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等職業院校的辦學成本及其效率分析
——基于廣東省數據的實證研究

唐一鵬，胡詠梅

（1．首都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北京 100037；2．北京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首都教育經濟研究院，北京 100875）

■特稿

高等職業院校的辦學成本及其效率分析
——基于廣東省數據的實證研究

唐一鵬1，胡詠梅2

（1．首都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北京 100037；2．北京師范大學 教育學部／首都教育經濟研究院，北京 100875）

利用2013—2014年廣東省高職院校的投入、產出數據，采用面板數據方法估算其成本函數，并分析不同層次、不同類屬院校的成本效率。結果發現：廣東高職院校的辦學成本較為合理，整體上處于規模經濟且范圍經濟的運行階段；示范校的成本水平普遍高于非示范校，且后者的成本效率要優于前者；省級、地方、民辦3類院校的辦學成本依次遞減，但成本效率卻呈反向趨勢。各省市可以借鑒廣東省高職院校的發展模式，堅持高職人才培養與地方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相協調，努力創建特色院校和特色專業；在確保人才培養質量的基礎上，合理調整各層次、各類別學生的培養規模，努力實現高職教育與地方經濟的協調發展；堅持財政資金主導，多渠道積極拓寬高職院校辦學經費來源，同時，也要合理配置辦學經費，提高經費使用效益，達成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

高職院校；辦學成本；規模經濟；范圍經濟；真實的固定效應模型

一、研究背景

環顧世界發達國家，特別是德國、瑞士、日本等國，高等職業教育在整個教育體系中都占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為各行各業提供了大量技術人才［1］。深受傳統文化影響，我國向來重視本科及以上層次的普通高等教育，使得高職教育發展一直受到較大限制，不僅資金投入不足，而且軟硬件條件均大大落后于普通高校［2－3］。近年來，大力發展高等職業教育成為國家教育工作的重中之重，各類政策規劃、指導意見相繼出臺。2014年6月，教育部等六部委聯合印發了《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規劃（2014—2020年）》；2014年12月5日，教育部印發了《教育部關于深化職業教育教學改革全面提高人才培養質量的若干意見（征求意見稿）》，明確提出提高質量、立德樹人、產教結合等9大重點共計25條意見，充分體現了國家對于各級職業教育發展的重視。

廣東是我國經濟文化強省，受益于雄厚的民間資本和強勁的技術人才需求，廣東省的職業教育發展非常迅速。《廣東省高等職業教育質量年度報告（2016）》的相關數據顯示，全省高職教育在校生規模從2006年的30萬人擴張到2015年的70．96萬人，在校生總量位居全國第一。全省現有高職院校80所，其中民辦高職院校27所，在校生數21．56萬人。廣東省政府對于職業技術教育的發展也非常重視，于2013年頒布了《關于統籌推進職業技術教育改革發展的決定》，為高職教育發展提供了強有力的政策支持，逐步形成了省與地方、公辦與民辦等多層次、多渠道相結合的辦學格局，并且重點建設了一批具有龍頭作用的示范校。在規模急速擴張的同時，廣東省高職院校的辦學成本究竟處于何種狀態？是否能夠達到應有的辦學效益？到目前為止，尚沒有學者開展定量研究，特別是缺乏對于不同層次（示范校與非示范校）、不同類屬（省級、地方、民辦）高職院校的考察。本文基于廣東省高職院校投入和產出數據，構建成本函數進行深入分析，探討高職院校辦學的成本和效率問題，以期為提升我國高職院校的成本效率提供政策建議。

二、文獻綜述

目前國內外對于本科層次高等院校的辦學成本及其效率的實證研究較為豐富［4－7］，但是以高職院校為對象的辦學成本效率研究仍以理論探討居多［8－9］，真正采用計量模型進行實證研究的尚不多見。謝虹較早地從支出績效的角度對高職院校的辦學效益進行評估［10］，楊琳等人則根據導向性、科學性、經濟性、質量性四大原則來構建高等職業教育財政支出績效評價指標［11］。

