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璐璐+王曉寧
[摘 要]中國儒家經典《論語》不僅在國內影響深遠,而且被譯成多國文字,對世界歷史的發展有著深遠的意義。“西方的漢學是由法國人創立的”,法國漢學產生較早,在世界漢學界地位頗高,對《論語》的譯介和研究歷史也比較悠久,成果豐厚。目前有關《論語》在法國的影響的研究比較少,文章參考了前人研究成果,以《論語》的譯介為線索,梳理了《論語》在法國的譯介與傳播歷程,通過分析各時期不同境遇的原因來探討未來儒家思想在法國的翻譯與傳播戰略,為后來的《論語》法譯研究者提供一定的參考。
[關鍵詞]《論語》;傳播;法國
[DOI]10.13939/j.cnki.zgsc.2017.15.074
1 《論語》在法國的傳播
1.1 19世紀以前,法國傳教士對《論語》的傳播
法國對《論語》的最初認識,與中法思想交流史起源于同一時代。中國與法國的思想交流,最初是從17世紀歐洲傳教士進入中國開始的。在明清之際歐洲派遣來華的耶穌會士已達800人左右,這些傳教士是傳播中國思想的墾荒者,他們的貢獻之一就是翻譯中國經典。顧彝指出1687年在巴黎出版的《論語》是最早的西文版,拉丁文的《中古哲學家孔子,用拉丁文解釋中國人的智慧》,該書的編者是耶穌會會士柏應理、殷鐸澤、恩理格、魯日滿和中國教徒沈福宗。此書基本上是《論語》的完整譯本,是在利瑪竇選譯本的基礎上研究和大量修訂,最后由柏應理等五人編著成書。該書在歐洲學界刮起了一陣中國思想文化之風,在中西文化交流史上,《中國哲學家孔子》的地位頗為重要。
1687年巴黎出版了《中國哲學家孔子》,書中附有《大學》《中庸》《論語》的拉丁文譯本。1688年法國人西蒙·富歇出版的用法文撰寫的《關于孔子道德的信札》和讓·德拉布呂納出版的法文著作《中國哲學家孔子的道德箴言》,對于《論語》的處理略顯草率,只能算作利瑪竇拉丁文版本的概要而已,很難使讀者對此書有更深入的了解。1711年布拉格大學刊印了比利時傳教士衛方濟(Franois Nol)的《中國典籍六種》,其中也收有《論語》的拉丁文譯文,此書后來被轉譯成法文,于1784年至1786年間在巴黎出版。由此可知,早期《論語》傳播到法國時,大部分是先被翻譯成拉丁文,然后再被轉譯成法語,這也可以看成是中國文化海外傳播的一個規律。
從1776年起,法國開始編輯出版在華法國傳教士的漢學論文集《中國歷史學術藝術風俗習慣之研究》(十六巨冊)、《海外傳教士耶穌會士通信錄》(十六卷)、馮秉正編的《中國通史》(十二卷)和杜赫德的《中華帝國全志》(四巨冊),這把法國漢學推到了一個獨霸世界漢學研究之圣壇的地位。其中最重要、影響最大的是《中華帝國志》一書,它是18世紀西方有關中國知識的一部百科全書,為當時歐洲知識界了解中國文明提供了重要的資料來源,也被譽為“法國漢學三大奠基作”之一。這部漢學著作彰顯了中國文化與歷史,完整地向西方勾勒了中國文化,字里行間流露出對中華文化與歷史的敬畏與敬仰。同時,在中法文化交流中做出了巨大貢獻的錢德明一直專心鉆研中國典籍,于1784年完成了《孔子傳》。錢德明說:“本書材料皆采之于一切珍貴漢籍,如正史、別史、經序、《論語》、《家語》、《史記世家》、《闕里志》、《圣門禮樂統》、《四書人物別考》、《古史》等書。余將為孔子諸史家之史家,至若批評鑒別,則待他人為之。”百科全書派的代表人物狄德羅編撰了《百科全書字典》,在其中他贊嘆說,孔子儒教“只需以理性和真理,便可治國平天下”。此外,作為三權分立思想的提出者,孟德斯鳩也贊美過中國的德治思想,他說“中國人民生活在一種最完善、最實用的道德之下,這種道德是這個地區的任何一個國家所不擁有的。”法國大革命時期雅各賓派的領袖羅伯斯庇爾曾把《論語》里面的“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作為自由道德標志而寫入他所起草的《人權宣言》。
1.2 19世紀以來漢學家對《論語》的譯介與傳播
“漢學”作為學術名詞出現在19世紀末,“它是在國際文化關系中以中國文化向世界傳播為基礎而形成的一門獨特的學術,具有雙邊文化性質”。16世紀晚期開始,羅明堅、利瑪竇等西方傳教士紛紛入華,研習儒家經典,對《論語》進行了多個譯本的翻譯和注解,此時漢學已初具雛形。1814年12月11日,法國的法蘭西學院第一次設立“漢學”講堂,漢學家雷慕莎擔任第一位漢學教授,法國的“漢學”專業研究正式成立。法國巴黎也獲得了“西方漢學之都”的美譽,雄踞歐洲漢學研究的中心地位,大批享譽世界的漢學家脫穎而出,他們對《論語》的譯介和研究也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19世紀初,漢學家雷慕莎用法文翻譯了《論語》《大學》《中庸》等,其代表作《四書札記》闡述了孔子和儒家學說,提供比以往的譯文更為準確的概念。法國漢學家、耶穌會士顧賽芬于1895年先后出版了包括《論語》在內的《四書》法譯本。他是這時期漢學家中用法文翻譯、研究中國典籍成績最為卓著者之一。
