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偉
摘 要: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城市群已成為國家參與全球競爭和國際分工的基本單元,其內部分工、合作與競爭直接關系到國家在全球政治及經濟格局中的地位。與世界級城市群及我國長三角、珠三角相比,京津冀城市群的經濟發展水平相對落后,供需矛盾最為突出。推動京津冀協同發展,實際上是推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先行先試。2017年是實施“十三五”規劃的重要一年,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深化之年。本文從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出發,立足京津冀發展實際,認清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機遇所在,并提出針對性的政策建議,對京津冀協同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關鍵詞:供給側改革 京津冀協同發展 城市群
中圖分類號:F12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17)01(b)-105-03
2016年12月14日至16日召開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上指出,2017年是實施“十三五”規劃的重要一年,是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深化之年,要以推進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為主線,適度擴大總需求,推動經濟社會保持平穩健康發展。
1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內涵與目標
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與“供給學派”理論有著很深的歷史淵源,同時又有所不同。一般認為,西方供給經濟學的鼻祖是法國的讓·巴蒂斯特·薩伊,他是古典自由主義的代表人物之一,在1803年出版的《政治經濟學概論》中提出了著名的“薩伊定律”,即供給創造需求。供給學派70年代在美國開始興起,這個學派主張從調節供給方面去謀求經濟均衡的發展。前美國總統里根執政時期的經濟政策,又被稱為“里根經濟學”。1979年~1990年,撒切爾夫人在當時環境下,以供給學派主張的改革意見為基礎,推行很多政策使英國經濟發展起來,形成了著名的“撒切爾主義”。與西方供給經濟學相比,我國提出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在政策背景、手段方面和發展目標上存在根本性的區別,既有短期任務(以“去產能、去庫存、去杠桿、降成本、補短板”為核心的五大任務),也有長期戰略(以轉變經濟增長方式為目標,特別是轉變發展理念,落實“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五大發展理念)[1],這一理論源于中國經濟學群獨立研究的成果,是我國在探索建設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偉大實踐上的不斷創新,更加強調要基于我國經濟自身發展變化的需要。
從供需關系來看,一個國家的經濟發展是以需求側為重點還是以供給側為重點,主要還是依據宏觀經濟形勢和經濟體制變化來做出選擇。供給側代表產品側,是生產和提供產品的所有活動,即實體經濟體系;需求側代表貨幣側,是形成購買力的活動,即貨幣經濟體系[2]。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的飛速發展更多是倚重于需求側的推動,市場化改革更多是需求側的改革,主要依賴傳統意義上的“三駕馬車”(即投資、消費、出口),主要政策調控手段是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的組合(即依照經濟形勢變化采取擴大出口、擴大投資或鼓勵消費),其基本特征是貨幣性、短期性和總量性的。但歷史經驗表明,依賴需求側改革推動經濟增長的方式往往是不可持續的,經濟的可持續發展必須在供給側和需求側同時發力。供給側改革是我國經濟進入新常態后的重大思路調整,主要是針對由于供給結構不適應需求結構變化的結構性矛盾而產生的全要素生產率低下問題所進行的結構調整與體制機制改革[3],其基本特征是實體性、長期性和結構性,其目標是轉變經濟增長方式,更有效的重組生產和市場,提高產出效率,并促使供求趨向均衡[4],解決我國經濟增長周期中的結構性問題。從長遠來看,解除供給抑制、放松供給約束是現階段提高我國經濟潛在增長率、變微觀潛力為發展活力的關鍵所在[5],可解決當前中國社會經濟面臨的收入分配、價值觀念、產品結構、技術水平、教育結構等各方面的問題[6],是推動我國社會經濟可持續發展的重要方略。
