設,推進輔助力量進網格。同時明確街鎮中心的主要職責為巡查發現轄區內各類城市綜合管理問題,對各渠道發現的問題進行派單調度、督辦核查,指揮協調相關執法管理隊伍開展聯合執法處置等工作。目前,90%以上的案件在街鎮發現處置,基本形成以街鎮網格化管理中心為聯動平臺,以城管為骨干、以公安為保障,市場監管、房管等相關職能部門派出機構、執法單位共同參與的聯勤工作機制。在居民區層面,以居民區黨組織為核心,建立日常巡護、聯動處置、事務顧問三支隊伍,以居委干部、樓組長、業委會為骨干力量,建立小聯勤機制,發揮及時上報、勸阻、上報、監督的職能,使簡單問題就地解決,疑難問題上報街鎮。
4.著力強化督辦考核獎懲機制
建立完善“提醒—警示—催辦—督辦—效能監察”的督辦制度,按照“應發現盡發現、應處置盡處置”的總體要求,加強從發現到處置各環節工作痕跡的留存和工作責任制的落實,確保各責任主體履職到位。區府辦會同區城市網格化綜合管理中心加強對問題發現和處置的日常督辦、專項督查。區監察部門對在城市綜合管理工作中相關職能部門不作為、街鎮協調指揮不力或指揮失當問題實行行政效能監察問責。將區城市網格化綜合管理中心對職能部門和街鎮城市綜合管理工作的考評納入其年度績效考核,分值占10%,對城市綜合管理工作成績突出的給予加分獎勵。建立居民投訴、媒體曝光的事部件問題責任倒查機制。充分發揮人大代表和政協委員的監督作用,建立問詢、督促等機制。與此同時,依托區城市綜合管理平臺提供的信息統計功能,實時通報各部門、單位案事件受理處置情況;定期組織企事業單位、社會組織、市民群眾、第三方參與等社會力量,對轄區內城市綜合管理工作進行監督評議,進一步完善城市管理考核評價指標體系和評價機制,發揮考核評價的導向性作用。
三、共生共享共治:社會治理精細化的三重維度
社會治理主體的多元性,要求不僅政府組織,而且民間組織、企業、家庭以及公民個人在內的社會組織和行為體都可以參與社會公共事務治理。理念共生、信息共享和多元共治構成了社會治理精細化的三重維度。
1.理念共生:社會治理人性化
理念創新是社會治理創新的源頭,重視“細節文化”的行政理念和治理思維共生作為一系列技術化、標準化、細節化社會治理的前提。由此,推進落實“社會治理精細化”的要求,首先就必須在理念上變自上而下的垂直管控為重視基層的協同治理,突出基層群眾的需求導向,做到重心下移、力量下沉、保障下傾;努力做到“服務群眾最后一公里”,讓群眾“少跑一趟路、少跨一個門檻、少走一道程序”,把簡單的帶給群眾,把復雜的留給政府,讓群眾在家里小事上有更好的客戶體驗{9}。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創新社會治理的核心是人。傳統的“官本位”行政文化容易導致公共行政過度關注上層權力而忽視基層訴求。為了實現治理結果的精益化,應當對社會問題把握有度,對社會需求及時捕捉,并形成有效的治理形式,以實現“人”的需求作為公共政策制定和社會管理的出發點和最終歸宿{10}。上海市X區城市網絡化綜合管理的實踐表明,以信息化為支撐的網格化平臺要求政府對城市的管理和服務做到“全面覆蓋,一網受理,限時處置,軌跡可溯”。在以前工作中有些單位和同志或許存在選擇性發現、選擇性整改、選擇性執法的現象,現在只要平臺上的案件沒有依法辦、及時辦、盡責辦的就會在網上亮“黃燈、紅燈”,紅燈掛著解決不了就會有督辦機制、考評機制、問詢機制來跟蹤督促,會有壓力{11}。實踐結果表明,網格化平臺建設讓各支管理隊伍以及各職能部門工作人員深刻體會到“守土有責”的含義,社區管理服務理念發生轉變。各街鎮統籌區域特點、人口數量、管理幅度、內容、資源等因素,科學設置管理網格,梳理任務清單,整合網格管理執法力量,把“人、地、物、事”放入格中,把處置痕跡曬在網上,把老百姓的事做在實處。城市問題由“被動發現”向“主動發現、主動管理”轉變,每一個管理網格不僅成為發現、處置問題的管理單元,而且成為盡其所能提供公共服務的基本單元,強化了網格管理團隊和街鎮職能部門的管理服務理念,提升了回應群眾需求的責任意識。各居委也逐步轉變觀念,從“凡事找政府”到“易事自己處”,從“有事找人”變為“有事找網”,產生了社會效應。如XT街道的“12345”市民熱線,投訴下降了29.9%,城市管理信訪下降了29.3%{12}。
2.信息共享:社會治理精準化
