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翔飛 高婷婷

[摘? 要]自改革開放以來,中國致力于扶貧減貧問題的推進,扶貧已進入到攻堅克難階段,原有的扶貧策略無法精確識別貧困家庭、分析貧困原因,扶貧方式不再適應新的貧困形勢。現階段貧困呈現出絕對貧困和相對貧困并存、貧困原因復雜多樣的特點,精準扶貧是順應時代的必然選擇,是建成小康社會的必然選擇。借助大數據時代的發展,開展大數據平臺,實現信息共享,做到政府、市場和社會全方位扶貧,落實精準扶貧措施,考核扶貧效果,做到真扶貧,扶真貧,真脫貧。
[關鍵詞]大數據;貧困現狀;精準扶貧;策略創新
[中圖分類號]F126.1;F840.61;C913.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2-2426(2017)07-0057-05
一、關于貧困問題的研究
貧困是伴隨人類終始的問題,是影響人類發展的重要難題之一。而如今人們已越來越深刻、全面地認識貧困問題,盡管沒有形成統一的認識,但就一些觀點來說得到了廣泛的認同。國外主要有以下幾種觀點:(1)在經濟學家阿瑪蒂亞·森看來真正的貧困是,貧困人口創造收入能力和機會的貧困,貧困意味著貧困人口缺少獲取和享有正常生活的能力[1];(2)2000年的《世界發展報告》認為,不能僅依靠收入來界定貧困,也要考慮勞動者的能力因素、脆弱性和無助性;(3)迪帕·納拉揚、凱·薩福特等人從窮人的立場出發來界定貧困,認為貧困不僅僅是物質的缺乏,在窮人看來,缺乏權力和發言權是他們定義貧困的核心因子[2]。國內的主流觀點,通常從物質貧困和精神貧困的劃分來定義,物質貧困是指生產生活資料的短缺,精神貧困表現為消沉、聽天由命、被動地等待政府和社會的救濟等。
反貧困戰略是每個國家和國際組織關注的重點,探究貧困原因可以提高減貧的針對性,確保減貧卓有成效。就貧困原因的分析而言,亞當·斯密認為貧困源于交換價值;馬爾薩斯認為相對同比例的人口增長率來說,勞動生產率是下降的,生態環境惡化,導致貧困的發生;大衛·李嘉圖在斯密“勞動價值論”的基礎上,提出了“使用價值貧乏論”,他認為將大機器應用到生產過程中,使勞動價值得到了提升,但貧富的判定是使用價值,而后者卻下降了;阿瑪蒂亞·森的看法是只有自由才能促進發展,而貧困正是因為限制了人們潛在的發展能力的自由。
在扶貧初期,貧困人口密集且區域集中連片,采取的是不瞄準或部分瞄準扶貧策略,優點是降低信息成本,由區域內部進行合理分配,增強了區域內的自主性,缺點是造成資源浪費,資源的配置缺少導向性和針對性。目前,貧困人口大幅度下降,貧困區域大大減少,需要調整減貧策略,改部分瞄準和不瞄準為完全瞄準,我國也開始實行精準扶貧策略。
二、中國扶貧現狀
自新中國成立以來,扶貧工作一直在進行,政府是扶貧的主力軍,在政府的主導下,全國大規模開展扶貧行動。相繼公布了《國家八七扶貧攻堅計劃(1994-2000年)》《中國農村扶貧開發綱要(2001-2010年)》及新的《綱要(2011-2020年)》等文件,貧困地區經濟有了很大的發展。降低了絕對貧困人口的數量,提高了貧困戶收入的水平,基礎設施項目的開展和生活保障制度的完善,在世界減貧方面發揮了重要的作用。
完成減貧是實現全面小康社會的重要支撐,我國經過30多年的經濟政治文化的發展,扶貧成效顯著。據《中華人民共和國2016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統計:全年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23821元,與上一年相比,增長了8.4%,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6.3%;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2363元,比去年增長了8.2%,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6.2%;貧困地區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8452元,比去年增長了10.4%,扣除價格因素,實際增長8.4%。按照每人每年2300元(2010年不變價)的農村貧困標準計算,2016年農村貧困人口4335萬人,比2015年減少了1240萬人[3]。