我們對目前檢索到的國內學者關于高職院校辦學效率的量化研究進行了細致的整理，結果呈現在表1中。從表1可以看出：在研究主題上，相關研究多聚焦于產出績效，僅周劍的研究真正關注到成本，但該研究并沒有建立在對成本函數的估算上［12］；在變量上，相關研究不僅采用各類在校生數、教職工數，也考慮了就業率、畢業生起薪等能夠體現人才培養質量的變量；在方法上，采用現代效率評價技術的研究并不多見，僅劉曉紅等人采用了DEA方法［13］，尚沒有研究采用面板數據方法，而國外學者關于高校成本效率研究的方法多采用基于面板數據的計量模型方法（如固定效應模型、隨機效應模型等）。因此，有必要在高職院校成本函數估算的基礎上，采用更為科學的面板數據的計量模型方法（如能夠有效控制個體間異質性的真實的固定效應模型）來測算高職院校的成本效率。

表1 高職院校效率分析的相關實證研究總結

三、數據與方法

（一）數據來源與樣本分布

本文采用的數據主要來自廣東省教育廳發布的《高等職業教育人才培養質量年度報告（2014）》。該報告由廣東省教育廳組織本省各高職院校撰寫，使用了2012、2013兩學年的人才培養相關數據。廣東省高等教育網公布的相關內容顯示，共有79所高職院校提交了報告，經過數據整理后（刪除了2013年以后新建的學校8所和經費數據有缺失的學校3所），獲得了由68所高職院校組成的2期平衡面板數據。

在全部樣本院校中，共有26所省級示范校，占總體的38．24%。這些省級示范校大多具有較長的辦學歷史和較成功的辦學經驗，在設備設施、教學成果等方面都要優于非示范校。從院校主管部門來看，有44所為政府辦學，占總體的64．7%，其中隸屬于省政府的有20所，隸屬于地方政府的有24所；有24所為民辦高職院校，占總體的35．3%。從辦學地點來看，這些高職院校有半數以上位于廣州（40所），占總體的58．82%，體現了廣州在廣東省高職教育體系中的重要地位。值得指出的是，在這40所高職院校中，有24所為示范校，占廣東省全部示范校的92．31%。在廣州之外，佛山、肇慶、珠海、深圳等廣東省經濟較為發達的城市，也有一批數量不多高職院校，而其他城市最多只有1所本地的高職院校。這種分布一方面凸顯出廣東省整個高職教育的不均衡狀態，另一方面也與廣東省各地區產業結構的差異有一定關聯。

（二）模型設定與計量方法

根據相關文獻對于高職院校產出的界定［11－12，14］，結合現有數據基礎，我們將高職院校成本函數設定為如下形式：

其中exp表示教學經費；ptzk表示普通專科在校生數；crzk表示成人專科在校生數；px表示社會培訓次數；ssb表示生師比；D表示產出虛擬變量，用來控制某項產出由于0值過多而造成的估計偏誤；T表示時間虛擬變量，此處僅表示是否2013年數據的虛擬變量。

在成本函數相關的實證研究中，使用最多的就是固定效應模型（Fixed Effect Model）和隨機效應模型（Random Effect Model）。對于FE模型和RE模型的本質區別，一般認為在于不可觀測的異質性是否與已放入模型中的解釋變量相關——固定效應假設相關，并通過在技術上采用個體虛擬變量的方式（即對每個觀測個體設一個虛擬變量以控制其自身的特性）來控制異質性。

對于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在處理無效項異質性上的嚴重缺陷，美國計量經濟學家William Greene建議使用形如固定效應模型的隨機前沿分析（SFA），也稱為真實的固定效應模型（TFE）［16］。該模型結合了SFA方法和固定效應模型的優點，在固定效應模型的基礎上添加了無效項，能夠更為有效地控制不同個體之間的異質性。

四、描述性統計分析

本節分3個部分對主要變量進行描述統計分析：首先對廣東高職院校的經費和各項產出及其兩年變動情況進行分析；然后，將全樣本按是否屬于示范校分為兩組進行比較分析；最后，將全樣本按所屬部門分為省級院校、地方院校和民辦院校進行比較分析。