就社會治理而言,全面準確地掌握社會治理對象和內容的基礎性信息是一項基礎性工作。只有全面準確地掌握社會治理對象和內容的基礎性信息,才能有效地推進社會治理工作。為此,必須充分利用網絡信息技術,加快城市(區、街道、社區)社會治理信息平臺一體化建設。不僅要把這個平臺打造成為社會治理中公共服務的供給信息平臺和需求信息平臺,而且要把這個平臺打造成為數據共享的社會治理多主體之間的互動平臺。同時,圍繞社會治理的對象和內容,通過整合各種社會治理力量,充分利用各種社會治理資源,建立多部門合作、多功能一體、多主體協同的資源共享、便捷高效的社會治理服務中心,提供一條龍或者一站式服務,徹底改變目前社會治理中“九龍治水”的不經濟、低效率的局面{13}。上海市X區城市網絡化綜合管理的實踐表明,以互聯網為代表的現代信息技術平臺的共享共建為社會治理的精細化提供了重要的技術支撐。這是因為互聯網信息平臺一方面極大地提升了社會管理和服務的可及性與便捷性,實現了居民需求與公共服務的零距離無縫對接;與此同時信息技術也大力提升了社會治理的精準化程度,解決了基層政府服務與管理“最后一公里”的問題。上海市X區城市網絡化綜合管理平臺橫向整合了“12345”市民服務熱線、聯動聯勤系統、視頻監控系統,以及地理、人口、設施設備、建筑、其他公共服務等信息庫資源;縱向整合了網格化綜合管理信息系統街鎮平臺和居民區工作站終端,使原本孤立的、無序的信息資源整合為有序的、系統的信息資源。信息數據平臺不僅涵蓋了網格轄區內的基本情況、居民的利益訴求等基礎信息資料,而且強化了區級網格中心與街鎮網格中心,以及政府相關服務管理系統的互聯互通,處置問題由隨意性向規范化、專業化轉變。網格化管理的地理信息系統快速準確定位、任務清單的分類、處置流程受理以及對相關職能部門的限時處置和限時反饋等信息化技術,進一步規范了網格化管理的業務流程,確保了居民訴求的問題做到“易事快處置,難事有回應”。{14}由此,推進社會治理精準化必須高度重視現代化信息技術運用,整合各類城市管理監控設施,按照信息共享、資源共享、集約化建設的要求,根據職能部門的需求,區層面統一設置并以租賃方式,按照權限,運用圖像監控資源,形成信息采集、流轉、處置、反饋的運作流程,實現區、街鎮、社區三級網絡的串聯,聯動部門直接的信息共享、接口有序和工作聯動,從而提高基層綜合服務管理平臺技術含量和運行效率{15}。
3.多元共治:社會治理科學化
城市基層治理生態的多樣性和復雜性決定了治理權力的多向度和主體的多元化,單一的政府內部管理力量的整合不足以有效回應公眾多樣性的利益訴求,客觀上需要多元治理主體的合作共治,走向參與式治理。從一定意義上說,“參與式治理”極大地改變了目前政府在基層社會事無俱細、大包大攬的治理思路,從根本上排除了管理思維科層化、行政化、等級化的傾向,從而更加有利于貼近公民意愿和利益訴求的多元社會組織成為與政府平等的合作主體,推進扁平化、多樣化、平等化成為城市管理共享的核心價值{16}。在上海市X區城市網絡化綜合管理的實踐中,我們發現,X區在街面管理上將市容和城管協管員、非機動車管理員、街面保潔員統一整合,并抽調部分社工,組成一線網格巡查管理隊伍;將駐區城管、公安、市場監管及其他條線力量整合組成處置不同案件的執法隊伍,按法定、商定和指定原則,處置疑難案件;將公安片警、居委、物業、業委會、援助律師、志愿者等整合成居民區小循環、小聯勤管理服務隊伍;機關公務員及事業編制人員、居委干部、市民巡訪團和政風行風監督員整合組成督察隊伍。各支隊伍既各司其職、各負其責又職能疊加、相互支持,從而將社會治理由政府單一管理主體向多元化社區自治管理主體進行拓展和轉變{17}。由此,推進社會治理科學化必須創新社會主體的參與治理模式,吸納各種主體參與城市管理,實現多元主體協同治理。基層治理體系應全面整合社區保安、社區綜合協管以及居委干部、物業安保等各類協管輔助力量和平安志愿者,協助開展城市綜合管理工作。同時,動員黨員、社區居民(村民)及社會組織等各類社會力量,參與公共安全、公共環境和公共秩序的自我管理、自我服務,并與城市管理大聯動平臺對接,完善及時發現、及時上報與快速處置的機制,從而不斷提高了社會治理科學化的水平{18}。
四、構建網格化協同治理新機制:社會治理精細化的實踐路徑