目前,中國農村的扶貧脫貧工作進入到攻尖階段,扶貧重點從解決溫飽問題轉移到加強溫飽成果,提高生活質量,改善生態環境,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健全社會保障制度。由單一性的經濟貧困轉為多維性的經濟、制度、教育等貧困,且有些貧困區域內聚集著貧困等級嚴重的家庭,這已不是絕對貧困,而是情況復雜的相對貧困。出現了減貧邊際效益遞減的現象,貧困地區的自然環境惡劣,教育理念和設施落后,僅靠經濟增長推進減貧的效果逐步削弱。
三、精準扶貧的提出
貧困問題主要發生在“老、少、邊”等農村地區,原因是偏僻的地理位置、不便的交通、惡劣的生存狀況、不完善的醫療設備、嚴重的地區老齡化、高知識人才的缺少、落后的教育,自力更生的能力弱,并且出現了貧困的代際傳遞現象。解決貧困問題對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和全面小康的建成具有重大而顯著的意義。
在扶貧實行之初,借鑒了“涓滴效應”(由發展經濟學家赫希曼首次提出)理論,后來這一理論常用來描述“里根經濟學”,即一個國家無需制定專門的政策來扶持窮人,當經濟財富總量上升到一定程度,社會財富必將會以某種形式流向窮人手中,最終實現財富的均等化。我們國家開放初期所提出的“先富帶動后富”的理論與“涓滴理論”有異曲同工之處。改革開放以后,中國的經濟總量迅速增加,人均收入不斷提高,積極地推動了中西部的減貧脫貧,隨著東部地區沿海開放城市的增加和中西部區位劣勢的加重,“涓滴效應”呈現邊際遞減的趨勢,需要尋找新的脫貧路徑。
對于現階段的貧困狀況,實現從“涓滴效應”到“靶向性”的轉變是順勢而為,要求扶貧措施要有針對性,具有瞄準機制,精準扶貧是新貧困形勢下的必然選擇。2013年1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湘西考察首次提出精準扶貧的概念,他強調“扶貧要實事求是,因地制宜。要精準扶貧,切忌喊口號,也不要定好高騖遠的目標”[4]。2015年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云南考察時指出“要使目標更加明確、舉措更加有力、行動更加有效,深入實施精準扶貧、精準脫貧,項目安排和資金使用都要提高精準度,扶到點上、根上,讓貧困群眾真正得到實惠”[5]。2016年10月,在總結扶貧經驗、分析當下貧困局勢的基礎上,中國正式出臺了《中國精準扶貧發展報告(2016)》。
四、大數據時代精準扶貧的不足
大數據時代帶來信息的快速發展,這些信息的特點集動態、時效、變化和復雜為一體,有巨大的潛在經濟價值和社會價值,利用好數據信息,挖掘潛在價值,為政府提供數據基礎,有助于相關部門制定合理的政策。研究以大數據的大規模、多樣化、速度快、價值性為入手點,通過對數據的收集、整理、分析和使用,取得目標群體的精確信息,與實施策略相結合。
(一)數據意識不強
在生產生活中,無論何種形式的經濟和社會活動,瞬息之間就有無數的數據被創造出來。徐子沛在其著作中,首次提出了“大數據”這一術語,引起了廣泛的關注和討論。“大數據是指那些大小已經超出了傳統意義上的尺度,一般的軟件工具難以捕捉、存儲、管理和分析的數據”[6]。對比高信息敏感度的國家,我國民眾的數據意識淡薄。面對海量數據,原有的價值功效沒有得到充分發揮。精準扶貧的過程中,需要樹立數據意識,建立大數據平臺,實現數據整合和使用。甘肅是第一個建立國家試點的省,之后,在四川和廣西試點推廣,利用大數據平臺,針對地域實際情況,進行系統升級,提高技術設備普及率,尋求解決貧困的著手點。
(二)專業人員缺乏
國內數據處理技術的發展晚于歐美等國,專業性和綜合性的人才不足,教育培訓隊伍缺乏。大數據平臺的信息量無法發揮其原有的作用,難以提取有效信息,無法為政府決策提供建設性的意見,精準扶貧的“精準性”很難達到期望的效果。