（一）全樣本分析

本小節對廣東高職院校人才培養、社會服務相關變量進行描述統計分析，主要包括教學經費支出、普通專科在校生數、成人專科在校生數、社會培訓人次等。這些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結果見表2。教學經費（exp）是指高職院校日常教育經費支出1項。該變量的均值由2013年的1 507．20萬元變為2014年的1 585．47萬元，而標準差則由2013年的227．38變為2014年的208．12。這說明在高職院校教學支出增加的情況下，各院校之間的差異逐漸變小。在教學相關產出上，我們選取了普通專科在校生數（ptzk）、成人專科在校生數（crzk）和社會培訓人次（px）3項。對于高職院校來說，普通專科生是主要學生群體，該變量2013年的均值為8 304．39人，2014年增加到8 898．24人，增幅為7．2%。在樣本院校中，80%以上的院校都招收成人專科學生，平均在校生數從2013年的1 001．09人增加到2014年的1 174．33人，增幅為17．3%，明顯高于普通專科生增幅。社會培訓這一變量具有雙重屬性，它不僅可以作為一種教學產出，也可以被視為社會服務。對于高職院校來說，其與企業界的聯系更加緊密，承擔大量技術服務、在崗培訓工作。由于這部分活動不僅占用院校的各種設施資源，也占用教師的人力資源，因此也要消耗一定量的經費。2013年社會培訓的均值為5 083．63人次，到2014年增加到6 923．85人次，增幅高達36．2%。

除了以上教學經費和產出變量之外，我們還在成本函數的計量模型（1）中引入了生師比（ssb）、畢業生就業率（jyl）和畢業生起薪（qx）3個變量。生師比主要用于衡量教學質量和控制人力成本。這一變量的均值從2013年的21．20減少到2014年的21．08，說明師資力量更加充足。畢業生就業率和起薪都是反映高職院校教學質量的變量，它體現出院校培養的人才在社會上的受歡迎程度和回報程度。樣本高職院校的就業率普遍較高①根據《2014年廣東省高校畢業生就業質量年度報告》，2014年廣東省本科畢業生的初次就業率為93．52%。此外，人民網數據顯示（http：／／edu．people．com．cn），75所教育部直屬高校2014年的本科生就業率為95．75%。本研究樣本高職院校的平均就業率不僅高于2014年廣東省本科畢業生的初次就業率，也高于該年教育部直屬高校本科畢業生的就業率。，2013年、2014年的均值分別為95．47%和96．73%。高職院校畢業生的起薪也在逐年提高，從2013年的2 048．33變為2014年的2 256．09元。不過，高職院校畢業生的起薪仍然低于廣東省普通本科院校畢業生的起薪（3 147元）。

表2 高職樣本主要變量描述統計

（二）不同層次院校的比較分析

省級示范校是在省內起到模范帶頭作用的院校，其各項表現必然會大大超過非示范校。我們將全樣本高職院校按照是否為省級示范校分為兩組，分別進行描述統計分析，結果整理在表3中。在教學經費上，示范校在2013年和2014年的均值都超過非示范校，但示范校的教學經費在小幅減少，而非示范校的教學經費在增加，所以兩者的差距從2．9倍縮小到2．2倍。在普通專科生培養規模上，示范校在2013年和2014年的均值也都超過非示范校，兩者始終保持著1．6倍的差距。在成人專科生培養規模上，兩類院校差距也十分明顯，但在逐年縮小。在社會培訓的規模上，示范校不僅基數大，而且增長快，從2013年的7 423人次增加到2014年的11 233．40人次，增幅超過50%；相比之下，非示范校的增幅僅為18．1%。在衡量教學質量和人力成本的生師比變量上，示范校不僅略高于非示范校，而且兩者的差距由2．1%提高到2．6%，這說明示范校普遍生師比偏高，有必要加強師資隊伍建設。在畢業生就業率上，示范校比非示范校略高，但兩者間的差距從2013年的3．2%下降到2014年的1．9%。最后，從畢業生起薪來看，示范校一直保持著明顯的優勢，高出非示范校300元左右。

表3 示范校與非示范校主要變量描述統計

通過以上對兩類院校在各變量上的描述統計分析可以看出，示范校基礎條件較好，經費更為充足，承擔的人才培養任務也更多；非示范校的辦學資金相對有限，但發展較快。此外，示范校由于社會聲譽好、師資力量強，承擔了更多的社會培訓功能；非示范校雖然在普通專科招生上受到指標限制，但大力擴展了成人專科培養規模。可見，兩者分別在社會培訓和成人專科生培養上發揮了各自的比較優勢。

（三）不同類屬院校的比較分析

樣本高職院校共有3種辦學隸屬關系：一是省政府辦學，二是地方政府辦學，三是民間資本辦學。3類院校由于隸屬關系不同，其經費和各類產出也可能存在較大差別。為此，我們將全樣本按照不同辦學隸屬進行分類，其描述統計結果見表4。

