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蓮
我常常聽到教師總是輕易地就對一個孩子“蓋棺定論”:“你們是我教過的最差的一屆學生!”“你要是能考上大學,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托馬斯·曼曾經語重心長地告誡我們:“不要為別人不能成為你所希望的人而憤怒,因為你自己也不能成為自己所希望的那個人。”真的,請驕傲地做你自己,而不要小心翼翼讓別人定義你。“我就是我”,而非別人盼望中的“我”。有多少孩子,為了成為大人所希望的“真理的標桿”,為了符合“成人視角”下的那個“理想模式”,輕易地就改變了自我精彩的本色,甚至否定了那個真正的自我。
生長中的“雜音”或“不和諧音”一旦被“屏蔽”,一旦被別人篡改,孩子們開始變得“一模一樣”,甚至開始褪去生命應有的光芒,逐漸萎縮或暗淡,就像一位專家所說:“每一個人生下來都是‘原創,長著長著就成了‘贗品。”前不久,我的一個侄女曾經用“走火入魔”四個字形容她的一個同學。原來,這個同學從小喜歡閱讀、寫作,以至于走路吃飯都書不離手,除了書,別的任何事都不曾入她的眼、進她的心。人人都在擔心,而父母親,無疑是最擔心的人。但是,大可不必擔心,“二十四番花信風”,每個孩子都是一朵獨特的花,都有不同的成長姿態和花期。總有一天,這個“走火入魔”的孩子會綻放出屬于自己的花兒。
一個孩子的成長是極其緩慢的、細微的、動態的,需要生命的沉淀,需要深耕細作式的關注與規范。教師作為孩子們的“重要他人”之一,如何定義孩子,也顯得至關重要,因為有些話語一經說出便會轉化為孩子內心的山山水水。既然菊花將自己的花期安排在秋季,那我們就不能在春天指責它不開花。《中庸》里有幾句話:“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意思是:教育就是要使每個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并在那兒得到充分的發展,正所謂“安其所,遂其生”。如何定義學生,是一門學問;如何在孩子漫長的生命旅途中時時擦亮和不斷刷新孩子們的眼睛,應該引起教師高度的敏感和警覺。優秀的教師都不會輕易地對一個孩子“蓋棺定論”,即便是去定義一個孩子,也是從正面的、積極的角度出發,因為他們知道孩子們“命運的星辰并沒有暗淡”,相反,孩子們的生命深處有最清冽的泉源和最自由的空氣。好的教師善于開發這些“泉源”,對人性有更多的體察,對生命困境有更深刻的同情,因此也就更善于讀懂學生、激勵學生、改變學生。每一個孩子都是動態的,當成人以美、以真、以善良喂養時,他們自漸漸茁壯,如葉嫩花初、霜之始凝、果之初熟,一天天的積累和生命輾轉,不知不覺其精神底色就變得厚重。既然如此,成人又何必早早地去框定一個孩子的一生呢?
一位老太太“看”了一個小伙子的幾篇文章說:“我剛才看了幾篇,寫得真不錯。知道嗎?我能預測別人的未來,你一定會成為一個作家。”這個小伙子,就是享譽世界的狄更斯。至于那個和藹的老太太和那個神秘的“預言”,我們來聽聽她的女兒怎么說:“哦,不可能,我母親根本不識字。”一個謊言,成就了一個偉大的作家。但是,這個謊言的前提不是否定、打擊和貶低,而是啟發、激勵和喚醒。
葉圣陶曾說:“學生是種子,不是瓶子。”既然學生是種子,那么,成人就不該輕易地去框定學生,因為“種子”是會成長的,長成婀娜的柳樹也罷,長成茂盛的榕樹也罷,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教師不要輕易地對學生“畫圈”,而應該拓寬孩子原來的邊界,讓他們有更大的吸納力。教師、家長或者社會,能夠拓展精神疆域,懂得輪耕換種,從更高、更精彩、更有分量的層面上去定義一個人,是孩子的幸運,也是老師、家長和教育的幸運。
(作者單位:甘肅省永昌縣第一小學,金昌,737200)
編輯 / 杜文姬 終校 / 于 洪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