(三)專項資金不足
開展扶貧計劃由國家直接調撥專項資金。大數據扶貧平臺設施的建設,相關工作人員的設定,扶貧項目的安排,需要資金的支持。為防止資金的濫用,對資金用途和使用方式嚴格規定,地方政府缺乏資金使用的自主性,導致資金使用方式的不靈活,一些關鍵措施沒有資金的后續支持,政策落實缺乏連續性。
(四)監管機制不完善
踐行精準扶貧策略的過程中,從貧困信息的收集、分析、評價到反饋,整個流程中存在著監管體制“可有可無”的錯誤理念。扶貧責任人不清楚,扶貧的進入和退出體系不健全,扶貧的措施不到位,扶貧效果不理想,出現“年年扶貧年年貧”和“扶貧不真”現象。
(五)扶貧主體單一
現扶貧階段,政府是扶貧的主力軍。從扶貧項目的設立,到資金和人員的配給,都是由政府管控。單靠政府的一己之力,無法兼顧眾多的貧困地區,無論是從技術性、人員配備,還是資金的供給,都存在著“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嘆。
五、大數據扶貧模型的構建
在大數據的研究視角下,依托數據平臺設計扶貧流程。在扶貧初期,預先設定扶貧的需求分析,從各數據源搜集并篩選信息,通過計算機內部進行數據處理,顯化數據分析,形成圖像,確定重點扶貧區域和對象。針對目標區域、家庭的貧困原因,對貧困戶分類,因人、因地、因政策制宜,落實扶貧政策,植入責任人制度,通過責任人幫扶,發展多途徑扶貧脫貧策略。為保證扶貧工作有效性,設置中長期的審查和反饋制度,分階段評估扶貧進展,方式有幫扶與被幫扶雙方的自我測評、第三方的考察、坐標數據分析和實地考察、信息檔案的管理。對效果不理想的區域和家庭,探究原因,尋找根本因素,轉變固有思維,調整扶貧策略,借鑒成功經驗;設置合理的退出標準,成功脫貧家庭進入退出程序,確保退出者有房住,有學上,可養老,可看病,定期回訪和反饋。模型如(圖1)所示。
六、大數據視角下中國精準扶貧的策略
(一)大數據思維和扶貧政策的結合
1.扶貧對象的精準。一般而言,扶貧的對象是具備一定的勞動能力且處于貧困標準以下的農村人口。保證扶貧對象的精準是基礎,也是精準扶貧的首要任務。結合本區域實際情況和國家政策,確定貧困標準,可通過自我申請、他人推薦或第三方評審等途徑確立,標準的確立不僅考慮收入水平,也考察申請者的勞動能力、潛在收入和家庭支出情況,建檔立卡。
2.扶貧項目的精準。探究貧困原因,地理位置偏僻,因病、因教育致貧,或缺少勞動力,技術落后,信息不暢通等等,對于這些問題,進行靶向性的扶貧脫貧政策支持。對于生活環境惡劣的家庭而言,進行易地扶貧或搬遷脫貧;因病、因教育致貧的家庭而言,完善醫療衛生設施建設,發展教育,爭取利用教育脫貧;對因信息不暢致貧者,建立“互聯網+市場”的幫扶制度,為產業擁有者提供及時、準確的信息,助推地方優勢產業的擴展,提高本地區的產業知名度和收入,推進發展脫貧。
3.扶貧資金的精準。扶貧資金的使用應因地、因人不同,駐村幫扶責任人和地方負責人對貧困家庭的貧困原因和貧困狀況比較了解。中央政府在制定戰略的基礎上應該簡政放權,給于地方適度自由裁量權,可以根據實際情況進行自由決斷,節省時間成本。實行責任人負責制,將資金用途和分配情況在平臺上定期公開,接受來自上級政府、監管部門以及人民群眾的監督,提高資金的利用效率,保證有效使用納稅人的錢,都要用在“扶貧的刀刃上”。
(二)建立“循數”治理的理念
樹立正確的“循數”治理理念,重視數據分析人才資源的引進與培養,提高掌控、整合、使用扶貧相關數據的能力[7]。掌握數字數據的綜合性,探索數據信息之間的關系,“有兩類引人注目的數據,一種是企業與企業、企業與消費者(B2B-B2C)之間的‘大交易數據,另一種是來自互聯網、社區網、企業服務網、物聯網等的‘大交互數據”[8]。數據呈現非結構特征,影響政府結構的穩定性。
(三)集中資源實“握拳出擊”
精準扶貧的主語是“扶貧”,形容詞“精準”強調的是有目的、有重點和有針對性的扶貧。以前的貧困形勢決定了我們的扶貧方式是“普遍撒網”,實行全面扶貧,治理效果突出。現在的形勢是地區的貧困程度不同,要改革創新,合理配置各項資源,根據貧困信息數據的運行結果,突出重點特困地區,順勢而動,對一些特困地區多傾注物力財力,提高貧困治理能力。
