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魏晉南北朝時期,戰亂頻繁紛爭不息,各民族由于戰亂不斷遷徙,社會各方面不斷撞擊、重新整合。在這種大交流大融合的特定歷史時期,各國、各民族文化相互滲透、相互汲取,為以后隋唐音樂的高度發展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在隋唐音樂的發展進程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傳統音樂與各國各民族音樂交融的唐朝宮廷燕樂。
【關鍵詞】隋朝;唐朝;宮廷燕樂;多樣性
【中圖分類號】J609.2 【文獻標識碼】A
“燕樂”即“宴樂”,指的是宴請賓客時使用的音樂。從用途上看,源于宴飲、娛樂時用的音樂。從音樂樣式看,源于各種民間俗樂。而“宮廷燕樂”指的是宮廷宴會中所用的各種音樂,有濃烈的宮廷文化屬性。唐朝宮廷燕樂是用于朝廷各種場合的宴會之樂,其內容包括器樂、舞蹈與歌唱,既具有儀式性又具有娛樂性。朝廷宴會是燕樂賴以生存的環境,華樂夷樂并用是其主要特征。[1]
一、唐朝宮廷燕樂來源的多樣性
唐朝宮廷燕樂是在南北朝、隋朝音樂的基礎上發展起來的。隋朝在我國歷史上的地位比較特殊,統治時間很短,但畢竟是終結南北朝的分裂局面和完成統一大業的朝代,在很多方面吸收繼承了前朝的文化,其中包括音樂文化。正是從隋到唐的一脈相承,使唐朝音樂出現了更高層次的成熟與輝煌。
從隋唐時期的疆域來看。隋朝共歷38年,建都于長安。疆域東到東海,南極南海,西至且末,北達五原與東突厥接壤。隋朝崛起于魏晉南北朝長時期的分裂混戰局面之后,不僅實現了國家的高度統一,而且在政治、經濟、文化以及對外交流各方面都獲得了巨大成就。尤其是隋朝創立的各項制度,承上啟下,奠定了中國封建社會后期制度體系的基本規模。按照《隋書》的記載,隋朝的“東夷”,主要是指居住在我國東北地區和朝鮮半島的高麗、百濟、新羅、靺鞨等民族。隋朝的“西戎”,泛指居住在隋朝西部的吐谷渾、黨項、高昌以及中西亞地區的康國、安國、石國、焉耆、龜茲、疏勒、于闐、吐火羅、烏那曷、穆國、波斯等。隋文帝建國之始,他們相繼進入中原朝賀,受到隋朝的隆重接待和賞賜,并且與中原接壤的高麗、契丹等民族,與隋朝聯系相當密切。
唐朝共歷290年,建都于長安。疆域東臨日本海,西至中亞細亞,北及蒙古,南到印度支那。唐朝是中國封建社會發展史上的鼎盛時期,不僅承襲了魏晉南北朝以來的政治、經濟、文化發展的巨大成就,而且承襲并發展了隋朝奠定的制度基礎。唐朝是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當時,在我國境內的重要少數民族有突厥、回紇、吐蕃、南詔、靺鞨、奚、契丹以及西域各族。漢族與周邊少數民族的交流和互相影響,不僅加強了各族人民之間的聯系,對經濟、文化的高度發展起到了極大地作用。
從隋唐時期的民族融合來看,魏晉南北朝時期,隨著少數民族的內遷,出現了民族交往與融合的發展趨勢。漢末三國以來,遷入中原的“五胡”“六夷”各族,在北朝末年實現了與漢族的大融合。隋唐時期,隨著民族融合的加深,漢族與外族的種族界限日益模糊,從而實現各民族的大融合。當時的少數民族,由于受漢族的經濟、文化的影響,不僅在社會生產和生活方式上,而且在語言、服飾、風俗習慣上,都逐步實現漢化。而漢族,不僅吸收了新的血液,而且從少數民族的文化中接受許多生產生活經驗,極大地豐富了漢族的經濟文化生活。
