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運輸罐裝民用液化石油氣構成危險駕駛罪的分析

吳雪華

天津市南開區人民檢察院，天津 300100

《刑法修正案(九)》對危險駕駛罪的規定做了修改，把違反危險化學品安全管理規定運輸危險化學品，危及公共安全的行為增加規定為犯罪。液化石油氣屬于危險化學品，2011年國家安全生產監督管理總局將液化石油氣列入國家《首批重點監管的危險化學品名錄》重點監管，2015年版《危險化學品目錄》保留了液化石油氣條目。該條款所規定的液化石油氣的主要成分是丙烷、丁烷和其他烷烴，只有該氣體成分組成達到一定標準才可以被稱為液化石油氣。我國目前的液化石油氣主要是供給民用，所以對氣體組成標準沒有制定更加細化的配比規則。民用罐裝液化石油氣中的有效成分比例較低，其危險性低于一般工業產品，對行為人運輸民用罐裝液化石油氣的行為是否構成犯罪應嚴格標準，審慎認定。

一、犯罪對象是危險化學品

“危險化學品是指具有毒害、腐蝕、爆炸、燃燒、助燃等性質，對人體、設施、環境具有危害的劇毒化學品和其他化學品。①”《危險化學品目錄》中無含量說明的條目，是指該條目的工業產品或者純度高于工業產品的化學品。②液化石油氣工業產品純度沒有明確配比標準，一般只有氣體組成成分丙烷加丁烷百分比超過百分之六十才可以被稱為液化石油氣。那么一些由上述氣體及他物質組成的混合物如何定性呢？對于未列入未列入《危險化學品目錄》的危險化學品又將如何定性呢？在司法實踐中的做法是對上述兩種情況比照《化學品物理危險性鑒定與分類管理分法》進行鑒定分類，如果經鑒定分類屬于危險化學品的，就可以作為本罪的犯罪對象。現實生活中常有人為謀財，在未取得危險貨物道路運輸許可，未向工商行政管理部門辦理登記手續的情況下，非法經營運輸民用罐裝液化石油氣，駕駛人員對所運輸的罐裝液化石油氣的成分比例、危險性認識不清。認定罪與非罪應當對罐裝液化石油氣的氣體組成進行鑒定，對符合危險化學品標準的，才宜認定符合犯罪對象要求。

二、犯罪客體是社會公共安全

在我國四要件的犯罪構成體系中，犯罪客體與犯罪對象被區分開來，犯罪客體是一種社會關系，這種社會關系同時具有“被刑法所保護”和“被犯罪行為所侵害”兩種屬性。犯罪對象是一種客觀存在的人或物，其也需具有“刑法分則規定”和“犯罪行為對其作用”兩種屬性。③對于我們所研究的危險駕駛罪來說，其危險駕駛之行為侵犯是復雜客體，包括社會公共安全和國家交通管理秩序，主要是社會公共安全，之所以稱之為“社會公共”，是因為這一危險是不確定性的，每一個不確定的多數人都可能會遇到類似的危險；而之所以稱之為“安全”，也有財產安全與生命健康安全兩層法益。行為人實施危險駕駛行為，在突發危險時，行為人對于所駕駛機動車的去向是不能預料、無法控制的，對于這一行為所產生的危害也是無法提前預知的，而原因就在于這一行為所侵犯的對象是隨著行駛的大環境而發生改變的不特定多數人。當然不能將這種違反規定運輸危險化學品的行為一概而論為危險駕駛罪，從上述對于本罪犯罪客體的分析我們可以看到，只有危及公共安全的，才符合客體要件要求。認定罪與非罪需要確定駕駛人員運輸危險化學品的具體環境和行駛路線、區域，隨著駕駛環境的改變，沿行駛路線途經不同區域確實會對不特定多數人的生命健康和財產安全構成危脅的，才能認定符合危險駕駛罪的犯罪客體要求。

