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國《合同法》第一百零八條對預期違約進行了規(guī)定,但司法實踐中對默示毀約的判定存在疑問。單務合同難以適用合同法第六十八條不安抗辯權的規(guī)定。鑒于合同法第六十八、六十九及一百零八條追求的法益相同,對于單務合同的當事人是否構成默示毀約,可類推適用第六十八條關于不安抗辯權中喪失或者可能喪失履行合同義務情形的判斷,以及第六十九條中止履行后當事人無法提供擔保,即可解除合同,要求對方承擔違約責任的規(guī)定,將主觀與客觀相結合來認定債務人是否構成默示毀約。
【關鍵詞】默示毀約 不安抗辯權 單務合同
一、默示毀約的條文規(guī)定及與不安抗辯權的區(qū)別
預期違約亦稱先期違約,包括明示毀約和默示毀約兩種。所謂默示毀約是指“在履行期限到來之前,一方當事人有確鑿的證據證明另一方當事人在履行期限到來之前,將不履行或不能履行合同,又不愿提供必要的履行擔?!薄!逗贤ā返谝话倭惆藯l規(guī)定“當事人一方…以自己的行為表明不履行合同義務的,對方可以在履行期限屆滿之前要求其承擔違約責任”,從上文默示毀約的定義出發(fā),可以得出此條款系我國法律對默示毀約行為的規(guī)定,但有所不同的是,我國將默示毀約行為所產生的法律后果直接規(guī)定為承擔相應的違約責任,而作為英美法系的默示毀約制度尚有“不愿提供必要的履行擔?!钡那爸脳l件。究其原因,主要在于英美法系并沒有大陸法系所規(guī)定的的不安抗辯權制度,故而在默示毀約的規(guī)定中增加了“不愿提供必要的履行擔保”的要求。
由此可見,不安抗辯權制度與默示毀約制度的差別主要在于兩方面:一是法律效果不同,不安抗辯權所賦予當事人的是中止履行的權利,即拒絕權,但對于中止履行之后的法律效果則未予涉及。默示毀約所賦予當事人的則是解除合同等要求對方承擔違約責任的權利。二是適用范圍不同,不安抗辯權通常適用于雙務合同,對于單務合同則不適用,而無論是單務還是雙務合同均可適用默示毀約。
就我國的《合同法》而言,既有不安抗辯權的規(guī)定,又由默示毀約的規(guī)定,兩者的關系為何呢?我們認為應從體系解釋角度出發(fā)來看待這一問題,即我國《合同法》是在不安抗辯權制度的基礎上對默示毀約進行規(guī)定的。
《合同法》第六十八條僅賦予當事人中止履行合同的權利,對于中止履行合同之后應該如何處理,并沒有規(guī)定。不安抗辯權行使的效果是暫時中止合同的履行。至于在中止履行以后,是否可以解除合同或追究對方的五月責任則不是不安抗辯權制度可以解決的。因此《合同法》第六十九條進一步規(guī)定“中止履行后,對方在合理期限內未恢復履行能力并且未提供適當擔保的,中止履行的一方可以解除合同”。在此,《合同法》已不是僅僅規(guī)定拒絕權,而是規(guī)定了解除合同的權利,這已超出了不安抗辯權制度所包括的內容?!逗贤ā返诹艞l所規(guī)定的法律后果即是默示毀約的法律效果。
再觀《合同法》第一百零八條,此條文是對違約形態(tài),即預期違約承擔規(guī)定,但在司法實踐中,如何判斷當事人一方以行為表示不履行合同義務,并不明確。第一百零八條規(guī)定的是以自己的行為表示不履行合同義務,第六十八條則列舉了四種負有先履行債務的當事人所具有的的行為,盡管兩者存在一定差異,但兩者是相互關聯(lián)的。第六十八條是對合同履行期限到來前出現喪失或者可能喪失履行債務能力的規(guī)定,本就屬于預期違約的一種情形,所在在法條的關系上,第六十八條包含于第一百零八條的規(guī)定。而在實踐中兩者情形基本會出現重合,當事人對于以行為表示不履行合同義務的證明,亦往往是通過就存在第六十八條所規(guī)定的情形提供相應的證據,原因在于兩個伊奧款所追求和保護的法益是相同的。因此,我們認為對于默示毀約的具體適用是以六十八、六十九條的規(guī)定為前置條件。
二、默示毀約的構成要件分析
為保障當事人的交易自由,我們認為應當嚴格認定默示毀約的成立。因為一方預見另一方在履行期限到來時不會或不能履約,畢竟只是一種主觀判斷,具有強烈的主觀因素。為了使這種預見具有客觀性,就必須要借助于一定的客觀標準來判定是否構成默示毀約,否則,必然會出現主觀臆斷默示毀約的現象。
如上所述,《合同法》是在不安抗辯權制度的基礎上規(guī)定了默示毀約,因此,確定對方是否構成默示毀約,通常以一方行使不安抗辯權為前提。主要原因在于,《合同法》第一百零八條的目的就是在合同履行期屆滿前,在符合法定條件的情況下,兼顧債權人的到期利益和債務人的期間利益,賦予債權人提前解除合同,要求債務人承擔違約責任的權利。而第六十八條及六十九條亦是在合同履行期屆滿前,負有先履行義務一方發(fā)現另一方但是人存在喪失或可能喪失履行債務能力的情形,為保護先履行義務方的到期利益,但又不恣意侵害后履行一方的期間利益,規(guī)定先履行義務一方可中止履行,要求對方提供相應擔保,在未提供適當擔保的情況下可解除合同。但六十八、六十九僅適用雙務合同,因此,我們認為第六十八、六十九條包含于第一百零八條的規(guī)定,對于第一百零八條的適用,理應為先適用第六十八條的規(guī)定,進而再根據第六十九條的規(guī)定,一方在中止履行合同后,有權要求另一方在合理期限內提供適當的擔保,如未提供適當擔保,則中止履行的依法可以解除合同。
那么對于單務合同,即無法行使不安抗辯權的情形,如何判斷默示毀約的構成要件。我們認為,盡管單務合同無對待給付,但其同樣存在當事人一方因喪失或可能喪失履行債務的情形從而導致合同相對方認為其到期無法履行合同義務的情況,在法益相同的情況下,單務合同理應提供和雙務合同相同的權利保護,因此在適用《合同法》第一百零八條預期違約規(guī)定的前提下,可類推適用第六十八條關于喪失履行債務能力情形的規(guī)定,以及第六十九條就合同解除前置條件的規(guī)定,這樣既有利于保障債權人的到期利益,又不會恣意犧牲債務人的期間利益。
作者簡介:高蒙蒙(1993-),女,江蘇淮安人,上海大學法學院2015級法律碩士專業(yè)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民商法。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