19世紀末至20世紀以來,法國漢學家們已經擺脫了宗教信仰的苑囿,以科學的態度來研究《論語》和儒家思想。在這一時期,法國的漢學研究機構和大學層出不窮,最著名的有:法國遠東學院、法蘭西學院、近代現代中國研究中心等。法國著名漢學家葛蘭言于1934年出版了《中國人思維》一書,書中多處引用《論語》的章節并做了翻譯。法籍華裔知名學者程艾蘭,于1981年在法國Le Seuil出版社出版了《論語翻譯及簡介、筆記、地圖和年表》,這部譯本一直是最權威的法語譯本。比利時漢學家皮埃爾·里克曼于1987年出版了《論語》法譯本,而另一版本是法國漢學家雷威安在1994年出版的《孔子與弟子的對話錄》。
2 《論語》在法國傳播的經驗與新策略探索
儒家思想自16世紀開始傳到法國以來,已有至少四五百年的歷史,對18世紀法國的啟蒙運動產生過深刻的影響。孔子的人道主義思想曾一度成為反對宗教神權與封建王權的重要思想理論武器。但是,在當代西方社會,人們對《論語》的了解和接受情況和我們預期的相差甚遠。因此,《論語》在西方的傳播,依然任重而道遠。因此,我們應該重視《論語》在法國的翻譯與傳播研究。
2.1 法語翻譯《論語》存在的問題及其改善對策
雖然歷史上參與《論語》翻譯的學者都是飽學之士,但是受政治、經濟和歷史條件的影響,仍有許多問題和不足:
(1)缺乏有效的組織。傳教士們對《論語》的翻譯幾乎全部是個人行為,沒有合作團隊,更多是譯者自己找一個精通古文或者經典的中國助手。即使到了20世紀,中西漢學家對儒家經典的翻譯也都是出于個人興趣,缺少社會乃至政府的有效組織和鼎力支持。這種狀況直接影響了對《論語》以及儒家經典的翻譯效率和翻譯質量。
(2)缺少有利的翻譯指向。在《論語》的翻譯過程中,絕大多數傳教士和漢學家都是抱著誠懇和嚴肅的態度,但是他們的認真更多是針對他們心中的天主、傳教事業以及他們的國家和民族,而不是針對我們的儒家經典本身,所以不利于《論語》在法國的傳播。
(3)缺乏系統性和整體性。在法國譯者中,他們的翻譯多半是采取節譯形式或者是改寫形式,斷章取義是不可避免的,取舍的標準是譯文是否符合他們的文化和政治利益。這種缺乏系統性和整體性的翻譯誤導了法國民眾對《論語》的理解,使法國民眾并不能真正了解儒家倫理思想的真諦。
(4)缺乏對所參閱注釋資料的辨別力。在中國儒家思想的繼承和發展中,不同朝代對其采取的態度也是大不相同的,因而對《論語》有不同角度、不同側重的解釋。翻譯是參考哪一家注釋,也會對翻譯效果產生直接的影響。
(5)忽視翻譯中的跨文化傳播。《論語》基本概念的翻譯直接關乎具體文本內容的翻譯成敗。現有《論語》翻譯文本對概念的翻譯不準確,不深入,很多只求字本義的對應,忽視其歷史文化內涵和概括性特征。
針對目前《論語》在法國的翻譯存在的問題,未來我們應該通過加強組織領導,靈活運用翻譯技術,優化選擇參考資料,豐富翻譯形式等手段,促進中國儒家經典在法國的傳播。
2.2 法國教育領域中《論語》傳播的狀況分析及其推廣策略
中法語言文化分別屬于兩種不同的文化系統,彼此存在著巨大的差異。中國的古漢語文化是“以文載道”的象形文字文化,而法國的文化則是“語音中心主義”的拼音文字文化。因此,正確分析中法文化差異,對于未來《論語》在法國的傳播戰略有更大的益處。
(1)中法思維方式、價值觀差異對《論語》傳播的影響。中法兩國各有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社會心理結構,生產生活方式也各不相同。法蘭西民族以邏輯思維為主,中華民族則以直觀綜合為主。這種思維方式的不同,直接導致了《論語》在傳播中的誤解。中國文化注重集體,而法國文化更注重個人,對人生價值的追求呈現多元化。這一差異將成為法國民眾理解《論語》的最大障礙。
(2)中法語言表達差異對《論語》傳播的影響。語言表達的恰當與否直接影響法國民眾對《論語》的理解程度。漢語本身是儒家思想的重要表征,它與法語相比,具有自己鮮明的特點。要將漢語翻譯成法語,不僅要精通法語,將自己置身于兩千多年前的中國社會中,還要將自己置于當代法國民眾能夠理解得社會生活環境以及文化背景中。否則,就會出現按照中國文化修訂法國文化的現象。
2.3 《論語》在法國的傳播戰略
《論語》在法國的傳播,需講究《論語》的傳播策略,學習法國文化,實施差異傳播。因為學習他國文化是實現文化適應的核心部分,同時以法語為媒介了解法國的語言習慣和特色,學會用法語的語言方式將《論語》的真諦展現給法國民眾,從而促進《論語》的傳播。除了克服文化差異,我們還應改革教育制度,培養傳播人才,既要掌握靈活的外語技能、過硬的多媒體網絡技術能力,還要具備扎實的政治素質、廣泛的理論知識儲備和良好的團隊協作能力。近代以來,中國的教育學術體系,嚴重缺乏對本土傳統文化的繼承,目前,應從中小學教學大綱入手,普遍開設傳統文化課,增強國內學生對本民族文化的認同感,為中華文化的傳播奠定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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