在教學經費上，省級院校和地方院校的經費都較高，但前者逐年下降而后者有所上升，到2014年，地方院校的平均教學經費已經超過省級院校。民辦院校的經費水平明顯偏低，2013年僅為1 113萬元，到2014年上升到1 426萬元，已經接近省級院校水平。在普通專科生培養規模上，省級、地方、民辦3類院校依次遞減，但各類院校自身的培養規模都在不斷擴大。在成人專科培養規模上，省級院校和地方院校平均都在1 000人以上，民辦院校雖然增幅明顯，但2014年仍然只達到889人。在社會培訓上，3類院校在2013年和2014年均有較為明顯的增加，省級院校平均規模超過1萬人次，地方院校也達到8 000人次，而民辦院校剛剛達到1 000人次。由此說明民辦院校的社會影響力和服務能力要遠低于省級院校和地方院校。在生師比上，省級院校高于地方院校、地方院校高于民辦院校，不僅如此，省級院校和地方院校都在2014年有所增加，而民辦院校卻小幅減少。這可能是由于民辦院校大多成立時間短，學生基數相對較小，而且人事聘用上更自由靈活，所以師資較為充裕。在畢業生就業率上，省級院校和地方院校要略高于民辦院校，但民辦院校在2014年提高幅度明顯，達到2．4%。在畢業生起薪上，省級院校和地方院校大致相當，都要高于民辦院校。

表4 不同類屬院校主要變量描述統計

通過以上描述統計和均值變動分析可以看出，省級院校和地方院校的辦學基礎較好，特別是省級院校，大多為示范校，所以能夠在經費縮減的情況下繼續擴大辦學規模。此外，由于我國普通專科招生仍然受到指標限制，所以對于成本更為敏感的民辦高校，通常選擇在保障高職教育質量的同時，依靠成人專科和社會培訓的擴張來降低辦學成本。

五、成本效率的計量分析

（一）全樣本的成本效率分析

表5給出了FE模型、RE模型和TFE模型的估計結果，模型A為固定效應模型，模型B為隨機效應模型，模型C為TFE模型。比較模型A、B的R2可知，前者的組間R2明顯偏小，僅為0．000 1，從而拉低了整體R2；后者的組間R2明顯偏小，僅為0．001 2。雖然從整體R2來看，模型B較為合理①Hausman檢驗結果顯示，卡方值為11．39，P值為0．127。，但模型B的時間虛擬變量的系數為負，這與描述統計顯示的經費支出隨時間增加的趨勢明顯不符。因此，模型A、B均不適用，我們將采用模型C（即TFE模型）所示的成本函數進行后續計算和分析。

TFE模型所代表的高職院校成本函數具有如下幾個特點：一是普通專科生對教學成本具有顯著影響（一次和二次項系數均顯著）；二是社會培訓的一次項系數為負，二次項系數為正，對產出的影響呈現U型特征；三是普通專科和成人專科、成人專科和社會培訓的交互項系數為負，具有成本互補性；四是時間虛擬變量不顯著，也就是時間對于成本函數的影響不大。

表5 高職院校全樣本估計結果

表6呈現了全樣本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的計算結果①。由該表可知，廣東高職院校實現了整體規模經濟，但沒有體現出特定產出的規模經濟，且前者規模不經濟的情況較后者嚴重。由于社會培訓實現了特定產出的規模經濟，成為整體規模經濟得以實現的重要因素。與規模經濟相比，廣東高職院校在范圍經濟上的情況更加理想，不僅實現了整體范圍經濟，而且實現了各項產出的范圍經濟。

表6 高職全樣本的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

總體來說，廣東高職院校辦學效益較高，能夠較好地實現整體規模經濟和整體范圍經濟。社會培訓作為一種兼具教學和社會服務性質的產出，具有較高的經濟效益，在整體規模經濟的實現上起到了重要作用。但是普通專科和成人專科兩類主要產出仍然處于規模不經濟的狀態，特別是前者的不經濟程度較為嚴重。

（二）不同層次院校的成本效率比較

我們在前面的相關描述性統計中已經看到，示范校一般基礎好、質量高，在經費和生源上都比非示范校要有優勢。由表7可知，兩類院校均實現了整體規模經濟，但示范校的規模經濟程度要低于非示范校。從各項產出來看，兩類院校都在社會培訓上實現了特定產出的規模經濟，而且程度相當。但在普通專科和成人專科兩項上，兩類院校都沒有實現特定產出的規模經濟，但非示范校要略優于示范校。兩類院校均實現了整體范圍經濟和特定產出的范圍經濟，且非示范校的范圍經濟程度高于示范校。