(四)政府+市場+社會的共同治理
貧困不僅是經濟上追求共同富裕的“攔路虎”,也是達到小康社會目標的“絆腳石”;不僅是政府面臨的重大社會問題,也是全國各族人民追求中國夢的挑戰,需要全社會共同面對,攜手治理。政府不能“單打獨斗”,發揚合作精神,積極形成政府領導、市場配置、社會參與的格局,充分發揮市場的優越性,在扁平化和網絡化的結構中加強數據的銜接和共享,促進合作的靈活性和協調性。
(五)加強扶貧監管機制建設
實行數據實時監測,保證扶貧治理進程處于公開和透明的狀態。識別通過的貧困人員進行注冊登記,把握扶貧中的措施優劣,進行改進;精準幫扶中的駐村干部培訓,提高其業務能力和責任意識,進行分類指導,分級落實;精準管理中,建立貧困戶幫扶信息檔案和扶貧信息網絡平臺,做好幫扶的信息記錄,確保建檔立卡的貧困戶得到有效扶持,跟蹤扶貧過程,完善脫貧農戶的退出機制;精準考核,利用數據網絡化和信息化,及時關注并考察扶貧績效,實現監督主體的多元化,監督方式的多樣化和監督內容的全面化。
(六)設立扶貧效果考核機制
扶貧既要有長期目標也要設置短期目標。為了實現扶貧效果最大化,要建立考核機制,將扶貧情況和成果匯總并及時形成數據信息,便于審查和提煉有價值的信息,培養研究大數據技術的人才。考核的方式既有幫扶雙方的自我評價,也有第三方進行的技術測評。考核制度有助于對當前的工作成果進行總結,提高責任感,對扶貧工作隊伍的建設和效率的提升有重要的作用。
(七)建立脫貧退出機制
充分利用互聯網、云計算和大數據等新興信息化技術,加快建立精準脫貧數據庫和聯機檢索系統[9],設置合理的脫貧標準,實現物質和精神的雙重發展,縮小貧困區域,減少貧困家庭,使之進入推出體制。為了實現退出的真實性,需要對進入退出機制的脫貧戶進行多方面評估,主要有政府評估、第三方評估、幫扶人評估以及村民和脫貧戶自身的評定。脫貧成功后,需定期對脫貧的農戶進行后期回訪,定期提供發展培訓和科學技術支持。保證退出后的貧困戶不再返貧,要求結果真實和科學。
(八)培養“內部造血式”的發展理念
除了科學的外部扶貧之外,改變貧戶的思想,樹立“內部造血式”的自力更生的思維。樹立內在的信念和行動力,積極提倡教育,借助客觀優勢,發揮主觀能動性和創造性,挖掘內在潛力,培養自身的管理和趨利避害的能力,實現脫貧致富。地方企業與當地產業聯合,提供技術支持和人員幫助,為建成小康社會和實現中國夢作出努力!
參考文獻:
[1]阿瑪蒂亞·森.王宇,王文玉譯.貧困與饑荒[M].北京:商務印書館,2001.
[2]迪帕·納拉揚,拉伊·帕特爾,凱·薩福特,安妮·拉德馬赫,薩拉·科克舒爾特.付巖梅譯.誰傾聽我們的聲音[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1.
[3]國家統計局.2016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1702/t20170228_1467424.html)
[4]習近平赴湘西調研扶貧攻堅[EB/OL].http//news.xinhuanet.com/politics/2013-11/03/c_117984236.htm.
[5]習近平在云南考察工作時強調:堅決打好扶貧開發攻堅戰[EB/OL].http//www.gov.cn/xinwen/2015-01/21/content_2807769.htm.
[6]涂子沛.大數據:正在到來的數據革命[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2.
[7]任志峰,陶立業.論大數據背景下的政府“循數”治理[J].理論探索,2014,(6).
[8]鐘瑛,張恒山.大數據的緣起、沖擊及其應對[J].現代傳媒(中國傳媒大學學報),2013,(7).
[9]莫光輝,張玉雪.大數據背景下的精準扶貧模式創新路徑-精準扶貧績效提升機制系列研究之十[J].理論與改革,2017,(1).
責任編輯? 宮秀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