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龍
7月28日,湖南株洲一位快遞員送快遞時遲到五分鐘,遭到一位女子和一位男子的毆打,造成快遞員軟組織挫傷,大小便失禁。
多家媒體報道,打人女子稱,這是因為她在生理期,才有這種過激反應。
在我們所有的錯誤歸因中,都有無處不在的責任擔當者,他們的名字叫“臨時工”。現在,“臨時工”的家族又多了一位新成員——生理周期。
“生理期”是女性“月經期”的委婉說法。生理學告訴我們,許多女性在月經周期中存在情緒波動問題,表現為煩躁、焦慮、易怒、疲勞、頭痛等。統計結果表明,很大比例的女性暴力犯罪行為和自殺都發生在經期或前后。
而另一些研究人員則認為,情緒波動與文化修養、社會環境因素有關。
盡管女性的經期反應問題確實存在,但仍不足以成為打快遞員的完全歸因。
近段時間,快遞員被打事件頻頻發生,打人者未必與“生理期”有關:
今年2月,在山東省濰坊市經濟開發區,中通快遞員李某在送件時與客戶發生沖突,被打斷十根肋骨;
去年12月,重慶九龍坡一名快遞員由于路線不熟晚到了幾個小時,被收件人打致耳朵出血;
去年11月,北京通州區馬駒橋的圓通快遞員王澤寧送件時遭到收件人暴打;
濟南市一位快遞員被客戶用磚砸傷了頭,縫了六針……
在這些暴力毆打快遞員事件中,多數“打手”不但與“生理期”無關,甚至根本就不是女性。
影響暴力行為的,與其說是女性的生理周期,不如說是文化環境的“生理周期”。實際上,暴力的擊發裝置不是生成于雌性激素,而是生成于雄性激素。我們所處的社會,在不少場景中,充斥著動輒拳腳相向的暴力荷爾蒙。
7月28日晚,也就是湖南株洲快遞員被打的那天,徐崢與跟拍女記者發生肢體沖突。徐崢向女記者臉上踢了三次,導致后者左眼眶受創出血,視力模糊。
許多網友認為,“狗仔隊”因跟拍而被明星毆打是“活該”,他們甚至把徐崢視為“英雄”。
為一碗面把人打死,為幾塊錢把人打殘,如果把這樣的暴力行為歸因于“生理期”,豈不冤死了“生理期”這個“臨時工”?
從許許多多的暴力行為中,我們似乎能感受到某種“戰斗民族的血性”。但這種“血性”往往只出現在睚眥必報的個人恩怨中,卻很少出現于除暴安良的見義勇為中。在真正需要“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時候,許多人卻選擇袖手旁觀。
暴力荷爾蒙氣味十足的環境,往往是“說理無效”和“法律羸弱”造成的。
在上述諸多事件中,只要暴力施加者沒有受到法律的制裁,就都會是對暴力的鼓勵。
“臨時工”代人受過而真正責任擔當者逍遙一旦成為現實,那么無疑就是理與法孱弱的主要反映之一。
【原載《羊城晚報》】
插圖1 / 快遞員挨打 / 佚 名
插圖2 / 辛苦的快遞員 / 佚 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