表7 示范校與非示范校的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

在廣東高職院校中，示范校的各類成本普遍高于非示范校，雖然兩類院校均實現了整體規模經濟和整體范圍經濟，但示范校的經濟效率要略低于非示范校。這說明示范校為了保持較高的教學質量，必須付出相對較高的成本，而非示范校更有成本意識，能夠將人才培養成本控制在更低的水平上。

（三）不同類屬院校的成本效率比較

表8呈現了不同類屬院校的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情況。3類院校都實現了整體規模經濟，但省級院校的規模經濟程度要低于其他兩類院校。除了社會培訓一項外，3類院校在普通專科和成人專科兩項上都沒有達到規模經濟。3類院校也都實現了范圍經濟（整體和特定產出），而且多數情況下，地方院校和民辦院校的范圍經濟程度要略高于省級院校。

表8 不同類屬院校的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

對于廣東高職院校來說，學校的行政隸屬關系與其成本直接掛鉤，而且層級明顯。省級院校經費最充足，辦學條件也好，人才培養成本也高；地方院校稍差，但仍明顯好于民辦院校；民辦院校則有著最為強烈的成本約束意識，始終體現出最為低廉的培養成本。高成本往往伴隨著低效率（雖然并不總是如此），從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的結果來看，3類院校雖然都能夠實現整體的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但民辦院校最具效率，地方院校次之，成本最高的省級院校則墊底。當然，在各類院校均能夠保持一定程度的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的條件下，并不應該簡單否定由于辦學理念和辦學目標的不同所導致的成本差異。

六、穩健性檢驗

在公式（1）所示的基本模型中，我們只采用生師比（ssb）變量來控制教學質量，并沒有將畢業生就業率（jyl）和起薪（qx）這兩個變量放入。在本部分的研究中，我們將進一步控制這兩個變量對成本效率的影響，來對前文所估計得到的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結果進行穩健性檢驗。由于就業率和起薪之間顯著相關（r＝0．265，p＝0．002），為了減少共線性帶來的估計偏誤，我們分別將兩個變量放入模型D和模型E中，并采用TFE方法進行估計。模型估計的結果和規模經濟、范圍經濟的結果分別呈現在表9和表10中。

表9 控制就業率和起薪后的估計結果

對比表10與表6的估計結果可知，模型D的結果與模型C所得出的結論完全一致，在廣東高職院校實現了整體規模經濟，但沒有體現出特定產出的規模經濟，且前者規模不經濟的情況較后者嚴重。社會培訓仍然是整體規模經濟得以實現的重要因素。與規模經濟相比，廣東高職院校在范圍經濟上的情況更加理想，不僅實現了整體范圍經濟，而且實現了各項產出的范圍經濟。此外，模型E的結果與模型C也基本一致，都能夠實現整體規模經濟和整體范圍經濟，但社會培訓未能實現特定產出的規模經濟。因此，穩健性檢驗的結果表明，本文有關高職院校的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的相關研究結論是基本可靠的。

表10 控制就業率和起薪后的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

七、結論與建議

本文考察廣東省高職院校的辦學成本問題，并對不同層次、不同類屬院校的辦學成本進行分析，通過構建高職院校成本函數，深入分析廣東省高職院校的成本效率狀況，并對不同層次、不同類屬院校的成本效率進行比較。本文的主要結論有如下3個方面：

第一，廣東高職院校的辦學成本較為合理，具有較高的成本效率，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的狀況均較好。在普通專科上出現一定程度的規模不經濟，但得益于社會培訓一項，整體仍處于規模經濟狀態。

第二，就示范校和非示范校來說，前者的成本水平普遍高于后者，且后者在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上的表現都要優于前者。延續全樣本成本效率的基本格局，兩類院校都能夠較好地實現范圍經濟（整體和特定產出），但都在普通專科上出現一定程度的規模不經濟，不過仍實現了整體規模經濟。

第三，對于不同類屬的高職院校來說，省級、地方、民辦3類院校的辦學成本依次遞減，但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的程度卻呈反向趨勢。延續全樣本成本效率的基本格局，3類院校都能夠較好地實現范圍經濟（整體和特定產出），也實現了整體規模經濟，僅在普通專科產出上有一定程度的規模不經濟。