在城市化快速發展的今天,社會結構分化和利益需求多樣化給城市公共事務治理帶來巨大挑戰。然而,受到行政領域粗放式管理思維的影響,中國地方政府在進行社會治理時也慣于運用籠統的、模糊的處理方式,表現為管理浮于表面,標準化程度較低,工作不到位等,導致“大概差不多”、“最后一公里”等問題長期得不到解決。這使得政府既投入了成本,又無法收獲預期的治理效果{19}。面對基層矛盾突顯的社會治理新常態,為克服社會治理中的“木桶短板”效應,必須以“精細化”的理念代替以往粗放式和經驗化的管理思維,通過構建網格化協同治理新機制不斷推進社會治理精細化。
1.條塊協同:推進政府機構職能改革
隨著市場經濟的復雜化和管理部門的專業化,城市管理事項多頭管理的情況也日益普遍,“條塊”分割的弊端更加突出,這就可能產生多個部門間推諉扯皮或者越權執法的現象。網格化協同治理機制要求將各職能部門及其管理的事項統一整合,由統一的綜合管理平臺處理,做到“即發現、即處置”,有效改善部門管理內容交叉、管理責任不明晰的狀況。同時突破原有“條塊”分割的科層體制局限,實現了從傳統科層制治理向整體性治理模式的變革{20}。由此,面對基層矛盾突顯的社會治理新常態,要實現社會治理精細化就必須大力推動政府機構職能改革,力爭把政府從傳統時期的推動市場經濟主角的角色和功能,更多地轉向改善民生、社會分配、公共服務、公共管理上來,更加注重構建權利公平、機會公平、規則公平的社會保障體系,同時也要防治政府缺位、越位和錯位,通過推動政府機構職能改革為民眾提供整體性的公共服務,提高基層政府的服務與管理水平{21}。
2.政社協同:推進社會體制機制創新
精細化的社會協同治理關鍵在于政府超越“劃槳者”或者是“掌舵者”的角色爭論。要從重政府作用、輕多方參與向政府主導型的社會共同治理轉變。既要發揮政府的主導作用,又要鼓勵和支持社會各方更多、更積極、更有效地參與社會事務管理,發揮多元主體的協同、自治、自律、互律作用,盡快從傳統的管理轉向時代發展要求的治理{22}。目前,上海市X區“12345”市民服務熱線、聯動聯勤和應急處置等綜合功能已全部納入城市網格化綜合管理體系,基本形成“上面千條線、下面一張網”新機制,從而實現了政府公共服務、城市動態監管和社會治理的多元有效銜接{23}。可見,按照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目標要求,建立健全一套行之有效的社會多元治理制度和規則,推動社會體制機制創新,已經成為社會治理精細化的必要條件和必經之路,尤其是在流動性、無界限化的時代背景下,更加注重構建政府之間、部門之間、政社之間的多元跨界治理機制,從而為社會的無縫隙治理、精細化治理提供強有力的制度保障{24}。
3.信息協同:推進大數據技術共享
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發布第3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顯示,截至2015年12月,中國網民規模達6.88億,互聯網普及率達到50.3%,半數中國人已接入互聯網。同時,移動互聯網塑造了全新的社會生活形態,“互聯網+”行動計劃不斷助力企業發展,互聯網對于整體社會的影響已進入到新的階段{25}。借助互聯網、大數據等現代信息技術,搭建各類社會綜合治理和公共服務平臺,提升社會服務和社會治理的精準化程度,既是社會治理精細化的內在要求,更為其提供了時代優勢和技術條件。如上海市X區運用大數據、云計算手段,將市工商、質監、房管、稅務12條專網、71個市區聯動業務系統、2個區自建系統接入數據中心,建立數據信息“市區聯動、全區共享”、“一次采集、多次利用、多方利用”機制{26}。為此,按照開放、共享、安全的理念,加大政府各職能部門數據系統的建設、協同、共享與數據開放進程,深度挖掘數據背后的社會運行和社會治理規律,在立體化社會治安防控體系建設等領域實現精準化治理的新突破。
4.規范協同:推進社會服務標準化