2 京津冀協同發展: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先行先試
2.1 京津冀協同發展是意義深遠的重大國家戰略
從著名的“胡煥庸線”較為全面地理解認識我國基本國情及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具有非同尋常的現實意義。胡煥庸先生于1935年在黑龍江璦琿(今黑河市)和云南騰沖之間劃了一條線,將中國人口劃分為東南半壁和西北半壁兩部分。其中,東南半壁36%的土地面積供養了全國96%的人口,西北半壁64%的土地面積僅養活了4%的人口,之后這條線被命名為“胡煥庸線”,一直被國內外承認并沿用至今。改革開放30多年來,“胡煥庸線”是相對穩定的[7]。“胡煥庸線”反映我國東南沿海一帶正面臨“半壁壓強型”的巨大資源、能源耗用及環境、空間壓力。京津冀、長三角和珠三角是我國目前最重要的城市群和增長極,不到2.8%的國土面積集聚了18%的人口,創造了36%的國民生產總值,已成為帶動我國經濟快速增長和參與國際經濟合作與競爭的主要平臺,也成為“胡煥庸線”劃出的東南半壁經濟和人口的主要集聚區。與西方發達國家的城市群相比,我國的城市群明顯在數量和質量上還存在較大的差距,其發展長期受制于供需矛盾,其中京津冀地區的問題最為突出。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正是在這一背景之下提出來的,其目標是要將京津冀打造成為世界城市群,這一過程在經濟層面本質上來說就是一個解決區域供需矛盾的過程,即供給側改革的過程。通過這一過程,不僅解決了京津冀城市群內部的供需矛盾,而且通過對接“一帶一路”戰略幫助解決我國與世界其他各國之間的供需矛盾。
2.2 京津冀協同發展必須注重理性的“供給管理”
2015年4月,中央政治局會議審議通過《京津冀協同發展規劃綱要》,進一步明確了京津冀地區主要省市的發展定位——北京市以“四個中心”(即全國政治中心、文化中心、國際交往中心、科技創新中心)為發展定位;天津市以“一個基地、三個區”(即全國先進制造研發基地、北方國際航運核心區、金融創新運營示范區、改革開放先行區)為發展定位;河北省聚焦于四個基地建設(即全國現代商貿物流重要基地、產業轉型升級試驗區、新型城鎮化與城鄉統籌示范區、京津冀生態環境支撐區)。從城市群的協同發展來看,產業的合理分工和融合是協同發展的關鍵支撐,京津冀協同發展的源動力動力區域創新[8]。從經濟的角度來看,京津冀協同發展本質上應就是供給側改革的一次先行先試,從一開始就是向制度要空間,向改革要紅利,其根本目標就是要實現區域內產業的合理布局,注重創新驅動發展,提升區域內全要素的生產率,降低市場的制度性成本,從而使京津冀地區真正能打破“一畝三分田”的發展格局,實現優勢互補,互利共贏。
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作為供給側結構性改革的“排頭兵”,必須注重“理性”地銜接國家其他相關戰略。京津冀協同發展是國家戰略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必須與“一帶一路”、西部大開發等國家戰略實現無縫對接,堅持供給側和需求側兩端發力,更加注重供給側端的改革,努力創新發展路徑,完善政策舉措,探索新的發展機遇,大力提高發展的質量和效益,推動區域一體化發展,樹立區域的國際影響力。
3 京津冀一體化發展的現狀
京津冀是我國綜合發展水平具有絕對優勢的三大城市群之一( 《中國都市化進程年度報告(2014)》,教育部課題),是我國城市最密集、工業基礎最雄厚的區域之一,是連接東北地區與中原地區的交通咽喉要地,以不到2.3%的國土面積集聚了8.1%的人口,創造了10.4%的國民生產總值,在我國的整體發展戰略中占據十分重要的戰略地位。
3.1 資源環境承載力成為剛性約束
資源利用方面,京津冀地區的土地資源(占全國面積的2.3%)和水資源(不足全國的1%)相對比較匱乏,環境污染(尤其空氣污染)嚴重,每年燃煤消耗量為4億噸(占全國的1/10),煤炭消耗空間密度(單位:平方公里)是全球平均值30倍,資源環境承載力成為京津冀協同發展的剛性約束。
3.2 區域交通一體化初現
在中央提出京津冀協同發展“交通先行”之后,三地達成“規劃同圖、建設同步、運輸一體、管理協同”的一致意見,隨著《京津冀協同發展交通一體化規劃》的逐步落地以及區域內交通基礎設施的不斷改造,區域內交通一體水平不斷得以提升。目前,京津冀地區初步建立起以北京為陸路及航空中心、以天津為水陸聯運中心且集航空、鐵路、港口、公路等多種方式于一體的綜合交通運輸體系,區域內機場吞吐量達9821萬人次,占全國的15.4%,位居亞洲第1位、全球第2位;公路網、高速公路網、鐵路網的密度分別是全國平均水平的2.1倍、3.3倍和3.6倍,是我國鐵路和高速公路最密集的區域;沿海港口貨物通過能力達到全國的16%。
3.3 區域內產業轉移初步形成
京津冀協同發展上升成為一個重大國家戰略,其核心是以產業轉移為突破口,促進生產要素在區域內的有效配置,有序疏解北京非首都功能、解決北京“大城市病”。隨著北京市首鋼200萬噸鋼鐵落戶河北唐山、滄州黃驊汽車項目、曹妃甸協同發展示范區、中關村與河北科技園區的合作、北京新機場臨空經濟合作區等落地,京津冀區域內的產業轉移初步形成。但目前的產業轉移僅僅初步緩解了北京產業過于集聚的問題,但并沒有解決京津冀地區產業布局不合理、沿海地區的同質化競爭、產業轉型升級難等核心問題。