三、客觀要件

從保障人民群眾生命安全、財產安全這一根本利益出發，從保護環境安全這一根本國策出發，國家對危險化學品的生產、儲存、經營和運輸都有很強的專業性要求。我國《危險化學品安全管理條例》對運輸安全用專門一章來加以規定，內容涉及對于這一化學品的運輸的各個環節，包括對運輸企業的準入、運輸人員的上崗、運輸車輛的標準、防護措施和通行區域都相應提出嚴格要求，運輸液化石油氣也必須遵守上述規定要求。司法實踐中處理的運輸民用罐裝液化石油氣的案件，多屬于通過道路運輸的情況，運輸人員均沒有相關的從業資格，其運輸行為完全有悖于這一安全管理規定，司法實踐中常見的違反規定情形包括運輸車輛的安全技術條件沒有達到國家的標準要求，運輸車輛對于安全防護措施的采取幾乎為零，運輸車輛不配備必要的防護用品和應急救援器材，從事運輸的人員沒有相關專業知識，對突發危險情況根本不具備應急處置的能力，純粹是在僥幸心理的驅使下，以謀利為目的，置公共安全于不顧，違規進行操作，一旦發生危險后果不堪設想。而在一般情況下，行為人實施下列行為，可以認定“危及公共安全”：(1)沒有取得相關運輸許可的前提下，擅自在道路上運輸該化學品；(2)使用失效、偽造、變造、被注銷等無效道路許可證件從事該化學品的運輸；(3)超越許可事項，從事道路危險化學品運輸的；(4)非經營性道路危險化學品運輸單位從事道路危險化學品運輸經營的。

四、主觀方面

就該罪的主體而論，其為一般主體，即具有完全刑事責任能力的人員，主要是機動車駕駛人員，只要其在公共道路上駕駛機動車，其都有可能違反相關規定運輸該化學品，從而危及公共安全。機動車所有人、管理人對違反規定運輸危險化學品危及公共安全的行為負有直接責任的，也構成本罪。

而該罪的主觀方面，要求行為人對于違反危險化學品安全管理規定運輸危險化學品須出于故意，包括直接故意和間接故意，犯罪的動機不影響本罪的成立。本罪屬于危險犯，根據構成要件所必要的危險程度不同，又可以具體地區分為具體的危險犯和抽象的危險犯。所謂抽象的危險犯是指，只要實施了危害行為，就意味著抽象危險已產生，抽象危險是立法推定的危險，不需要法官加以判斷，只要具備構成要件的行為，危險犯即成立。就本罪名而言，采用“抽象危險犯”顯然與之前所分析的客體相悖，而根據刑法對構成危險駕駛罪的具體規定，即違反管理規定運輸該化學品的行為要求危及公共安全，所以對本罪而言具體危險犯更為適當。具體危險犯其行為需導致具體危險的出現，實害結果未發生是存在著某種行為之外的可以阻止實害結果產生的事由，這種事由具有偶然性。本罪要求的具體危險是危及公共安全，不以造成嚴重后果為構成要件，也不以行為人運輸危險化學品的數量作為追訴標準，所以行為人違規運輸液化石油氣的數量多少只作為量刑情節考慮，不作為定罪標準考慮。目前立法上對于運輸危險化學品沒有數量標準上的規定，所以只要行為人實施的這一違反規定非法運輸該化學品的行為，可能存在危險，危及上所論及的公共安全，就可能構成本罪。一旦違規運輸危險化學品的行為造成了嚴重后果④，構成危險物品肇事罪、爆炸罪等更嚴重的刑事犯罪，屬于想象競合，應以處罰更重的犯罪追究行為人的刑事責任。

[ 注 釋 ]

①根據<危險化學品目錄>(2015版)說明對危險化學品的定義.

②按照<危險化學品安全管理條例>有關規定，安全監管總局及工信部、公安部、環保部、交通運輸部、農業部、國家衛計委、質檢總局、鐵路局、民航局制定了<危險化學品目錄(2015版)>，應當依據<危險化學品目錄(2015版)>確定危險化學品.

③高銘暄，馬克昌主編.刑法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55，61.

④根據2008年6月25日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公安機關管轄的刑事案件立案追訴標準的規定(一)>第十二條，違反爆炸性、易燃性、放射性、毒害性、腐蝕性物品的管理規定，在生產、儲存、運輸、使用中發生重大事故，涉嫌下列情形之一的，應予立案追訴：(一)造成死亡1人以上，或者重傷3人以上；(二)造成直接經濟損失50萬元以上；(三)其他造成嚴重后果的情形.