在“重權力歸屬”的行政運行邏輯下,權力運行過程的具體化和細節性安排往往容易被忽視。這使得雖然有時候結構性的安排已經做到位,但由于背后的流程和具體規范并未明確,導致很多社會建設成果達不到預期效果。由此,執行框架標準化就成為了政府社會管理精細化的關鍵問題{27}。有了標準才能使管理者和服務提供者的工作明確化;有了標準才能將細致的管理理念通過具體的操作規范落實到實踐層面;有了標準才能對管理行為和服務效果提供有效的監督和評判依據,促進治理成效的不斷更新{28}。從這一點來說,為了實現社會治理的精細化,承擔不同類型公共服務和管理的政府部門,以負責任和協同共治的態度,制定針對相對統一的服務規則和服務標準,顯得尤為重要{29}。上海市X區城市網格化綜合管理平臺以城市網格化管理144類部事件的規范高效處置為牽引,精確對標,不斷打磨工作機制、流程和標準,包括對網格化管理向小區延伸的實施方案。在落實好全市統一的群租、違法搭建等8小類“規定動作”的基礎上,繼續完成好將民情日志、民生服務和民主協商納入網格化管理的“自選動作”,制定切合該區實際的實施細則和操作規范,在全區范圍推廣,使居民區工作站管理向標準化、規范化、精細化方向發展{30},從而通過規范協同不斷推動社會服務標準化,為社會治理精細化提供重要的制度化保障。
注釋:
① 《習近平就加強和創新社會治理作出重要指示》,新華社,2016年10月12日。
② 2014年2月26日,上海部署啟動市委一號調研課題“創新社會治理、加強基層建設”。調研重點落在街道和鎮以及居和村兩個層面,旨在使工作重心進一步下移,通過將經常性的管理、執法資源下沉,統籌管理的權力下沉,與之相對應的人財物支配管理權下沉,讓基層更加有職有權有物有人。調研形成的“1+6”文件,主要解決街鎮體制機制、基層隊伍力量建設、管理執法等治理資源配置、基層組織基本經費托底保障等四大突出問題。這7個文件包括1份意見《關于進一步創新社會治理加強基層建設的意見》;6個文件(1)深化本市街道體制改革(2)完善居民區治理體系(3)完善村級治理體系(4)組織引導社會力量參與社區治理(5)深化拓展網格化管理提升城市綜合管理效能(6)社區工作者管理等6個實施意見、管理辦法。
{3} I. Foster, C. Kesselman. The Grid: Blueprint for a new Computing Infrastructure[M]. Morgan Kaufman Publishers,USA,1998:34-37。
{4} 李德仁等:《武漢市城市網格化管理與服務系統建設與應用》,《測繪通報》2007年第8期。
{5} 顧朝林:《發展中國家的城市治理研究及其對我國的啟發》,《城市規劃》2001年第9期。
{6} 即依托大數據信息技術構建“一個組織體系、一套運行機制、一張統一網格、一個信息平臺、一支綜合力量”的城市綜合管理格局。
{7} “1”即區城市綜合管理平臺:將聯動聯勤、"12345"市民服務熱線、應急處置等職能統一納入區網格化城市綜合管理中心平臺。主要承擔對"12345"服務熱線等各類渠道市民舉報投訴的受理派單,對職能部門和街鎮提交的事項協調處理,組織對職能部門和街鎮相關履職情況的監督評議,對城市綜合管理相關的一般突發事件指揮處置,對街鎮城市網格化綜合管理中心相關業務進行培訓和指導。“13”即13個街鎮城市綜合管理平臺:街鎮牽頭負責轄區內城市綜合管理工作,根據工作需要,整合相關管理機構,建立街鎮城市網格化綜合管理中心,主要承擔巡查發現轄區內各類城市綜合管理問題,對各渠道發現的問題進行派單調度、督辦核查,指揮協調相關執法管理隊伍開展聯合執法處置等工作。“X”即居民區(園區)城市綜合管理工作站:充分發揮網格化管理在發現受理、處置解決、全程監督等方面的綜合管理優勢,在居民區設立城市綜合管理工作站,探索常態化、多部門的網格化工作協同機制。建立居民區(園區)等工作站自我巡查、自我管理、自我監督的聯勤機制,由社區民警、居委會、業委會、小區物業、社會組織、社區志愿者隊伍等力量組成聯勤隊伍,對社區進行巡邏執勤,對巡邏發現的各類問題,居民區工作站通過市民公約、村規民約等自治方式及時勸阻,同時上報街鎮城市網格化綜合管理中心協調派單處置,實現城市網格化管理與居民區自治管理有效銜接。根據地區差異特點,建議商圈、園區、院所、建筑工地等管理參照建立相關工作站。
{8} 4即“12345市民服務熱線、網格化管理、聯勤聯動、應急處置”四大基本功能,X指其它擴展功能和案件信息來源。
{9} 張世軍:《推進社會治理精細化》,《湛江日報》2015-12-01
{10} 蔣源:《社會精細化治理新路徑探索》,《人民論壇》2015年第2期
{11} 吳寅飛:《以網格化平臺建設推進社區治理創新》,《理論文萃》2014年第6期。