目前，我國高職教育正處于快速發展時期，相關工作受到了中央的高度重視。在前不久召開的“推進職業教育現代化座談會”上，劉延東副總理發表了《加快推進職業教育現代化 開創我國現代職業教育新局面》一文，從頂層設計的高度再次明確了我國職業教育的發展方向。結合前文的實證研究結果，以及廣東省的成功經驗，本文認為，應該從以下3個方面出發，大力發展具有中國特色的高等職業教育：

首先，堅持高職人才培養與地方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相協調，努力創建特色院校和特色專業。在《廣東省人民政府關于創建現代職業教育綜合改革試點省的意見》《廣東省現代職業教育體系建設規劃（2015—2020年）》《廣東省高等職業教育“創新強校工程”（2016—2020年）》等一系列重要政策的支持下，廣東省高職教育已經初步形成了“廣東模式”，各大高職院校都具有較為鮮明的辦學特色，與地方經濟發展和產業結構聯系較為緊密，符合地方經濟發展的需求。全國其他省份應該牢牢抓住中央有關文件的核心精神，加快制定和出臺配套的地方支持政策，堅持采用差異發展戰略，根據院校發展基礎，以及地方不同時期的人才需求特征，突出產教結合，努力創建特色院校與特色專業，使得畢業生在地方勞動力市場競爭中具有不可替代的比較優勢，從而保持高就業率并不斷提升畢業生的起薪。

其次，在確保人才培養質量的基礎上，根據地方經濟發展的實際需要，合理調整各層次、各類別學生的培養規模，努力實現高職教育與地方經濟的協調發展。作為與市場緊密結合的高職院校，合理的辦學規模和辦學成本是其健康發展的重要保證。從本文以廣東高校為樣本的研究結果來看，高職院校的普通專科在校生存在著規模不經濟的情況，應當通過擴大規模來提升效率。社會培訓作為人才培養的一種附屬形式，目前處于較為理想的狀態，對于部分此項產出較少的高職院校，應該積極開拓思維，通過擴大社會培訓來有效利用現有資源。目前我國高職教育正處于快速發展時期，而快速發展容易造成由于規模擴張而帶來的質量下滑問題。因此，高職院校應該在堅持質量的前提之下（特別是確保生師比等重要指標不降低），根據地方經濟發展的實際需要，逐步合理地調整各層次、各類別學生的培養規模，努力實現高職教育與地方經濟的協調發展。

最后，堅持財政資金主導，多渠道積極拓寬高職院校辦學經費來源，同時，也要合理配置辦學經費，提高經費使用效益，達成規模經濟和范圍經濟。充足的經費是高職院校提升質量和可持續發展的重要保障，目前廣東省級高職院校的辦學經費顯著高于地方高職院校，也遠遠高于民辦高職院校。廣東省高職院校的快速發展離不開省政府的財政支持。《廣東省高等職業教育質量年度報告》的相關數據顯示，高職院校的生均財政投入從2012年的7 784元提高到2015年的12 874元，增幅高達65．4%。盡管如此，廣東省高職院校目前仍以財政支持和學費為主，兩者分別占總收入的45%和40%，其他來源的收入不足15%，特別是社會捐贈收入的總量偏低。實際上，從全國范圍來看，由于高職院校的歷史地位偏低、社會聲譽不高，每年社會資金的流入都非常有限。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政府財政支持仍然會占據主導地位，這符合現階段我國高職教育發展的實情。但是，隨著高職教育的不斷發展，應該積極提升高職院校的社會聲譽，優化各類高職院校的收入結構，逐步提高民間資本對于高職院校辦學的貢獻度，降低各類高職院校對于財政經費的依賴程度。此外，各類高職院校也需要合理配置辦學經費，擴大經費使用效益，逐步提高成本效率，達成整體和特定產出的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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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劉曉紅，王春珊．基于超效率DEA方法的安徽省高職院校效率分析及其發展對策［J］．科技管理研究，2010（10）：50－52．

［14］顏煉鋼．高職院校教育經費投入績效評價實證研究——基于浙江省47所高職院校人才培養工作狀態數據分析［J］．中國高教研究，2014（2）：90－94．

［15］金榮學，張說．我國高等職業教育科研經費支出績效評價——以湖北省20所高職、高專院校為例［J］．財政研究，2014（7）：68－71．

［16］GREENE W．Reconsidering heterogeneity in panel data estimators of the stochastic frontier model［J］．Journal of eco nometrics，2005，126（2）：269－303．

