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產業：高質量發展的重要抓手

滕泰+張海冰

根據十九大的戰略部署，剛剛結束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將“高質量發展”作為重點提出。會議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我國經濟發展也進入了新時代，基本特征就是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

推動高質量發展，就要大力培育新動能，但新動能從何而來？統計數據為我們指出了近年來增長最快的領域：

2016年，全國技術合同成交金額超過1.14萬億元，比2012年增長77.2%，年均增長15.4%。

2016年我國文化產業實現增加值3.03萬億元，比2012年增長67.4%，年均增速13.7%，比同期GDP現價增速高5.4個百分點;

2016年，移動寬帶用戶94075萬戶，比2012年增加70795萬戶，年均增長41.8%;移動互聯網接入流量93.6億G，比2012年增加84.8億G，年均增長80.6%。

2016年，中國金融業增加值占年度GDP的比重連續兩年達到8.3%，銀行業實現凈利潤1.6萬億元;保險行業實現保費收入3.1萬億元，同比增長27.50%，增速創2008年以來新高;2016年中國創業投資基金募資數和募集金額均創歷史新高;已知募資規模達到3581.94億元人民幣，同比上升79.4%，基金平均募資規模為6.74億元人民幣，平均募集金額達到歷史最高點。

2016年，我國服務業增加值38.4萬億元，與2012年相比，年均實際增長8.0%，比國內生產總值和第二產業增加值年均增長分別高出0.8和1.1個百分點。

很明顯，知識產業、文化產業、信息產業、金融產業和整個服務業，就是正在蓬勃萌發的新動能、新供給，這些產業的共同特點是，不是通過加工自然資源來創造財富，而是以人類的創造性思維為價值源泉，因此我們可以稱之為“軟產業”。

所謂軟產業就是指以軟投入和軟價值為主體的產業，如果一個產業消耗自然資源小于該產業總產值的20%，就是典型的軟產業。從大的分類看，軟產業主要包括知識軟產業，如教育、咨詢、智庫、會議論壇等;文化娛樂軟產業，如影視、電子游戲、主題公園等;信息軟產業，如傳媒、社交媒體、人工智能、大數據、云計算等;金融軟產業，如普惠金融、綠色金融、風險投資等、其他服務業。

在工業化社會后期，通過勞動加工自然資源生產的簡單工業品，逐步進入供給老化階段，能夠創造的價值越來越小，而以創造性思維活動為價值源泉、以滿足人們軟需求為主的軟產業和軟性制造方興未艾，無論是美國還是中國，軟產業的發展已經是不可阻擋的趨勢。軟產業不以自然資源為主要財富源泉，擺脫了自然資源的限制;同時，由于主要滿足人們永無止境的精神需求，也擺脫了傳統產業總需求不足的局限性，因此具有無限廣闊的發展空間。

在早期的美國經濟中，大部分具有影響力的是那些石油、鋼鐵、鐵路行業的企業。1896年首次發布的道瓊斯工業指數的成分股，絕大部分都是硬財富制造企業，甚至有不少還是農產品加工企業，如美國棉花油制造公司、美國糖類公司、美國煙草公司等等。而在經過了100多年的發展之后，最初的成分企業中僅有通用電氣（GE）一家公司依然存在于道瓊斯工業指數成分企業中（其業務也已經大大“軟化”了），其余公司或是被兼并收購，或是難逃申請破產的命運。隨著經濟的發展與社會的進步，新的產業與企業不斷涌現，在最新的道瓊斯工業指數成分股中，我們可以明顯看出過去傳統硬財富制造企業比例大幅減少，那些創造和銷售軟財富的金融企業，信息企業、文化企業、知識和傳媒企業、服務企業等軟企業成為成份股公司的主流。

在美國經濟中，1970年軟產業占比是61.2%，1980年是63.6%，1990年是70.1%，2000年是75.4%，到了2010年達到78.8%，近年來一直在80%左右波動。未來，軟硬產業的“八二定律”將成為全球發達經濟新趨勢，即在后工業社會，軟產業將占到GDP的80%，而硬產業只占20%。

當前，盡管全球經濟正在緩慢復蘇，但引領全球經濟復蘇的美國和中國經濟，其增長動力和結構都呈現出很強的不平衡性。

從經濟總量來看，美國排名第一的加利福尼亞州的GDP是排名最后的佛蒙特州的80多倍。從產業結構來看，美國經濟實力排名靠前的各州都是以新興產業為主導，加利福尼亞州主要依靠信息技術、科技研發、影視制作、航空航天等產業，硅谷、好萊塢都集中在加州;得克薩斯州主導產業是高科技產業、生物科技、醫療產業，休斯敦、圣安東尼奧、達拉斯構成的“三角區”已成為美國第二個“硅谷”;而紐約州則以金融和制藥等產業見長;佛羅里達州的第一經濟支柱為旅游業，擁有奧蘭多主題公園之都、梅里特島肯尼迪航天中心、棕櫚灘旅游度假天堂、邁阿密國際空港門戶、南端原生態海島等各具特色的代表城市和景點;伊利諾伊州的芝加哥則是美國除紐約外的又一金融重鎮，芝加哥商業交易所（集團）是世界最大的期貨交易所，全州有數千家銀行和保險機構，上萬家金融從業公司。

而經濟實力落后的幾個州，主導產業主要集中在農業、礦業以及林業等。可見美國的經濟復蘇是由部分較發達地區的信息技術、金融、生物制藥、文化娛樂等新產業、新經濟帶動的，那些以傳統制造業、農林業、礦業為主的地區，經濟并沒有好轉，而且未來也看不到好轉的跡象。

在中國，經濟增長也存在相當程度的不均衡，例如在中國經濟最具活力的城市——北京、上海、廣州、深圳、杭州，第三產業占GDP比重都在60%以上，其中，北京以信息技術、金融業、工業和科研產業為主導產業，第三產業占GDP比重高達80.3%;上海的主導產業是工業、批發零售業、金融業和戰略性新興產業，第三產業占GDP比重為70.5%。而在經濟相對落后的地區，第三產業占比往往低于50%。可見中美兩國經濟增長的火車頭都是軟產業和先進制造業。

我國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正處于轉變發展方式、優化經濟結構、轉換增長動力的攻關期。大力培育新動能，促進大眾創業、萬眾創新上水平，軟產業是一個不可或缺的重要抓手。抓住軟產業崛起的機遇，配置好要素、重塑公眾價值觀、激發社會創造性思維，并建立起相關的基礎通信、人力資本、文化環境、商業模式等，中國經濟將在變革中完成新舊動能轉換，在新時代美好生活需要的推動下穩定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