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崢
上海師范大學,上海 200234
不當得利制度經歷漫長的發展,從兜底制度發展為債法體系中的重要部分。大部分國家和地區都已明確不當得利制度的重要性,并在立法上也對不當得利制度做出了較為詳細的規定。然而,在我國,立法上規定過于籠統、缺乏細則,實踐上的應用更是缺乏統一的法律依據,不當得利制度作為債法體系中的重要部分,應當在《民法典》有更加完善的規定,以便更好的指導實踐工作。
構成不當得利,通常有以下四個要件:一方取得利益;他方受有損害;取得利益無法律上的原因;取得利益與受有損害之間存在因果關系。不當得利的返還范圍通常也受到取得利益與所受損害的影響。通常認為,“當損害大于利益時,以利益為準;當利益大于損害時,以損害為準。”受益人的主觀狀態也是影響返還范圍的一大因素。
所謂不當得利所生之利是指,受益人通過使用得利的財產或權利而獲得的利益,對于不當得利所生之利是否應成為不當得利返還的范圍,學界對此頗有爭議。
通說認為,當所受利益大于所受損害時,應以所受損害為準。因此,在無權處分人處分他人之物獲利時,僅需要償還其客觀價值。如果返還超過所受損害的利益,受損人反而會受有不當得利。當然,當受益人的主觀狀態為惡意時,惡意受益人應當返還其所獲得的全部利潤。獲利說認為,無論哪種情形,受益人都應返還所有獲利。德國學說也同獲利說一致,認為債務人應負返還所獲的全部利潤,任何人不能因其不法行為而獲利,不論是否與有過失。同時,不當得利請求權的本意為去除受益人無合法根據的獲利,并不以他方財產受有損失為必要。
孫森焱先生認為受領人的利益超出受損人的損害結果是由受領人的個人能力或設備所形成的,其中包含了因受領人自身價值而獲得利益,因此,超出損害的所得利益不在返還范圍之內。但持反對意見的人認為,這樣做會助長侵權行為。從意大利學者Paolo Gallo 的觀點來說,根據各個因素各自所起的作用平等分配利潤,只有在特殊情況下才會擴大返還范圍,社會應該鼓勵創造新的社會財富,只有在違法行為特別嚴重或是具有人身性的侵權行為的情況下才應當返還全部利潤。但王澤鑒先生也不贊同此觀點,他認為,“不當得利不是衡平制度,而是在一定條件下,調整當事人間欠缺法律上原因的財產變動。”
針對不當得利所生之利的返還范圍,筆者更贊同Gallo的觀點,在受益人善意的情形下,根據各個因素所起的作用對所受利益進行合理分配,受益人在對無權使用的財產或權利及所受損害進行賠償的前提下,可以保留因自身價值或設備而獲得的額外利潤;當受益人為惡意的情形,應當將所受利益全部返還,當出現違法犯罪行為時,按照侵權行為法、刑法的等相關法律進行約束。
我國對于不當得利制度的規定可謂寥寥,由于我國暫時沒有單獨的債法,也沒有成型的民法典,不當得利制度的規定僅散見于《民法通則》、《民通意見》以及新出臺的《民法總則》中的個別條文。
對于不當得利所生之利是否應當返還,如何返還,一直都是備受爭議的問題。部分學者支持應當將所有利潤(惡意受益人)返還,因為不當得利制度的創立是為了調整當事人間欠缺法律上原因的財產變動,而不是為了衡平。持反對意見的則認為,受益人通過自己的努力獲得的利益返還至受損人,則基于受損人,這同樣可以視為不當得利。當然,對于我國先前的法律規定收繳,更是缺乏法理依據。也有國家將這個問題交給法官來進行自由裁量。
筆者比較認同有針對性返還的觀點,在受領人善意的情況下,如德國學者Mayr所說的“受領人以受害人的財產為載體而獲得高于受害人財產的原有價值時,此時應把受領人的行為視為合伙中的用自己的勞動或技術投資與受害人的財產共同出資而獲得利益一樣,雙方應依對價之比例而處置該利益,就超過受領人的勞動或技術對價上應得部分以外之部分應給與受損人。”而在受領人惡意之后的獲利,則應全部歸還給受損人。
根據這種觀點,一則能更好的平衡受益人與受損人之間的利益關系,同時更適合中國當前需要刺激經濟增長,維護市場穩定的國情,二則能使得每一筆財產變動都有所能依據的法律關系。雖然這種返還方式看起來復雜繁瑣,但卻可以為立法所參考,如若能在立法中進行細化的規定,也更有利于實踐操作,在我國法制發展水平還不夠統一的前提下,能夠更好的保障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