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觀設計保護的立足點

摘要：司法界對外觀設計的侵權判斷一直以來主要以一般消費者對產品的認知能力和常識為標準。但經濟的快速發展使得這一判斷標準已無法符合我國國情。文章以“某機電設備公司訴某投資公司侵害外觀設計糾紛一案”為切入點，針對現有外觀設計侵權判斷標準的局限性，結合國際上一些國家的判斷標準以及我國的具體國情，對外觀設計保護的立足點加以歸納、分析、總結并提出個人看法。

關鍵詞：外觀設計；專利保護；創新

中圖分類號：D923.4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2095-4379-（2017）11-0057-03

作者簡介：陳鑫（1995-），女，漢族，寧夏石嘴山人，河南科技大學法學院，本科生。

外觀設計侵權糾紛案件的數量在經濟發展的帶動下呈現出一種增長趨勢。然而，判斷侵權的重要標準之一是普通消費者對產品外觀設計的識別能力，經濟的發展使這種判斷標準的局限性暴露無遺。如果在侵權認定標準中加入創新性因素，可以減少個體認知能力不同帶來的差異，也更加契合我國經濟發展的需要，鼓勵創新。

一、公司間的外觀設計糾紛

2016年3月，洛陽中級人民法院對“某機電設備公司訴某投資公司等侵害外觀設計糾紛一案”和“某機電設備公司訴某自動門公司等侵害外觀設計糾紛一案”進行宣判。在這兩起案件中，原告某機電設備公司均以敗訴收場，訴訟請求被法院駁回。《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侵權專利糾紛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規定：“當產品外觀設計相同或者相近時，應當以外觀設計專利的普通消費者的知識水平以及認知能力來做出判斷。”這一理論被引用于法院判決書的理由部分。由此可以看出，法院是站在消費者的角度對產品外觀設計進行相似度評判。即根據普通消費者的認知能力可以將原產品與侵權產品區分開來，那么被起訴的侵權產品就不被包括在原告外觀設計專利的保護范圍內；如果一般消費者無法將原產品與侵權產品區分開來，那么涉嫌侵權產品就落入了原告的保護范圍，侵犯了原告的專利權。

司法實踐中的通用理論幾乎是以普通消費者的常識以及認知能力為侵權認定標準。對近幾年來已經判決的外觀設計侵權案件進行調研發現：過半數的外觀設計侵權案件的判決書理由部分都包含了“以一般消費者的知識水平和認知能力判斷是否混淆專利產品與被控告侵權產品”這一判斷侵權標準。雖然2010年《專利審查指南》在2006年《專利審查指南》規定的基礎上提高了對普通消費者識別能力的要求，同時還補充了對常見的設計手法理解的能力，即普通消費者應該同時具備兩個方面的能力：能夠理解同類產品的常識的能力和分辨產品外觀設計的一般辨別能力。但在實質上還是以一般消費者是否混淆產品外觀為判斷依據。從以上數據分析和法律規定的變化中也可以看出我國對外觀設計侵權認定標準一直以來都是以一般消費者的識別能力為重要依據。

二、外觀設計侵權判斷標準的局限

（一）外觀設計與商標在功能上的區別

《中華人民共和國專利法》中相關法條對外觀設計的定義是：外觀設計是指富有美感并能夠運用到工業生產中的，產品顏色、形狀、圖案或組合而成的新設計。由這一法律條文不難分析出：外觀設計首要的任務是“富有美感”，美化產品的外觀，在消費者腦海里留下良好的印象，從而引起他們的購買欲為商家帶來經濟利益。而依據《商標法》的相關規定：商標是由字符、圖形、數字、聲音、色彩組合，或上述要素的相互組合，用于分辨商品或服務來源，具有明顯特征的標志。從中可以發現，商標最大的功能是“用于區別商品或服務來源的”，也就是說商標承擔著產品鑒別和防止消費者誤購的任務。雖然外觀設計與商標在消費者的視覺上存在著重合之處，但在功能上卻是大為不同的。商標往往附著在商品或者商品的包裝上，而不改變商品本身，作為商品本身之外的一個可識別的符號，通過“符號”來區別商品，也就是通過明顯標志分辨同類商品或服務的來源①。相對于商標，外觀設計的特點是更加突出實用性，同時兼具新穎性和美感。它是商品的重要組成部分，往往改變和決定著商品的外觀。因此商標才是防止消費者誤購和鑒別性的主角，而外觀設計在這一功能上只起到微弱的輔助性的作用。