從隋唐的中外經濟文化交流來看,陸上及海上交通條件大為改善,中外經濟文化交流有了較大的發展。商業交通發達,唐朝以長安為中心,設置的驛路貫通全國各地,進一步刺激了對外貿易的發展。陸路交通繼續著漢以來的絲綢之路,與中亞及阿拉伯國家緊密聯系。堅持兼收并蓄的政策,中外貿易空前繁榮,宗教交流深入廣泛,使唐朝中國成為亞洲政治、經濟和文化的交流中心,對世界文化的發展發揮了巨大的推動作用。
獨特的地理條件和廣泛的各民族交流與融合形成了唐朝獨特的風格。唐朝的長安作為當時的世界音樂文化都城,西涼、龜茲、天竺、高麗、扶南、中亞及國內各民族的歌舞匯集于此,各民族音樂文化交流融合形成獨具特色的唐朝音樂。
二、唐朝宮廷燕樂構成的多樣性
中國音樂自周朝至隋唐經歷日臻成熟的發展期,到達鼎盛的高峰。隋唐新興的燕樂,是廣泛吸收邊塞、西域樂曲和中原原有樂曲融合而成的一個新的樂曲體系,燕樂豐富多彩,面貌繁盛,情調豐富,旋律節奏靈活多變。
(一)唐朝宮廷燕樂構成的原因
隨著社會經濟發展的需要,民族、地域、國家之間音樂文化的交流,是親善友好的,是互相影響和互相促進的,推動了文化藝術的繁榮和發展。唐朝是中國歷史上文化藝術最發達、最繁榮的一個時代,唐朝對外提倡的開放政策,堅持“華夷一體”的觀念,對外交往的范圍更加廣泛,對外來音樂的接受與吸收為唐朝音樂注入新的血液。唐朝內部各民族交往密切,在文化上互相交流融合,為音樂文化增添剛勁、豪爽、熱烈和活潑的多民族色彩。唐朝統治者開明的思想,重視對外來音樂的傳播和借鑒,并與中原舊有的傳統漢樂相融合,最后以宮廷燕樂樂部的形式取得長是發展。
(二)唐朝宮廷燕樂構成的內容
隋朝把各朝代各民族交融的音樂集中起來,用九部樂的形式歸入宮廷燕樂系統,為唐朝宮廷燕樂發展奠定基礎。唐朝宮廷燕樂在隋樂基礎上以傳統音樂為主體,吸收了西涼、龜茲等少數民族音樂元素,不但繼承了隋代燕樂七部樂和九部樂,而且廣泛吸收與融合中亞諸國、乃至印度、越南、朝鮮等國的音樂,形成樣式和風格豐富多彩的音樂。
1.唐朝“九部樂”、“十部樂”
隋朝最初建立的宮廷燕樂體系是“七部樂”,每個樂部以不同的國名和地名來命名,內容為收集的魏晉時期流行的民間俗樂和周邊各民族以及外國的音樂,以后在此基礎上又增設為九部樂。
唐朝初年,宮廷燕樂沿襲隋朝的“九部樂”。到唐太宗貞觀十一年(公元637年),廢除《禮畢》。貞觀十四年,創制《燕樂》并列為第一部。貞觀十六年(公元642年)十一月,唐太宗宴請百寮,因統一了高昌,在“九部樂”的基礎上增加《高昌樂》,至此以后,成為“十部樂”。參照杜佑《通典》卷一四六的記載 “十部樂”的排列次序為:燕樂、清樂、西涼樂、天竺樂、高麗樂、龜茲樂、安國樂、疏勒樂,康國樂和高昌樂。從“十部樂”的編排上看,除《燕樂》和《清樂》外,其余八部都是兄弟民族和外國音樂,故各部樂均有各自的特色。
2.唐朝“坐部伎”、“立部伎”
“坐部伎”、“立部伎”是在唐初九部樂、十部樂的基礎上發展創造而成的,是唐朝宮廷保留的樂舞,是在唐太宗至唐玄宗一百多年間(公元627—756年),以中原樂舞為基礎,吸收融合了國內各民族和外國樂舞而創作出的眾多新型的音樂作品和歌舞節目。《新唐書·禮樂志》記載:“帝玄宗……分樂為二部:堂下立奏,謂之立部伎;堂上坐奏,謂之坐部伎。”[2]白居易《立部伎》詩說:“太常部伎有等級,堂上者坐堂下立。堂上坐部笙歌清,堂下立部鼓笛鳴。”這樣嚴格的區分,是根據演出的要求,演出時必須遵守的制度。