3.4 人口分布呈現高度集聚、分布不均、老齡化的態勢
北京(1311.1人/平方公里)和天津(1289.8人/平方公里)的人口密度均為河北省的3倍以上(393.4人/平方公里),是全國平均水平的(142.1人/平方公里)的9倍以上。六普數據顯示,北京市65歲及以上老年人口占常住人口的比重為8.7%,天津市為8.5%,河北省為8.2%;15~64歲勞動年齡人口的比重占77.22%,高于全國平均水平近3個百分點,三地均已步入老齡化社會但仍處于人口紅利期(數據來源于北京市統計局、國家統計局北京調查總隊2015年7月發布的京津冀三地統計數據)。
3.5 經濟發展不平衡,京津“虹吸效應”明顯
2014年,京津冀區域的地區生產總值達到約6.65萬億元,占全國的10.4%,單位國土面積的GDP產出是全國平均水平的4.64倍;地方公共財政預算收入達到8863.8億元,占全國的11.7%。但長期以來,受行政壁壘、地方保護和區位優勢等因素的影響,京津冀地區總體經濟發展水平很不平衡,京津地區(尤其作為政治文化中心的北京)“虹吸效應”明顯,吸引了區域內大量的資源、資金、人才、技術和消費等,導致河北成為區域一體化發展中的“燈下黑”。目前,北京已步入工業化后期,產業結構率先實現實現“二三一”到“三二一”的戰略轉變,第三產業占比比重達到77.9%,而且仍在不斷提高并呈現明顯的高端化趨勢。作為我國最早的老工業城市之一,天津的“二三一”產業結構仍未根本性改變,目前正處于工業化中后期,第二產業占比達到49.4%。而河北尚處于工業化階段中期,產業結構呈現典型的“二三一”,而且主導產業多為高污染、高排放的重化工業,環保壓力大,產業結構轉型難度高。人均GDP方面,截至2014年,京津兩地人均GDP均超1.6萬美元,而河北僅為6500余美元,不足京津的1/2。從城鎮化率看,京津冀三地城鎮化率分別為86.4%、82.3%和49.3%。總體上來看,河北省城鎮化水平偏低,一直低于全國平均水平。
4 從供給側結構性改革探索京津冀協同發展新機遇的建議
4.1 加強頂層設計,明確改革主體
長期以來,由于行政區劃限制、產業分布不平衡等發展壁壘的存在,京津冀地區的整體協同發展水平并不高,因此在該區域內推動供給側改革,首先得加強頂層設計,淡化原有的行政區劃的概念,同時明確改革主體。京津冀協同發展中供給側改革的主體是政府和企業,政府是區域內的管理者,是區域內公眾利益的代表,可以考慮建立京津冀地區供給側改革領導小組,其主要職責是加強區域內供給側改革的領導,制訂相關整體規劃,強化規劃的落實,形成良好的區域體制環境。企業層面,要清理部分無經濟效益的企業、化解過剩產能需要各個企業的配合。同時,發揮行業協會的中介和信息服務作用,推動各行業的企業在區域內的交流和溝通,形成強強聯合的產業集聚效應。
4.2 統一規劃,實現與其他國家戰略的良好銜接
京津冀協同發展作為一個重大的國家戰略,必須要建立引領區域發展的規劃體系,加強同其他國家戰略的銜接。可根據要解決的問題重要性,成立專門的委員會協調各主體間的利益訴求,在專家委員會的推動下,系統深入地研究區域發展的問題,制定針對性的策略。此外,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是供給側改革的先行先試,其本身就有供給側改革的基因。我國的國家戰略體系中,未來或多或少都會有供給側改革的基因,應該著力從供給側改革的角度探索京津冀協同發展戰略與其他國家戰略的銜接與協調。
4.3 優化區域產業結構,構建新的產業格局
供給側改革的重點是使各主體建立起高端化、綠色化、智能化、服務化的產業格局。首先,創新高端技術及研發產業是北京的強項,因此,可以在北京的引導下,與天津、河北合作共建高科技園區。其次,環保問題是京津冀協同發展亟需解決的,在整個京津冀區域中,對污染重效益少的企業應進行有序疏散,對污染重效益大的企業進行一定范圍的控制。最后,加強區域的第三產業的發展,以傳統產業發達的河北為重點,對傳統產業進行升級,培育新型產業,如建立濱海新區、秦皇島、唐山的濱海觀光休閑度假帶等旅游業。
4.4 注重人口因素,實現以人為核心
供給側和需求側并不對立,改革開放以來,我國發展更多側重于需求側的改革,這種改革思路積累的社會經濟問題正在倒逼我國把改革的重心轉移到供給側。但對于城市系統單個元素來說,人是主體,供給側較需求側更多的考慮人口因素,經濟的發展更多的依靠勞動力素質、公民環保意識等。因此在京津冀區域中,人口的分布也需要有一定的規劃,長期以來由于北京的首都效應,天津與河北的高端產業人才總體上是不足的,對此應該從規劃的角度利用高薪高福利進行人才引導,平衡各地的人才結構。最后,人口素質教育也需要跟上時代,重點加強對河北和天津教育資源的投入。
4.5 創新區域溝通和協調機制,降低交易成本
建立京津冀區域的溝通和協調機制,減少交易成本,重點在于減少部分利益相關者維持壟斷利潤的活動,同時也減少資源浪費。在京津冀區域中可能有開辦企業、申請開工許可、獲得電力、財產登記、獲取信貸、投資者保護、稅款交納、跨境貿易、執行合同、解決破產等這些供給側指標,這些指標的具體化需要政府、企業和個人的活動在區域中建立相對透明的溝通與協調機制,減少交易成本。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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