{12} 王曉蕓等:《拓展網格化:提升城市綜合管理效能》,《上海城市管理》2016年第1期。
{13} 柳云飛:《如何推進社會治理精細化》,《群眾》2015年第12期。
{14} 王曉蕓等:《拓展網格化:提升城市綜合管理效能》,《上海城市管理》2016年第1期。
{15} 董幼鴻:《大城市基層綜合治理機制創新的路徑選擇》,《上海行政學院學報》2015年第6期。
{16} 陶振:《城市網格化管理: 運行架構、功能限度與優化路徑》,《青海社會科學》2015年第2期。
{17} 吳寅飛:《以網格化平臺建設推進社區治理創新》,《理論文萃》2014年第6期。
{18} 董幼鴻:《大城市基層綜合治理機制創新的路徑選擇》,《上海行政學院學報》2015年第6期。
{19} 蔣源:《社會精細化治理新路徑探索》,《人民論壇》2015年第2期。
{20} 陶振:《城市網格化管理: 運行架構、功能限度與優化路徑》,《青海社會科學》2015年第2期。
{21} 陶希東:《實現社會治理精細化》,《學習時報》2016-01-07。
{22} 馬凱:《努力加強和創新社會管理》,《求是》2010年第20期。
{23} 上海市X區城市網絡化綜合管理中心自新機制運行以來(2015年6月至今),共處理市民熱線投訴14203件、網格部事件224934件,綜合解決率達99.11%。
{24} 陶希東:《實現社會治理精細化》,《學習時報》2016-01-07。
{25} 《2015年第3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CNNIC),2016-01-22。
{26} 上海市X區利用大數據平臺,基本實現了市法人庫、人口庫、空間地理庫等六大數據庫落地,共5大類、111小類、1021子類,1220萬條數據記錄,數據容量600G(不含音、視頻)。
{27} 麻寶斌:“政府社會管理精細化初探”,《北京行政學院學報》2009年第1期。
{28} 蔣源:《社會精細化治理新路徑探索》,《人民論壇》2015年第2期。
{29} 陶希東:《實現社會治理精細化》,《學習時報》2016-01-07。
{30} 《上海市X區2015年度城市網格化管理工作情況匯報》,內部報告,2015-12-24。
參考文獻:
[1]李培林.社會改革與社會治理[M].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4.
[2]俞可平主編.治理與善治[C]. 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0.
[3]何增科. 國家和社會的協同治理——以地方政府創新為視角[J]. 經濟社會體制比較, 2013,(5).
[4]張康之. 在后工業化進程中構想合作的社會[J]. 甘肅社會科學, 2013,(1).
[5]王巍.社區治理精細化轉型的實現條件及政策建議[J]. 學術研究,2012,(7).
[6]趙孟營.社會治理精細化:從微觀視野轉向宏觀視野[J]. 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研究,2016,(1).
[7]蔣源.從粗放式管理到精細化治理:社會治理轉型的機制性轉換[J]. 云南社會科學,2015,(5).
[8]胡穎廉、李楠.社會治理精細化:背景、內涵、和路徑——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學習研討會觀點綜述[J].行政管理改革,2016(2).
[9]J. Kooiman, Modern Governance: New Government-Society Interactions. London: sage press, 1993 (10)Ansell, Chris, and Alison Gash. 2007.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in theory and practice. Journal of Public Administration Research and Theory 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