附錄：規模經濟與范圍經濟的概念定義和計算方法

1．規模經濟

規模經濟具體可以分為整體規模經濟（ray economies of scale）和特定產出的規模經濟（product－specific economies of scale）。整體規模經濟的定義為：

特定產出的規模經濟是針對某一種產品而言的，需要引入對平均成本的一個新刻畫，即平均遞增成本（Average incremental cost）。對第i項產出的平均遞增成本表示為：

其中C（Yn－i）表示不生產第i種產品時的成本。因此，AIC的直觀經濟解釋就是由于生產Yi所造成的成本增加的平均量。如果AICi＞MCi，則對于此種產出來說，其平均遞增成本大于邊際成本，因此存在規模經濟；如果AICi＜MCi，則不存在。換句話說，令Si＝AICi／MCi，則Si＞1時，存在規模經濟，SR＜1時，不存在規模經濟（或者說規模不經濟）。

2．范圍經濟

范圍經濟也可以分為整體范圍經濟（Ray economies of scope）和特定產出的范圍經濟（product－specific economies of scope）。整體范圍經濟的定義如下：

其中C（Yi）表示只生產第i種產品的成本，C（Y1，…，Yn）表示生產全部產品時的成本。如果SG＞0，存在總體范圍經濟；如果SG＜0，則不存在總體范圍經濟（或者說總體范圍不經濟）。總體范圍經濟的實際含義是聯合生產全部產品的總成本比單獨生產各種產品的成本之和要小，即聯合生產多種產出比分別單獨生產更為經濟。

特定產出的范圍經濟定義如下：

其直觀經濟解釋就是如果將第i種產品的生產專業化，其所造成的成本增加量，與聯合生產所帶來的生產成本之比。如果SCi＞0，則產品i存在范圍經濟；如果SCi＜0，則存在范圍不經濟。

（責任編輯 蔡宗模）

Analysis of the Operating Costs and Efficiency in Higher Vocational Institutions——Based on the Empirical Analysis of Guangdong Data

TANG Yipeng1，HU Yongmei2

（1．Schoolof Education，Capital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037，China；2．Faculty of Education／Capital Institute of Economics of Education，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875，China）

Based on the input and output data，using panel data method of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 in Guangdong province from 2013 to 2014 the cost function was analyzed，and the cost efficiency of different levels and different kinds of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 was analyzed as well．The results show that the cost of running higher vocational colleges in Guangdong is reasonable and itis atthe economies ofscale and scope of operation of the whole stage；the cost of demonstrative school is higher than that of the non－demonstra tive school，while the efficiency of the latter one is superior to the former；the running cost of the provin cial，the local，and the private reduces one by one，while the efficiency of costis in reverse．As a result，other provinces could refer to the higher vocationaldevelopment mode of Guangdong，and keep the coordi nating the students cultivation with local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 to build institutions and majors with unique characteristics；based on the guarantee of the quality of cultivating talents，the dif ferent levels and types ofstudentscales should be adjusted and the coordinative developmentofhigher voca tionalhigher education and local economy can be achieved；guided by the leading role of government fun ding and the institution funding resources can be positively extended from multiple channels，and at the same time，the institution funding should be appropriately allocated to improve the cost efficiency and achieve economies of scale and scope．

higher vocational institutions；operation cost；economy of scale；economy of scope；true fixed effect model

G467．2；G718．5

A

1673－8012（2017）03－0003－12

10．15998／j．cnki．issn1673－8012．2017．03．001

2017－02－25

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面上項目“后4%時代中國高等教育財政投資規模與配置結構研究”（71573020）；教育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青年基金項目“科技創新視角下高校科研經費投入對經濟增長的貢獻研究”（16YJC880069）

唐一鵬（1984—），男，江蘇鹽城人，首都師范大學講師，博士，主要從事教育經濟學研究。

胡詠梅（1968—），女，安徽六安人，北京師范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主要從事教育經濟學研究。

唐一鵬，胡詠梅．高等職業院校的辦學成本及其效率分析——基于廣東省數據的實證研究［J］．重慶高教研究，2017，5（3）：3－14．

format：TANG Yipeng，HU Yongmei．Analysis ofthe operating costs and efficiency in higher vocationalinstitutions——based on the empirical analysis of Guangdong data［J］．Chongqing higher education research，2017，5（3）：3－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