（二）一般消費者的局限性

在現實生活中，存在個體差異②。若以一般消費者的知識水平和認知能力為判斷標準總是難以劃分明確界限。首先每個消費者的認知能力的不同。因每個人所處環境存在差別，所受到的文化熏陶的層次也不同，對外觀設計美感的領悟能力和理解能力無法達成一致，難以對外觀設計的認知形成共識，難免會有失偏頗。其次，不同知識水平、不同工作領域的人對產品的外觀設計存在不同角度的理解和不同程度的偏向。大部分人都會自覺或不自覺地以自身所具有的文化素養為基礎帶著職業習慣和自身特長去認知產品的外觀設計。2010年《專利審查指南》中雖然對一般消費者的能力做出了限定，但是消費者作為一個變量對產品功能、性能的了解，對使用情況及技術工藝的了解，以及對產品現有設計狀況的了解都是難以把控界限的，審判人員也無法輕而易舉的對“了解”做出程度區分。

綜上所述，在外觀設計專利侵權案件中僅以普通消費者的知識水平和常識作為判斷標準是存在一定局限性的，故應結合我國國情在侵權標準中引入創新性。

三、外觀設計保護引入創新性保護的必要性

（一）國際大環境的需要

世界上各個國家關于外觀設計的規定都各不相同。新穎性、創造性和裝飾性是外觀設計專利性授權在美國的標準。新穎性和創造性是在日本申請外觀設計專利必須達到的要求。而在歐盟注冊外觀設計則必須使產品外觀設計新穎獨特。新穎性也即外觀設計的創新之處，也就是說這三大法域對外觀設計的申請時都要求必須具備創新性，否則無法注冊成功。在世界潮流下，今天的中國應重視創新，甚至以創新帶動經濟。因此把創新融入到外觀設計侵權判斷標準中是非常有必要的。

（二）提高綜合國力的需要

幾年前就已經有人指出我國是經濟大國，卻不是經濟強國，GDP指數雖然高，但社會發展不均衡這一事實。在快速發展的今天，創新和科學技術進步越來越成為綜合國力較量中的重要組成部分，而我國目前創新能力水平滯后，科學技術進步不明顯卻成為綜合國力增強的羈絆。因此要提高我國的創新水平和綜合國力等軟實力，在外觀設計中加入創新性因素就顯得必不可少。

（三）外觀設計保護的需要

根據我國《專利法》規定，授予外觀設計專利權的標準是與現有設計特征相比存在明顯區別。一般人認為所謂“明顯區別”就是防止與其他產品的外觀設計相混淆，但《專利法》的立法初衷是為了保護享有專利權公民的各項合法權益，鼓勵全社會在實踐中進行發明創造，并應用于工業之中，提高社會創新能力，從而助力于社會科學技術進步和經濟的發展。所以對“明顯區別”的理解不應只局限于防止混淆，而應拓展到外觀設計的與眾不同之處、創新之處。創新已成為時代潮流，滲透到了社會發展的方方面面。近些年來，黨和國家也一直在有意識的提高整個國家的創新能力。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是未來的發展理念。創新在其中位列前茅，可見創新在經濟發展中舉足輕重的地位。因此在外觀設計案件中的侵權認定標準應加入“是否具有創新性”這一因素，同時也將其歸入外觀設計保護立足點這一行列。

四、外觀設計保護的建議

（一）強化簡要說明的設計要點作用

外觀設計的靈魂就在于其與眾不同之處。因此在申請外觀設計保護時，應在簡要說明中著重強調其創新之舉，對創新之處加以詳細解釋和說明。《專利法》對申請外觀專利的要求包括兩項，除了要提交申請外觀專利申請書之外，還需提交設計說明書、外觀設計圖片或者照片以及簡要說明。《專利法實施細則》中則進一步規定：外觀設計在申請專利時的簡要說明應當標明外觀設計的名稱、設計要點，并附注設計要點的圖片或照片。專利人說明的設計要點應當是反映該外觀設計的設計創新內容，并將表明設計要點的圖片或者照片同時予以公告。這樣在外觀設計侵權案件中，就能夠利用創新性對相同或相近似的外觀設計進行侵權判斷。若原告與被告產品的外觀設計的創新之處相同或者非常相似，那么被告產品就在原告外觀設計專利權的保護范圍內，可判斷為侵權；若兩者只是大體相似，原告的外觀設計保護產品的創新之處仍然得以保留，那么就無法認定為侵權。