“坐部伎”、“立部伎”演出節目多為歌頌帝王功績和粉飾太平景象的創作樂舞,在音樂韻味上仍然保留了“清商樂”、“西涼樂”、“龜茲樂”的主體特色,具有多樣化的豐富特色,并把漢族音樂與少數民族音樂以及外國音樂相互結合,形成嶄新的風格。
3.唐朝宮廷樂器
唐朝由漢族民間音樂、周邊民族和外國音樂相互融合而產生的宮廷燕樂歌舞,為宮廷燕樂伴奏的樂器也隨著歌舞藝術的發展而較前朝有所突破,唐朝的樂器匯集了許多外來品種,在宮廷的各個樂部中廣泛采用。
唐玄宗時出現“太常四部樂”,即胡部、龜茲部、大鼓部、鼓笛部。各部樂器有:胡部:箏、箜篌、五弦、琵琶、笙、笛、篳篥、拍板、方響、銅鈸;龜茲部:羯鼓、腰鼓、雞簍鼓、笛、篳篥、簫、拍板、方響、銅鈸;大鼓部:大鼓;鼓笛部:笛、杖鼓、拍鼓。
很多樂器在詩人的詩歌里有大量反映。如岑參邊塞詩《白雪歌送武判官歸京》中:“中軍置酒飲歸客,胡琴琵琶與羌笛。”白居易《聽曹剛琵琶兼示重蓮》:“撥撥弦弦意不同,胡啼番語兩玲瓏。”王之渙《涼州詞》:“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胡琴、琵琶和羌笛都是屬于外族樂器,胡琴在當時泛指西北和北方各族的樂器,如箜篌、月琴等。琵琶分為曲頸琵琶和五弦琵琶。曲頸琵琶從波斯傳來,中間經過龜茲,又稱龜茲琵琶。五弦琵琶從印度傳入,簡稱五弦。李欣《聽安萬善吹篳篥歌》:“南山截竹為篳篥,此樂本自龜茲出。流傳漢地曲轉奇,涼州胡人為我吹。”篳篥者,本龜茲國樂也,亦曰悲栗,有類于笳。[3]篳篥從西域龜茲傳入,是一種簧管樂器。崔道融《羯鼓》:“華清宮里打撩聲,供奉絲簧束手聽。”羯鼓由西域傳入,是唐朝宮廷中最重要的打擊樂器。
三、結語
唐朝疆域遼闊,國富民強,外域文化涌入中原大地,唐朝以廣闊的胸襟吸納外域文化引領時代。唐襲隋制,在繼續融合前朝的基礎上建立宏大的宮廷音樂體系,唐朝宮廷燕樂就在這種背景下發展起來,并成為我國古代音樂發展史上的高峰。統治者對音樂的重視和開明兼收的文化政策對音樂的發展起到積極地推動作用,著眼于文化的吸收繼承,主張多民族音樂的并存,廣泛吸收各種有利于自己音樂發展的外來因素,同時保持自己音樂的獨立性,各種音樂文化的相互促進和共同提升得到良好發展,音樂的融合和藝術的創新得到積極推進。因此,唐樂繁盛這一歷史奇跡之產生不是偶然的,而是凝聚了唐朝政治、經濟、文化等無數力量的歷史成果。一方面充分繼承和吸取前代的遺產,從中加以綜合、提煉、揚棄;另一方面充分吸納了當時各民族先進的音樂藝術成果,集中體現為吸收、融合、改編和更造新聲等幾種形式。這是唐朝能夠超越前朝去構筑文化新高峰的重要條件。[4]
注釋:
[1]柏紅秀.唐代宮廷音樂文藝研究[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10:103.
[2]杜佑.通典(第146卷)[M].北京:中華書局,2003:3746.
[3] [唐]段安節撰,元娟莉校注.樂府雜錄[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4).
[4]李西林.唐代音樂繁榮的演變進程及其歷史價值[J].交響—西安音樂學院學報,2008,27(02).
作者簡介:侯佳(1982—),女,河南省鄧州人,碩士,助教,研究方向:音樂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