以文章開篇提到的“伸縮門”案件為例，被控侵權產品和專利產品均是電動伸縮門，二者的用途、性質、材料等各方面都是相同的，屬于同類產品。兩者經過對比，在門排造型上，門排欄桿上，機頭，機頭頂部，門框下部均有所區別。相對于其他部位而言，門排及其上的造型，機頭及門框的形狀設計，是最顯著的設計特征，而這些因素均可列為專利產品的創新之處。該案被控侵權產品與原告專利門排的造型（即“V”型裝飾帶）的形狀設計上存在明顯不同，特別是門排上的“V”型裝飾帶設計處于整個設計最為矚目的位置，所以被控侵權產品并未侵犯專利保護產品的創新點，因此被告并不構成侵權③。

（二）外觀設計保護立足點應向創新性過渡

外觀設計保護立足點由消費者的認知水平向創新性過渡需要時間的磨合。在此期間，實務界與學界應積極溝通，通過召開學術討論會，或利用司法解釋和審查指南公報對某一些典型的外觀設計侵權案件進行解釋。將侵權與否的判斷標準和對外觀設計保護的立足點逐漸拉攏靠向創新性。在外觀設計專利保護的實踐中總會遇到一些意見分歧的實際問題或按現有判斷方式存在矛盾及明顯不合理結論的情況，若能較為妥善地加以處理和解決“外觀設計專利保護設計創新的思想”，則可以將該思想作為出發點，從而引入與創新相關的判斷標準和判斷準則，以加快外觀設計立足點的轉移過渡，既有利于更好的提高我國的文化軟實力和文化創新能力，也有利于提高我國的綜合國力和國際影響力。

（三）將外觀設計創新性保護納入法律的保護范圍

無論是上述提到的美國，日本還是歐盟，這些國家對外觀設計創新性保護已經納入法律的保護范圍。除此之外，世界上還有一些國家在申請時就要求用簡要說明中的設計要點以及外觀設計圖片中的虛線和實線表示方法來加以著重說明其創新之處，法官在審理案件時，也主要判斷被告產品與原告專利產品簡要說明中的創新性部分是否相同和相近似，以此作為斷案的依據。而我國對外觀設計申請的門檻比較低，對申請中簡要說明的要求也比較簡單，主要以圖片和照片為主。無法與過去同類產品進行比較，所以也就無法指出該外觀設計的創新性，法官在判案時也難以找到其具有創新性的部分。所以，我們可以借鑒其他國家的經驗，申請外觀設計時在簡要說明中增加創新性部分的說明，既提高外觀設計專利申請的質量，也減輕法官判案時的工作量。

創新驅動發展，在經濟迅速發展的今天，中國不能像以前一樣只依靠工業的帶動。在關鍵的轉型期，創新應成為各項工作的重中之重。將創新性因素融入外觀設計保護的立足點中既有利于貫徹“依法治國”的基本方略，也有利于加快法制建設的進程，可以為祖國的美好未來增添美麗的色彩。

[注釋]

①商標是用來區別商品或服務來源的標志[EB/OL].http：//blog.sina.cn/dpool/blog/s/blog_a2529d6c0100zfbb.html，2012-5-14.訪問日期：2017-2-9.

②徐俊昌.消費者行為學 教學課件 PPT[EB/OL].http：//www.docin.com/p-1311969400.html，2015-10-7.訪問日期：2017-2-15.

③洛陽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事判決書（2015）洛知民初第139號.

[參考文獻]

[1]吳觀樂.試論外觀設計專利保護的立足點[J].知識產權，2004（1）.

[2]錢亦俊.論外觀設計專利性判斷主體——一般消費者的能力[J].知識產權，2011（8）：37.

[3]錢亦俊.知識產權法的制度創新本質與知識創新目標[J].法學研究，20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